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骂阵借箭。即使笨得如同突厥都不会中招,骂阵只能对等还击,除非你的箭真的多到没边。不过对付没打过仗的菜鸟效果出奇的好!等到游兵返回,对方已经射过来上千的箭支!
黄飞虎心道:这帮兔崽子,跑不会跑,打不会打,等死倒是把好手!以为天黑了好逃跑是吧?夜战?嘿嘿,要说胡子军打夜战那是没得讲,可比得过链子军吗?
当然,因为不少链子都是“打夜战”才被官府奖励。链子军可是明符其实的夜间别动队。
“弟兄们,加把劲,骂死他们!天字营,人字营快来了!”黄飞虎实话实说。可对方不信,你援军快来了,你会大吼大叫嘛?更何况周围山梁上留有十几个暗哨。链子军大队一靠近就能发现,那可管不了天白天黑了,尥蹶子就跑!
链子军又派出了游兵,这回是向上游摸去。九曲盐行仍旧是几十个人监视。双方打又不打,退又不退一起拖时间,简直就像看中超比赛。天黑了对盐枭逃跑有利。但链子军这边还有两个营的援兵,最后结果实在难料。
老白打猎终于回来了,走的是另一个张海潮不知道的洞口,这家伙倒也小心。可惜,两方的游兵已经看见洞口有人。张海潮遥遥喊道:都是贩盐的,何必打打杀杀,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老道有话要讲。
老白见主人发话,知趣的怒吼一声。也不知是虎仗人势,还是人假虎威。山谷里倒是立刻清静了。九曲盐行当下就把张海潮列为武林前辈----身穿黄虎皮,养着白老虎的老者!几个当家很知礼数,要求链子军停战。链子军这边当然没意见,因为听声音咋像是堂主捏?再一细看可不就是堂主,不过换了身衣裳。张海潮白头发太显眼,几乎能让人过目不忘。
又是火堆会议,黄飞虎不明堂主意思,连礼都未行。九曲盐行的大当家安战倒是个会事的,一句一个前辈,小马拍着,小汤灌着。黄飞虎暗笑:他要是知道这位是飞云堂的堂主,非当场吓晕过去不可。这还真是拜神进错了庙,烧香烧到阎王爷门口了!
张海潮就着火堆专心摆弄羊腿,看都不看他们:谁先动的手!
听着这位“前辈”冷冷的口气,安战心里一颤瞄了眼旁边蹲着的老白,答道:是在下先动手。不过……
张海潮道:不就是做个生意嘛?你叫什么名字?……安战是吧?安战安战,安安稳稳不要打战。同是贩盐的,有事坐下来商量。前世无仇近日无冤,到哪抬不过一个理字!敢问安大当家还说理不?
安战忙道:前辈有所不知,他们飞云堂手段好生了得,腊月上雍大会,通吃关西五盐三漕!全堂上下一万多人!还抱上了华山派的大腿。腊月二十四,飞云堂的堂主与链子军的小霸王史万岁,现任五原太守麦大帅等人一同阵前杀敌,听说结为异性兄弟……兄弟们真的没有活路了!并州李氏官商勾结,想搞盐货官办。这两年生意本来就难做。五原太守下令青白盐只给飞云堂一家。我们这些小盐行祖祖辈都是盐贩子,又没有别的手艺,所以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黄飞虎冷笑道:谁说贵行没有别的手艺?手底下的工夫着实不弱!贵行临时起意,就能扯出三五百人马,全行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人吧?兄弟在五原军中与安兄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小酒安兄也摆过三五桌。没想到兄弟们头一遭闯关西,安兄就在绝户头准备滚木擂石!
安战并没有丝毫理亏的表情,反而昂起老大个光头:兄弟我,这些年刀尖上过来,银子不多,养老够了!可我手下的弟兄怎么办!这条活路没了,是黄兄你在逼哥哥我走死路呀。在五原哥哥我找你,你怎么说?什么堂主不在,做手下的只听命行事、、、、、、我问你,你们堂主呢?是不是要哥哥到上雍去找他?你说,堂主走时没说,兴许是回上雍了,不过听麦大帅讲,东京出了点事,也兴许去东京洛阳了、、、、、、哥哥我还真是有点怕怕,不管是上雍还是洛阳,哥哥我去不得,去了、、、、、、我他妈还回的来吗!要商量?可以,总得见个人影吧?总得说个准地儿吧?总得约个时候吧?
安战情绪有点激动,脑门越发的亮了。被他一阵抢白,黄飞虎假装咳嗽,那意思是,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堂主你看着办吧。来点小酒,吃点烤肉,行,反正都是兄弟。三刀六洞,扒皮抽筋?行,反正这小子不义在先。
张海潮初出江湖,当然不可能考虑到这些江湖人的处境,难道杨素的徒子徒孙们也不清楚?实话实说,他们不是考虑不到,而是根本不考虑!他们常用的方法就是领头的杀了,铁杆的抓了,其它的打了。要是这三招不管用,才会想别的办法。问题是这三招一直都管用,就是今天,这三招仍然管用。不就是打架嘛?飞云堂不用动手,链子军都能摆平。
不过紫阳真人有他的考虑,吩咐黄飞虎打点酒,向安战道:安老弟一向在河东做买卖,本来与关西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这点耐性都没有?这事贫道可以做主,以后安兄的九曲盐行也不用跑到五原拿货。贫道让人直接送到河东,如何?
