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苍山,雷云寺。
又一个清晨降临了,当晨曦驱散了笼罩于山间的薄雾,一座清秀的山峰屹立于大地,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山上不时传来飘渺的诵经声,给这个清晨增添了几分虚幻。
雷云寺,屹立尘世三千年,历经七朝,始终不灭。
数千年来雷云寺以普度众生,惩恶扬善,除魔卫道为己任,在尘世中有着极高的威望,每年都有无数人前来朝拜,下至平民百姓,上至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袅袅香火,从未熄灭。
三十年前,雷云寺住持戒空大师因感悟一丝天机,遁入后山参悟生死天机,闭关不出,以求证道,成就那佛法极境———涅槃之道!!
三十年过去了,后山始终平静,终年金光萦绕,绵绵不绝。
这日,又是一个朝拜的日子,当最后的雾霭驱散于晨曦的照射下,山下的人们又纷纷上山焚香祈祷。
寺院中僧人们早早的起来,准备着今日的香火。古朴的雷云寺大门早早的敞开,年轻的僧人们清扫着门前的灰尘,一切都是那样的静翳与朴华。赤诚的僧人们缓缓的行走于寺院内忙碌着,厉行着自己的职责。
一名身着灰色佛衣的老僧缓缓的走出了雷云寺那古朴的门口,立于一石阶,平静的望着后山金光萦绕的山峰,双手合并着向着那里缓缓的行着佛礼,低着头,口中轻轻地念着不知名的佛语。他身后年轻的僧人也赤诚的行着佛礼。
“嗡~”
“嗡~~”
佛钟声回响于大苍山的每个角落,无数的鸟儿从山林中惊起,扑撒着翅膀飞向晴朗的天际,鸟鸣声响彻山间。
随着日头的高升,山间开始传来悉索的脚步声,朝拜的人们开始上山了。
老僧转身走进了寺门,向着正殿走去。而年轻的僧人则放下手中的扫帚,侧立于寺门前等待着前来烧香祈祷的人们。
*************
时值正午,日头立于中天,和煦的阳光照射着寺院的每一个角落,不时有百姓前来,正殿前的青铜香炉上插满了香火,袅袅青烟扶直而上,随着微风飘向天空。阵阵的木鱼声和诵经声响彻寺院。
不知何时起,天空渐渐的阴沉下来,浓浓的乌云向着大苍山积聚而来,日头也渐渐地被隐没在天空。
坐在正殿正诵读经文的老僧微微的睁开了他那双清澈的双目,眼神穿过正殿望向天边的乌云,有感将有异事发生,遂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环坐在老僧周围的僧人们也随即睁开眼,望着老僧向着门外走去。
百姓们看到老僧走出,纷纷和手行礼让开一条道路让他穿行而过。老僧走出了院门,又回到了清晨站立过的那块石阶上,默默的望着后山那金光萦绕的山峰,久久矗立。
这时,天边无尽的乌云向着后山涌来,遮蔽了后山那片天空,随着乌云越来越多的聚集,后山仿佛陷入了黑夜,徒留那终年环绕着山峰的金光照耀着后山的那片山峰。
此刻众僧已经来到了寺院门前,后面是前来烧香的百姓们,众人皆静静地立于老僧身后,默默地望着后山的天空。
终于,最后一片乌云涌入云层,天空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大地和山峰微微颤动着,仿佛世界末日的降临。
百姓和众位年轻的僧人们皆露出惊恐的神色,只有那老僧始终平静的站立在石阶上,出神的注视着不远处漆黑的天空。
百姓们终于忍受不住压抑而恐惧的气氛,纷纷惊恐而泣。老僧似乎觉察到异象,双手合于胸前。
“阿弥陀佛~~”老僧身上涌现出淡淡的金芒,那金芒透过佛袍,随后悠远的声音从老僧口中而出,响彻山间,久久不绝。
而这时,后山的一处是洞内,一位年迈的老僧似乎听到了那声佛语,慢慢地睁开了双目,向着寺院的方向望去。他盘膝而坐,岁月给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苍老的脸上皱纹深刻,仿佛那枯木的年轮,一条条纵横着。灰色的佛衣,瘦弱的身躯,脖颈上挂着一串于其身躯不符的硕大佛珠。戒空默默的盘坐着,微微叹息之后,闭上了双目,口中低声念着不知名的经文,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芒,照亮着这座石洞,一站佛灯在一旁,静静燃烧,却未有一丝的青烟。
“轰!~”
一声巨响终于打乱了压抑而平静的氛围,只见后山上空那片漆黑如夜的天空中所有的乌云静止,一个肉眼可见的黑洞正在渐渐的变大,一股蛮荒的气息从黑洞中涌出。众人心中都感到一种震颤,纷纷呆立原地。这时后山突然散发出强烈的金芒,人们感到一股和煦而温暖的气息从心中涌出,驱散了刚才那苍凉的感觉。
回过神来的人们纷纷痴痴的望着那散发着金芒的后山,赤诚的合着双手朝拜着。
“阿弥陀佛”响彻山间,驱散了那苍凉的气息,而天空在这时又出现了奇异的变化,一股灰色的蛮荒之气从虚空中的黑洞慢慢的向着山顶涌去,那道灰色的蛮荒之气落于山顶,金光更加的强盛了,抵抗着那股可怕的蛮荒之气,终于,佛劫出现了!
