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立刻就冰了,“敢挂电话你就死定了。”
“那你继续说!”
他沉默了,我正准备挂电话,他又开始叨叨,“你爱过我吗?”我还没张口,他自己就接上,“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你一开始只是为了睡我。”说着他又开始笑,“我被你变成了一个怨夫。但是徐爷你还是很骄傲,打我时候那么霸气。”
我烦归烦,却被这一句给逗笑了。
“只有笑话我的时候才会笑。”他也跟着笑了一会儿,又陷入哀怨,“我被你玩得快要精尽人亡,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拖地,搬柴火还洗脚……你却还不想对我负责,也不要补偿我。”
“我记得我给过你钱了。”我说:“你还没还我。”
“我要我儿子……”
“你再去生。”
“那你再给我生一个。”
“你要儿子干什么?”我问:“接你的班?”
他混不吝地说:“我看着高兴。”
“请林小姐去生吧。”
“她生不出来。”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不想娶她,所以把她搞得生不出孩子。结果他们还要我娶,那就只好让你来生啰。”
我震惊了。
他还自顾自地说,美滋滋的语气像是做了什么骄傲的事,“我们音音的小鼻子长得跟你一样,所以我每天都要亲亲。结果现在没得亲了,你满意了吧!”
我冷下声音,希望以此让他清醒些,“你把林小姐……搞得生不出孩子?”
他果然清醒了,沉默了。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开了口,“妍妍,我那时只是……”
“你真可怕!”
我挂上电话,觉得腿软。
我十二岁来月经,在德国生活的林小姐恐怕要比我还早些。林小姐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所以说,他在那么小时候,就做出了那种事!
我……
我突然开始相信有的人天生就是恶魔。
天这么冷,心也这么冷,我简直掉进了冰窟,浑身冰凉。
……
发了很久的呆,我才想起要看看手机里的短信息。
果然是韩千树,他写得是:“我到香港了,你和音音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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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拨了过去。
韩千树很久才接,笑着说:“对不起,我刚刚在洗澡。”
他的声音这么暖,让我差点被冻成碎片的心稍微活过来了些。这感觉近似劫后余生,我突然间很想哭,“千树……”
“怎么了?”他着急起来,“出什么事了?”
“繁盛太坏了。”我没办法跟他讲这件事,我怕他听到之后和我有同样的恐惧,他万一因此而讨厌音音怎么办?我只能说出这种感觉,并且知道他会安慰我,“音音流着他的血,以后是不是也会变成一个恶魔?”
“怎么会呢?”韩千树放下了紧张,柔声说:“你为什么有这种担心?孩子好不好取决于别人怎么教他。”
可那时繁盛应该还在父母身边。
哪个父母会教自己最多读中学的小孩去杀人啊!
冷空气几乎把我的眼泪冻住了,令我声音颤抖,“我害怕,怕他也变成那样。”
“真的不会的,他也是你的孩子。”他忽然问:“你在外面?”
“嗯。”
“快回去,这么冷了,你出来做什么?”他又急了,“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我想出来抽支烟。”
“你快回去。”他说:“听话,外面么冷!”
我被他赶回了家,一进家门,暖空气顿时扑面而来。
我回了房间,音音还在床上酣睡,小手放在被子上,依然那么可爱。
韩千树还在催促,“回去了吗?”
“嗯。”
“好好暖一暖。”他愠怒着说:“然后把你的烟扔了。”
“我……”
“平时吸烟也就罢了,生完孩子身体本来就虚弱,再吸烟是加倍损伤!”他气呼呼地教训我,“还为了吸烟跑到外面去!受凉了怎么办?”
我在这样温暖的训斥声中慢慢地平静下来,说:“我知道错了。”
“把烟扔了。”
“嗯。”
“现在就去扔。”
我拿出烟,朝垃圾桶走去,并且听到他说:“还有你的打火机和火柴。”
“知道啦!”
“这件事不可能纵容你,我回去就要检查你的房间!”
“你敢!”我知道他敢。
“这件事绝对要敢,这种行为也不需要尊重!你最好把烟戒了!”
