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务部还同宪兵室保持密切的联系,它担负着重要的防谍任务,严防731部队的罪恶勾当泄露到外部去。
从某种意义来说,总务部才是731部队的中枢神经。总务部集中掌握着有关731部队的一切信息。
问题是“陈列室”。它设于总务部二层的左端。虽说叫“室”,但它所占的面积相当于总务部内的庶务、会计和人事三个课所占面积的总和。经过总务部的走廊,就来到“陈列室”,一打开大门,一股福尔马林液的气味就钻进人们的鼻子,视神经受到刺激,使人睁不开眼睛。
原部队一个人员回忆说:“第一次看到陈列室的人,不禁会吓得瘫软,甚至会吓得坐在地下。”
沿着白墙排列着三排高约60公分、宽约40公分装满福尔马林液的玻璃容器以及三层玻璃拒。
在福尔马林液中,放着人头。泡在这些容器中的人头,有的睁着眼睛凝视着上方;有的头发被裹成一团,紧闭着眼睛;有的面部被破坏得像石榴;有的被刀剑从头部到耳朵后边劈成两半;有的被锯锯开露出脑浆;有的面部严重溃烂,分不清眼睛、鼻子和嘴巴;有的皮肤上生满了红色、蓝色和黑色的斑点,呆呆地张着嘴。人头的主人主要是中国人、蒙古人和苏联人。不同种族男女老少都有。这些泡在浅咖啡色的溶液中的头向着走进室内的人,充满怨恨地无声质问:“为什么把我放在这里!”在“陈列室”陈列的不仅是人头,还有从大腿部切下来的人腿,也有没有头颅而四肢弯曲的人体,肾脏、肠等卷成一团泡在液中。还有妇女的子宫和胎儿。人体的所有部分都被泡在大小不同的容器中。这是人体各部位的“陈列室”。一位731部队人员说:“尽管部队的领导人解释说这是从诺门坎事件的战场上取回的标本。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一点。因为解剖‘马鲁太’的结果造成标本的数量一直在增加,添了不少新的标本。”
据说在这些陈列物中有一个奇怪的标本,那是一只从肘部切断的手腕。这个手腕的主人是731部队中的人员。据说,他每个月都到“陈列室”里去看一次自己的手腕,一直不厌其烦地看它。
这间房子并非一间单纯的“陈列室”,同时又是发表各种研究成果的“大厅”。在许多“人头”包围之下,发表研究成果的医生们的形象,比“人头”更令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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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灵室”与“焚尸炉”
“安灵室”设于总务部庶务课和企划课之间。室内正面设有一个祭坛,并放置有许多照片和灯。悬挂的照片主要是731部队的死亡人员。这些人是在研究、准备和实验细菌战的过程中死去的。部队人员走过“安灵室”前,一定要鞠躬行礼。原部队人员说:“虽然一般人不知道殉职了多少部队人员,仅据我所知,因患鼠疫而死去的人就有30多名。在制造危险的细菌和分离克次氏体的过程中,许多研究人员由于被细菌感染而住院。每当发生这种情况时,就由各班抽调人员组成新的小组,对各种设施反复进行消毒,而且给部队人员及家属注射预防疫苗。”
在研究细菌战的过程中,究竟死了多少人呢?过去一直没有公布,所以说不知道。但是,另一位原部队人员做出证言说:“应该说每年不下30人。”许多人都曾经亲眼看到:官员殉职宿舍的一角,被绳子围了起来,有严禁入内的字样。
在731部队里,有不少家属也参加了工作。部队人员定额为3000人。部队为经常缺额五六百人而苦恼。因此,一般军队职员的家属们当女职员在部队里工作。
在731部队的诊疗部,工作的护士多数是女职员,她们不允许进入“口”字楼。部队人员和家属有一个共同的义务:那就是向部队提出一份写明“自己死亡后,无论什么原因,都同意解剖自己的尸体”的誓约书。被进行遗体解剖的部队人员和家属的人数不详,但不在少数。原部队人员间流传着这种说法:
有一位美貌的女职员死亡,其死因不明。按誓约书的要求,对她的遗体进行了解剖。但是由于她是一个妙龄美女,参加解剖的队员在队内传开了她遗体的特征。据说,有关的消息让领导感到吃惊,对有关人员下令不准谈论。由于部队人员和家属等殉职人员增多,甚至要在部队内建立一座寺庙,作为部队的设施。
与此形成对照的是女“马鲁太”的待遇。在部队领导人中,悄悄地传阅过几十张关于女“马鲁太”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摄影班拍摄的。拍摄的都是被脱去衣服的女“马鲁太”下半身的各种姿态,都是特写镜头的照片。干部淫笑着让部分部队人员观看这些照片。原中国女教师、苏联女学生和被捕的“马鲁太”的妻女们带着手铐,在无法抵抗的情况下在单间牢房里,首先由部队人员用照相机进行凌辱。
