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远方的帝国- 第17部分

　　　　男爵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他把它念了出来：“君命或不可违，父命或不可逆。可是要记住，即使处于王权之下，霸者之前，人，都不可不问一己之良知。你面对上天不可推说当时只是逼于无奈，不可推说当时是权宜之计，推卸不得。切记！”

　　　　公爵诧异地瞪着里尔德拉，以至于正待痛饮的手中的美酒被泼洒在了名贵的丝绸长袍上。然而它的主人毫不在意。“君命或不可违，父命或不可逆。可是要记住，即使处于王权之下，霸者之前，人，都不可不问一己之良知。你面对上天不可推说当时只是逼于无奈，不可推说当时是权宜之计，推卸不得。”

　　　　公爵默默地重复着男爵的话，半响之后，他抬起了头：“这句话，才是智者所说，强者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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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潜入
　　　　readx；　　　　伪造的信件很快被制造出来，雷蒙纳德公爵挥退了前来递交信件的中年男人。“他是个造假的大师，技艺精湛，因为些许小事被我们亲爱的吕尼西昂殿下赶了出来，我收留了他，在鸟不生蛋的腾格里沙漠。这里有一张不是很详细的地图，希望能帮到你。”公爵手一抖，一套衣服掉了出来，“这种隐秘的事情，我们需要有一个信任的对象去执行，国王选择了你，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默默拾起了用来乔装打扮的衣服，男爵苦笑了一下，接过了那薄薄的包裹，转到了帷幕的后面。

　　　　沉重的锁子甲被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轻巧但仅仅护住要害的皮甲何漆黑的短袍。套上掩饰身份的头套，男爵走了出来。

　　　　“没有人能认出你来，男爵。”公爵从自己的皮带下取下一把匕首，它被巧妙地镶嵌在腰带中，“这是我多年前请矮人的工匠大师精心打造的武器，我一直没有取名字，也没有人见过它，你拿去吧。”

　　　　这是把昂贵的武器，男爵从它那由不同贵金属组成的刀鞘上便略知一二，他想要推辞，公爵把它直接塞进了里尔德拉的手中：“这是把好匕首，它应该随着年轻的主人建立功勋，而不是随着我一个逐渐腐朽的老头子在某一天深埋在地下。”

　　　　话说到了这里，男爵只好接过这把匕首。它由很多知名或不知名的材料打造，入手仿佛有一股寒气从手掌心直通到了心底。“拿好这把制式长剑，你的骑士剑容易被人追查。”公爵为男爵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研究好地图，我会派我的马车送你到附近的，愿父神保佑我们。”公爵用手指在胸口画着枫叶的形状。

　　　　“愿父神原谅我。”男爵在心中默念。

　　　　当月神接管了对天空与大地的控制权后，公爵府邸的后门悄然驶出了一辆毫无标志的马车。在悄悄地换乘了几辆马车后，男爵终于抵挡了他的目的地。

　　　　吕尼西昂公爵的住所。

　　　　相对于城堡的阴冷和单调，热爱生活的公爵选择了卡林西亚式的建筑风格，这也就意味着他的住所实际上是半开放式的。

　　　　绕过了几个喝得烂醉的军官，男爵手脚敏捷地爬上了一棵树，他尽力放轻自己的动作，免得被附近巡逻的士兵看到动静。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关注他。远处的庭院里一片喧闹，那里似乎在举办着什么宴会。男爵环顾一下四周，守卫的力量说不上薄弱，但是他们大都神情轻松地在聊着天，就连巡逻也像是在走走过场而已。里尔德拉亲眼看到几个士兵坐在草坪上喝着酒，武器被杂乱地扔在一边。

　　　　除了门口站岗的士兵称得上纪律严明外，公爵的卫兵和圣城的大多数士兵一样，习惯了安逸和懒散。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男爵念叨着。他轻手轻脚地下了树，找到刚才选好的地点，手臂一伸，悄无声息地爬上墙头，轻轻翻了下去。

　　　　公爵的府第绝对符合他的身份，一路潜入，光是那些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小湖和水流潺潺的小溪便有四五处，栽种的多安树更是名贵的木材来源，更别提那用整齐划一的石板铺出的林间小道。

　　　　男爵很容易地避开了几队巡逻的士兵，他们在大声抱怨着天气和薪金，让任何心怀不轨的人老远就能听到这些“恪尽职守却拿不到应有薪水的可怜人”的动静。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男爵发现了一个暗岗。