“知道了……”戒就戒吧,我把香烟扔进垃圾桶,汇报给他,“已经扔了。”
“不行。”他一分钟八个主意,“你再捡回来。”
“又干嘛!”
“你捡回来,拍照给我,免得你等下再偷偷捡起来吸,等我回来才戒。”
“你不说我都没想到吔!”我一边把烟拿回来,一边说:“我藏一根再给你拍照。”
“徐妍!”他怒了,“你知不知道之前知道你被抢救那么久我有多心疼!你父母有多心疼!”
“我开……”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把我打断了,是真的生气了,十分地霸道,“我不希望你身体再有问题了!你必须把烟戒了!”
“对不起。”
“不许再吸了!”
“好。”
“答应我了就必须做到!”
“我保证。”
“承诺!”
“我承诺,”我狗腿道:“我还发誓。”
“明天写保证书,我要看。”
“吸一支罚多少钱?”
“一天不跟你说话。”
好严厉。
好吧,我从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写。”
“现在去睡觉,已经九点了。”他说:“音音晚上还要吵醒你。”
我躺倒床上去,说:“那我睡了,奶爸。”
他愕然沉默,继而笑道:“我怎么成奶爸了?”
“本来你就是奶爸,有空逛街的话记得给音音稍两件衣服。”香港是贸易大港,好东西有许多呢。
“知道,我明天去逛,后天就回来。”他已经消气了,“刚刚不该吼你,但你真的不能再吸烟了。”
“好的,奶爸。”
“喂!”
“晚安,奶爸。”
“晚安。”他认栽了,笑着说:“做个好梦,记得把脸擦一擦,别哭了。”
“好。”
“孩子都是好孩子,你是做妈妈的,别乱想他。”他那口气就跟音音是他儿子一样。
我十分喜欢他这种口吻,“好的,奶爸来亲我一下。”
然后听到他亲吻话筒的声音。
我也亲了他一下,之后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那股劲儿过去之后,我现在看着音音,又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他。
怎么可以带着偏见想自己的儿子?韩千树说得对,他是繁盛的,却也是我的。
他才这么小,还什么都不懂。我知道善恶都是人性,而要培养他的哪一面,明明是教育来决定的。
怀着种愧疚和疼爱,我搂着音音,正打算睡,电话就跳进来了一条短信息。
是繁盛。
只有两个字:出来。
我到客厅去打开窗帘,看到繁盛的车停在外面,视野内看不到保镖车。
他靠在车边,手里拿着手机,不知是巧合还是感觉,他转头看向了我这边。
我父母都睡了,我不能让他按门铃吵醒他们,只好穿了羽绒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走近了,才看清他衣服穿得七零八落,衬衫的纽扣明显地系串了,看起来非常狼狈。
我站在栅栏门里,虽然门只到我的腰,但还是比较有安全感。
他嘟着脸,虽然显得很不高兴,但并非发怒,反而是求和的味道,“怎么穿得这么少?不换了衣服再出来?”
“怕你按门铃吵醒音音。”
“怎么会?”他揣起手机,低下那颗凌乱的头,双手狠狠地擦了一把脸,看样子酒还没醒,“现在回去换一下吧。”
“你要说很久?”
“得看你多久才原谅我?”
“我现在就原谅你了。”
“才不可能……”他又抬起头,目光混沌着,可怜巴巴地瞅着我,说:“我三叔让我做的,真的,我没推卸责任……”他双手握住了我的手臂,唉声叹气,“我以为那样说你会觉得高兴啊,我这么不想娶她,又那么想娶你。你看我多爱你,音音也是我唯一的孩子。”
“行了。”我懒得去猜测他说得是真是假,反正他就是放羊的孩子,“我相信,我回去睡觉了。”
“不要。”他软软地咕哝,同时握紧了我的手臂,这样一手握着我一条手臂的动作,让我连转身都做不到。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说:“现在你更歧视我了。”
“真的没有。”他本来就偏执,喝醉了更难沟通。
“那我想抱抱你。”
“你明天要订婚。”
“咱俩还没离婚。”他根本就不是来问我意见的,不由分说地搂住了我的背,死乞白赖地搂住了我。我越推他,他就越用力,最后我只好认栽,没再动了。
他像个流氓一样地使劲在我耳边抽了抽鼻子,神经兮兮地笑,“还是那么香,还有奶味。”
“……”
“以前你整天欺负我,我只有在你睡着时候才觉得不生气。”他把下颚搁在我肩膀上,颚骨太硬硌得我生疼,“可现在没有你,我每天都睡不着……”
烦死我了。
我又推了推,他结果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完全是有意识地故意发神经。
然后他还问,“你怎么不理我?”
