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一人独斗十几名同道,由着别人轮番上阵还能不提出异议的,这修仙界怕是还没有吧。我家席琴虽然人是单纯了些,心软了些,可也不是笨蛋,应该不会答应你们这样的比法。如此琴会,当真是闻所未闻。”
“可事实上这的确是席公子自己同意的,我们这里却是没有人逼他。”
青年修士此时也稳下心神,神色如常地回敬夕言。夕言扫他一眼,这倒真是个心思灵敏的人物,只可惜他好像有些错了自己的心性,今日之事,恐会让他得个不小的教训。
思及此,夕言回头瞪一眼席琴,如果不是这个家伙呆呆笨笨地中了人家圈套,自己哪里用得着如此张扬?
席琴哪会不明白夕言地意思。心里又高兴又紧张。他家夕老大别看平时和和气气年纪又小。一但生起气来还是很有迫力地。而他们地另一位高手大哥……明显就是来看好戏地。看样子他对夕言地表情变化更感兴趣。实在不用指望着他会来解救自己——在夕言地逼视下席琴讪讪地低下头去。
三人之间暗潮汹涌。旁人无不静默慎言。设局地青年修士决定扳回局面。起身站到夕言对面:
“在下章门丁若非。初次见面。夕言公子地大名如雷贯耳。果真如传言一般是为一代英杰灵秀地人物。今日难得夕公子与您地同伴到场。何不坐下来一同听听席公子地仙音妙曲?我们这里还有好几位同道想要一一向席公子讨教。夕言公子在场。也免日后有人对我等今日以琴会友之举再生出他想。还是夕公子想要让席公子‘自愿’参加地这场琴会半途而废?今日来了这么多道友。夕公子要真是这样做。恐怕会让众同道失望啊。”
丁若非一席话说得有恃无恐。大概就是拿准了他们人多势众。席琴又被阵法所困。他夕言再大地本事也得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吧。那么……
夕言微微一笑语带嘲讽道:
“如丁公子所说。这么多同道远道而来与我家席琴‘一人’讨教琴艺。我们如果置身事外。不是显得太不懂礼数了吗?这样好了。就让我来招待各位同道找个比这茶室更合适地地方好好地‘以琴会友’一次。”
夕言的话语和缓不见一丝火气,仍让丁苦非惊觉出一丝危险的味道。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夕言哪容他此时抽身,早在一开始就暗中布下千千结,封住此处门窗。
丁若非也不愧为章门仅次于锦绣的高徒,此时一见后路被断,立刻掏出数块小小玉牌往身旁一抛。
玉牌落地,凭空出现地云雾也同时升腾起来。屋内的修士们刚刚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便见原本的茶室被了开来,四面不再是小小一间屋子,取而代之地是一座通体由黑玉砌成的楼阁。
楼阁把墙都撑破了,就那么悬在原本茶室三楼的位置上。在场众修士们一低头就能发现自己站在楼阁前的小广场上。
冥水楼地出场大大出乎丁苦非的意料。在他想来这么多修士对付几个人难道还看不住?没想到夕言凭空变了座楼阁出来,把所有人都圈了进去。就这样,虽然席琴仍是在丁若非布下的阵法里,可除席琴之外的所有人又被夕言突出奇招地困了起来,就变成了他们困住席琴而夕言又困住他们这样的局面。
只此一刻,夕言就把不利于自己的局势扭转了过来。
“各位,欢迎来到冥水楼。”
夕言挑起右侧眉稍,站在楼门前傲然道。
“既然丁公子说各位一心与席琴讨教琴艺,那么在我们冥水楼岂不是比那小小茶室更好?琴法印证当不是短短一两天能尽性地,此处地势开阔高远,各位不必担心有外人打扰,定让各位盛性而来,‘满归’。”
夕言说到后头,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众修士无不心头惴惴。丁若非却是放下了心,但随即又愤恨起来——想他在章门何等身份,从来都是师弟师妹、师兄师姐们对他或尊敬或佩服,就连长辈们也宠爱有加。生凭唯一甘败下风地便只有师兄锦竹一人,如今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不知哪门哪派的少年(夕言地外表太有欺骗性,嫩得过份了),不但一出手就破了他精心所设之局,还打算把他关在这个不知所谓的地方,欺人太堪!
