《阴沉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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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木剑-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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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日则士必尽死,敌必可亡。”

  拖轮上的二副山哥向着一艘煤驳扯着嗓子喊:“亲么洞么洞,么洞么洞,差角儿,来凑一下。”

  千吨级亲1010驳回话:“望驾长起坡了,只我和树哥,来不了!”是水手龚发回的话。喊话和回话都淹没在大风和机器的轰鸣声中。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涧树的手机响了,是龚发给他上的这种铃声。突然炸响的铃声把涧树吓了一跳,打乱了他的思路。

  涧树打开手机,听到山哥在说:“我晓得老望头走了。树哥,你们是不是要留着精神搞湖北妹子?快来快来,三差一。”

  龚发抢过涧树的手机回话,说:“山哥,我们的筒子满了,是要找湖北妹子倒呢!”

  对方手机关了。大风和机器轰鸣声中,又挤出山哥的吼叫声:“淡扯扯,留点精神做家庭作业吧!龟儿子,你们的煤运到上海,一直要搞到上海呀?”

  “我们要搞遍长江!”龚发对着山哥的黑影喊着。黑影在骂骂咧咧的声中消失。三峡的信号不大好,因此手机经常打打停停。

  一艘大型旅游船从下游驶来,与货船队相遇。两艘轮船各用一盏探照灯在天上划来划去,光柱有时伸上天穹乌云中的山峰,有时也被峡顶夜色的黑洞吞噬。游轮的另一盏探照灯打在北岸的山壁上,与南岸货轮的探照灯对亮,两轮相距不到一百米,人们像游走在立体动画电影院里。

  游轮通体透明闪光,豪华璀璨,流光溢彩,像是玉帝的皇宫从遥远的云天漂来,又轻轻移走,使人仿佛进入是梦是真的虚拟的神话世界。

  涧树来精神了,朝着游轮喊叫:“亲么洞么洞要搞遍长江!牌都不打了,要……”

  游轮与货轮缓缓擦身而过,游轮上的人不可能听见山哥的喊叫,朦朦胧胧可见一些天仙般的小姐和洋妞在六楼观景台舞着彩袖,向货轮倾情挥洒,隐隐约约能听见天仙们细细的嬉笑,感觉是天籁之声。

  华丽的游轮又像一个珠光宝气的峡江少女,*裸地滑进柔软的彩缎丝被。

  涧树平时喜欢用长毛巾包着头,还将毛巾的一面拉下来把脸遮住,在两只眼睛得地方留两个洞。这时涧树来劲了,光着上半身,解开头巾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呼叫:“下来下来,哈罗!么妹儿!来嘛……”夏夜的峡风,撕碎了龚发的狂啸。

  游轮上,一个小姐特别有劲地挥洒手臂,好像要拥抱运煤船队。游轮远去,涧树仍然傻站在船舷,直到船队转弯,黑山挡住游轮的视线。涧树觉得,那个有劲地挥洒手臂的小姐,像一个熟悉的女子。这个女子是谁?是金雕神女?不会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涧树回到水手舱对龚发说:“一个小妹好像对我有意思。”

  龚发说:“人都看不清,有什么意思!”

  涧树说:“她好像要找我搞……什么……”涧树经过太多的磨难,已经变得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

  龚发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像喊春的,老这样煽情,我们这些水和尚晚上还睡不睡?”

  涧树色眯眯地笑着说:“睡不着也要睡,我不像你老当口头*犯。明早就到湖北了,我要留足精神,找我们湖北妹子来真的。”

  涧树倒在床上,吹着台式摇头电风扇,船用顶灯忽明忽暗地发出橘黄色柔和的光。

  涧树瘦长的身躯横在床上,只穿着一条三角裤。他用两手盖着他的小腹,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国字脸上露出*的诡笑。国字脸俗称马脸,呈长方形的面部不怒而威。但人们对这种脸型的人实在不敢恭维,因为这种脸型人们一般不太接受,除非他是你的老总。每当在阳光下工作时,涧树用毛巾遮面,总叫人想着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甚至一种风俗,一种用罗幕遮脸的风俗。涧树也想不起来,毛巾遮面是哪里人、哪里风俗,只知道这么遮起舒服些,可以遮挡灰尘。

  涧树突然想到母亲、高山爹对他父亲的描述:国字型的脸,身材很高,浓眉大眼的,很慈善的表情。“偷猎者”父亲、模糊的父亲,你还健在吗?此时,他不知道,在螺圈套无人区,曾他的父亲杜荆山和他一道,闯过了地球的终极、世界的禁区。

  电风扇呼呼摇头,把涧树的思绪带回现实。

  涧树看见,龚发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比四十多岁的人小不了多少,是不是纵淫过度?他才到这艘船上来,涧树对他还不是很了解。可涧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是一个虚幻的行尸走肉。