“我想回去睡觉。”
“以后都不能抱你了。”他用脸颊蹭我的脸,这是他以前很爱做的动作,“出来让我好好抱抱。”
“我要回去了。”
他终于闭嘴了。
我安静了一会儿,那种烦得头都要炸开的感觉总算轻松了些。
但好景不长,他突然松开手转而捧住了我的脸。浓浓的酒气传来,我的头不能动,腿隔着栅栏,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用手锤他。
但他根本不搭理,吮住了我的嘴巴,一手扣住了我的后颈,另一只手又按到了我的背后,逼我的身体紧贴他。
背部的耐痛力更强,我再锤或掐他都无妨,所以他把力气全都用到了嘴巴上,试图撬开我的牙齿。
我也把力气用到了嘴巴上,咬紧牙关。这样一来,就忽略了其他地方,等我感觉到不舒服时,他的手已经顺着我的睡衣下摆摸了进去,并且在我背上摸了有一会儿了。
那种肌肤相亲的触感极度令我不适,不由自主地改变了关注点。他趁机把舌头伸了进来,绊住了我的。
我连忙又合上牙齿企图咬他,他的手却顺着我的腰塞了进去。我只好再次改变关注点,挣扎着用手臂去拉他的手。他便把手伸了出去,转而捏住了我的下颚,控制着我随时想要咬他的牙齿。
我知道他现在巴不得我摸他,栅栏又保护着他的死穴,就等于完全没有能掣肘他的地方。
最后放弃了,他想亲就亲吧。
结果我不挣扎他反而松了口。右手重新搂紧了我的腰,手掌按着我的后脑,额头抵着我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神态悲伤得十分明显,“我想好好地亲亲你,你不打我好不好?”
“我真的困了。”
明天就订婚,今天跑来骚扰我干什么!
他闭了闭眼,低声说:“你知道的,没有权利就要受欺负,也什么都保护不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我知道你怎么想,可你想的那些我都做不到。”他垂着眼皮,又长又密的睫毛遮掩着情绪,而他的脸在那些彩色的微光中显得极不真实,“我早就想通了,我注定得不到你,做不到让你更爱我,可我却越来越爱你,越来越爱你的这种样子……我最想活成的样子。”
他搂紧了我,吻着我的脖颈,颤声说:“今天晚上你对我稍稍好一点,就像你有一点爱我那样,这样我就没有遗憾了。”他笑了起来,低低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夜中显得十分空荡,“然后我们就仁至义尽了,感情关系从此一拍两散,我再也不纠缠。”
147浑身是戏
现如今,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有了音音。我对繁盛的感情已经不仅止于喜欢或讨厌,也有了怜悯和憎恨。
我知道我此生注定无法跟他完全划清界限,但我很奢求我跟他之间可以各自重新开始,从此相安无事。
于是我问:“我怎么对你好?进去给你做碗醒酒汤喝?”
“你家人在吧。”听这话似乎是想答应。
“在。”
“那你说什么……”他把脸在我脖子上蹭了蹭,可怜兮兮地说:“你抱住我。”
我抱住了他。
“紧一点。”
我收了收手臂。
他满意了,把头靠在了我肩膀上。
虽然酒味恶心,但在这一刻,我还是有了一种很好的错觉:我以为前面的很多事都是一场噩梦,醒来时繁盛还是我了解的那个小男人,乖巧可爱,机灵单纯。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要喝醒酒汤。”
“现在没地方买。”
“你煮给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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