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沫垂下了眼睑,耸拉着脸,终究还是不能叫出雷铭的名字来。
连荣麟抓紧了手里的文件,一抡胳膊砸在了雷铭的脸上,龇牙咧嘴地怒吼道:“小沫要和你离婚的时候,你要死要活地跑来和她复合,现在呢?小沫留下来你又不懂得珍惜,你又提出离婚……你当离婚是玩笑吗?”
雷铭被砸得面无表情,目光冰冷地看着钱小沫,淡漠地说道:“我不答应离婚,是因为我是堂堂凯盛集团的总裁!传出去,我的太太休了我?开玩笑,这让我雷铭还怎么在商业界里立足?要离婚,也是我提出!我为什么要和钱小沫复合?我等得就是今天!我也要钱小沫尝尝,被人离婚的滋味!”
钱小沫的身子一颤,诧异又茫无错小说 m。quledU。然地抬头望着雷铭。
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怎么会是雷铭说的?
“你这个混蛋!”
这一次,被冲动冲昏头的人,是连荣麟。
他拽着雷铭的衣领一顿暴打,而雷铭不闪也不躲,甚至没有反击。连荣麟压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打得雷铭脸上满是血。厨房里的顾琪雪立刻冲了出来,拉着连荣麟,根本拉不住!
钱小沫吓得泪眼汪汪,一个箭步冲上去,径直扑在了雷铭的身上。
连荣麟抡起胳膊,一拳骤然停在半空中,血红的眼睛看着眼前钱小沫的背影。
钱小沫紧紧抱着雷铭,冰冷的眼泪湿润了他的胸口。
雷铭喘着粗气,双手奋力地推开了钱小沫,她半跪在地上,正好跌入了连荣麟的怀里。顾琪雪撇了撇嘴,赶紧扶着雷铭站了起来。
“连荣麟!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家!许你在这里动手打人的?”顾琪雪愤怒地冲连荣麟低吼着。
连荣麟不愿再和他们纠缠,牵着钱小沫的手,道:“我们走!”
可是钱小沫无动于衷,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雷铭,顾琪雪小心翼翼地替他止血,两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般配,“是她吗?”钱小沫情不自禁地开了口,“是……是因为顾琪雪和彬彬?”
雷铭没有看着她,也没有回答她。
“告诉我!”钱小沫甩开了连荣麟的手,大步走向雷铭,捧起了他的手,泪光点点地央求着,“雷铭,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彬彬是你的孩子,你要给他们一个家,所以才和我离婚?这才是真相,对不对?”
连荣麟惊呆了,目光犀利地在雷铭和顾琪雪之间来往,五年前顾琪雪是怀着雷铭孩子离开的?
雷铭皱了皱眉,打开了钱小沫的手,“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接受现实?”
“钱小沫,要我是你的话,我现在就带着仅剩的一点面子,拿着离婚书离开!潇洒一点,还不至于太丢人!”顾琪雪双手抱肩,微仰着下颌,趾高气扬,目空一切,“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的彬彬,可是货真价实!”
钱小沫颤抖着肩头,浑身都在颤抖,就连头发、手上的汗毛和喉咙里的声音,都在颤抖。
“所、所以……你……你……是知道了?”
钱小沫满脸苍白铁青,又是惶恐不安,又是瞠目结舌地凝视着雷铭。
雷铭扬起眉梢看着她,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说道:“是!你和连荣麟的好事,我全部都知道!产前亲子鉴定,还有那一大铁盒的卡片情诗,我全部!全部……都知道!现在,就连空气中都是你背着我,和这个该死的野男人纠缠不清的腐朽味道!”
“什……什么?”
钱小沫一个趔趄,脑袋里嗡嗡的乱响,彻底迷茫了。
她原本打算等凯盛的危机过去后,再告诉雷铭的,现在他怎么就会知道了?
还有什么一大铁盒的卡片情诗……那……那些不都是雷铭写给她的吗?
连荣麟也是一脸的惊愕,他茫然不知所措地凝视着钱小沫的背影,嘴角似笑非笑,眼眸深处荡漾着叫着“激动”和“感动”的欣喜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钱小沫还保留了所有的卡片情诗!
