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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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裁者-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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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要维持这间宅子的安全,需要很多枪支弹药,当然,有时也会秘密处理一些不方便带出去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地下监狱,也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见到谁。

    一直走了很久。

    转了几次弯,终于到了这里。

    他命令,“把门打开,都出去。”

    仅存的几个随扈打开了那扇门,然后通通撤走。

    里面的人血肉模糊,被铁链拴着,绳子绑着,脚已经被砍了,看身上血渍的覆盖面,应该也废了。虽然他的眼睛被挖了一只,脸也已经血肉模糊,但他化成灰她都认识。

    繁锦深吸了一口气,说:“留他到现在,是想等你想通。我想着你一定有什么隐情,想你跟他对峙。虽然你一直不说,我还是想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她没说话,看着铁链里的人因为他们的说话声而惊醒,微微地动了动眼皮。

    繁锦转头看向她,“我想不通。如念,你今天当着他的面,跟我说一句实话。什么答案我都受得了。”

    她亦看着他,依旧沉默。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跟他?”

    果然是这句。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舍得说得重了让他更难过,又没法把话说出口。

    他们已经在一起许多年了,她比谁都要了解他。如果他知道整件事背后藏着这么多事,很可能又带她走了。

    然而不能,他们有不了平静。各自身后所代表的利益团队都不会让他们平静。

    繁锦等了很久,顾如念始终没有开口。

    他终于渐渐地绝望了,脸上现了沉沉的悲伤,“你真的不爱我了?”

    她想点头,却没舍得,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繁锦立刻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转身疾步走向墙边,拿起了挂在上面的步枪,装好子弹,拉动枪栓,又走了回来。

    他把枪递过来,面容平静,“那就杀了他。”

    她不是不能杀,只是不能以此明志。

    他拉过了她的手,咬牙道:“杀了他,这件事我不会再提,还像从前一样对你。”

    她望着他,许久,终于开了口,“我有话对他说。”

    他握着枪的手指在缩紧。

    她拿过了枪,低着头,说:“你先回避,我跟他说完,就杀了他。”

    虽然不愿意,但见她执拗,他只好松了手。

    他又输了,输到他已经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变了心。

    他难受极了,他为了她,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已经没什么可以再牺牲。

    他转了身,脚步声越来越远。

    顾如念到附近找了一桶冷水,大概是行刑用的。很冰,冷到了骨子里。

    她兜头浇在了他身上,他醒了过来,眯着残存的一只眼睛,看清是她,和她手中的枪,蠕动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她蹲在他身旁,问:“另外的副本在哪里?”

    他已经被非人地折磨了长达两年,脑子也慢了许多。她问了第四遍,他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嘴唇,发出了几个音节。

    她听不清,靠了过去,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在警局。”

    她愣住了。

    “绝密、档案……”他断断续续地发音,“在……警局。”

    她花了好多时间,终于回过了神,愕然看着他,“你是警察。”

    他弯起了嘴角,喘息着,半死不活得说:“跟你……一样。”

    “那你为什么那么做?”

    “上面说……你没用了,要我、除掉你。”他闭了闭眼,缓了很久,这句说的清晰又完整,“我想你会认了,没想到你会回来送死……”

    她看着他,难以置信。

    现在她明白了,他不是没有留后手,只是这个后手,是繁锦绝对查不到的。

    他是有立场也有能力放他们一马的,但他选择了落井下石。

    什么正义?什么保卫?

    去他妈的!通通都是骗子!

    她不知道该欣慰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还是可笑自己居然换了个这种结局。

    “你对他们交代了吗?”

    “没。”交代了,家人就得死。

    “那就好。”

    她放下手里的枪,转身出去,在墙上找了半天,找到了一把斧头。又在拿水的地方拿了汽油和火柴。

    她拎着东西回来,整个过程中没有丝毫犹豫。

    她把汽油浇到了他身上,刺鼻的味道穿透了鼻尖,他皮开肉绽的脸在抽紧,浑身颤抖。

    他张着口。她知道他想说什么。现在繁家还没有杀他,自然没有放出他已死的消息。等繁家杀了他,而他只要不交代自己的身份,繁家因为这种事杀他,必然会根据他的身份给他做个有规模的葬礼。这样警局就会知道他死了,他们会继续安排杀他。
【春风十里不如你】19完结
    但他一旦死了,他们立刻就会怀疑到她,几乎可以确定那边会大范围公布她的身份。

