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餐厅的时候,我问韩千树,“你说我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
“看看吧。”他说:“毕竟狗是最常见的动物。”
“哦……”
我正说着,眼前突然一黑。
是韩千树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忙拉他的手:“你干嘛?”
“我看到了一条古代牧羊犬。”
“嘶……”
古代牧羊犬比德国牧羊犬还大。
他笑着说:“我想去摸摸。”
“那就不准摸我了。”
我的第六感察觉到了他的笑容,听到他开车门的声音。他扶着我上了车,然后松开了手,笑着说:“我要去摸了。”
我连忙关上车门,韩千树转身后,我看到了那条巨大的,穿着马甲的狗。
古牧生性温顺,长得又憨,又隔着坚硬的车门,我就比较有安全感。
韩千树并没有去摸,而是上了车,问:“这样看看不害怕?”
“嗯。”我平时看到很小的狗也不怕,只是怕中型和大型犬。
他没说话,在替我系安全带的空隙里吻了吻我的脸,柔声说:“我没摸它。”
“你乖的。”我搂住了他的脖颈,拉开他的衣领,把我的大嘴印到了他脖子上。
心理医生需要预约,明天才能见面。
下午去了健身中心。我们要追求的是体力恢复,所以请了专门的健身教练指导,韩千树和我是分开的,我去练瑜伽和跳舞,他去跑步玩蝴蝶机。
健身房的环境不错,但它不远处就有妓院。
妓院是一栋看起来很普通的小楼,粉色的装潢,上面贴着女人妖娆姿态的装饰,房子的霓虹灯是粉色的桃心。
所以这里常常有妓女来健身,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的身材看起来更美,更好做生意。
她们大都很漂亮,也有礼貌,各种肤色都有,看上去并不令人厌恶。
而这天我正在更衣室换瑜伽服,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安娴的家庭背景我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她成绩还好,不好也不可能考入我们学校,更不可能留下。
因为她家也是普通的工薪家庭,所以她出国之后没什么钱,打扮得一直比较朴素。
所以今天她的打扮令人意外,虽然没有化妆,但身上多了不少珠宝首饰。
我跟她之前难说谁更错,我之前也一直想着把她救出来,而现在自己都是断臂求生,也真的没那个心了。
她见到我时微微地呆了一下,继而露出了一抹笑容,说:“你也来练瑜伽?”
“嗯。”我问:“你还好吗?”
“蛮好的。”她打开衣柜,背对着我,一边解连衣裙,一边说:“比我想象中的好,钱也很多。”
“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既想表示关心,又不想揽事。
“每天赚的钱要上交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留给我。”她轻描淡写地说:“一开始要交百分之八十,最少可以只交百分之二十。”
“哦。”
她转过身来,问:“你为什么这种表情?”
“没什么。”我是别扭。
她打量着我,发出了奚落的笑声,“你看起来过得还不如之前好。”
“我和他已经可以顺利离婚了。”
“他给你分多少财产?”
“没有多少。”
她讥讽地笑,“白陪人家睡了那么久。孩子呢?”
“给他了。”
“你可真蠢啊,那么牛的男人你不找,跟人家闹离婚。”她脱掉了连衣裙,露出里面光洁的皮肤。她胖了不少,大概因为不用每天运动的缘故,“离婚了钱也分不到,幸好孩子没给你。这种人在我们这一晚上至少给十几万,你真亏啊。”
我看着她,心里十分震惊。
我不知道她这算是演技好,还是已经被洗脑,我觉得惊恐。
“干嘛这种表情?”
“你嫁给富豪了?”我宁可希望她这种骄傲的犹豫感是嫁给富豪而非来源于妓女的高收入。
“我嫁富豪?”她冷笑,“我用得着?”
“哦。”我转身去开柜门换衣服,决定沉默。
我脱下了衣服,正要穿,忽然听到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气,“你在嘲笑我?”
“没什么。”我说:“看样子你比当飞行员时赚钱多。”
“当然!”她凑上来,不忿似得说:“我知道你在心里看不起我,但没关系。瞧你的落魄样,孩子没了,钱你也没拿到,当初派人家报复我的时候应该很骄傲吧?结果你比我还惨。”
“哦。”我问:“这么说你很喜欢做妓女?”
