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去哪儿。不过他跟我透露了一点,说是去一个有很多水的地方,拜访老爷的一位故人,说是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大概就能回来了。”
“原来如此……好,燕儿,这最近还是住在你哥哥家好了,如果有机会,再另外找点事做吧。我想阿青,可是短期是不会回来了。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不要再对另人提起,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燕儿慢慢点头,想了想又问:
“夫人和老爷的事,很牵连到少爷吗?”
“所以我才想尽快找到阿青。你别管这些了。官府把夫人老爷葬到了城外青竹坡。等过一阵子,你有时间的话,帮我去给他们烧点纸钱吧,也算表了我的心意。”
说着夕言放下一锭银子,跟司空靳走出去。燕儿看他走远,有种预感,自己大约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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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言埋头走出很远,司空靳一摇一摆地跟着,直到夕言突然停下脚步。
“想通什么了?”
司空靳摸摸鼻子,笑着问。夕言目光炯炯,肯定地说:
“林家老爷肯定是事前就得到了有人要对付他们的消息,所以连夜把儿子送走,用意很明显是让他出去避祸。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自己不走?明知道留下来很可能送命。”
司空靳看起来很高兴,拍拍手:
“不错不错,有进步,总算是学聪明点了。不像那个小姑娘……”
“燕儿怎么了?”
司空靳耸耸肩:
“看来你聪明得也有限。你想想,那个小姑娘这么轻易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万一你就是要对付林家的人,那她不就害死她少爷了吗?”
“我本来就是林家的人,一起住了数月,她相信我难道不应该?”
“嗯,不过住了数月就可信了?有的人在一起十几年,到头来仍然会对你下黑手。小子,早跟你说不要太天真,不然迟早要吃大亏的。”
夕言不想跟他争论这些,有的事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理解。好在司空靳也没有再在此话题上打转,转而问:
“现在怎么办?”
“去查车马行。他们坐车行的车走,肯定有人记得的。”
“很好,那你知道邠州的车行有多少家?都在哪里?”
夕言又是一滞,司空靳拍拍他的肩:
“小子,还要用心学啊。跟我来吧。”
两人戴上斗笠,很快消失在邠州的街巷中。
第二十五章 探
据司空靳所说,邠州一共有三家车马行,分别在城南、城东和城北。按理说林青出门,最近最方便的该是坐城东的车走,可司空靳偏偏带着夕言直奔城北而去。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去找城北的车行?”
夕言连走边问,像个虚心请教的好学生;司空靳也很耐心地解释,做了一回好师父:
“因为林家早知道有人会对付他们,稍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离家近的车马行定会要被人盯稍的。那么城东的那家是他们最不可能去的。”
“那还有城南的呢?”
“你知道哪里的水比较多吗?”
“河里?”
司空靳无语,再接再励:
“我是说方位。”
“那……应该是南方吧,我记得书中有记载,南方多湖泊、江河,还临接大海。”
“对。所以小姑娘所说他们会去水多的地方,那我们可以想象多半是往南去。而依我看,林家当家是个很有胆识也有见识的人,安排儿子出逃,自然也会想得更加妥当。坐城北的车,出北门,会给人一种向北方去的映象,就算事后有人查到车行这里,也会追错地方。”
夕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你们的脑子怎么会想到这么多东西的?”
“哈,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天生聪明的。不过你还行,”
司空靳揉一把夕言的头发:
“你脑子也不笨,多跟我学学,很快也会变聪明了。到时候,就不会再上坏人的当,啊?”
夕言头一偏摆脱他的大手,总觉得司空靳的话不像是句赞美,什么叫“不会上坏人的当”?把他当不懂事儿的天真小姑娘哪?
两人就在司空靳的自我表扬和夕言不予置评之中到达目的地:城北的通达车马行。
夕言已经习惯听司空靳的安排行事,并从中学习自己所欠缺的经验。这一次也不倒外。果然,司空靳并不如他所想直接找上车马行的老板,而是在车行斜对角一小茶摊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监视店里的情况。这是为什么呢?夕言试图自己找出答案。而他也很快看出一点因由:
“司空,这车行里的老板好像不是很管事?”
“看出来了?”
