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人鬼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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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人鬼强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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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知道了,杨商忽然嘴角一咧,咧出来个坏心眼的笑,你一定是看我生得太俊俏了,心生嫉妒了吧?

  书生给这说法梗得脸上一热,无奈道,你说些什么呢。

  那就是看上我了。

  书生心想真亏两人现在不是吃饭,噎死了可不值当。

  杨商见书生不说话,埋头看起了书,心生无趣,低头瞅了瞅自个儿早已做完的功课,再看书生,一副不惊不动的模样,手上的书页一页跟着一页翻过去,忍不住身子一倾,趴桌上悄悄靠近了瞧他。

  书生安静的时候一整个分外乖巧,杨商纵是满腹快溢出来的墨水也就找着了白毛兔子来形容书生,此非扯淡,杨商说真的。

  尤其书生的眼睛,当初给揍趴下了憋着眼泪不哭的时候,真比兔子被揪着耳朵可怜到哪里去了。

  杨商禁不住冲着书生傻傻笑了两声,就跟面前坐着的不是人,蹲着只红眼睛兔子。

  萧宁。

  恩?

  你很想当官么?

  书生抬头,不明白杨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杨商摸了摸后脑勺,笑了两声道,我是在想,你如果想的话,那我怎么的也得考上。

  恩,然后呢?

  然后和你一起去京城呀!

  啊?

  啊什么,咱俩一块去京城,一块考一块做官呗。

  书生把手里边书卷撂下,呵呵笑了声,随后面无表情道,这才刚过午时呢,梦留着晚上再做。

  杨商不明白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我可不是做白日梦,我说真的。

  杨商。

  这是书生第一遭正儿八经喊杨商,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情绪。

  杨商止了还打算嬉皮笑脸的举动,中规中矩了起来,你说。

  书生理了理思绪,缓缓道,我知道你爹本事大,能保你上天入地,但那是你爹,跟我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你明白么?

  杨商琢磨了下,实诚地摇了两下头。

  书生叹一口气。

  那我问你。

  要你考上了,我落榜了怎么办呢?

  ……

  


                  七



  七杨商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这有什么好怕的,了不起我让我爹事前看看上榜的名单,要咱俩真有一个落了,补上去也就是件小事。

  书生沉默不语盯着杨商,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说的什么?

  书生把视线收回来,再没吭声。

  当时不过是想告诉他。

  不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能一起。

  什么事都有个万一。

  人生多变。

  书生对着叫自己折出褶子的书页把话全咽进肚子里。

  或许让杨商自个儿明白会更好。

  直觉里他会是撞了南墙才回头的主儿。

  没准撞了也不回,谁知道呢。

  两人凑一块温了大半个月的书,杨商倒也规矩,虽然偶尔兴起,会跟书生来点恶作剧,但但凡书生眉头一皱,眼睛一瞪,立马歇菜,嬉皮笑脸要书生别往心里头去。

  书生算不上会对杨商这种小孩子把戏动怒,反过来书生还是得谢谢他的。

  杨商当真是个人才,临乡试愈近,夫子布置下来的功课也愈发让书生觉着吃力,心想村长请来给自家儿子当教的夫子就是不一样。杨商却是比书生游刃有余,几乎是天天由杨商辅佐书生完成功课,书生满脑都还是书卷里边沉沉的字,杨商倒好,还能活蹦乱跳同书生调侃说笑,精力充沛着呢。

  书生是真对杨商刮目相看了。

  刮目相看的不止这个。

  张寡妇自织布到镇上卖以来,生意就没断过,每日操劳渐多,书生想她能多睡一会,清早便起来替她把布匹运到镇上,寄在相熟的齐伯档口,回来再替她做早饭。

  一日杨商闹着要吃面饽饽,起了大早要要他老爹做给他,正蹲家门口等着,远远看见有人推着车什么东西走过来。

  再走近了发现是书生,打自家门前过。

  书生就跟没看见他似的。

  杨商忙不迭原地跳起来,冲出去喊了声萧宁。

  书生停了脚步,回头看见杨商就穿着裘衣批了件外衫冲自个儿招手,啊?

  杨商见他停了,追上去,跑了几步觉着冷,但是不顾上,你这么大早去哪啊?

  这还用我说么,当然是把这些布弄镇上去啊。

  你婶娘呢?

  睡着呢,她织布辛苦,让她多睡会。说着把杨商上下一打量,看他拖着估计是他老爹的草鞋就跑出来了,你又做什么呢一大早的,还衣衫不整鞋袜不穿的,蹲家门口干嘛呢?

