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修武道:“想过啥?”
项元明拍了拍项修武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嫩了点,以后要多跟叔父多学学。”
项修武肃容道:“那倒是!请叔父指点一下小侄。”
“哼!你应该明白,我们筹划的这一切一切,须得防那洛天成过河拆桥!”项元明冷哼一声。
项修武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叔父,生怕耳朵错过了任何一字。
项元明顿了一顿,对项修武道:“按照我们与洛天成此前的约定,攻下永安城,杀光端木一族之后,该当如何?”
项修武道:“自然是爹爹和叔父兴兵将永安和邑阳夺回,血月族和咱沧澜族以邑阳为界,了结这场战事呀!南边数百里土地就让与血月族了,这不是说好的吗?”
项元明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森然道:“如果洛天成占据永安和邑阳,拼死扼守而拒不退还呢?”
项修武大惊失色:“啊?这……这……不会吧!”
项元明吐了一口唾沫,啐道:“所以说,你还是太嫩了!”
项修武道:“如此说来,这洛天成要是真的不按盟约行事,咱们可一点办法没有了!”
项元明点头道:“血月兵卒悍勇,洛天成修为又极高,要是毁约,咱们有什么法子?更何况我们与洛天成达成的是密约,其文本根本不可能公之于众的!”
项修武急道:“那我们怎么办?现在骑虎难下啊!”
项元明冷笑一声,嘴里蹦出两个字:“联姻!”
“联姻?”项修武大惑不解。
对此,项元明胸有成竹,道:
“我与大哥商量过了,要制衡洛天成,别无他法,只能联姻!
此前大哥泄露无定山防御情报之时,就提出了联姻的条件,洛天成也答应了。
我怕你口无遮拦,所以当时就没有告诉你,现在是时候应该让你知晓了。”
项修武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明白了吧?”
“不明白。云里雾里的,究竟跟谁联姻呀?”
项元明捋须道:“自然是洛天成的亲妹妹与你!”
“啊?!”项修武大吃一惊,旋即大喜过望,“听说洛天成的妹妹长得国色天香,有倾城之貌啊!我,能行吗?”
项元明哈哈一笑:“嘿嘿!便宜你这小子了!”
项修武心里正美着,忽然又想到了一处棘手之事,便道:“叔父,此事自然大好,但却也有不妥之处。”
项元明眼中透着精光,问道:“哦?你且说说,何处不妥?”
项修武提了提嗓子,道:“咱们明面上还得扮演救世主的角色,驱逐了洛天成,收复失地,这样才能让咱们项氏的声望足以控制整个沧澜族吧?”
项元明道:“不错,这正是最关键的一环,我们项氏要与洛天成假打一番,才可使族人归心。”
项修武道:“如若这样,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我如果在此关键时刻去娶敌人公主,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
项元明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也!你能想到此节,比你那草包弟弟强多了!”
项修武讪讪地点头赔笑着:“他?嘿嘿,别提啦!”
项元明继续道:
“稍安勿躁!这些我和你爹也早就安排好了。
到时候我们伪造书信,栽赃给端木皇族。
就说端木元亮他们去信血月族里的叛徒,想要里应外合,剿灭洛天成,瓜分血月族的土地。不料被洛天成及时发现,他一怒之下才兴兵讨伐沧澜族的。
洛天成诛除首恶之后,在咱们项氏一族的反攻之下,血月人被迫撤出永安和邑阳。
到时候咱们沧澜族和血月族再行议和,将端木皇族的阴谋公之于众,让他们去背万年黑锅,我们则是该到手的都到手了。
等到了这一步,和亲就是应有之意了。
你,也就等着熊怀美人儿吧!”
项修武听得一愣一愣的,等明白过来之后,大喜道:“高!实在是高!嘿嘿,不过小侄听着端木一族找血月族的叛徒做内应之事,怎么这么像咱们现在正在做的事儿呢?”
项元明大笑道:“哈哈哈!正所谓无毒不丈夫!”
项修武想了想,又道:“这也不稳妥啊,洛天成虽然答应,但成亲也得等到端木皇族伏诛,咱们夺回永安和邑阳之后啊!那时候洛天成反悔,咱们又该如何?”