    到时所有的敌人都会来。

    但她不怕。

    她这一生从未像这样悲愤过,狂怒过,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拎着斧头,沉静地看着他,说给他,也说给自己,“去死吧,你这个给警察丢脸的畜生。”

    她开始砍,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

    繁锦被惨叫声引进来时,立刻被整个场面惊呆了,此时她已经把他活生生地大卸八块。血肉横飞,献血溅了她一身一脸,她用斧头砍断了他身上所有的骨头,包括头骨。

    然后扔下斧头,捡起地上的步枪,划了一根火柴,扔了过去。

    火焰碰到汽油,很快就剧烈燃烧起来。火光映着她的扭曲的脸,是灭顶的绝望和疯狂。

    繁锦被吓呆了,这不是他认识的她。她就算杀人也是干净的,不会弄得这样血腥。

    等他回神想要把她从火里拉出来时,她已经自己出来了,举着枪,熟练地对着他,“让开。”

    “如念。”他试图让她冷静,“他对你说了什么?别怕,任何麻烦都有我。”

    “让开。”她说先朝他的身侧开了一枪,子弹擦过他的衣襟,带来一片灼热,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不等他开口,她就熟练地拉动了枪栓,第二颗子弹擦着他的脖颈,让他汗毛倒数,逼着他后退。

    她继续上膛,拎着枪原路出去,顺手在墙上摘了两颗手雷和颗一梭子弹。

    他只要一追,她就朝他身边开枪,枪枪都擦着他的脖颈,威胁他。

    这是他唯一一次见她这样,伸手利落得令他头皮发麻。

    繁锦不想拔枪伤她,又控制不住局面。她的速度比他更快,伸手比他更敏捷,她上了车,他正要追出来,她就开走了,他连忙上别的车去追,却被她举枪打爆了轮胎。

    她一路进了祖宅,任何企图阻止她的人全都被她干脆地射杀,一时间警报声大作,尸横遍野。

    三弟、二弟、小姑……她几乎打开了所有门,发现他们全都不在房间里。

    喔,是她忘了,现在是下午茶时间。

    她一路去到茶厅,越走阻拦越多。她利落得解决了这群人,自己完全没有受伤。她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冒险,她早就应该这样了,杀了这群杂碎,留下繁锦,就真的平静了。

    她成功进入了茶室,里面的人严阵以待,子弹飞出。她拿出手雷,正要打开,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腕,是繁锦。

    他依然没弄清她因何如此,但他能看出她的目的。他握着她的手,喘息着,匆匆说:“阿盛和阿景在里面!”

    她松了手,被他拿走了手雷,却咬着牙,曲起膝盖,重重地顶上了他的肚子。

    他虽然没有放手,但离她远了一点。

    她趁机转过身,瞄着那两个用枪指着她孩子们头的家伙,连发了两枪。她维持了最完美的水准,全都是眉心中弹。

    阿盛反应很快,见状连忙去拉吓得哇哇大哭的阿景,扯着妹妹,灵活得躲过了这群人的手,就要跑来。

    三弟连忙举枪射击,却被子弹打中了手。她举枪替他们打着掩护,顺道解决几个位置靠前的人。阿盛终于拉着阿景跑了出来,激灵得藏到了对面的房间里。她总算无所顾忌,对准人群中唯一一个她不认识的漂亮女人,扣动了扳机。

    子弹用尽,她正要换弹夹,头顶上突然顶上了一个冰冷的物体。

    她没有转头,听到繁锦低沉的怒吼,“不想他们两个也死,就立刻把枪放下!”

    她停了停,沉默地拿出手雷,咬开引线。她使劲地将手雷扔到了房间里的柜顶上,防止他们第一时间捡起扔回来。爆炸声传来,地面震动,屋顶坍塌,里面的人疯狂得往出跑,有的被压在了里面。她正要换弹夹,手已经被繁锦反剪到身后,扯下领巾绑紧打了个死结。

    顾如念被繁锦扔回了房间里,随扈把她绑得像个粽子。他留下命令,“盯在她旁边,敢解开绳子立刻就杀了她!”

