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跟他们这么说?”总觉得姿态有点低了。
“嗯。”我妈妈说:“我们是想着,就算这婚真的要离,咱们也把话解释清楚。不能一赌气就气呼呼地走了。”
“哦。”显然我对韩千树那么说,真的是我不对。
我妈妈又道:“他们家最后也说这件事就不再提,反正还是希望能有孩子。这点我们也没法说,道理上讲,生个孩子是应该的,但生孩子这么大的苦,我跟你爸爸也不想劝你。所以你跟千树再商量商量,自己也再考虑考虑。”
“生孩子肯定会的,我早就跟他说过,他喜欢孩子,我也想生。”虽然上次生音音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我对这个没有抗拒,“我也跟他妈妈说过,想以后等有了孩子就不飞了,现在音音回来了,可能我现在就不飞了,事情突然,还没决定以后怎么生活,想办完婚礼再考虑。但我肯定会生孩子,不生对他来说就太自私了。”
“嗯。”我爸爸叹了口气,说:“我们以前老觉得,我们小时候被管教得太多,被剥夺了很多快乐。所以才想让你跟喧喧能自己做主,有自己的想法,尊重自己的生命,也能推己及人地尊重别人。但任何事都不能过度,宽容也要有。就像今天,你肯定埋怨千树了,对不对?”
“嗯。”
我爸爸板起了脸,“你埋怨他干什么?”
“当时生气,而且觉得是他在中间处理得不好。”
“他不可能处理得好,他父母有这些想法不会告诉他,否则他不会早上高高兴兴地来了。我之前问他,他也说跟他父母谈好了。”他不悦地瞪了我一眼,说:“不管他们说话态度和方式如何,今天的话都是打算长辈对长辈说的。他家里人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不可能在一屋子长辈面前抢话,那样太没教养。你看他都急成什么样了?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你跟他发脾气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我也没不讲理。”我完全被我爸跟我妈说服了,“只说我想静一静,他一直拉我,我就说再拉我就离婚。”
“你去跟他道个歉。分手、离婚这种话多伤感情?”我妈妈说:“不管他们家怎么想,千树这么多年并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今天即使谈崩了,你冲他发火也不合适。”
“喔……”我这样去道歉好像有点丢脸,“音音还没醒。”
“我跟你爸爸照顾他。”我妈一下就戳穿了我,“你跟他单独说说话,带音音干什么?”
我就这样被撵了出来。
出了电梯,还有点纠结,想起刚刚打电话时,韩千树还是挺不高兴的,就更紧张。
我现在的确明白是我乱发火,但这样灰溜溜地去道歉不但没面子,而且以后吵架会不会都是我低头?
可是我确实错了……
于是经过一番纠结,我拦了出租车,到了之前住的地方。
按门铃,没人开。
车在啊。
从包里翻了翻,找到了钥匙。
好吧,我真的太紧张了。
家里有了猫猫之后,开门必须很小心,因为它老爱在门口呆着,里层门下面有个缝隙,会夹住它的爪子。
我偷偷摸摸地开了门,果然猫猫正蹲在门口,它身上的纱布拆掉了,但因为伤口没好,毛毛长不出来,看起来有点蠢。
算了,办正事。
韩千树不在客厅,但车钥匙和家门钥匙都在桌上,他肯定在家。
我脱掉羽绒服,正弯腰换鞋子,突然听到门响。
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看着韩千树灰不溜秋的拖鞋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以为他会主动说话,但他没有。
我只好直起身来,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说:“那个……你饿了吗?”
他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腕看手表,说:“现在三点。”
这是故意让我下不来台吗!
“头疼好了吗?”
“嗯。”
“噢。”
“你不是不回来吗?”
是啊,我回来是为了道歉的。
我敞亮点算了,扭过头,回避了他的脸,说:“我爸说我做的不对,说你是无辜的,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来跟你道歉,但我是因为讲道理才道歉,是因为我确实错了才来道歉,不是无缘无故的。”
他没吭声,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等了一会儿还没动静。
算了,我态度再好点,低下了头,“冲你发脾气说要跟你离婚是我不对,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老公……”唉,完全不理我,“你不要生气了,你要是觉得我可怜就跟我和好吧。”
还没动静,我瞄瞄他,发现他正努力地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抿着嘴,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僵硬嘴脸。
“你什么时候开始笑的?”