司空靳给他一个称赞的眼神,指点他:
“那些老板,特别是生意做得越大,越是不会管得太细致。如果他事事都看着,累死他也做不完。所以他们通常只管决定店里的大宗买卖,和银钱账目的核对。像单辆车马的出租、去向、乘车人和出发时间、目的地,问他们还不如问下面的小管事。这就跟那些江湖上的大帮派是一个道理,帮主们都只管大项,像指点弟子们练功啊,安排人手啊,招新人啊等等一些小事,自有他人负责。”
司空靳这么一说,夕言一下子明白过来。原先在九阳时不也是这样的吗?掌门并不是什么事都管的,通常很久都不会露面,像自己这样深居简出的弟子两、三年见不到掌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派里自己去得最多的藏书楼,各种事物则是由一位师叔在管理的。
“那你看到我们该找谁了吗?”
“差不多了吧,等一下再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司空靳不动声色地张望着,突然勾起嘴角:
“来了。”
几个车马行的伙计,打闹着走了过来。他们刚刚接了几辆回来的车,忙得不可开交,在这清冷的秋日里竟也个个汗水淋漓。
“范老头,你的茶呢,快点!”
高声的吆喝此起彼伏,一时间小小茶摊热闹起来。几个伙计分围了三桌,茶摊的老板手脚麻利给几桌送上杯子放上茶壶,男人们你争我抢转眼间就消耗了一大杯下去,这才有空喘口气。
一但缓过气来,伙计们的嘴可就闲不住了,张家长李家短,足以从一个侧面说明男人有时候也是很八卦的。
夕言轻唑了一口混黄的茶水,有些受不了这种粗劣的味道,推开茶杯。他扫一眼旁边桌上口沫横飞的男人们,拉一下司空靳的袖子,无声催促。司空靳无奈一笑,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身拍拍坐在他身后的男人:
“这位兄弟,我想打听个事儿。”
那伙计扭头过来,豪爽道:
“啥事?”
“我受人之托,给你们车马行管租凭记录的李管事带了些东西。他在吗?”
“李管事?”
男人摸着头,疑惑着:
“我们车行没有什么李管事啊?你会不会记错了?”
“不会吧?”
司空靳大叫着,扭头望对面的招牌:
“是说的城北的通达车马行啊?那你们管事姓什么?”
“管租凭记录的是吧?姓黄,我来好多年了,一直是他,没换过啊。”
“看来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不过,受人之托,我还是亲自去见见他好了。”
司空靳苦笑着,夕言突然冒出一句:
“你总是这样糊涂,话也不听清就应下来。”
司空靳瞪大了眼看他,
“你……”
夕言不动声色回望一眼,接着他的话问:
“这位兄弟,请问黄管事在铺子里吗?我们还是想问问他认不认识我们那位朋友,可能真的是这家伙记错了姓。”
“啊,他不在店里呢。”
那伙计少有看到夕言这样清秀雅致的少年,不由得说话都轻言细语起来,还热心地为他们介绍着:
“黄管事这两天都不在,好像是得了风寒,在家休息。你们要找他的话,还是到他家去好了。他家在后水街三里巷,门前有棵榕树的就是了。你们从那边走,左转就是后水街。”
“如此,多谢了。”
夕言起身略一施礼,拉着司空靳就走。走出很远,司空靳连连道:
“不错不错,你学得还真快啊,演起来像模像样的。”
“不过是几句话罢了。等找到那个黄管事,能不能打听到阿青的下落还不可知。”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行,到时候我来问,保准给你问出来。”
两人加快脚步,奔着黄家去了。
第二十六章 万海城
司空靳的判断果然没错,他用了些手段,没费什么劲就从黄管事口中打听到了林青的行程。
林家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一共有三家来盘租马车。一家跑短途,一家是几个行商赶夜路,只有最晚来的那一家是两个年青男人。夕言听那身高体态正好和林青、二贵两人相符,只是头上都戴了斗笠管事没看清脸面。
据黄管事说,那两人来得晚,紧赶着套了车,踩着关城门的点儿出去的。去的地方,说是北方的金怀城,租了一个月的长途,驾车的是铺里的一名老把式。
“去金怀?”
司空靳嘻笑着,是半点都不信的。夕言正伤着脑筋,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很是不快。
“现在线索断了,怎么办?”
“怎么会断了呢?不是已经很明白他们的目的地了吗?”
“不要说你也相信他们去了北方!”
夕言压下心中不愤,他感觉自己最近的情绪波动是越来越大了,这可不是好现象。而这一切的起因好像都是这个男人……司空靳对夕言的烦恼心理半点没有自觉,大大咧咧地在一张地图上找来找去。
“哼,看,这不就是了。”
“什么?”
