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动手,我们就抓人。”
夕言闻言直觉此法可行,便道:
“那就听凭大人吩咐。”
“这样的话,我就得给你换个地方住了。”
“到哪里?”
李岩咧嘴一笑:
“狱中。”
夕言睁大了眼,李岩解释道:
“主要是因为狱中比较好抓人,不会让他再跑了。你也不希望他跑掉以后再把主意打到林少爷头上对不对?”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地方,我怕凶犯不会上当。”
“这你放心,越是这样危险的地方,那人越会相信我们放出的流言。通常来说,谁会把需要保护的人放到那种地方?可正是如此,才能显出我们对你的重视。我们越重视,凶犯便越会想要杀了你。我再从旁散布些对他有利的消息,保准他会上当。”
夕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有些道理。
“好,夕言听从大人吩咐。”
李岩大笑几声,拍着他的肩,道:
“真是个有胆识的好小子。来人,带夕公子去死牢。好生照顾,别太委屈了公子。”
两个捕快进来,眼神古怪地盯着这个主动进死牢的清俊少年好一会儿,带着他去了邠州府衙看守最严也是条件最恶劣的一处牢狱。
××××××××
在进来之前,夕言没有想到过人世间还有这么恶劣的地方。
死牢不但阴暗潮湿,还泛着一股子熏人的霉烂和腐败气味。墙上的火把点了也只能照亮小小一团地方,还有大半都没点,林立的铁栏如黑暗中伸出的鬼爪,看起来更加可怖。
引他进来的两个捕快对这种环境可不也厌得很?只是碍着李岩的命令不得不来罢了。其中一个年轻的偷眼去看夕言,他一直没想通怎么会有人自愿到这里面来?难道他不知道进了这里的人都再没出去的吗?直看到那个清秀少年只在进来时微微皱了眉,其后便神色如常了,他才彻底服气,却也更加疑惑了。
两个捕快领着夕言进到牢房最里面一间,打开一个单独的囚室让夕言进去。看到同伴用铁锁锁了门,年轻捕快犹豫一下,问道:
“夕公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给您带进来。”
夕言冲他淡淡微笑,道:
“谢谢这位大人,不用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只请帮我跟李大人说说,他的计划可一定快些,我怕时日长了生变。”
“好,我会记得给你带话的。”
夕言笑看两个捕快退出去,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这时候夕言开始细细打量四周环境。
离他右前方的铁栏外有一支火把燃着,是这里唯一的光源。靠那一点光亮照着,能看到的地方有限,目光所及的牢室里都空无一人。越往远去,越是黑暗,而临近夕言牢室的另一个牢室就有一半是掩在黑暗中的,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影子。
咦?那个是……
夕言出色的眼力发现那间牢室里有一个长条的黑影卧倒在墙角,看起来像是个活物。难道还有别人在里面?
“你好,请问你是人吗?”
夕言贸贸然出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问法实在有些问题。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想问……”
夕言不知该怎么说,苦恼了一下,对面传来回应:
“我觉得你不如问问我是不是鬼好了。”
夕言看到那黑影动了动,以极缓慢的速度坐了起来。
对方身在暗处看不太清,夕言只能从声音判断出是个男人。眼看那人也没有挪动地方的打算,夕言主动走到靠近那一边的铁栏边,面对那人影坐下——在这种地方,夕言本能地还是想有个说话的伴。
“你进来很久了吗?”
想了半天,夕言好不容易找出个话题。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这个话题,说实话找得很没水准。好在对方可能也是久没见着人影,有人主动搭话还是回了他一句:
“有一阵了。”
“哦。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不耐烦地说:
“小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死牢?”
“知道啊。”
“那还用问?当然是犯了死罪才来的。”
“哦。”
夕言摸摸头,对方恶声恶气的,他又想到那人还不知是做了什么坏事呢,也就没有再接话。没过一会儿,黑影却又主动找上他:
“喂,小子,看你细皮嫩肉,做什么事让人关进来的?”
夕言为了自己的名誉,澄清道:
“不是关进来,是我自己愿意的。”
“自己愿意?”
黑影诧异极了,一下子来了精神:
“还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愿意进死牢的。你肯定有目的吧?”
“嗯。”
“说说,怎么回事?”