他龇起了牙,“从你说那个绕口令开始。”
“哪个绕口令?”
“没听清。”他洋洋得意,“你可以再说一遍。”
我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绕口令,但对于我真诚的道歉他这种态度真是不可取。
“所以你消气了?”
“嗯。”
“那你饿了吗?”
他又开始笑,搂住了我,问:“音音呢?”
“放我爸那了。”
他扭头亲了亲我的脸,不爽地说:“如果你下次再跟我说离婚,我就答应了。”
“以后不会再说了。”估计惹怒他的不是发脾气,而是他强调过的这件事。
“你得保证。”他松了手,伸出小手指,“拉钩。”
我勾住他的手指,伸出大拇指,问:“你是不是还要盖个章?”
“盖。”他狠狠按了上去,绷着脸,说:“下次我真的会答应。”
“我知道啦!”
“你得当回事儿听!”
“我当回事儿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说了,我保证!”
他满意了,搂着我坐到了沙发上,脑袋靠着我的头,问:“伯父伯母还生气吗?”
“说是说清楚了。”
“我妈给我发短信了。”他拎起手机,打开给我看,上面写着:你自己考虑,要不要孩子是你一辈子的事,想好再告诉我们还要不要办婚礼。
我问:“你回了吗?”
他翻出已发信息,时间就是收到那条五分钟之后:我们也可以旅行结婚,或者自己办小的,但我追她时候就想好了,生孩子受罪得不是我,所以要不要孩子会尊重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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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瞅瞅他,问:“没想过我万一不回来了?”
“猜你也会回来的。”
“为什么啊!”
“我妈这么说肯定是谈好了,她只是强势惯了。”他按了按我的头,得意的表情好气人,“而且我觉得你会回来的。”
“因为我讲道理?”
他在我脸上亲了亲,“因为你也不能没有我。”
“厚脸皮。”
他笑了笑,没有再跟我争论这件事,而是站起了身,说:“我是现在就去找岳父岳母,还是晚上再请他们吃饭?”
“先说好是旅行结婚还是你家继续办?”
“继续办。”他说:“我爸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问问岳父岳母,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去试衣服。但我明天要和我舅舅一起去试菜,所以需要你陪着他们去。”
“不会尴尬吧?”
他笑了起来,捏我的脸,问:“你为什么尴尬?嗯?”
“今天才刚吵架。”
“也是他们不对在先,不过我希望你态度稍微……那什么点。”他小心翼翼地说:“我父母传统一点,有点在乎尊卑。尤其我妈跟某人一样,爱面子,你能委屈一下最好。”
“好。”我说:“别某人,我听出来是说我了。”
他笑起来,又搂住我,在我背上抚着,说:“也是我没处理好,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会去对岳父岳母还有大嫂负荆请罪的,还会给两位小朋友买糖吃。”
“我呢?”
“你就……”他猝不及防地在我脖颈上咬了一口,“你就只好哄哄了。”
“小气。”
“那我大气点给你买点什么?”
“结婚戒指你买了吗?”
“啊!”他立刻露出一脸惊慌,“我忘了!拿个草编的顶替一下吧!”
“你皮痒。”
他笑了起来,“后天才做好。”
“噢。”
“你肯定会喜欢的。”他刚搂住我,猫猫扑了上来,用爪子拍他的手臂。
他一愣,摸了摸它的头,问:“你想干什么?”
它卧下了,看不出想干嘛。
韩千树没理它,又凑了过来,就快亲到我脸上时,又愣了一下,看向猫猫,“为什么又拍我。”
“不让你亲我。”
他把脸凑了过来,余光看着猫猫。
果然又拍他。
“它到底想干什么?”
它不是公的嘛!
他扬起眉梢,“你身上有咸鱼味?”