  杨商这才意识到自个儿刚起,一身乱七八糟。

  我突然想吃面饽饽,就起来要我爹做了,我就出来透透气,你吃东西了么?

  书生摇了摇头,没有,回来再做。

  那要不你上我家吃碗勃勃再走?

  不了,那多耽误时间。

  杨商没再多说,看了眼书生推车里的东西,丢了句你等我下,一溜烟没影了,要不是看见他打哪条道跑出来的,还真不知道他怎么不见的。

  书生朝手心里呵着气,忽然觉着脖子里有什么东西冰凉万分,顺着脊骨滑下去了。

  书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抬头一瞅,原来是杨商家门前的桂树给晨露冻开了花,刚那点冰凉的水珠源头就在桂花旁的叶片里头。

  这才七月中呢。

  书生搭下那根开了花的枝,凑近嗅了嗅,闻不见香。

  这会杨商匆匆忙忙的脚步由远至近了,气喘吁吁的,一点看不出平日里山脚爬山顶都不带改色。

  你做什么呢?

  书生手一松,那株枝叶顿时弹了回去,惊动了上方的寂静,扑簇簇落下星星点点的晨露,落在两人头上跟着淌到脸颊。

  杨商又问了遍。

  这桂花怎开了不香呢。

  杨商一愣,继而哈哈笑道,哪能那么快呢,这才开了一小簇,怎么的也得都开出来了才能桂花香满堂啊。

  书生摸了摸脸,擦去那些露水,嘀咕了句,是么?

  那肯定了。

  你刚要我等你,等你做什么?

  杨商笑道,当然是等我和你一起去啊。

  恩?去哪?

  你不要去镇上么?

  是,怎么了?

  杨商把书生拉往一边,双手一握推车的把手就径直推了起来。

  书生再是迟钝也明白他说的一起去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哪能让杨商代了他的道理,拉着杨商的手臂就要他停下,一起去成,别干活,他自己能推。

  杨商没罢手,倒是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摸出包热腾腾的东西塞书生手里,拿着。

  这是什么?

  给你吃的。

  书生揭开了一看,俩刚出笼的白面馒头。

  杨商扭过头来嘿嘿一笑,义气不?感动不?我这朋友体贴不?

  书生想起刚杨商说的茬,你不要在家吃面饽饽嘛?

  杨商仿着刚书生的调调,不了,回来再吃。

  书生像是给逗笑了,又不是,因为没笑出来。

  杨商低下看书生的脸,看他一副想笑没笑的表情,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吃馒头啊?

  嗤——这下书生是真乐了,说道,巧了我还很喜欢吃馒头。

  那你刚做什么那副样子。

  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

  恩。书生抓起个,趁杨商说话间嘴还没合上的当口,往他嘴里一堵,我这人也义气,你带了俩,怎么的也得一人一个。

  杨商腾出只手拿出嘴里满满当的馒头,说道,你还没说你觉得哪奇怪呢。

  书生咬了口,只觉得面粉揉得细腻软滑,蒸的火候也恰当,热乎的劲儿吃起来分外带甜。

  遂忘了杨商问的,脱口道,真看不出来,村长蒸馒头手艺这么好,你真有福气。

  杨商三两下吃干净,握紧了车把手,你别打岔呀。

  书生笑了笑,就是不说。

  杨商见问不出结果,也不再问,索性看起书生吃东西的模样。

  杨商啧了一声,你吃东西的样子可真没你人斯文,咬的比我还大口。

  书生睨他一眼,拍了拍手上的馒头屑,我为人斯文就行了,干我吃东西什么事。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挺放得开,一直都以为秀才都一副酸样。

  书生点点头,恩,我也第一次看见衣裳都不穿就在路上乱跑的秀才。

  杨商一听他指的方才自个儿从家门口奔出来的情景,不禁一笑,我怎么没穿衣裳?裘衣可也是衣裳,我不就没穿鞋么。

  书生仰起脸轻轻来了句,我可没说你。

  杨商顿时明白是给套了,却是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有点难得。

  书生从不跟自个儿调侃。

  杨商说了句让书生颇为意外的话。

  以后我天天和你一块去镇上吧?

  说完凑近了问他,还觉得奇怪么?