天空中,蛮荒之气与金芒碰撞着,相互僵持,两者互不相让。
后山的山洞中,戒空大师,闭目不语,双手在胸前不停地转幻,一道道佛印在他的周身环绕,豆大的汗水从他苍老的脸上低落而下,随着他双手结印的加快,周身的“佛印①”开始加速的旋转在他的四周,抵御着头顶上方那股灰色的蛮荒之气。
石洞内金芒大作,那盏散发着昏黄灯光的佛灯跟戒空大师周身散发的光芒遥相呼应,激烈的抵御着蛮荒之气的侵蚀。
山洞外,那名老僧此时已经盘膝而坐,四周环坐着雷云寺众僧。顿时金光大作,环绕于四周,一个个淡淡的佛印从众僧的身上飞出,向着半空中积聚成一个巨大的佛印不停转动。
时间似乎已经静止,只剩下天空中不同转动的佛印和不停倾泻而下蛮荒之气。百姓们却早已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纷纷昏倒在地,即使是众僧,此时也是艰难的承受着,汗水早已浸湿了他们的佛衣,而这时的众僧却都拼命的坚持着,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倒下了,那么那位曾经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师傅将从此泯灭于天地之间。为了那位年迈的老人,也为了他几十年来对众僧们的教诲,更为了那无情的天道,他们也要放手一搏!与天争命!!
*******传说中的分界线********
石洞内,戒空周身的佛印急速的转动着,形成无数道幻影,渐渐地幻影在戒空的头顶形成了一个散发着耀眼金芒的佛印,抵御着灰蒙蒙的蛮荒之气。
终于,戒空睁开了双目,周身金芒激烈的从身体涌出,而他头顶的那枚耀眼的佛印金光大作!
刺眼的光芒将戒空隐没在光芒中。
只听一声大喝!
“寂灭!!!”头顶那枚佛印停止了转动,缓慢的向着上方飞去!
山外,只见那枚散发着刺眼金芒的佛印从山顶涌出,向着天空飞去。而盘坐于寺门前的众僧此时终于睁开了双眼,聚于众僧头顶的那枚佛印也停止了转动,一阵金芒过后,佛印向着中天而去,与山顶那枚融为一体急速的向着蛮荒之气涌去。而蛮荒之气似乎也感应到下方强大的力量,天空中那漆黑的黑洞中突然涌出了无尽灰蒙蒙的蛮荒之气向着山顶倾泻而下。
“轰!~”一声巨大的声响响起,佛印与蛮荒之气激烈碰撞!金色的光芒与灰色的蛮荒之气在半空中爆炸开来,强烈的碰撞让金芒与蛮荒之气四散开来,无数的山石震落,后山那些树木均从石缝中掀起,向着山脚落去。
众僧被剧烈的气场掀翻在地,口中流出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沾满了佛衣,而他们此时眼中却又表露出难名的喜色,他们不顾头脑的昏沉纷纷从地上爬起,合着手向着后山赤诚而望。
天空在剧烈的碰撞之后终于平静下来,而那个漆黑的黑洞和静止的乌云却未消失。众僧开始疑惑,纷纷向着盘坐在中间的老僧望去。而老僧睁开眼,望着天空,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声微微的叹息而出,随即起身来到那块石阶上,静静地望着此时平静的后山,旋而又复杂的仰头而望着天空那逐渐缩小的黑洞。
老僧看到天空中的黑洞停止了缩小,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双手合于胸前向着后山行了一个佛礼,随即紧闭双眼,眼角抽搐着,泪水顺着眼角流落而下
此时,天空中的黑洞中,一道凝实的灰色细丝缓慢的向着山顶延伸而下
石洞内,戒空的身躯更加的苍老了,瘦弱的身躯微微的颤动着,轻靠在石壁上,眼睛无力的睁开着;望着身前那盏布满了灰尘的佛灯,一声叹息过后,戒空又闭上眼手中拈起法印,那盏在他身前的佛灯缓慢转动着向着他飞去。
一个个难明的“法印②”印在佛灯上,佛灯散发的昏黄的光芒一闪一闪不断增强,并以一种奇妙的轨迹翻转。
天空中,那道凝实的细线刺破了山顶,向着石洞涌来。戒空停下了双手,眼神出奇平静的望着在他眼前停止下来的佛灯,短暂的平静过后,戒空手中拈起最后一个法印。
法印从他手中脱出,映入了灯身,佛灯向着上方缓慢而去
清秀绝丽的后山,在无声中崩塌,碎石缓缓地在金光中散落山间,碎石在后山的边缘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一张金色的光壁将碎石笼罩其内,没有一颗碎石飞出后山那片区域。
金色的佛光,纷飞的碎石,以及那天空中萦绕的尘埃,这一切都重重的击打在老僧的心口。
他睁开了眼,面庞**,一双通红的眼眸中泪水滚滚而下,他张开颤抖的嘴,朝着尘埃密布的天空大声的呼喊着:
“师父!~~”
