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办法,不这样他不吃饭,是抚养权重要还是孩子的身体重要?”我妈说:“你小时候再怎么闹我们都没饿过你!”
这下完了,我连忙拨韩千树的电话,依然是关机。
我妈跟着沉默了一会儿,问:“明天先不让他跟繁盛见面行不行?”
“那他肯定还要闹。”
“就拖着他。”她说:“他过些日子肯定就忘了。”
我好无奈。
这样一搞,音音就握住了杀手锏,明天繁盛不给他打电话,他肯定又要绝食。
但他一打,势必要跟繁盛说起这件事。繁盛必然要拿它做文章。
果然韩千树刚走我就搞出了状况。我就不应该生他!
第二天音音果然闹着不吃饭,说要等繁盛打完再吃。
我先试图跟他沟通,“明天再让爸爸打给你,好吗?”
“姥姥答应我的!”
“姥姥不认识你爸爸。”
“不管。”他不忿地梗着脖子,“我要给爸爸打电话。”
“那妈妈问你。”我说:“你必须回答,否则你就饿着,饿死了我正好再生个小的。”
他的眼睛又红了,难过地看着我。
小孩子的脸长得本来就可爱,所以现在我还有点心疼。
“是不是你爸爸让你绝食的?”
他不吭声。
“不回答就饿着。”
“嗯……”他纠结了一会儿,说:“我爸爸说你讨厌他,所以肯定不让我跟他联系。”
“他说得没错。”我说:“我就是讨厌他。”
“我爸爸是好人!”
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那接下来你要见你爸爸吗?”
“嗯!”他豁出去了。
“我先说好,我不让你见他。”我说:“除非舅舅同意。”
“那我要给舅舅打电话。”
“舅舅这几天不方便接电话,你等他回来吧。”
“他什么时候回来?”
“好几个月吧。”
“你坏人!”他气得不行。
“妈妈这样告诉你。”我握住他的肩膀,认真而诚恳地说:“最近不见爸爸,你以后就能跟妈妈呆着,也能见到爸爸。但如果你最近见他了,你以后就见不到妈妈了,还有坏阿姨扭你胳膊。你要是不信,那你就试试,但你选了就别怪我。”
他很纠结,“那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爸爸不让我见你。”我干脆给他解释了吧,“你喜欢开飞机对不对?”
“嗯。”
“你爸爸不让你开飞机。”
他嘟起嘴巴,显然不信,“我爸爸说也给我买大飞机。”
我们错就错在,怕音音爱说谎,所以我们尽量不跟他说谎。但这样的结果是他很相信繁盛,他觉得繁盛也不会说谎。
这件事折腾到现在我已经清楚了。早在我们还在研究怎么从外部斗繁盛时,他已经对音音下手了。那时我们都没想着要让繁盛和音音连电话也不要打。因为这样有点过分,如果音音坚持要见繁盛,闹到法庭上我们比较被动。而且音音喜欢他,我希望这场战争不要波及到他。
“但他告诉妈妈,他很不喜欢你开飞机,他希望你当大老板。”我说:“但是妈妈和舅舅希望你做你喜欢的,你喜欢什么妈妈都答应你学。”
他略感舒心,歪过脑袋,问:“大老板是什么呀?”
“就是你爸爸那样,还有niclas舅舅那样。”
“是不是很有钱?”
“嗯。”
“能买好多好多飞机!”
我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但你没有办法开。”
“为什么?”
“你没有时间。”
他蹙起眉,“我可以不坐汽车,不坐飞机。我自己开。我爸爸说的。”
我没说话。
“妈妈?”他问:“你为什么哭了呀?”
“妈妈觉得你一点都不爱妈妈。”我说:“你要是想跟爸爸走,你就跟他走吧。”
他瞅着我,露出无辜脸,“你不要我了……”
“既然你这么听他的话,你就到他身边吧。”我说:“我这就跟你爸爸联系,让他来接你。”
他嘴巴一扁,也哭了起来,“妈妈……”
“可能等你到他身边,而我也每天给你打电话,你才会觉得我比较好。”我说:“就这么决定了,你把你喜欢的东西都挑出来,我这就叫他来接你。”
他哭得更伤心,“那坏阿姨扭我怎么办?”