“可那些情诗不都是你送给我的吗?”
钱小沫脱口而出,像是一盆冷水,熄灭了连荣麟心中的热火。
只见他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最后如被烈火焚烧成灰烬似的,尴尬难堪。
雷铭冷笑着紧抿着双唇,“到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敢说,你和连荣麟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产前亲子鉴定,你也要否认?”
“我……我……不是……其实……”
钱小沫支支吾吾好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急得一颗心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连荣麟却拾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一把抓过钱小沫的手腕,低吼道:“是!我不需要向你否认什么,情诗是我写的,花是我送的,出租屋也是我故意租到宠物店对面的……那一夜,我也的确和钱小沫发生了关系!”
“不要说了!”钱小沫甩开了连荣麟的手,突然怒吼道,“你不要说了!”
连荣麟皱眉看了她一眼,狠了狠心,依旧瞪着雷铭,怒不可遏地说道:“但是这些事,钱小沫完全不知情!那夜,是我趁机占了钱小沫的便宜,并不是她情愿的……如果说,以前我对她,还心存歉意的话,那么现在,仅存的歉意也荡然无存!因为你这样的男人,根本配不上钱小沫!你就守着,你那五岁的儿子,和身边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过一辈子吧!雷铭,你不配拥有幸福!”
不等钱小沫和雷铭再开口,连荣麟拉着钱小沫,大步流星而去。
顾琪雪冲着他的背影大声斥骂着,可是雷铭却一句话都没说。
钱小沫被迫跟着连荣麟的脚步,一颗心却恋恋不舍,频频回头凝望着雷铭。
而落入她眼里的,却是雷铭一个淡漠的转身,一个萧瑟的转身,一个轻蔑的转身。
莫名地,让钱小沫想起了,曾经她和雷铭,还有柯浩瀚、瑟琳娜去剧院看意大利歌剧的那个夜晚。离别的时候,人海中,雷铭高高在上的站在剧院外的台阶上,人群汹涌的从他身边分流成两拨。他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目光冷清又深远,一阵冬风拂起了他额前的碎发,坠下了几片雪花。任凭周遭是多么的喧闹,他自岿然不动。
钱小沫那个时候觉得,他站得那么高,却是那么孤寂。
也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在心里滋生了一种,好想去保护这个男人,好想去温暖这个男人的想法。她想一辈子都待在他的身边,想让他不再那么清远,那么无助,那么孤独。可是现在,她却被这个男人拒绝了,推得好远,好远。
远得来,钱小沫站在雪里,再也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了。
雪里……
钱小沫站在单元楼外,看着天上纷纷扬扬飘下的斑驳雪花,竟然看得诧异了。
今年的初雪,来得出奇的早。
钱小沫还以为是秋天,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冬天了。
她还以为,自己和雷铭破镜重圆,可以恩恩爱爱一辈子,原来,已经破掉的镜子,就算重新修复好了,也会留下伤痕,也会变得脆弱不堪。
她站在单元楼的屋檐下,向空中伸手,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夜雪里是那样的无助落寞。
连荣麟开着迈凯伦停在她的面前,下车,站在她的身旁,一同仰望着空中的雪。
一行泪水,沿着钱小沫的脸颊跌落。
泪痕冰封在雪里,锁住了此时此刻的伤悲,像是她心中的伤口,再也无法痊愈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雪里站了多久,最后还是坐上了连荣麟的车。
车窗玻璃上闪烁着街边的霓虹,钱小沫望着窗外,终于,再也没有一盏灯属于她了。
不过,她心里早有准备的,不是吗?
她不是早准备自己全盘托出,决定权在雷铭手中吗?
只是,这次她的拖延和怯弱,终归还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雷铭知道了真相,但不是钱小沫主动坦白。
会不会……钱小沫先说出事情的原委,现在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她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在黑夜中,越陷越深。
“你……怨我吗?”
一路上的死寂,连荣麟终于开了口。
钱小沫转过头来,沉默良久,空气里干燥又沉闷。
“你照顾我爸妈还有我姐,我都记在心上。我唯一有资格的,只是怨我自己而已。”
钱小沫长叹了口气,“来点音乐吧!”