有一名女“马鲁太”在狱中生了孩子。在摄影班中把女“马鲁太”妊娠的对象究竟是什么人当成话题。这充满好奇心的话题立即传播开来。每当女“马鲁太”妊娠,几十张照片和猥亵的会话结合在一起,到处充满了淫靡的气氛。而另一方面则有如下的证词:
有一名妊娠的“马鲁太”被捕以后在狱中生了孩子。她为了救孩子一命,表示同意自己被用作任何“实验”。她流着眼泪,每天恳求看守人员救救这个孩子。只有部分部队人员知道这件事……但是在731部队看来,“马鲁太”的母亲只会生“马鲁太仔”。由于“马鲁太”是材料,那么,她的孩子也只不过像饲养老鼠一样地被饲养着而已。不消说,母子都遭杀害了……
部队人员死后,准备了“安灵室”。可是等待女“马鲁太”母子的却仅仅是印上编号的卡片和焚尸炉。
“特别移送”的内幕
“我们在日本占领的满洲领域内从未感到供应石井部队实验用的人体的不足……每年都有600人左右是以‘特别移送’的名义送到我们那里。”这是731部队第四部(制造细菌)的负责人川岛后来在哈巴罗夫斯克进行的远东军事法庭中作出的供词。
“马鲁太”是在抗日战争中作为特嫌被宣布死刑的人,是“反正要杀掉的家伙”。这就是731部队大规模进行人体实验的“合理的”口实。
在满洲建设王道乐土,建立五族协和(蒙古人、满洲人、汉人、朝鲜人和日本人)的理想国家——这种宣传蒙蔽了绝大部分日本国民,军部本身也陶醉于这种歪理之中。然而,无论日本军部怎样任意制造出种种歪理,但是,在中国人看来,日军侵入他们的国家,用武力扩大占领地区,只能说是侵略者。
为反抗异民族的武装侵略而斗争,对这个国家的国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把充满爱国心和民族独立观念的抗日游击队员、中国工人、农民以及学生们,当做“马鲁太”来对待,这当然是没有道理的。
然而,当时在日本国民中这种理所当然的正当逻辑也完全被压制下去。凡是持有这种看法的日本人就被视为“非国民”,是“国贼”。
原部队人员说:“由于我深信:我们进行的作战,是使贫穷的日本富裕起来,而且有助于亚洲的和平,因此,也就认为‘马鲁太’等不是人,他们的存在成了连畜生也不如了……派往731部队的研究人员和学者,可以说没有一个人同情‘马魯太’,而731部队的全体军队职员和军人认为杀掉‘马鲁太’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在731部队中却也关押着许多同反日抗战毫无关系的“马鲁太”。
哈尔滨原来是俄国人建设起来的一座城市,具有亲苏反日情绪的市民比较多。哈尔滨宪兵队和特务机关人员(配置在警察中的关东军间谍学校“绿阴学院”毕业生等)认为是“反日分子”者,不论有无实际行动,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予以“特别移送处理”。
远东军事法庭审判记录中也记载了女“马鲁太”在731部队的特设监狱中生孩子的事,但是也有没有提到的事实。
女“马鲁太”生孩子,并非仅仅一次。据有关人员说,有数名女“马鲁太”在特设监狱里生了孩子。
当女“马鲁太”生孩子的消息在731部队里传开后,部分人员开玩笑地说:“该不是通过人工授精而生的孩子吧!”然而,这是发生在集中了现代医学精华的“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总部”内的事情。这里是否曾经进行过人工授精的研究,是个疑问。在部分人中产生这种传闻,并非没有道理。
但是,没有进行人工授精的研究,似乎是事实。那么,女“马鲁太”怎么会生孩子呢?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逮捕了怀孕期的俄国妇女、中国妇女,并作为“马鲁太”关押着;另一种可能是女“马鲁太”在狱中怀孕而生的孩子。关于这一真相是被封锁的。
据说,女“马鲁太”全部都作为治疗性病感染实验材料来使用。部队中有数名军人和职员,战后在东海地方开设妇产科医院。当年在731部队时,队员们看到他们到口字楼去时就议论说:“那家伙又去看女‘马鲁太’了!”虽然仅此一次,但部队内的《会报》曾刊载“公告”说:“该人使妇女发生妊娠,予以免职惩戒。”
作者的插话——写作过程中的留言
在执笔写这部纪实的过程中,我收到了许多来信。
许多原731部队人员向我提供了新的情况。其间,让我觉得好像周围全都是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总部的人员似的。