    这次家里死了一半随扈,几个远房亲戚,还有郦小姐。二弟和三弟不同程度重伤,父亲被砸断了腿。

    繁锦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疯狂的场面,如果他没有阻止,她显然可以屠他家满门。

    他有点怀疑这是因为他要她杀云帆。

    她可以不杀。

    真的,只要她还在,他也能原谅。

    他不敢这么猜,一点都不敢。

    但不论缘何,这次的事件都无力回天。猫尚且懂得不教老虎爬树,父亲更不会一丝不留。

    他努力周旋,然而父亲并不见他。

    他关着顾如念,对她已失望透顶。他是为了孩子才留她一命的,他知道。

    郦家来了人,拿着那张复印件,见了父亲。

    繁锦去医院见了父亲,他仍躺在病床上,出奇得温和,“杀了吧,趁着我还没死。再拖几年,就没人愿意跟你做了,到时不只是你,阿盛会更辛苦。”

    “我能关她一辈子。”他试图替她辩解,“她没有出卖过我们任何事,她很多年前就不做了。”

    “杀了吧,别再胡闹,你没得选了。”

    他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坚持。

    不是他不通人情,而是卧底曝光,又是他的妻子。不论她有没有出卖他们,卧底的身份就足够令人惶恐、不安,足够让她死。

    郦小姐被她杀了,繁家被她血洗。他们瞒不住了,不仅是家族,所有相熟的管事都来了,问他们想怎样处理。

    父亲说得没有错。

    他没得选了。除非他希望被道上群起而攻之。

    那时大到繁家,小到两个孩子,全都要没命。

    他不知道她清不清楚,或许她已经明白,或许还在期待着他像每一次那样纵容她,抛弃一切带走她。

    然而这次不同了。

    父亲给他宽限了些日子,在道上宣布,月底就会解决。

    繁锦去了卧房,亲手解开了顾如念的绳子,说:“阿景说想去游乐场。”

    她身上的血已经干了,散发着恶心的气味。她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瘦了,杀气褪去,整个人死气沉沉。

    她去洗了个澡,整理了头发。她喜欢把头发盘起来,简约中泛着慵懒的味道。

    她真的很美。

    他们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游乐场。

    阿盛拉着顾如念的手,闷闷的,不说话。阿景也受惊了,被繁锦抱着,胆怯地看着妈妈。

    玩得不算开心。

    中午就在草地上野餐。

    阿盛靠在她身边,贴在她的怀里。繁锦这是第一次发现他们两个长得真像,几乎是一个模子。他想阿盛的性格似乎也不像他,但她很少像阿盛平时那样对他撒过娇。

    他已经开始难过了,然而她依旧一脸平常。餐布上的图案是西湖,阿景小声问繁锦,“这是哪里呀?”

    阿盛说:“是西湖。”

    “那是哪里?”她吮着手指,纳闷极了。

    “是杭州。”顾如念看着她,笑着说:“是妈妈的家乡。”

    繁锦看着她,沉默。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家乡。

    “真好看。”她仰起脸,看向繁锦,小心翼翼地说:“爸爸,我想到这里住。”

    阿盛不久前已经去过了,靠到了她怀里,眼睛红红的,大概是想起了那些话,也嗅出了更多不安的味道。

    “好。”繁锦笑着说:“爸爸明年就带你跟哥哥去住一段日子。”

    “好呀!”她还有点害怕顾如念,小声咕哝,“还有妈妈也去……”

    “好。”

    她说完这个字,繁锦看了过来。目光对上了她的眼睛,她依旧在微笑,微微地别过了脸,回避了他。

    那天离开时,孩子们先上了车。

    顾如念正要上去,繁锦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关上了车门,看着她,久久都没有出声。

    阳光刺眼,她微微地眯着眼睛,笑着问:“怎么了?”

    “没事。只是……”他伸出手掌,抚着她垂落的发丝,手掌触到了她的脸颊。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皮肤也不像年轻时那么有光泽。他们都快四十岁了,距离白头偕老已经没有多少年。他恋恋不舍得抚着她的脸,说:“如念。”

    “嗯。”

    “我……”

    她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心猝然一痛,把剩下的两个字咽了进去。

    她松了手,微微地朝他笑了一下,拉开车门,优雅地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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