“怎么?”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被控制,出不来才会选择认同这种职业。”我说:“不过你看起来很喜欢,那我就没什么好安慰你了。”
她瞪起了眼睛,“谁需要你安慰我!”
“你当然不需要安慰,你需要的是比较。”我认真且严肃地看着她,“你需要让自己觉得自己比我过得好,看你的穿戴是比我好,我愿意告诉你,你现在很富有,看起来很快乐,我也没有歧视你,更没有同情。”
她冷笑一声,道:“没错,比你强多了。我只要赚够了钱,就能重新补个处女膜回国结婚,你呢?你至少配不上千树了,离过两次婚,生过孩子,你已经很脏了。”
我是第一次听人有人用“脏”这个字来形容人类。
“请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跟她的理念一直都不合,也不想多做辩解,“等我和韩千树结婚的那天,我会亲自通知你。”
她愕然,“你们还在一起?你前夫愿意?”
“你的逻辑很奇怪,我和谁在一起为什么需要得到我前夫的同意?就像你站在这里说我没资格谈我的恋爱,我就真的没有?如果我站在这里说你已经疯了,你就真的疯了?”
我相信她是真的爱韩千树,且爱得很卑微,我既然已经得到这个男人,她虽这么说,但看得出她吃了不少苦。所以我不想再伤害她,但这不意味着我可以让她指着我的鼻子侮辱我,“安娴,如果你是因为受到折磨,你想摆脱,我可以尽量帮助你。但你没权利怪我,别忘了你为什么落到这一步,你当时是想要我的命,而报复你的是繁盛,不是我授意。”
她咬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韩千树还不知道你这样子,既然你这么在意所谓的‘资格’,我觉得也没必要告诉他。认真考虑,需要帮助就打我电话,我可以试试看帮你的忙。如果你已经开始喜欢这样的生活,那我也可以祝福,但你没必要告诉我你有多么正确,更没必要说我歧视你。我没那么闲。”
我换好衣服了,转身先走。
在去瑜伽馆的这几分钟里,心里始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涩然。
我想起大二时,我因为狼牙棒而在论坛上匿名提问,结果被一些极端女权者嘲讽说我是老处女,安娴跑去跟帖骂她们不知廉耻。
那时我觉得很解气,却不知道她走在另一个极端里。
若然知道,我们不会是朋友。
这样也避免了她的悲剧。
练瑜伽的时候,安娴没有来。
瑜伽的确令人心平气和,很快我就不再为了这件事而烦躁。
全都结束之后我去洗了澡,到器械中心去找韩千树。
他对自己渐渐消失的腹肌和人鱼线非常怨念,正努力的企图找回它。
所以他现在的动作十分搞笑,他必须躺在地上,不断地抬起双腿,用手摸到自己的脚,然后在膝盖中间夹一个水瓶,不断抬腿。
他的表情认真极了,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淌下去,性感得我都要流口水了。
等他结束后才发现我已经偷看了他好一会儿,和教练说了一声,走过来问我:“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我把毛巾递给他,说:“今天多跳了一会儿,反正每次都要等你。”
“没有过量吧?”
运动多久是根据我们的身体状况决定的,我的建议时间比他短一点。
“没有。”我举起手臂,给他秀我的肱二头肌,“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跑火车了?”
他擦了汗,弯腰在我秀出的肌肉上咬了一口。
结束之后才四点,我到他家去休息,韩千树则照料着剩下的几盆多肉植物,其他的因为家里一直没人都死了。
我正搂着小绵羊睡觉,听到门铃响。
我开门下楼,看到是邮递员,给了韩千树一包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我便过去,“什么宝贝?疯狂粉丝的礼物?”