在本文中出现笔者,有些冒昧,但是,由于反应过分强烈,其中也有一些人诚心诚意地提出了责备和批评,所以,我想在这里写封回信。
有人希望看看“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总部满洲731部队要图”的原图。
关于这一问题,我在前面巳经提到,无论战前战后,这张要图是首次公布。关于731部队的设施,迄今,在《特殊部队731》(三一书店出版)一书中,作者秋山浩提供的“图”是惟一的线索。那张图可以说是依靠记忆,一部分是靠想像补充的,是非常不准确的,但是,在战后36年的漫长岁月中一直通用,并为各种书刊所引用,至今仍认为是准确的,到处通行。在这种情况的后面有这样一种现象:原部队人员通过沉默严守秘密。
但是,另一方面却有一张由原部队人员悄悄保存的“绝密要图”。“要图”毕竟是“要图”,而并非“全图”。但是,根据后来我的调查,判明这张图大致是准确的。经过对持有“要图”的人一再进行说服,终于在本书中把它公布于世。
遗憾的是原图不能原封不动地公布,这是由于制作者的笔迹和制图的痕迹一清二楚的缘故。
原731部队人员的纪律仍然很严格。战争结束后他们曾发誓“要共同背着731部队的秘密走进坟墓”。公布原图的结果,不知会给提供人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因此,我在此郑重表示拒绝。
关于首次公布的731部队各班(课题研究组)的研究内容和负责人的姓名问题,有人提出“为什么不公布全名?”关于这一问题,我有两个理由:
第一个理由是,各课题研究组的“班长”都是当时日本医学界具有代表性的学者和研究人员,虽然有的人已经逝世,但是,不少人目前正活跃于医学界的第一线,其社会影响很大。我的意图是写出填补历史空白的满洲731部队的准确纪实,并非追究个人的责任。
第二个理由同第一个理由有所关连,部队人员的经历,并非是同当时的日本人完全脱离的特殊经历。日军侵略中国东北之后,许多“开拓”满洲的农民、商人、学者、工人及作家接踵而至。他们只听说“可以雄飞大陆”,心想在这一名义下到了满洲总会有办法的。但是结果却是无法维持生计,成了满洲游民。当时日本的国家舆论认为满洲是日本生存下去的生命线,几乎所有的日本人把中国的领土满洲错误地认为似乎是本国的领土一样,而毫无侵略的意识。与其说是继承俄国人的侵略,掠夺中国人的土地和财产,毋宁说是一种旨在保卫日本的正当行为。这巳成为当时的一种时代潮流。批判这种潮流的政党和个人,以违反治安维持法的名义,作为“国贼”而遭到当局的残酷镇压,被关进监狱,拷打致死。
在分配到731部队的学者和研究人员中,有许多人由于对数百名“马鲁太”进行活体解剖练得了“本事”,在战后医学界取得了地位。731部队的各种活体实验是作为集体的日本人根据组织命令进行的。
还有人问:在课题研究组中,“田部班”是否“田部井班”之误。这并非弄错。731部队中,有一直从事伤寒研究的田部中校和曾任第一部负责人的田部井部长两个人。如果写出全名,就很清楚,但是根据上述理由,我回避了。
有人对纪实中多次出现的地名提出了批评。他们说为什么把HARUBIN(哈尔滨)写成HARUPIN呢;五屯和四屯等地名一旁注上日语字母的七号小铅字是汉语和日语低俗的掺和;笔者对中国的地名几乎是无知的,等等。
关于这一点,我在执笔前进行了各种调查,结果,“决定作为纪实采用当时731部队人员一直使用的称呼”。对战后的日本人来说,是HARUBIN,但是在之前,HARUPIN是街道名称。有的意思说,既然把黑龙江写成了阿穆尔河,那么,松花江也应写成SUNGARI。从地名辞典来看,这一意见是正确的,但是对当时住在哈尔滨市的许多日本人来说,SUNGARI还是“松花江”,对731部队人员来说,五屯还是UTON。
从这一点来说,731部队公布的支部名中林口、孙吴和牡丹江等注上了日语读法,但海拉尔并未如此注明。很难统一按国语(日本)注上日语字母的七号小铅字。
同样,例如在下面即将出现的诺门坎、三不管、傅家甸等地名或地区名称,有的按日语读法,有的按俄语读法,有的按汉语读法。统一按汉字(日语)读音记载是困难的。
另外,关于满洲的插图,按照原部队人员提供的原图那样,使用了“满洲”和“满洲囯”,其他地方则使用了“满州”和“满州国”。
第02章 残酷的大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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