  龚发忍不住问涧树:“你平时总把脸遮住,叫人看不见你的形象,总觉得你神秘莫测鬼鬼祟祟的。”

  涧树说:“驳船运煤时有污染,我吸收了怕得矽肺。再说,太阳晒人,遮一下好些。如果是运其它的物资,季节在春秋,我就不会作出装神弄鬼的模样。”

  龚发就笑了:“看来,在保养方面,你是我们船运公司的领军人物了。”

  涧树突然说:“船明天就要到湖北宜昌了,可惜你上不了岸。”

  自称在宜昌安家的龚发说:“搞惯了。水和尚嘛,到处漂流,习惯了,家庭观念不是很强,除了按时交工资以外,其余的家庭事情也帮不了忙。”

  涧树步步紧问:“这么说,你对家庭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罗?是不是包了二奶?”

  龚发说:“你当我是国企老总啊?拿国家的冤枉钱包二奶?”

  和着船机轰鸣,龚发诡秘地对涧树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当义工的时候,在螺圈套无人区认识一个美女,她叫金雕神女。你们在那里相依为命,逃脱许多毁灭性的灾难,最终会找到探险队。那里,那个无人区里,你们肯定那个那个了……”

  涧树说:“哪个哪个了?你说话才怪呢,我怎么晓得这些事情?”

  龚发说:“保密!留个悬念,船到上海等待卸载的时候,你请我到大世界喝酒时我再告诉你。其实,像你现在碌碌无为的漂泊,还不如回到神农架,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

  涧树说:“好吧!谁叫你说话鬼鬼祟祟的,悬念解除后,我在上海大世界我接你喝酒。还有,你后面说得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明白,你叫我回到神农架,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那里连个鬼都没有,干什么大事业?当野人啦?神经病!”

  龚发就笑了:“说说而已。”

  船队在平湖里平稳滑行,人在船上一点就没有运动的感觉。

  龚发对涧树说:“听口音,你是湖北人,是湖北哪里的?”

  涧树回话:“我是湖北三峡人,在神农架木鱼成家。我老婆太贤惠了,把家里打扮得清清爽爽。她们当老师的,工资又高,家里根本不要我操心,我的钱拿不拿回去,老婆根本不在乎。我们也没有小孩,没有负担,我是个小神仙啦!”

  龚发说:“我要是我们船运公司的领导就好了,有钱,天天可以当新郎官,满世界的丈母娘。”

  涧树在船上工作了一些年,也学会了油腔滑调,说道:“风水轮流转,说不定那一年你也会成为公司的老板。”

  货轮的发动机轰隆,鸣响,唱歌似的好听。

  龚发问道:“喂,涧树哥,你们夫妻的关系好不好?”

  涧树立即回答:“好啊!怎么不好呢!我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找到阿梅这位漂亮贤惠的女人。”

  涧树现在成了“不是一个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的那种人。他沉默了一会儿,兴奋地说道:“今年春季休假的一个晚上,我在客厅里喝酒,老婆李根梅刚刚淋浴出来,用浴巾围着下身走进客厅,满厅飘香。她丰满迷人的乳房像鸽子一样跳动,使我为之一振。什么叫贵妃出浴?这就叫贵妃出浴!”说着,涧树激动地坐起来,眼睛里射出*的暗光。”

  涧树继续讲述甜蜜的时刻:“她小鸟依人般地偎依在我的怀里,说着亲昵的悄悄话,继而嬉笑地逗弄着我,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两人都无比兴奋。李根梅说:我太激动了,我有本事随时都能把你煽动起来!我说,在船上也行?她说,在船上更好,最好就在你们的煤炭堆上,让船队上的水手二哥都看到!你看她好潇洒。”

  龚发说:“你安逸,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里露出幸福的微笑……”涧树这样哼唱着,也不知哼到什么时候。

  龚发虽然很有些躁动,但没有涧树那样兴奋。

  估摸船队要出香溪河口进入长江了,涧树便走出水手舱,在船舷向江南瞭望犀牛山。

  夜幕的吞噬力是强大无边的,一切都在它的笼罩之下。犀牛山顶少量的房舍灯光,与天穹的星一起,点缀着涧树人类故乡的夜晚,给他带来淡淡的哀愁与悠悠的思念。。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55章 恶妹娃子
母亲回到了犀牛山,和高山爹相依为命。涧树想到,母亲不会这么早就来到鬼推磨的地方,仍旧痴痴等待父亲的归来吧?四五十年了,母亲好长时间都是在那里观望、等待,期望父亲能够顺着山路爬上犀牛山。还有好长的时间,母亲在那里一同等待的,还有不孝之子涧树。

  涧树失踪后,母亲便不能拉板车了。因为她的大部分精力用在寻找涧树和涧树爹身上,时常把货送错。

  最早发现母亲精神失常的,是涧树的邻居赵妈妈。赵妈妈喜欢和母亲一道买菜。一次买菜时,赵妈妈向母亲借了一角钱,第二天就还了。第三天,母亲又找别人要,赵妈妈碍着面子,又给了母亲一角钱。一连十天,母亲每天就找赵妈妈还钱,一角钱还成一块钱,不还就在别人家门口骂人,说别人欺辱一个孤苦伶仃的寡妇。