“你爸爸不是能保护你?”我说:“她如果欺负你,你就绝食给她看。这不是你爸爸想的办法?你去看看全天下除了我,舅舅还有你姥姥,谁还吃这套?”
他垂下头,使劲地哭。
“我去给你爸爸打电话。”
我一站起身,他又扯住了我的袖子,哭得好伤心,“我爸爸说每个人都有爸爸,我本来也有,可是你非要跟舅舅在一起。别人都有,只有我没有爸爸……”
本来音音是对“别人都有爸爸”这个概念很轻的,因为德国离婚率不低,媒体上也不会刻意宣传,好多电视上的小孩子都是单亲家庭。
“妈妈不想一再地解释这件事。”我说:“你长大以后慢慢会懂。你松手,我去给你爸爸打电话。”
他可怜巴巴地看了我一眼,最后慢慢地松了手。
我又打给繁盛,他接电话的声音非常愉悦,问:“我能给我儿子打电话了?”
“你为什么教他那种话?”我问:“我在他面前美化你,你在他面前那样说我?”
“我说得哪句不是真相?”他悠然道:“难道执意离婚的不是你?我有没有求你复婚过?是你活得太自由了,完全不在乎孩子的感受。”
“好。”我不想再跟他揪扯这件事是对是错,“你教他绝食也要跟你联络,是吧?”
他没吭声。
“那你就等着他饿死。”我说:“我绝对不让他再跟你联络!”
“你宁可他饿死?”
“对。”我说:“既然你不心疼他,我也没必要心疼。反正他想吃饭就会吃饭。”
“因为拒绝孩子要给父亲打电话的正常需求,孩子感情受伤而绝食。罪名成立。”他冷笑,“想拿回录音就来陪我上床吧。”
“没事。”我说:“我问音音时,也留了录音。”
他一愣,道:“变聪明了。”
“我以为你只是从一开始不把他当儿子,没想到你现在依然只把他当工具。”我简直失望透顶,“在乎孩子的爸爸根本不会对他说这些,教他这些。”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得先让他在我身边,我才有在乎他的权利。”他冷冷地说:“我现在连人都见不到。”
“不,你本来可以在我家里,在我的监督下见音音。但现在不能了。”
255他已经认了补2。11日更
“我不想在你的监督下,还要跟你老公争执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不悦地说:“我儿子是我的,是你总想把他变成另一个男人的。”
“随便你怎么认为。”我说:“反正这次诉讼,我会剥夺你的探视权。”
本来探视权就是我说了算的,当然,法院也会考虑他的正常诉求。我之所以搞到了现在的地步,其实主要是因为我没有在发现林至美欺负音音的第一时间告繁盛,如果那时剥夺了他的探视权,他就不能怎样。而且音音那时候太小,更容易忘记他。
繁盛策划这么久,显然十分自信,“到时候看谁被动,呵呵,我不会剥夺你的探视权,而且我还会强制要求你来看他。到时候你也得来我家,不准带人,不准带武器,我想想看我能对你做点什么呢……”
“喂!”
神经病!
他没搭理我,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可以给你下点药,或者干脆拿枪指着你。报你老公绿我之仇。识相现在就把他给我,这些就不会发生。”
我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子。”
“你不信会变成这样?”
“不信。”
真变成那样,我即使不要探视权,也不会任凭事情变成他想要的结果,把事情搞得更糟。
我已经因为心软犯过太多次错了。
“你这个人就是把自己想象得太厉害。”他淡淡地说:“人要懂得低头才行。”
“哦?”我问:“你忘了自己之前混得那么惨,求我救你?”
“就是因为记挂着这个,我才没有直接动手,把你宰了。”
“我录音了。”
“自己听听看,是乱码啦。”他认真起来,“我真的只要我儿子,对你我已经完全没兴趣了。你不是最想要没我的生活?你把音音给我,咱们就此两清。”
“不。”
“我跟林至美离婚了。”他忽然说:“警察很快就会通知你,告诉你,因为我跟她已经离婚,所以你必须恢复我的正常探视权。”
“你跟她离婚了?”
