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孟家子弟
穿过雾气弥漫的清光桥尾,石轩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竹林,天上阳光柔和,不时传来仙鹤的鸣叫声,竹林外奇花异草争芳斗艳,一时芳香满鼻。
站在桥边的几位身着玄色衣物的蓬莱派外门弟子,见到石轩等人走下清光桥,忙上前迎接道:“几位道友,这是开阳峰的山腰,你们这几日将住在这里,八日之后,在开阳峰山顶开始招收弟子的法会。”
他们中间走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分别引着男修士和女修士往竹林的相反方向而去,或许是经过了清光桥上共同患难、互相扶持的经历,余若水和周蝶兰对和石轩分开倒有点舍不得,毕竟这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得有个熟人。
石轩等几位男修士在那位男性外门弟子带领上,穿过竹林,来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耸立着许许多多座小竹楼。
这一路上都不苟言笑的外门弟子,这个时候才指着竹楼道:“这就是你们这几日的居所,两人一座,跟着我来。”
一位自来熟的五短身材、长相讨喜的修士笑嘻嘻地问道:“蓬莱派一直都准备着这些竹楼为十年一次的法会吗?”
那外门弟子冷冷看了他一眼:“这都是前段时间用术法起的,等法会结束,它们又变回竹林了。”
这外门弟子的态度让诸多修士不敢再多言,跟着走到竹楼面前,按他的分派,两人一座,进了竹楼。
正在分派间,那外门弟子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快走几步,丢下后面一众修士,走到从后方竹楼拐角处出来的几位修士面前。
“孟师兄,你怎么亲自来这里了。”刚才不苟言笑的他,这时候的表情只能用谄媚来形容。
过来的人正是当日石轩在潮汐坊见过的孟玉尝和他的几个朋友,两男两女,男的一轻浮一阴沉,女的都是貌美如花,只是还多了一位清瘦的年轻男子,看长相倒和孟玉尝有七八分相似,眼皮略为有些浮肿,精神很是不振,频频打着哈欠。
孟玉尝见这外门修士过来行礼,脸上浮现出些微笑意:“是王元吧,想不到这次你也被抽调来准备法会,来,认识认识,这是我弟弟孟玉乾,这次也是来参加法会的,你还要多从严管教他。”没有回礼,而是拉过那位精神不振的年轻男子。
王元对孟玉尝记得自己的姓名很是激动,连忙回答:“一定,一定,小弟一定好好照顾玉乾兄,再说玉乾兄是孟师兄你的弟弟,那想来也是天纵奇才,我就算不照顾,那也肯定没问题的。”
孟玉尝对王元的回答很是满意,回头对那位阴沉男子说道:“马师弟,我记得你和外门分派庶务的叶执事关系匪浅,记得让他多提点王元王师弟。”
马姓男子扯出一点点笑意:“那是自然,有孟师兄你的吩咐,叶执事哪还敢反对。”
王元又惊有喜,连连在旁边赔笑。
孟玉尝又皱着眉头看了看弟弟,语气不好地说道:“玉乾,收起你这幅样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家里找了九转乾元丹,提升了你的根骨,再入不了宗门,家族里面你就什么都不是了,祖爷爷也不会再为你说话了。”
孟玉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见哥哥确实脸色不好,忙收敛起那副慵懒的样子:“知道,知道,再说这次有大哥你出马,哪还有什么搞不定的。昨天的清光桥不也用清心宁神佩过去了吗?”
“那你自己也得争气点,要不然你大哥我也不好为你说话,知道了吗?”孟玉尝再次点了点自家的弟弟,才回头对马姓男子说道:“这次不知道莫师叔祖在想什么,在迎客岛就用上了升玄玉景楼,难道他想改变法会一万多年的规矩?”