黑影往上蹭了蹭,夕言觉得自己能看到他眼里的灼灼精光。
“这我不能告诉你。”
夕言飞快摇头,他不认为这种事情可以随意宣扬。黑影咋咋嘴,小声抱怨:
“小子还挺嘴硬的嘛。行,你不说,我自己猜。”
黑影挪动几步靠近夕言,坐到了向光的这一面。这时候夕言看清了他的样子,发现此人和他想象中有很大差别:
一身灰色的紧身长衣,有些破损却还算整齐。端端正正的脸,阳刚坚毅,很有男子气概。夕言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看过来的第一眼,目光如刀,看人看到了骨子里。虽然他立刻就收敛起来,成了懒洋洋半睁半闭的样子,夕言还是把那一道刺人的视线记在了心头。
灰衣男人依在铁栏上,慢悠悠地分析起来:
“刚才送你进来的小捕快对你很客气,不像他们平日对犯人的样子,我猜,你不是犯了事儿,要不就是背后有靠山。”
扫夕言一眼,接着说:
“从你衣着打扮来看,不像好人家出来的,那就该是你没有犯事儿。那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肯定有人让你来的。刚才你还提到姓李的大人和计划,那么是那个姓李的让你来的对不对?有什么计划是要在死牢里办的?”
随着男人的分析,夕言脸色开始变了。那男人吃吃笑道:
“看你喜怒形于色的样子,就不是个作戏的老手。嫩头小子,小心上人家的当啊。”
夕言听他一边笑一边轻咳起来,忍了忍,还是出了声:
“别笑了,你受伤了吧。”
一阵如刀般的目光又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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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破凶案,李岩耍诡计(三)
男人很久没有出声,夕言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问:
“你在想什么?”
男人歪歪头,说:
“你会看病?”
“学过一些。”
“那帮我看看。”
男人伸出一只手,隔着铁栏递过来。
夕言踌躇一下,搭上那男人的脉门。良久,松开手道:
“你的气热虚浮,体内有阴寒之气淤积,使气不通血不畅,是内伤。还有一种少见的寒毒盘踞于丹田之处,和丹田中另一股力量相抗,双方在你的经脉中冲突,你肯定时常觉得寒冷入骨疼痛难止吧。”
说着,夕言抬眼看着男人的表情,对他的忍耐力大感佩服,经脉中有两股力道相拼,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住的,而从脉像上看,这伤已不止两三天了。
男人正好也注视着夕言,带着探究,看到夕言松了他的手,还充满同情味道地望他,男人似是有些高兴,又颇无奈地叹道:
“小子,你还真是个少见的人哪。”
“有吗?”
夕言没听懂他的意思,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想法,叮嘱道:
“你这伤可不能再拖了,如果你可以出去,要赶紧吃药。内伤还是很好办的,只是丹田处的寒毒有点麻烦。用稽明草最好,可是那种药南方太少见,要费心找。”
“这伤你能治?”
男人眼中精光乍现,猛然间气势大盛,夕言心中暗自嘀咕,果然不是个普通人。
“这伤不算太难吧,就是那毒难治一些却也不是什么绝症啊。”
夕言理所当然地说着,他根本想不到他在九阳派所学医术皆是世间少有的高深之术,全是前辈修行者从世间收集整理出的精华。修行大派的传承动则千年,能保留下来收入门派典籍中的医术是对修行者都有效用的,对平常人就更不用说了。夕言所说的寒毒在人世间几乎等同于无解,到了他嘴里就跟个普通病症没什么区别。
男人深受寒毒之苦,以至于不得不躲到死牢这种地方做最后的也是最无奈的抗争。就在自己都打算放弃时,突然跑出个少年,跟他说这并不是不治绝症,让他如何能不惊奇?
男人猛地伸手去抓夕言,夕言反应之快也大出男人意料,一个翻身躲到一边,防备地盯着他:
“你要做什么?”
夕言本就清秀得过份,现在瞪大了眼,看起来更是可爱得像个小姑娘,可惜还没有半点自觉,直勾勾盯着对方,看得男人极度无言。
“咳,小子,劝你一句,以后不要摆出这种表情死盯着人看。”
男人收回了手,重新盘坐下来。
“认识一下吧。我叫司空靳,你呢?”