“嘿嘿,当然不会!”项元明神秘一笑。
项修武按捺不住,追问道:“叔父有何妙计?”
项元明道:“叫洛天成把他妹子送来,你们现在就生米煮成熟饭!该栽苗的栽苗,该结瓜的结瓜,到时他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项修武嘿嘿一笑,心里乐开了花。
项元明又将项修武唤至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项修武连连点头,之后悄然离帐而去。
邑阳,城守府。
这邑阳城守府占地数十亩,房屋数百间,乃是邑阳项氏的老巢所在。
项氏自从远古洪荒时期开始,就是这邑阳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
从项元凯的八十三代祖上臣服端木皇族以来,邑阳城守之职就一直被项氏把持,从未旁落他人过。
城守府荷花池畔,夭桃醉日,浓杏流香,一名青袍老者正在水榭观花赏鱼,此人正是项元凯。
他手中的鱼食纷纷落下,引得一池鱼儿争相竞食,项元凯却视若不见,怔怔地从心底抽着缕缕心丝。
这次的计划堪称完美,如能实现,自己就将登上沧澜族大酋长的王位!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了!
自己一直小心算计,苦等机会。
几年前终于等到血月族老酋长病重,将酋长之位传于野心勃勃的洛天成。
经过几次试探,洛天成最终与自己一拍即合。
目前看来,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只是略有一点偏差而已。
自己和洛天成都没有料到,沧澜大酋长端木元昊会派亲弟弟端木元亮带大军偷袭无定山。
而且一战功成,不仅收复了无定山,还将血月狼兵赶到数十里外去了。
好在自己与洛天成紧急联络以后,将计就计,又运用膂力,慢慢扳回了局势。
要不了多久,无定山肯定会再次落入血月人手里,一切又将按照计划进行。
只是这端木元亮军功卓著,要对付他,还真有几分棘手,自己再权益熏心,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把他害死吧,只能用借刀杀人之计了。
那端木元亮乃是端木一族最厉害的统兵大将,得想个什么法子,确保端木元亮死在洛天成手上,不能让他跑了,免得后患无穷……
“爹爹!爹爹!”走廊里跑来一人,边跑边喊道。
项元凯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小儿子项修德,顿时板起了面孔。
“小畜生!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项元凯怒斥道。
项修德跑至跟前,见老爹发火,立时像焉了的茄子一般,不敢言语。
项元凯瞪了项修德一眼,问道:“说吧,什么事?”
项修德小心翼翼地道:“爹,刚才有只信鸽飞来!”
项修德将一卷牛皮纸递给了项元凯。
项元凯接过牛皮纸,嘴里喃喃骂道:“端木老匹夫着实可恨,竟然封锁大营,连武儿也无法外出,只能通过信鸽传信!唉……”
项修德赔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爹爹和叔父英明神武,岂会受制于端木老匹夫?不过,爹爹,事成之后,儿子也没别的念想,就是要端木芸那小娘皮——”
一目十行地将牛皮信纸看完,项元凯顺手将信纸撕成碎片,撒入鱼池。
项元凯转过头来,怒斥道:“瞧你那没出息的德性!幸亏有修武在,我还能有点指望。若只生了你这个小畜生,我定然会被你活活气死的!”
项修德讪讪一笑,也不敢搭话。
项元凯沉思片刻,道:“这信鸽传信太过显眼,必须停飞,不再用了。”
项修德道:“可是端木老贼已经下令,大营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我们与叔父和大哥消息不通,这可如何是好?”
项元凯道:“哼!区区小事,岂能难倒我?”
项修德大喜:“爹爹有何妙计?”
项元凯捋须道:“何须妙计?我且问你,他大军驻扎在无定山,难道能不吃不喝不成?”