　　　　如果不是这个暗岗不耐烦地用手拨开了蠕动的虫子，男爵很可能会暴露在他的视线下。里尔德拉匍匐在灌木丛附近，试图找到一条通往公爵书房的新道路。

　　　　循着脑海中的地图，男爵大致规划了新的路线，穿过一片应该是居住区的建筑，就可以抵达男爵的书房。

　　　　他仔细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确认无误后便绕开了那个暗岗。

　　　　今天的宴会使得大部分的卫兵和侍者都集中在了庭院和厨房，他们急匆匆地跑来跑去，唯恐怠慢了好客主人的贵宾们。这也为我们的男爵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潜入机会。

　　　　轻轻推开木门，男爵闪身进入居住区。随着门被他慢慢合上，里尔德拉的心也越跳越快。小鹿皮缝制的皮靴踏在木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男爵在逐渐和环境融为一体，缓慢而坚定地向着自己目标前进。

　　　　居住区精心摆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贵重饰品，而这应该只是高级侍者的房间。那些风格迥异的物件被设计师巧妙地融合在了房屋的装饰之中。男爵绕过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黄金树之后，公爵的书房便映入他的眼帘。

　　　　作为一个附庸风雅的贵族，吕尼西昂特意把书房**设计成一个屋子，相对与整个建筑群的富丽堂皇，黝黑色的书房显得很不起眼。

　　　　但是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所谓不起眼的书房竟然全部是由大陆上最名贵的木材之一，沉香木构成的。男爵并不太懂这些本土贵族的趣味，然而他站在居住区的窗户口能嗅到那淡淡的香味足以说明一切。

　　　　书房并没有人看守，在仔细观察了四周一番后，男爵迅速地跑到书房门口，开始检查机关之类的小玩意。

　　　　吕尼西昂公爵明显缺乏必要的警惕心，不过也没几个正常的贵族会在自己的书房门口设计致命的机关。

　　　　随着男爵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吕尼西昂的书房便像个热恋中的少女，毫无保留地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书房的面积并不小，不过收集自世界各地的书籍让这里显得有些拥挤。从这些书籍的成色来看，他的主人一定很久没有翻阅它们了。“真是个不学无术却爱显摆的家伙。”男爵耸耸肩，把几份信件塞进几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相信这一定会给我们的公爵大人一个惊喜。”里尔德拉自言自语。

　　　　一把利剑突然轻轻地搁在了他的肩膀上，锋利的剑刃紧紧贴着那柔嫩的脖颈，男爵的身后传来一个带着挪揄的声音，“哦，请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喜呢，不请自来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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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矛盾
　　　　readx；　　　　“把你的剑扔下来，客人。”声音的主人是位女性，她稍微把剑刃往男爵的脖颈上靠了靠。里尔德拉能感受到对方持剑的手一直很稳，不像是个新手。

　　　　随着剑鞘重重地砸在地上的沉闷声，那把剑轻轻拍了下男爵的肩膀，示意他转过身来。里尔德拉尽量放慢自己的动作，以免让这个掌握他生杀大权的主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等男爵停止缓慢的动作时，对面站着的那个女子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压下去了那个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然而这个很不正常的表现已经通过刚才骤然放大的瞳孔被女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你认识我？”她歪着头问。

　　　　男爵沉默着没有回答，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看似柔弱的塞西莉亚公主竟然如此沉稳地用剑牢牢指着一个骑士的喉咙。“摘下你的面罩吧，神秘人，不然我不介意在你死后替你画个遗像。”塞西莉亚公主带着温柔的笑容，言语中却露出了凌冽的杀机。里尔德拉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他的手犹豫着抬起又放下，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地暴露身份和面孔。

　　　　“你还真是优柔寡断。”公主嘲讽的声音传来，话音未落，男爵的面前剑光一闪，紧接着他感觉到了一阵冰凉袭击了他的脸，完全来不及做出该有的反应，然而他能感受到那是死神的气息，里尔德拉闭上了眼睛，等待命运的裁决。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头套已经四分五裂，年轻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之中，塞西莉亚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了。

　　　　“你是那个来自班霍尔姆的圣城骑士”公主的声音变冷了，里尔德拉甚至能感受到面前那把利剑的温度也随之下降。看着依旧沉默的男爵，公主出人意料地撤回了利剑，“我不希望国王的亲信死在这里，也不希望他因此而恨上我。”

　　　　男爵站在原地，尽管剑已经撤回，但并没有回鞘，公主阴沉着脸堵住了他的去路。当里尔德拉开始躲躲闪闪地把目光投向地上的长剑时，塞西莉亚的剑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说吧，你刚才放了什么？”

　　　　这是无法隐瞒的，男爵只好耸耸肩：“一些不太重要的信件。”“不太重要？诬陷的证据吧。”公主问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国王下的命令吗？”