丁若非眼神一瞟,盯上了仍被困于阵中地席琴。这是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现在自己仍控制着他,就表示事情还有转n的余地。
丁若非也确实不凡,脑子转得极快,一下子抓到事情要点。但这又如何呢?他即便明白该怎么做,可要是没有相应的手段、实力,也只能望而兴叹。但如现在,就在他两手一动想发动阵法之时,身后一个鬼魅般的影子附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
“为了你自己好,还是不要妄动。”
丁若非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身后那人不知何时来到,让他心惊。而其语气也不见得怎么凶恶,却让他不明不白地心生惧怕。当下僵在原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琴会
言望也没望丁若非一眼,有乌雅盯着,量他也翻不样来。冥水楼在众所瞩目中缓缓上升,爬到了街市所有屋宇的顶上。
易城上空有禁制阵法保护,夕言没有让冥水楼升得太高,而是往着天街坊别院飞了过去。
这时候天已近傍晚,街市上陆续有灯火亮起来。冥水楼这样庞大的物体从头顶上低空飞过,要不引起人注意都难。
席琴身边的缚地阵被夕言三两下拆开,此时他伏在冥水楼的黑玉护栏上往下望,远远见到目光所及之处无人不仰头张望。席琴苦着一张脸,哀叹这一回可真是惹出大麻烦了,不由暗恨自己当时干嘛不多长个心眼儿,也免得让他家老大生这么大的气,还搅扰得满城风雨。
没多久,冥水楼飞到天街坊上空,稳稳当当悬在那里。丁若非早就死了心,身后站着那人他根本觉察不出人家的深浅,哪里还敢乱动?此时他盘坐于冥水楼的前庭中间,其他被带来的修士以他马首是瞻,围坐于他的身后。夕言不说话,他们也开口,两方沉默以对。
天街坊的人不是睁眼瞎,相反他们还总以反应迅捷灵敏称雄于易城商贸界。此时冥水楼投下的大大一团黑影都罩到他们头顶上了,怎可能还没有点警觉?
天街坊的大掌柜崔嘉盯着头顶上的大块头笑得一团和气,几名次掌柜纷纷向他聚拢过来,等着崔大掌柜的吩咐。
“小薜啊,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薜掌柜躬身出列,什么人也没带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踩着飞剑上去了。
崔大掌柜点头满意道:
“小薜这孩子果真不错。有胆识。”
其余地掌柜们哪一个不是见过风识过雨闯荡出来地?薜掌柜此行原也算不上有什么太大地危险。至少人家虽然停在天街坊头顶上。可也没说要他们天街坊干什么。并没有敌视地表现。这一趟过去不过探探情况。又哪里说得上什么胆识不胆识地。不过这话却是不能拿出来说地。谁都知道薜掌柜是崔大掌柜地亲传弟子。从小带出来地。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这个关头和大掌柜反着说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薜掌柜到了冥水楼前头。正好看到上面十几名修士以丁若非为首坐于前庭。
丁若非薜掌柜自然是认识地。但现在却不是上前套交情地时候。而且以目前气氛看来……这位锦绣公子地小师弟处境好像不是太好啊。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此地主人。可要说是客人。也没有让客人全坐在前庭里地吧?薜掌柜决定当做没看见。左右又找了找。发现另外几个熟人。这一回像是找到可以打招呼地了:
“夕公子。乌公子。席公子。您们好啊。”
夕言转眼看他。微笑道:
“薜掌柜,是你啊。
真对不起,我们地动静好像弄得大了点。”
“啊,没关系没关系。你们都是我天街坊的贵客,这一下我们还得承各位的情呢,可给天街坊露了脸了。这下不知多少人要来我们天街坊看看,那买卖还少得了?”
薜掌柜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一来夕言几人是庞余的客人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不恭敬,二来也地确如他刚才所言,夕言这么大幢空中楼阁往这里一放,天街坊露的脸可就大了去了,再则人家的目标也明显不是为了对付天街坊,总地来说利肯定是大于弊的,你说薜掌柜这么精明的人一想通这一层,能不笑吗?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坏处,比如现在正用冷眼盯着他的丁若非,薜掌柜就只能尽力发挥自己视而不见地功力,努力忽视其中的森森怨怒。
“夕公子,不知您几位与这么多同道今日在此……啊,不是听说席公子今天去参加琴会了吗?如今莫非是想把琴会放在这里来办?”