“有也是你传染的。”
“那怎么回事儿啊。”他摸着下巴,认真地研究,“你看它一本正经的,好像想跟咱们讨论严肃的话题。”
“那你因为一只猫的阻止就不打算亲我了吗?”
“亲。”他扑了过来,正要亲,猫猫忽然尖声吼了一嗓子,“喵呜!”
韩千树只好放开了手,问猫猫,“你想干什么?”
猫猫高冷依旧,端庄地瞅着他。
“不会是让你先亲亲它吧?”
“它又不是gay。”
“它绝育了啊。”
于是韩千树握住了它的小爪子,低下头,问:“亲你一下?”
它张开嘴巴,“喵”了一声。
韩千树见它没反抗,凑过去在它的小脑袋上轻啄了一下。
它伸着脖子在他脸上蹭了蹭,跌跌撞撞地从他腿上下去了。
我俩面面相觑,“它真的在妒忌。”
“嗯。”他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问:“现在能亲你吗?”
我俩就此亲在一处,如果不是我爸来了电话,就该去卧室炒饭了。
我爸我妈是担心我俩还没和好,得知我俩和好之后,立刻说:“那晚上有时间吗?把千树叫上,我请你们吃饭。”
“吃啥?”
我爸不确定地问:“烤鸭吧?”
“必须烤鸭?”
“怎么了?我跟你妈还没顾上吃,觉得我们几个吃不了。”
“没事,好。”
挂了电话,我把这个噩耗告诉韩千树。
他笑话我,“来北京第一天,你也嚷嚷着要吃烤鸭来着。”
“吃了快一个月了。”几乎所有过来的朋友,都会要求吃一顿烤鸭。第一天去的那间饭店又十分好吃,吃得饭店服务员都认识我俩了。
“现在你可以理解我的心情了。”他认真地说:“只要是外地朋友来,我几乎逃脱不了烤鸭。”
“北京又不是只有烤鸭。”
“烤鸭最出名。”他耸耸肩,“难道有人去柏林你不领他喝啤酒吃香肠?”
“对!”
他愣了一下,“嗯?”
“给我爸搞两瓶酒吧。”我说:“搞两瓶好点的怎么样?”
“他喝酒?”他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你有啊?”
“走。”他说:“跟我来我的酒窖。”
酒、窖!
我俩一起下了楼。
我忍不住问他,“你还建酒窖了?你都藏了什么酒?”
“别吵。”他整着衣领,骄傲地微笑:“只藏了一些白酒,洋酒还有黄酒。”
然后我终于看到了他的酒窖。
“你拿菜窖冒充酒窖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他耸耸肩,“反正我也没放菜。”
他领我来的就是个菜窖,里面黑漆漆的,满是灰尘,和我的地下室差不多。
里面用纸箱摆了不少酒,韩千树介绍,“都是我从各地带回来的,也有朋友送的,岳父喜欢喝什么,你随便拿。”
“我为什么不知道你有这个?”
“不想让你喝。”
我瞪他。
“你爱喝酒。”
“我就是爱喝。”
“所以不想让你喝。”他继续瞪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酒驾。”
“那只是意外。”
“你意外真多。”
“喂!”
“酒柜里红酒你随便喝,烈酒就算了。”他拎着我的耳朵,唧唧歪歪地说教,“别嫌我管你,有时候你需要一点规矩。”
“有规矩我就不可爱了。”我挑了一瓶茅台一瓶女儿红,黄酒度数稍微低些,给我妈喝,我再蹭点。
上车后,韩千树沉默了半路,突然说:“咱们以后还是回德国吧。”
“嗯。”
他瞥了我一眼,笑了起来,“你最近太收敛了。”
“我的确有点受不了国内的环境。”西方人情冷漠,虽然有时候孤单,但没什么人会约束我。
“你不会处理人情世故。”
“嗯。”
“看来也没有学的必要。”他笑着说:“反正你有我收拾。”
“嗯。”
“所以还是回德国吧,至少闲话少一些。”他笑着说:“本来还想留在北京。”
“你真的想留在北京的话,我可以试试看。”虽然有点难,我也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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