连荣麟打开电台,悠缓哀伤的曲调,充斥着钱小沫的那颗心。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雷铭站在卧室阳台上,脑海里都是黑衣人的话。
——有了她,我们可以要求你做任何事情!
——钱小湘……是一个警告!如果你不按照我们说得来,下一个就是钱小沫!
雪花飞舞着落在了雷铭的手背上,而公路上,钱小沫降下车窗,伸手轻抚着飘飞的雪花,音乐的节拍混着她的心跳声,不知道能不能飘进雷铭的耳里?
“……他,选择了沉默;他,好像从来就不曾属于我……我,是那么忘我,爱到忘了我。没有错,爱常常让人迷失了自我……我们都被时间带着不断往前,没有人有时间能回头看一眼,好多事情是不是错过就只能留恋……”
第一百九十六章 ; ; 双方离婚,证件失效
迈凯伦停在了医院外,连荣麟和钱小沫却都没有下车。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我爸妈。”钱小沫缓缓开了口,“姐现在这个样子,爸妈也……”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只是,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钱小沫解开了安全带,“我只想好好照顾爸妈和姐姐,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连荣麟沉默了,看着她渐行渐远,单薄的身影穿梭在风雪中,他按捺不住内心的烦闷,突然推开车门下车,气势逼人,大步跑上去,像是踏碎了漫天的飞雪,踩着滚烫的火苗,从钱小沫的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既然爱情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为什么还要这么痛苦?”
连荣麟迫不及待的声音响在钱小沫的耳边,热气呼哧在她的脖子上,钱小沫只像是木偶人似的无动于衷。她早已经麻木了,一颗心早已经冻僵了。从雷铭把签了字的离婚书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
这是第二次,钱小沫听见连荣麟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无奈和哭腔。
第一次还是在他朋友的别墅里,那时,钱小沫从婚礼准备现场跑了出来,被连荣麟带走。:无:错:小说 m。QuledU。CoM结果连荣麟喝醉,也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她,说着令人揪心又哀愁的话,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悲伤。
这样的悲伤,只有爱过不该爱的人,才懂。
“我不是顾琪雪。”
半晌,落雪缤纷,钱小沫呢喃出声,像是往连荣麟结冰的心上又泼了盆冰水。
他的身子颤抖着,双臂也颤抖着,最后,不得不松开了钱小沫。
钱小沫朝前迈步,脱离了连荣麟的怀抱。
她没有回头,走得是不卑不亢,义无反顾,只撂下最后一句话,让连荣麟独自舔舐伤口。
“我是钱小沫,我爱的人只会是雷铭一个,我不是顾琪雪,我不会摇摆在你们之间……”
连荣麟的瞳孔在钱小沫的尾音里急剧放大、涣散,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钱小沫早已经不在眼前了。他却还伸着手,手心上落满了轻薄的雪花,早已经融化成冰冷的雪水,渗透进他的皮肤,风吹过,什么都没有剩下,空落落的。
他越是想要抓得紧,越是连怎么失去的都不知道。
连荣麟咬了咬牙,僵硬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无力地垂在身边。
有些事情,发生了不一定会留下痕迹;有些心事,熬过去了不一定还会再痛苦;有些故人,你走过了不一定会在她们心房上住下来;有些情怀,注定要在煎熬中慢慢变成习惯,再在习惯里慢慢变成云淡风轻……太多的话,不想说也没有必要再说了。
不是所有的疼痛,都能得到安慰。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得到幸福。
听说爱情也永恒过,可那都是别人的,不是连荣麟的。
他站在风雪里,昂着头,一声长叹。
这一夜,漫长,无眠。
钱小沫在病房里一直照顾着钱爸钱妈,忙碌的时候还好,让她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想雷铭,但夜色笼罩下,钱爸钱妈睡去,只有钱小沫一个人坐在雪光之下,又毫无睡意,她顿时觉得人生毫无盼头。在惆怅与伤悲的眼泪中,她几乎觉得过了一百年,才迎来第二天的曙光。
“叔叔阿姨,我们来给你们送早饭了……”
钱小沫正在替钱小湘擦拭着身子,病房的门哗啦一声被人推开,李千雅和柯浩瀚快步走了进来。钱妈赶紧抹掉眼角的泪水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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