马姓男子想了下说道:“我听人说起过,莫师叔祖想在迎客岛上就淘汰一批,以免法会时候人太多,而且他们很有分寸的,那些孩童走的清光桥就只有十分之一不到。”
“希望如此吧。”孟玉尝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弟弟和几个跟班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开了。
到孟玉尝走远了,王元才转身回来,脸又变成了刚才那副死人脸,惹得几位散修嘴里不知道在嘀咕啥。
不知道是不是有缘,石轩和张海平被分派到了一座玉楼里,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八日很快就过去了,这几天里,张海平依然四处结交修士,不过对石轩倒也热情了不少,想来是认为石轩进入蓬莱派有望,日后也能引为臂助。
孟玉乾在众多修士里面倒是闯出了不小名头,可惜不是好名头,什么仗势欺人啦,什么心狠手辣啦,什么贪花好色啦,什么纨绔子弟啦,要不是负责散修驻地的王元帮衬着,八成就被逐出竹楼,不准参加法会了。
法会这日清晨,石轩收敛住心情,专心致志地做起每日的早课来,法会是很重要,但自家的修为才是根本,不能有一点儿的放松。
做完早课,石轩混在大队修士中,向峰顶前进,一路上巨树成林,鸟语花香,灵气充沛,光是在路上,就比石轩在潮汐坊定的洞府要强上不少。
峰顶是个平整的、铺满青砖的大广场,一眼望去,足足有几千个修士等在这里了,要不是清光桥淘汰了一批,这里怕是还要多上几倍。
辰时刚到,就传来一把温和的声音:“请各位修士依次往前面九位内门弟子处登记年纪、修为和测根骨,有扰乱者一律请回。”正是谢方伟的声音。
登记年纪、修为和测根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架不住人多啊,前面只有九位内门弟子,加上协助他的几位外门弟子,可也不超过五十人,这边可是有几千号修士。
石轩混在一列修士队伍里,慢慢的向前挪动,不时听到前面内门弟子的提醒声:“养气期,超过四十的,出窍期,超过六十的,引气期,超过一百二十岁的,请回吧,不要过来登记年纪、修为和测根骨了。”
可是有人偏偏不信邪,还是想要试一把,不过很快就在内门弟子的术法下原形毕露,被外门弟子带出了广场。
一直快到晌午,才轮到石轩。
负责石轩他们这队修士的是一个青色道袍的内门弟子,国字脸,浓眉大眼,神情严肃。他口气严肃地道:“报上你的姓名、年纪、修为、突破到这个境界的年纪,撒谎者一律逐出峰顶。”
石轩在上面没什么好隐瞒的,照实说来:“在下石轩,现在二十一岁多一点,出窍期,突破到这个境界时二十岁出头。”
这内门弟子听完之后,捏了个法决,往上石轩身上一用,泛起一阵青光,然后点了点头:“年纪确实是二十一岁,修为境界确实是出窍期,应该到这个境界一到两年,可记好了?”
负责协助的外门弟子一边登记一边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石轩,听到内门弟子问话,才点头回答:“白师兄,都登记好了。”
白姓弟子又捏了法决,这次在石轩身上是泛起一轮明月,可惜只有头颅大小。白姓弟子又对负责登记的外门弟子道:“根骨,中上。”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从他年纪、修为来看,这种根骨能到这个地步,就算功法出众,天资、悟性也是上上,记下吧。”
天资、悟性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很难直接测出来,所以蓬莱派都是根据突破到当前境界的年纪、当前境界,再除去根骨的作用,得出一个比较笼统的结论。
根骨而言,对修士重要,也不重要,重要者是根骨好者,修炼的速度就快,前面境界很快就能突破,不重要者是在于练气的每一步,都是脱胎换骨,重塑根骨的过程,只要能修到出窍期,原先根骨再差,至少也会变成中等。再经过引气期天地灵气淬体,那基本上都是上等以及上上了,同时也有很多丹药能改变根骨。
而石轩在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人在注视自己,可这种感觉一闪而逝,要不是石轩修炼的有无上法门,还真发现不了。
石轩边走边环视四周,很快就发现谢方伟坐在几名内门弟子之后,在那里打坐修炼,脸色平静,看不出来他前面还在测试。而在谢方伟之后,一个玉台上,坐着一位身着太极道袍的少年道人,相貌俊美,也正在闭目修炼,但脸色如同千年冰霜一般冷凝,石轩猜测应该就是冷面雷君莫渊了。
这还是石轩第一次看见金丹宗师,可是远远看着金丹宗师,却是与寻常修士无二,还不如引气期修士控制不了真气,身上异象频现来得引人注目一点。
石轩顺着队伍,又走回广场另一头,意外地看到了余若水和周蝶兰,她们两人看到石轩的时候,正是一脸欢喜的样子,想来测试不错。
“石道友,看你脸色不错,想来天资、悟性、根骨都是上等了。”一贯表情冷傲的余若水这时候也满脸笑意地打趣着石轩。
第二十章 问心路
石轩也不隐瞒,笑道:“石某根骨只得中上,天资、悟性却是都判了上上。”
“呵呵,那余姑娘总得来说,比石某还要强上一些,不知蝶兰姑娘你怎样?”毕竟是相熟修士,石轩也关心地问了问她。
周蝶兰脸色微红:“我三项都是上,比不得你们。”