　　　　塞西莉亚的脸紧紧地绷着，男爵很担心她一个激动让手中的武器晃一下便会酿成惨案。不过这个问题里尔德拉是无法回答的，他只好像个圣徒一样闭着嘴巴，默默地注视着对面佳人的蓝色眼眸。塞西莉亚知道从眼前这个清秀的骑士这里得不到答案，她冷笑着向一个藏信处慢慢移动身体，而手中的长剑丝毫没有颤抖。

　　　　“你的剑不错，剑法也是。”男爵开始尝试着和公主沟通。塞西莉亚的眼神闪过一丝怀念：“这是我父亲的成果，他逼着我们从小练习，而我的弟弟一直在逃跑，为此我挨了不少打。”“呃······”男爵对蒙吉萨五世的行为不予置评。

　　　　公主抽出了刚刚塞进去的信件，她粗暴地撕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男爵的任何危险举动，一边快速地浏览着主要内容，当她阅读到最重要的内容时，她微微张大了嘴巴，神情有些恍惚。。

　　　　就是这里！男爵趁机向后退去，他的左脚踩住了地下的长剑猛地后滑，避开了公主下意识的刺击，并在塞西莉亚的第二次攻击到来之前将长剑踢起，握到了手中。

　　　　塞西莉亚停下了向前跃进的脚步，她试图召唤士兵，但是几次张嘴，又几次打消了这个念头。“你真是个混蛋！”公主气呼呼地挥舞着信件，“这完全是赤（那个）裸（那个）裸的诬蔑，是你们诱惑了国王，让他才下了这样不可思议的决定！”

　　　　男爵并没有回答，长剑出鞘，现在塞西莉亚公主出于种种顾忌没有叫来守卫，但暂时的安全代表不了什么，自己需要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和这个危险的女人。

　　　　塞西莉亚心情复杂地看着男爵，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抓住这个男人？可是丈夫和弟弟就会宣告彻底决裂。放走他？那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男爵并没有错过对手犹豫的的机会，他仅仅用一个普通的击打就让公主手中的剑飞了出去。

　　　　形势逆转过来，现在是男爵的剑该指着塞西莉亚了。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国王憎恨的是他的姐夫，而不是姐姐，自己没必要在已经占了优势的局面下再对一个王族刀剑相加。不过与公主的纠结一样，男爵知道自己的这次任务办砸了，离开公爵府邸也无济于事。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对视着，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一个处于丈夫还是弟弟的艰难抉择，一个面临重要任务失败的善后问题。

　　　　“我们能不能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销毁那些信件，你参加你的宴会，我去吃我的宵夜？”百般无奈之下的男爵，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实在算不上好主意的主意。

　　　　“我的弟弟手下都是这样的天才吗？”公主翻了个白眼，“班霍尔姆的贵族来到圣城干什么，你真的那么虔诚？”

　　　　“如果圣城被异教徒攻占，下一个被战火点燃的就是班霍尔姆。我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圣城。公爵殿下的存在，阻碍了整个王国的团结。”

　　　　“真是笑话，如果我的丈夫要对王国的政治负上责任的话，那雷蒙纳德和克拉克的两位也不是什么善人。我的弟弟之前一直对国家漠不关心，现在突然要重新领导我们，你相信那个雷蒙纳德公爵真是无私地为王室考虑吗？他觊觎我的生意，他要搬倒我的丈夫，一个建立在肮脏交易之上的团结吗？可笑！”被男爵的话气到的塞西莉亚的胸膛急剧地起伏，让男爵不得不强行把视线移开。

　　　　“公爵殿下毕竟只是摄政。”男爵回答，“他冒犯了国王，迷恋本不属于他的权力，这是贪婪的原罪。”

　　　　“我有什么办法？”塞西莉亚原本冷静的声音开始带着哭腔，最近急剧变化的政局让她身心疲惫，“我爱他们，可是他们一个比一个热爱权力。吕尼西昂有什么错？如果没有他，这个王国早就分崩离析了。可是你们只看到他在吃喝玩乐，却压根不想想一个摄政公爵能只顾着自己的享受吗？我的弟弟，一句话不说，就派人来栽赃和诬陷，我真想问问他，他心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公主终于哭出来了，长久的压力让她在这个很不幸的时间崩溃，她扔下了剑，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滴到了地上，在那里留下了一个个清冷的水渍。

　　　　“我想让吕尼西昂放弃摄政，他不愿。我想让我的弟弟再等待一刻，看来他也不愿。”塞西莉亚幽幽的声音说着自己的痛苦，“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