夕言凑过去。司空靳让出一点位置,指着地图中一小点道:
“这里就是邠州,从北门出去就是这条官道。沿大道走半天,到这里会有小道急转向南。看,就是这儿。再过了这里,一直往下……然后就是这里。要说水多的地方,可没有比它更多的了。”
夕言盯着那座城市,喃喃:
“万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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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海两面临海,是一座被汪洋包围的城市。由于是重要的通商港口,人口密急,特别繁华。朝庭特地在此设下一省道台衙门,政、商集于一城,各色人等更是以能在万海立足自傲。
这里不但汇聚了本国豪商巨富,还时常可见红的、黄的头发的外国人来来往往。更有甚者,此地有名的烟花之地中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比比皆是,也成为此地一大吸引各地风流才子、花丛高人的销金窟。
这条香尘街上,一座座歌楼妓馆比临而建,或高雅或堂皇,各占胜场。其中最有名的不过三间——占了香尘正街最金贵的地段,面脸气派得直比省道府衙的金玉楼;花巨资买下足够建三座楼的土地却拿来修了花园,只在正中起一小楼的锦秀阁;还有隐在巷道之中,只接待手握大权或身家豪富的熟客的明月轩。
所有能进入此三处的客人都是足以拿来做为谈资炫耀的,可现在却有一人端坐于明月轩的贵宾楼中,满脸不耐。
“你就打算在这里坐着等吗?”
板着脸的清秀少年一开口,屋内气场立刻降温三度。坐在他对面的那位白面胖商人轻声安慰明显受到惊吓的花魁小姐,对少年说:
“夕大少爷,这里可是男人梦昧以求的安乐窝啊,你别这么不解风情嘛。”
夕言瞟一眼身边坐着对他媚笑的女子,实在感觉不到这种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的动作有什么好乐的。白面商人坏坏地眯着眼笑:
“对了,我才想起来,你不会还是童子之身吧?”
夕言自然知道“童子之身”是什么意思,大方点头。修行人保持童身是基本嘛。白面商人微张着口,没想到夕言会承认得这么痛快,不由自主往夕言下身望过去。被对方眼刀一杀,忙正襟危坐:
“行了,你们几个出去吧。”
妓子们鱼贯而出,轻手轻脚关好门,屋内只留下两个男人面对面。
“司空靳,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化了妆的司空靳耸耸肩,丢颗花生米到嘴里,哼哼着:
“你应该相信我嘛。说了会帮你找到人我就一定做到,这种事急不来的,要讲方法。不然你出去试试,这么大座城里想捞出一个人来,跟到海里捞针没什么差别。”
好吧,夕言承认自己是没办法在万海找到林青和二贵,无奈叮嘱道:
“那你也要动作快一点。来了两天了,我只看到你在这里……就没干过正事。”
“你怎么知道我干的就不是正事?小孩子家家,不懂的啦。所以才说啊,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夕言无话可反驳,只好气鼓鼓地起身就走。
“你到哪里去?真想一个人去找啊?”
“你当我笨蛋吗?”
夕言终于忍不住白他一眼:
“我去买药。你的毒快压不住了吧。别以为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你昨天晚上痛得很。”
愤愤然推门而出,把司空靳得意的笑声抛到身后。
走出彩灯绚烂的花街,万海城别的地方也很是热闹。
天色已黑,各处明灯高悬,商铺都还大敞着门招引客人。夕言稍一打听,便找到一家医馆。走进宽敞的店面,左边是老大夫看诊的地方,不少病人排着队等在一边。右边则摆了许多小格子,两个伙计来来回回走动着抓药。
看到夕言走近,一个伙计抽空招呼:
“这位客官,您要抓药吗?”
“不,我想买一副银针。顺便问一下,你们这里有稽明草吗?”
“银针倒有现成的,可是稽明草……那是什么东西,小人没听过啊。”
伙计一脸为难,说:
“要不您等等,我去问问龚大夫。”
“麻烦你了。”
夕言看到伙计一路小跑着到坐堂大夫身边耳语几句,那位老大夫先是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想半天,最后摇摇头。夕言微有些失望,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稽明草本就是可以入丹的草药,对修士来说很平常,可凡尘间就难得一见了。说不得,只能到本地最大的店铺去碰碰运气。再要没有,那就只能想办法自己去采了。
伙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