项修德一愣,旋即明白了:“爹爹,你是说……”
项元凯冷哼一声:“端木元亮的粮草供应由为父主持,原本是五日一送。今天为父不高兴了!嘿嘿,你告诉端木大将军,以后粮草一日一送,这送粮草的差事,就由你担着。”
项修德心里有些发毛:“爹,端木老贼官可比您大呀!我怕他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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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大巫师
项元凯从怀中取出一张牛皮纸,递给项修德:
“我早已想好说辞。
这里是最近邑阳周围被血月狼兵洗劫的村庄名单,大小百余村寨,几乎无人幸免。
这粮草供应本来就跟不上,这些都是事实,端木元亮对此,谅他也无可奈何。
你如实禀告他就行了,就说我正在全力督办粮草,但各地损失惨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项修德竖起大拇指:
“高!如此一来,端木老贼也无话可说。儿子可以每日以送粮之名出入大营,与哥哥和叔父暗通消息了。”
项元凯捋须微笑,一脸得意之色。
傍晚时分,无定山大营冒出了袅袅炊烟,一队队火头兵将晚餐送至营帐各处,大营中一片喧哗之声。
整个下午,穆毕塔与虎头、小真两人一直在帐篷中有说有笑。
小真一遍又一遍地央求塔哥哥给她讲着穆毕塔以前的故事。
穆毕塔没有办法,只好给她讲,从羊皮鼓讲到白石神,从木姐珠讲到燃比娃。
小真越听越有兴趣,穆毕塔也越讲越来了兴致。
故事稍停,穆毕塔竟也长声幺幺地哼唱了起来:
从天上唱下来,
唱到山上,
从山上唱下来,
唱到地上,
唱天就像天,
唱山就像山,
唱地就像地,
说到哪样,
就像哪样
唱到哪样,
就像哪样!
虎头听得津津有味:“塔哥,你这唱的是《羌戈大战》呀!”
小真急了:“哥,你别打岔,让塔哥哥唱吧!”
恰在此时,端木芸提着食盒,来到帐篷外,听见里面唱得热闹,于是大声问道:“穆大哥,你们在唱什么呢?”
穆毕塔回头见端木芸走进帐篷,笑道:“没唱什么,和小真他们讲以前的一些故事。”
端木芸将食盒放下,道:“穆大哥,我也想听啊,你给我也讲讲吧!”
虎头眼睛盯着食盒,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芸姐,我肚子咕咕叫了一下午了,你看是不是先让我们吃点东西?”
端木芸哈哈一笑,将食盒打开,里面是三份米饭和一只烧野鸭。
穆毕塔关心道:“端木姑娘,你用过餐了吗?你们三个人一起吃,我还不饿。”
端木芸耳根有些发红,低声道:“我吃过啦,这是我吩咐爹爹的御用厨师给你们做的烧野鸭,野鸭还是我亲自去溪边抓的哩。你们趁热快吃吧!”
“既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穆毕塔接过食盒,将米饭递给虎头和小真,三人津津有味地吃起烧野鸭来。
端木芸见三人吃得可口,心里高兴,道:“若不是军中禁酒,我肯定给穆大哥弄些酒来。”
穆毕塔笑道:“你这一说,我肚子里的酒虫都爬出来了,闹着要吃酒呢!”
端木芸想了想,道:“现在爹爹全营戒严,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其他人是不可能出去的,只有我可以例外。”
穆毕塔问道:“先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好问你。我看这无定山大营戒备森严,我以前也带过兵,你们这防范也太过了一些,长久如此的话,士卒疲累不堪,却是不利于士气啊。”
端木芸道:“谁说不是呢,这张弛有度的道理,爹爹肯定也明白。不过现在有些特殊情况……”
穆毕塔道:“愿闻其详。”
端木芸起身走到帐篷门口,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才又重新返回帐篷。
“这次血月人入侵我们沧澜族领地,处处透着一股子邪劲!”端木芸一字一句地说道。
虎头和小真一听,也来了兴致,眼巴巴地看着端木芸,想要一听究竟。
穆毕塔道:“不知端木姑娘方不方便给我们说说?”
端木芸笑道:“有何不方便?穆大哥是天玄老人的弟子,天玄老人是正我们沧澜族最敬仰的仙人!”
端木芸轻轻拢了拢头发,继续道:
“穆大哥想必已经知道,我沧澜族与血月族虽然说不上世代友好,但双方却也百余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
几年前血月族老酋长病重无法视事,洛天成当上新酋长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进攻我们沧澜族领地。
这是第一点说不通的。
穆大哥你想想,洛天成初登酋长宝座,按说族中还有不少蠢蠢欲动的势力,该当韬光养晦,坐稳酋长位置再说。
可是他却穷兵黩武,甘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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