“……夕言。”
“嗤,还真像是你的名字。”
司空靳的话让夕言小小地翻个白眼,叫司空靳的男人说话的语气他觉得这可不是句赞美。
“好了,不说这个。”
男人摆摆手,说:
“夕言小子,你可以把我治好对吧。”
夕言诚实地点头,司空靳满意一笑:
“那交给你了。”
夕言扭扭眉,往后蹭了蹭,正色说:
“不干。”
“为什么?大夫就该救人不是吗?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夕言小声咕嘀:
“那是佛家修行的事儿,我又不是修佛的。”
“你说什么?”
司空靳一挑眉,夕言慌忙摆手:
“没什么。我是说,我也没办法啊。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出去。这里又没有药,我有办法也治不了你。而且,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夕言在司空靳的瞪视下越说越小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司空靳咋咋嘴,说:
“那好办,我们出去就行了。”
……
“我不走。”
“走!”
“不走。”
(这两个人似乎半点也没有想到这里是守备森严的死牢,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啊!)
司空靳眼睛瞪得牛一样大,夕言毫不客气地回瞪回去。司空靳很伤脑筋似地揉揉眉心,抱怨道:
“还以为你这小子是个天真的家伙,怎么在这种时候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了。”
“喂,小子,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和那个什么李大人订下的计划对不对?我跟你说,这里可是死牢,不论是什么计划,也不会把人送进死牢来的。进了死牢,就等于是个死人的,不到上法场别想出去。你这个愣头小子,肯定是被人骗了。”
“你不了解事情经过,请不要乱说。”
事关林青安危,夕言的口气冷下来。司空靳哼了一声,道:
“你非要这样想,那好吧,我们就等等看。不过说好了,如果证明我的话是正确的,你就要给我治伤。相对的,我也会在危险时,保你平安。”
说完,司空靳站起身拍拍衣上灰尘,对夕言露齿一笑:
“等你有危险的时候,记得叫我,我会马上来救你的。”
夕言呆呆地望着这个男人退到黑暗中,然后伸手一拉一推,牢门应声而开,那男人足不出声地消失在黑色通道中。
“司空……靳,真是个奇怪的人。”
夕言仔细想了想他说的话,再回想一下李岩的计划,实在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心中虽多了一丝疑虑,还是想着要把计划进行下去。
又过了两天,外面全无动静。夕言静静呆在死牢中,除了给他送饭的一个哑巴老头,再无别人来过。夕言再好的练气修养功夫,也有些心思不定了。按李岩的说法,并不能保证林青不会在这两天回来。万一他回来早了,被那凶手正好撞上,可不就糟了?
夕言坐在草垫上,压下心头的烦躁之气。他近来越发觉得自己的静心工夫退步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就算不修行了,可保持平静淡然的心境是他从小的习惯,突然心境变化,让他感觉到不安。
“难道真的会出事?”
夕言定定神,压下这个蠢蠢欲动的念头。修行人对自己的真觉和突出其来的预感很是看中,可自己已经不是修行者了,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本能。夕言安慰着自己,静心等待起来。
这一天的晚上,夕言终于听到轻微脚步声传进来,不是送饭的牢头,会是谁来了呢?
第二十章 辨奸计,夕言明恶心
来人并不是夕言一心盼望的李岩,而是那个和他有过不太愉快对话的司空靳。
“嘿,小子,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司空靳大大咧咧地也不知怎么摆弄了两下,就打开了夕言的牢门,不请自入。夕言端坐不动,司空靳一屁股坐到他面前,扬扬手中油纸包:
“有好东西,请你啊。”
夕言抬一抬眼皮,司空靳从纸包里摸出一只烤得油光水滑的肥鸡,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酒,喝一口,咋咋嘴,再扯下鸡腿咬一块,哼哼着:
“真是人间美味啊!”
夕言盯着地上金黄的烤鸡不言不语,司空靳“啧”了一声,扯下另一只鸡腿递过去:
“喂,这里头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吃,还不快点拿去。”
夕言想要说什么,刚一张口,司空靳真接把鸡腿塞进他嘴里。夕言愤愤地吱唔一声,狠咬两下鸡腿。
死牢里回荡起司空靳大口吃肉喝酒的声音,不时吧唧一下嘴,浓浓的酒香飘出老远。
夕言啃完鸡腿后,地上已只剩下一堆鸡骨头。他把手中腿骨丢到一起,问司空靳:
“你来干什么?”
司空靳舔舔手指,说:
“当然是来看你的,顺便向你证明,我那天的话可没说错,有个笨蛋被人利用了,还要帮别人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