“不错了,蝶兰这个结果,在养气期修士里面,算是排前面的。只是没想到蓬莱派招收弟子的法会如此简单,我还以为会上擂台打过几场呢。”余若水半是高兴半是鼓励地说着。
石轩却是听明轻月提起过:“境界高一等,其下的修士再厉害也打不过,蓬莱派只是找能传承道统,能修炼到金丹期的修士,又不是找能打的修士,何必用擂台比武的形式呢,还不如测毅力、心性呢。再说,进了门派,还是会指导实战能力的,每五年还有一次斗法大会,可以让诸位弟子锻炼斗法、比武的能力,免得日后行走天下吃了亏去。”
“想不到石道友你知道这么多,真是消息灵通啊,不过境界比实战更重要这点,我却是有反面例子哦,我很是崇敬的一位前辈修士“剑老人”,就是剑气无双,据说在大海边观潮百年,领悟了无量剑气和剑气雷音,以神魂期的境界,越阶杀死了一个金丹宗师,虽然是下品金丹,那也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壮举。”说起剑老人,余若水的话就滔滔不拘。
“呵呵,你也说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壮举,可想而知,越阶挑战是多么困难。当然,那种有好法器、灵器,甚至法宝的除外,只是想不到余姑娘你却是对学剑很感兴趣。”石轩以前倒是没听过这事,毕竟自己只是修真界的一个菜鸟。
余若水难得一见的脸红了:“我若是能成为蓬莱派真传弟子,必然选那门祭炼剑匣的真传,成为无回剑庸祥那等人物。”
说话间,这边已经测试完毕了,谢方伟听过九名内门弟子的回报,然后将结果报于莫渊。待莫渊下了决定,谢方伟才对着几千修士道:“凡是天资、根骨、悟性三者间,有一样是在中以下的,都请回竹楼吧。”
在中以下,就是中下、下、下下三等,这话一出,不知道多少修士哀叹,可他们也不敢闹事,光是莫渊一只手就能收拾掉这里所有修士,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山峰下走去。
到这批修士走完,广场上只剩下七八百号人,站在一个偌大广场中,显得稀疏无比,结果石轩环视四周一番,却是轻松看到提前几天出发的明轻月了,她正好和几名女性修士站在一起。
见石轩看来,明轻月微微笑着点头回应,石轩也微笑致意。
见其他修士都离开了,谢方伟才站了出来说道:“诸位修士,请上这云彩,下面是问心路。”说完用手一指,地上浮起了好大一朵白云,差不多有半个广场大小。”
七、八百个修士站在云彩上,这云彩还显得绰绰有余,可想而知它有多大,谢方伟再一指,白云缓缓浮起,向山脚飞去。
到了山脚,就看到一条笔直的路,从山脚直抵山峰,中间有石穿石,有岩穿岩,无路则横空而过。
“这问心路上是用不出术法、法器的,诸位请。”白云缓缓消散在地上,谢方伟站在路口对众多修士说道。
除开建造一条这种路的难度,这条路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路,没有一点儿异样。修士们互相看了几眼,终于有人踏了上去。
直到石轩走上这条路,才发现它的与众不同之处,四周全是白雾,只能看得清周围一点儿远,这些是在外面看不出来的。
本来石轩是与周蝶兰、余若水一起走进的问心路,可现在却是看不到其余人等,只能自己缓步往前而行。
往前走了一会儿,身上渐渐感到束缚,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更多的精力,而且四周静悄悄的,就连自己的脚步声也听不到,好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绝对寂静的地方。
石轩想要发出声音,可是说出话来,却连自己都听不到。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下,石轩越走身上束缚越大,心里面的各种情绪也在这安静下发酵起来。
渐渐的,石轩发现自己连雾气也看不见了,四周一片黑夜般的冷清,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甚至连捏身上的皮肤也没有感觉,放佛自己根本不处在这个世上。
在这种令人发毛的感觉中,石轩只觉得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等情绪越来越浓,想大吼大叫,可惜也明白即使大吼大叫,自己也听不到,甚至感觉不到嘴巴在动,依着本能,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行走。
还好石轩记得这是在考验,才保住灵智不昧,运起《宝录》上收束念头的无上法门,控制住了情绪。这种法门并不是术法,只是观想中的一种手段,和人平时深吸气平定情绪没什么区别,因此并没有使用不出来。
保持住情绪上的安定,石轩在束缚越来越重中艰难前行,到最后,被这种束缚都压得快趴在地上了,可石轩还是没有停下前进的趋势。
终于眼前一亮,石轩发现自己又站在刚才见到的问心路上了,没有黑暗,没有雾气,距离山峰仅有一段不远的距离。
石轩环顾了下四周,看到明轻月停在前面不远处,神色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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