“拿到抚养权之后会复婚的。”
“你!”
“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他淡淡地说:“在大动干戈之前,我希望我们还能谈得拢。现在我的状况和以前不同了,我能保证我可以保护他,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于情于理都该让他跟我在一起。”
我没说话。
“费子霖是黑帮家族,他不就不错么?有风度,有教养,个性也很稳定。我觉得他比你强很多呢。”他笑着说:“怎样都是一生,他还小,他想要什么生活,都要出于我引导,不对么?我让他喜欢我这行,有什么不可以?有钱有权有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街上看到哪个女人,觉得不错,立刻就绑来。看谁不顺眼,立刻就刀了。做好人多辛苦,你跟你老公现在形象多么好,别人侮辱你,你也得微笑面对。但如果你饿我儿子的新闻爆出去,你会变成什么?你立刻就被千夫所指。”
“够了,你……”
“听我说完。”他慢悠悠地打断我,自信地说:“我真的希望你认真想想。这个世界没有良心,如果我今天捐了一笔款,我立刻就是好人,人们会觉得我浪子回头。但如果你今天挪用你们基金会的款项买一件奢侈品,你立刻就要被唾骂,指责你伪善。徐妍,我不希望我儿子花的每一分钱都要暴露在公众视线里,不要他辛苦地去做好人。我就是要让他一掷千金,不要他去守那些无聊的法规,帮助那些根本不会感激你的穷鬼。我不希望他高尚,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我要让他从小就明白我们只需要想尽办法躲开警察,这就跟老鼠怕蛇,蛇怕鹰是一个道理。天敌而已,也是生存需要。”
我很震惊,“你一直都这么想?”
“当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想。”他悠然道:“我一开始很理想化,我觉得你们是对的,我妈妈是对的,我应该跟我家里人对着干。可是徐妍……”
他停了很久,说:“口口声声要我变得更‘好’的你,也并没有顾念情分地帮过我。”
“你还是比较相信是林至美主动给钱?”
“我相信是你要来的,可徐妍,如果我杀了你,我能拿到的更多。”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我跟你是天敌。我这条蛇,即使从良到了老鼠堆里,老鼠们也不会把我当自己人。但音音,我不需要他当老鼠,他要做蛇,跟我一样才行。”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这么想我真意外。”
“我知道你意外。”他柔声说:“我以前想过要漂白,但即使我漂白,你也不会再回来了。黑帮只是在少数国家无法生存,但一些国家的政府眼中是有用的。如果我妈妈是个林至美那样的女人,大概我也和费子霖一样,不会觉得痛苦,会很快乐。这是我希望音音离你和你老公远一点的所有理由。”
“你现在居然这么想?”我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话,我太震惊了。
“我知道你接收不了,所以一直都没有说过。”
“我以为……”
“你以为我还期待转型漂白么?”他冷笑,“有那种必要么?警察抓不到我,没人能把我怎么样。你以为那些蹲在监狱里的人,他们有几个是真心悔过?没有,他们只是懊悔自己没有逃得更巧妙一点。”
“看来我一点都不能考虑把音音给你。”
“我总这么说,但我知道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你不会觉得害怕,对么?”
“繁盛,你好像已经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我觉得无措,突然间觉得很陌生。我以为他始终是被逼无奈的,内心是向善的,像个小孩。可我没有想过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接受了,认同了,并且甘之如饴。
“你也是。”他悠然道:“不过你还是那么理想化,不会认清现实。”
我笑了,“繁盛,我为什么要认清现实?”
他没说话。
“在被你逼到绝路上时,我没有‘认清现实’,就像你之前说的,我翻身了。”我说:“我现在认清的是什么现实?我怕你杀我?来吧,想杀我的人多着呢。怕你抢走音音?抢吧,你抢走我也不能怎样,你只有他一个,我还可以再生。这种对我没有好处的现实,我是不会认清的。”
“那你现在把他给我多好?”
“不。”我正色道:“我必须去挣扎一下,况且我胜算很大。就像你妈妈当初也不惜一切代价带你走时一样。繁盛,我现在觉得跟你离婚这个决定真的太对了,你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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