  居委会拿母亲没有办法,只有拍电报叫三峡犀牛山老家来人。杜高山一来,母亲就喊他“杜荆山”,把高山爹当成了父亲,还找高山爹要孩子涧树。高山爹只好把母亲送到医院住院,住了好几个月仍不见好转。医生说,母亲的病是一个慢性的病,暂时医不好的,建议把她送到她最熟悉的地方。这样,高山爹把母亲送到犀牛山,由高山爹照顾。母亲到了犀牛山,情绪才约有稳定。

  母亲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来到鬼推磨的地方,耐心等待涧树和父亲的归来。过往的山民时常与母亲答话,母亲回话也很正常,甚至帮山民记忆一些事情。比如,有人下山准备称几斤盐回家,结果忘记了,经母亲提醒,又下山去买。

  此时涧树看到,犀牛山的灯光越来越远,越来越暗,最后消失在夜幕之中。船队已经驶进西陵峡上段峡谷。透过船尾螺旋桨搅起的咆哮翻滚的巨浪,涧树想到,母亲刘翠花也许应该到了鬼推磨那个观望点,在盼望远出游子杜荆山回家的同时,也在等待杜涧树这个漂泊长江的浪子早日回家探亲。

  涧树看到船舷边,隐隐约约看见一只一丈多长的中华鲟,头上顶着一颗发出红光的珠宝,始终跟着煤船,感到特别奇怪。

  涧树看到,这条中华鲟鱼浑身昏黄,身体呈长梭形,吻部像犁一样,低部宽厚,上部吻端尖长,略向上翘。

  这时,中华鲟居然开口说话:“感谢你啊,涧树大哥!”

  涧树回头望了望,没有人。

  中华鲟说:“是我呢!在水里。”

  涧树就笑了:“原来是你呀!你老跟着我们船队,小心我们用车的时候,螺旋桨伤害了你!”涧树和中华鲟进行语言交流,连他自己也感觉到奇怪。

  中华鲟眨巴找细小的眼睛,鼓动口的前方的短须,说道:“就是啊!这些人真是害人,我的好多兄弟都惨死在螺旋桨下。”中华鲟气恼地说着,眼后头部两侧新月形喷水孔喷出两股浑水。

  涧树看它,全身披有棱形骨板五行,尾鳍歪形,个体硕大,形态威武,重达数千斤。

  涧树说道:“中华鲟大王,你是在金沙江产卵后返回的吗?”

  中华鲟说:“是啊!这回,得靠这颗珠宝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谢谢你,谢谢你们船队了。”说着,潜入水底。

  涧树奇怪地问道:“你说什么?我好想听不懂啊!谢我干什么?”

  “太阳晒到屁股了,还没有起来,是不是在搞同性恋罗!”清晨,山哥进门在吵。

  涧树和龚发连忙坐起来。

  山哥说:“叫你们去你们不去,我赢了两百多元,接你们喝早酒捶背。”

  涧树说:“在哪里找得到小姐?看你是白天说胡话吧!”

  山哥说:“船早就靠长江茅坪了,哪里找不到小姐?你们以为还在香溪河的路上!”

  龚发说:“晓得晓得,半夜是我拴的船!”

  涧树感到奇怪了,龚发夜里起身拴船怎么一点声音就没有?

  山哥说:“你半夜起来过,这时候脸色没有变嘛,还是那副旧相。”

  龚发连说:“你打了一夜的牌,脸色也没有变嘛,还是一副官相。”

  涧树乐了。他们实际上在相互沾便宜:旧像指“舅”像,即舅老官像!也就是说,一方家中姐妹有一人是另一方的老婆。

  山哥说:“船闸晓得你们烧得很,喜欢三峡妹子,就让你们几个煤驳子等一个星期才过闸。公司宜昌办的领导到船闸说去了,说得好就把你们送到宜昌锚地再换拖轮,说不好就把你们甩在这儿,我们开回去。”

  “不是讲煤驳优先过闸嘛!”涧树说。

  “已经优先了,你看那些驳船,晓得等了好久!”

  龚发说:“有些驳船一直等到货物长草,最后由草又等成树。”

  山哥说,“我去叫几个酒菜,一便喊几个三峡妹子来。”

  涧树他们去洗理时,听到山哥在嘀咕:我们这一分手,又不晓得好长时间才见面,再见面时,你们年轻些相不会变,还是一副“舅”相。我五十多了,相就变了。

  山哥又是翻名片打手机,又是招手,不一会儿,不知藏在哪里的上十只小商品船就咚咚咚地围拢来。船头清一色地站立着一位妖艳的少女,长发、丝巾和一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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