  书生盯了杨商足足好一会,忽然开心一笑。

  我没交过朋友。

  但是现在有了。

  杨商说到做到,真就改了平日里好睡懒觉的毛病,这做法惹得当村长的爹天天逮着他问是不是又在外边闯了什么大祸,等着他去收拾。

  杨商同他爹提起过和书生一块温书的事,明里暗里没少夸,起初村长不以为意,心想杨商就图个三天新鲜,三天过去准又像以往那样四处横,虽然不明白杨商个混蛋瓜娃子怎么跟那书生认识的。

  没想的是自打杨商说他要和书生一块温书,每天乖乖听完夫子讲课,完了拎着功课就要去找书生一块做,别说三天,连着乡试到了都没变过。

  村长别提心里多高兴了。

  中途又问能不能拉书生一块听夫子讲课,村长啥也没想就答应了,反正教一个人是教教两个人是教,三个人。。。当然就不行了。

  请夫子也是得花银两的。

  就是好奇。

  那书生使了什么法子能让自家雷打不动崽转了这样大的性子。

  乡试那天清早,杨商照旧跟着书生一块去镇上。

  路上变戏法似的拎出袋毛豆,递给书生。

  书生嗅了嗅,烤得十分香,已经能想象吃进嘴里的滋味。

  书生剥了几个给杨商。

  萧宁我和你说,杨商低头衔着书生手心里的毛豆,说,我让我爹通了点门路,今儿会考就坐你旁边。

  书生眨巴了几下眼睛,为什么?

  杨商嚼着烤得脆响的豆瓣。

  虽然坐你旁边也看不见你。

  但是知道你在那。

  安心呗。

  ……

  


                  八



  八杨商趴桌上算了算,考完正值十四,第二天便是中秋,突然有点喜不自胜。

  把手里边的笔杆子一放,禁不住往边上的木板一瞅。

  书生就在另一边。

  他现在是在答卷呢还是在做什么?有没有走神?

  杨商心想今年中秋,就拉上书生一起吧。

  想完忍不住乐出声,轻声一笑,提笔疾书,接着写。

  隔舍书生忽然打了个喷嚏。

  连着挨了九日,直把杨商憋得慌,回来路上一个劲和书生叨叨。

  书生笑他定力差,这都坐不住,要考上了,进京会试一样得坐九天。

  杨商皱着个苦瓜脸给书生看,逗得书生笑道,这都还没考上呢,皱个什么劲,等放榜了再想也不迟。

  杨商想想也是,虽然自个儿心中有数又胸有成竹,但一切还是等放榜了再烦恼,这会才八月呢,离放榜远了去了。

  这又想起之前考场里边就在惦记的事,只是又不知怎么开口为好,万一书生拒绝他呢?

  思来想去杨商不经意提了,那装模作样的。

  明儿中秋了。

  书生恩了一声,没再多别的话。

  杨商有些不甘,又说,你打算怎么过?

  该怎么过怎么过呗。

  你和你婶娘过么?

  书生疑惑地瞅他,跟不认识杨商似的,那当然了,难道我家还有别人么?

  杨商觉着书生没明白自个儿意思,也没多想是不是自个儿表达得有点问题,接着说,不和别人一起?

  你什么意思?什么别人?

  比如说我?

  书生一愣。

  过一会反应过来窘迫道,你说些什么呢?

  杨商一时半会也是词不达意,愣是想不出怎么把话说清楚,索性就这样往下交代,我是想,今年中秋和你一块过。

  那你爹呢?

  我可以跟他吃完月饼了再说我出来玩嘛。

  那我婶娘呢?

  你跟着我这法子炮制不就行了?

  书生这回听明白了,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面孔,嘿那我为什么就得和你一块过呢?中秋人都是家人团圆呢。

  杨商琢磨琢磨,实在找不出说得过去的由头,模模糊糊答道,咱俩是朋友,那也算是兄弟,这不就算家人么?

  噢,书生恍然大悟的模样,杨商以为他同意了,没想书生跟着说了句,那不成,你朋友多了去,有的是人陪,我婶娘就我一个,我陪你过,谁陪我婶娘过?

  杨商不乐意了,我不是说了么,都先陪家里人吃月饼呗,吃完了还能两人坐着干瞪眼不成?

  不了,书生摇摇头,一年就一个中秋,我要陪我婶娘,都十来天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也没说不让你和你婶娘过呀,要不,要不我和我爹过完了去你那,这样总成?

  书生不明白杨商为什么对过中秋这么执着,一时有些不敢答应,嘀咕道,你朋友那么多又不止我一个。

  杨商微微怔了怔,跟梗了根鱼刺在喉咙里边,老半天才吐出来句,嘿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人嘴巴挺刁呢?村里人不都说你安静么?

  书生一听,嗤道,村里有几个人和我说过话?村里人知道些什么?

  可是你一开始跟我认识不也挺安静?

  我那会不是还跟你不熟么。书生嘟囔了这句,没再多说,低头打杨商身边走过,打算一个人回家。

  杨商在心里横了横,下了决心,死皮赖脸跟上去,你生气了?

  没有,就是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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