薜掌柜一边在脑中急速过滤着今天收到地一些消息,一边小心揣测着。天街坊家大业大他们这些掌柜都是很忙的,先前没有留意,此时两相印证之后赫然发现这场琴会里地猫腻可不小,再看眼前的阵势,事情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在心里怨怒起丁若非来——
真以为你们章门是个名门大派就了不得?这金环星地名门大派也不是你们一家儿。这两年不过是因为出了个锦绣公子今军于一帮子毛头小子多得了些赞誉就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天街坊的座上宾也是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小子可以随意招惹的?也不看看你们大师兄锦绣不也在人家手里头吃了亏吗?还不止一次。真是会给人找麻烦。这下好了吧,落人家手里头了……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小子就是平日里被长辈们护得太好了,没见过世面,这里可算是得了教训。
薜掌柜的面子夕言还是要给上几分的,当下十分和气地说着:
“席琴今日承蒙章门丁若非公子之邀参与琴会,高兴得很。可惜那间茶室太小地方不够天阔。您知道此次琴会丁公子邀来的个中高手可不少,小小一间茶室怎么够用。于是乎也只好由我这做兄弟的想办法给找个合适的场地。还好我还有这么间陋室,不然可就伤脑筋了。”
“哈哈,夕公子说笑了,说笑了。”
这样的都叫“陋室”,那什么样的才叫好宅?
“诸位是准备现在继续吗?”
他得到的消息不是说席琴早上就出去了吗,怎么一天下来还不累?
“即是琴会,大家都在兴头上,想来会更有所获。如果会打扰到天街坊的各位,我们设下禁制就好。”
夕言把人拉到这里就没打算让他们干坐着那么便宜,当下想也不想地应道,真听得丁若非嘴角一抽,与会众人尽皆面色发白又不敢起来反对。
“那没关系,如此盛会多么难得,要是能一闻众道友的仙音美乐当是人生一大快事。各位请自便,我着人送些点心茶水来?”
夕言暗叹此人真会做人,想得周道。待薜掌柜离去,夕言才不怀好意地扫视全场,活脱脱一只盯着花母鸡的小狐狸。乌雅从未见过他这种不怀好意又得意洋洋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
第一百二十九 无题
各位,现在我们可以说说如何继续这次‘琴会’。”
夕言眼下就想看看丁若非怎么说,如果他此时提出异议,夕言就可以顺势打压一下此人气焰。因此,表面上夕言是让大家说,实则只盯住了丁若非一人。
丁若非不开口,夕言的话反倒不好往下接了。这种玩心眼儿的事情夕言也不常干,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办呢?
“把琴会继续下去。让他们一个个弹,席琴就一边休息一边听,可以从中学到不少别人的经验。反正现在我们说了算。这么好的机会,要不是出了这件事你还找不到这么多音修来长见识。”
夕言语带不安,做的时候他胆子奇大,也明白自己有着什么样地依仗、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而不会无法收拾,但怎么了结这件事却是他当时没有想通透的。本来丁若非要是服个软,夕言教训他一下,顺理成章把琴会结束也就是了。或者丁若非再强硬一点,把事情闹大,自己同样可以教训他一顿,再让锦绣或是章门别的长辈出面了结,也是个办法。谁知丁若非根本不配合,又不说好也不反对,造成了现在两难的局面。
“这是最好地。”
“席琴。你过来。”
相比于忽到此地时地忐忑。弹琴奏乐本就是他们地拿手好戏。而这里大多数人本也是真心想要来印证琴艺地。通过先前一天地经历。对席琴真心敬服地也不是没有。虽然夕言等人提出地“琴会”并没有席琴参与其中。不过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并无异议。
危机解除,大多数人都放下心来细细聆听乐音,必竟平日想要聚齐如此数量地音修不是件易事,有悠扬之音而不闻岂非浪费?还有些心思灵动知道些内情的,心头缠缠绕绕也不晓得转过了多少心思,只诧异于天上那些人居然这么平心静气,莫不是章门那位公子转了性子?
锦绣与丁若非向来交好,一众师弟妹们之中丁若非的资质仅次于他,也最得他的照顾。此时听说心爱的小师弟被人折辱后还虏了去,当下脸色铁青。(实在太冤枉夕美人了,想要教训教训是真的,可要说折辱和虏掠,夕言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就算要做,也不会找上丁若非那小子啊!)
章门是金环数得着的大门派,门派驻地不在易城,此次不过是来了一位长老领着锦绣几名年青出众的弟子外出修行,路过易城锦绣一时手痒参加了天街坊的符大赛遇上夕言,这才耽搁下来。此时唯一的依仗也就只有这位谭长老了。幸运的是谭长老前年已修出元婴,想那夕言再如何天份出色也不可能敌得过元婴修士吧?锦绣此次是决心要一血前耻好好找那胜了自己又不顾他们章门脸面抓走他师弟的人清算新仇旧恨。
几个章门弟子性子急,到了地头看到天街坊上方黑压压的一座浮空楼阁悬着,一提飞剑就要往上冲,被谭长老一把拦下来。这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的中年修士一脸凝重地端视着不远处的冥水楼,思索着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元婴到访
面弟子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