悲凉而苍老的声音响彻山间,重重的击打在众人的心上,这悲凉的声音让他们终生难忘,因为他们听到的不再只是那些毫无生气而又让人难明的佛语,他们听到的是一声人间最悲痛的声音,一声至情呼唤!!!!!!人世间最珍贵的是那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真情!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放下,即使像老僧这样的得道高僧。
此时的老僧跌坐在石阶上,无助地抚摸着这块石阶,他用尽全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石阶的尽头,下方是陡峭的山间,不时还有震碎的山石向着山脚滚落而去。
“师父~~!”老僧身后的僧人们不由揪起了心,在他的身后呼唤着。
一名年轻的僧人走上前,眼中含着泪望着老僧,哽噎地说:
“师父,您节哀,师祖他走了,你还有我们呢…师父…。”
老僧仿佛没有听到那年轻僧人的声音,只是呆呆地站在石阶的尽头,眼中泪水不停的涌出,沾湿了面颊。他颓废地坐了下来,双腿搭在石阶上,脚下就是那陡峭的山崖,此时老僧全然没有了以往高僧的形象,口中不停地低语,目光呆滞着。
僧人们望着他们的师父,痛苦的低下了头。而后,众僧又低声念起了经文,只是眼角却始终挂着泪水。
“不要念了!不要念了!!”老僧坐在石阶上,大声的叫着。
僧人们都被老僧的叫声惊起,抬起头望着“老人”的背影,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节制地滚滚而出
落日的余晖笼罩了整个山间,暮色下的大苍山显得是如此的肃穆、庄严,无数的飞鸟伴着夕阳向着大苍山飞来,晚霞染红了天空。平静,重归大地。
老僧始终坐在石阶上,晚风吹干了泪水,一道道泪痕干涸在脸上,深入皱纹之中。
当夕阳将要沉没西山,大地陷入黑暗,一声鸣亮的啼哭声在山间回荡起来……。
“哇哇哇哇”
老僧从呆坐中站起了身,向着后山跑去,老僧步履蹒跚,摇摇晃晃。
他身后,僧人们纷纷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后山跑去。
“师父师父”
……………………………。
后山脚下,碎石嶙峋,层层碎石下一个娇嫩的身躯在暮色中发出鸣亮的啼哭声,白藕般的四肢在碎石间不停地摇摆…。
老僧停下脚步,望着一米外那个正在啼哭着的婴儿,心底仿佛被某种东西轻轻的拨动着,老僧颤颤巍巍的走向了婴儿,他俯下身用那业已破损的佛衣将婴儿紧紧地抱入怀中。老僧垂着泪,望着孩子,旋而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婴儿的面颊。婴儿的啼哭停止了,他睁着明亮的眼睛望着老僧,嘟嘟的小嘴中还不时吹着气泡,两只小手摇摆着伸向老僧,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老僧望着他,那张苍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微微的笑意,喜悦的泪水滚滚而出。
(名词扫盲:①佛印:由心生,借助法力的一种佛法印决。②:法印:操控法器、法宝的一种专用印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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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尽,岁月流转。
又一个夕阳西下,雁鸣西归的傍晚。
暮色沉沉,晚霞映红了天边,连同大苍山这片阴沉的天空。
老僧独立于寺门前那块长满青苔的石阶上,向着后山遥遥而望。
八年了,八年前的今天,他也曾经这般久久矗立,望着后山泪眼朦胧。岁月是如此的无情,它带走了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却留下这难以磨灭的记忆,让人在每一刻都承受着这份难以言明的苦痛。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老僧苍老而落寞的脸上,是那样的让人无法忘怀。
他身后紧闭的寺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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