他打开了袋子,笑着说:“是伯母寄来的。”
里面是两株小苗,还没有花苞,不过叶子我认识,是猴面小龙兰。
之前我妈拿来的都死了,因为家里总没人照料。
【繁盛】2我的英雄
我觉得还是先不要了,有缘就做个爱,既然无缘就算了。
hans把我送到了家门口,他是我祖父的养子,但我祖父允许他保留自己的姓氏。他看着我住的房子,连连皱眉。
“不能换个好一点的住处吗?”
“这里很不错。”
“令人不安。”
我所住的是柏林最低等的住宅,周边住得都是些穷人。但毕竟是一个发达国家的首都,安全很有保障。
有苦难我可以找警察,或者——开枪杀了他。
上楼后在我家门口看到了人。
是林至美,我那个未婚妻。
我小时候听信三叔把她搞得不能怀孕,满心以为这样就能退婚,谁知林家坚持,我祖父和我父亲也在坚持。
她更坚持。
我抗议失败,索性就交往了。
她常常来看我,自备干粮。
我俩打了招呼,进了门。
她把皮包放下,弯腰脱着鞋子。
贴满钻石的脚趾甲看上去十分晃眼,她弯着腰,和那个姓徐的姑娘一样。
我掀开她的裙子,我们一起滚了几年,她很快就起了反应。
我们发泄了彼此的肉欲,然后躺在床上聊天。
她靠在我怀里,用她长长的指甲在我的胸口刮出一道白线。
我在脑子里想着不久后的考试,想着可能会出现的题目。
她在这种关键时刻问:“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为什么要结婚?”
人为什么要结婚?
“你不想跟我结婚吗?”她紧张起来。
“不想。”
她坐起了身,怒不可遏地问我,“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交往?”
“为了上床。”
她瞪着我。
我摸来了香烟,点了一支。
因为她突然而来的尖叫,我的狐狸吓坏了,缩在角落里颤抖。
罪该万死。
我看着她光裸的背,她在颤抖,捂着脸,并且泪流满面。
人权法学里我还有一部分不太细致,最近要重点读。
她转了身,神情紧张,“你是开玩笑的吧?”
“嗯。”她最好别哭了,哭得人很心烦。
她破涕为笑,重新躺下来,靠进我的怀里,抚摸着我,柔声说:“要不要再做一次?”
做就做吧,我需要舒缓考前紧张。
她大概觉得我们做了两次爱,我的心情肯定很好,所以她又有了新的问题。每次**之后她都有问题,如果她给我咬就证明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我听说你又看上了一位美女。”
我家跟她家是同仇敌忾的,情报相连,她要查我非常容易。
“感觉如何?”
“她有生育能力,但好像不是处女。”她说:“如果是处女,我就赞成你们交往。”
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在计划着给我安排一个代孕,我说我要自己找,但我最近找的都是洋人。
他们要保持所谓的血统纯正,同时要求必须是处女,学历要高,智商要高。
我上哪找去?
一群意淫的疯子。
我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想睡她,你能帮忙?”
“她不是处女。”
“未婚,万一是呢?”我说:“是不是得上了才知道。”
我说说而已,事实上接下来我忙于考试。教授很喜欢我,他为我推荐了前途光明的职业。
拒绝的那天,我去墓地看了我母亲。
她的照片是我挑的,那年我陪她回中国,是我外祖母出殡。她家在浙江,那几天一直在下雨,我妈妈跪在墓地前,我站在她身旁,站着跟她跪着差不多高,我替她撑着伞。
她低着头不停地哭,我用手给她擦脸,看到我外祖母和外祖父合葬的墓碑,他的是黑白照,灰色的军装,她的是彩照,藏蓝的褂子。他还年轻,她已经老了。
之后她带着我去玩了玩,我们到照相馆里拍了照。
临走时,很多人在挽留她,他们的话我至今还记得,说:“把他送回去,你回来。”
后来我在飞机上问我妈妈,是不是等我回去她就回浙江了。
她说:“不会,不会,妈妈有你和阿景,妈妈跟你们在一起。”
墓地的照片只取了她的上半身,事实上她的手里还挽着我。
那年阿景还在我爸爸那边,我从门缝里听到,他对我妈妈说:如果她不回来,他就杀了她。
到柏林机场时,我一直都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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