安战没见过紫阳真人,不过倒也详细问过那道士的身形外貌,最大的特点就是白头发,一柄大剑不离身。眼前这人白发,又自称贫道,还声称能做飞云堂的主。安战心里咯噔一声响:坏了!这前辈莫不就是、、、、、、我说黄飞虎这孙子咋老奸笑。
紫阳真人伸出只油手,把他按住,安战想起身,连用三次力都没起来,本来的张飞脸都憋成小(贝)备脸了。
黄飞虎扔了个酒袋给他骂道:喝吧!我的好哥哥!专给老弟下绊子的好哥哥!
张海潮起身把烤肉交给白虎,让它给洞里的紫衣送去。紫衣受伤的事,想起来都后怕,他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让她动手了,这丫一动手就不要命。
安战冲黄飞虎使眼色。黄飞虎骂道:瞄瞄瞄你个头!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前辈就是关西黑道第一高手,飞云堂的大当家,紫阳真人!堂主都说请你喝小酒了,你还怕个鸟?
张海潮额头上顿时起来黑线,贫道啥时候成黑道高手了?老子是正正经经的白道高人,官方背景。唉!算了,反正就是这么黑不黑白不白的,太极宗旨,暗合天道。小样,去年老子就是被十两银子这么威逼利诱了,今天再用在你身上吧。
二十三回 千里送信
毫无悬念,火堆边上小酒一喝,羊腿一啃,张海潮把飞云堂的大好钱景,这么一说,小刀来回比划比划,老白来回晃上几圈。借个酒力,安战同志终于光荣入党了。
链子军的牛角号不停的吹响,声调平和。工夫不大,四面八方也传来牛角号的回应,不是回音,同样悠长。九曲盐行山顶上的哨子终于望见在十里左右的山顶上,纷纷举起火把。并向这里靠拢。唉,也是简单到极点的战术,长距包抄!
原来天字营人字营不是没有来,而是早就来了!他们没有直接进攻盐枭们身后的山梁,而是迂回了二十多里路,从对方哨子视线之外占领了所有必经之路。盐枭们要是天黑逃路,那乐子可大了,一张大网在等着他们钻!
不得不说,江湖人打斗全是短平快,很不适应这种战场上的慢节奏多兵种大范围复杂指挥。安战心想真的很悬!要不是刚刚与紫阳真人达成协议,这回兄弟们差不多也都完蛋了!果然是兵不厌诈。
听到双方要合作的消息,整个山谷都在欢呼。打仗零伤亡那只是笑话!美军占领伊拉克只死了一百多人,可是这几年下来,又死了四千,残废三万多人,相当于被歼灭2个师。美军怕伤亡吗?全世界都被骗了!
燕山飞雪大如席。
青衣连换了三匹马,冒着巴掌大的雪花,骂着老天,终于在天黑前拐出了大河谷。顿时可爱的雪花没有了!狂风带着雪粒子像石子般打来。东西走向的山岭变成了南北走向,风力大了数倍。牵着马,一步步走到谷底,这时风小了些,可惜青衣当家也感觉不到了,脸上手上涂的防冻蜡好像根本不起作用。马儿虽然怕下山,不敢快行,总算喘了几口大气,片刻,鼻孔边上竟然结了冰!事情太急,皇帝就要下旨出兵,显然杨素的“削面子”计划没有成功,反被高丽棒子大削特削了一顿。现在急调紫衣与道士到并州收个徒弟,然后同往东都,无论如何要在出兵前狠狠教训高丽棒子。往返三千里呀!青衣只好亲自出行,不休不眠,全靠驿站的热汤支撑。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真是可惜,是人家皇帝要面子,杨青衣受罪。
又行不多远,忽见路边散落着数百盐包,其中还夹树着大旗,上书“飞云”二字。青衣想来想去,八层与七妹和臭道士有关。很快就碰上几个看守的小兵,全窝在岩石后避雪烤火。通名报姓亮山头,果然自称青云帮飞云堂旗下新编链子军天字营。
详问,原来全是数日前加入的,只知道堂主是紫阳真人,要押盐到上雍。青衣取出飞云堂腰牌,小兵们也看不明白,见她一女子骑良马,跨长剑,不是善类,似乎是位当家的,倒也不敢造次,立刻引她去见三位军头。
链子军人数不少,他们自己按天地人分了三营。因为入伙的有三个校官,这样分大伙才平级。天字营段天府,地字营黄飞虎,人字营刘任其。全都是军中宿将,最后混到链子军中那是相当的郁闷。这回入了飞云堂,也不过是碰碰运气。反正军中是不要他们的了。
入伙千余,三个校官,以后如何称呼也真是难事。反正要和先前有别,黄飞虎已自封上将军了,打仗时他手下最小的兵都是副将,平时叫喊起来都没有五品以下的!大伙都在闹着玩,只要不让官府知道,谁管这个。天字营人字营草草了事,都叫当家。
青衣越行越是心惊,翻过山岗,横七竖八着背后中箭的尸首。火堆火把星罗棋布在山谷两侧,少说得有数千人!映着雪光,到处是血光!引路的小兵解释道:杨当家不必惊疑,方才大队过岗,有毛贼断路。三位头领率大伙一阵冲杀,得胜锣鼓都敲了两遍,此刻正在收兵。
坡上挖坑的瞧见了喝道:阎老四!你小子从哪拐的大闺女,可别光顾着吃独食。兄弟们都饿着呢!
阎老四回骂道:这位姑奶奶也是堂口的当家,小弟正要引到军爷们面前,你们几个倒也运气,死狗没少扒!
几个兵纷纷乱吐口水,说什么才扒了几吊铜子,却要挖能埋七八十人的大坑,土硬得像石头,真他娘的霉气!
再行数里,青衣见火堆边有伤兵正在起箭,随手送了几副上好的金疮药,还拿起官架,问伤亡了多少弟兄。未料火堆边数十汉子全大笑起来。有人回道:倒是有几个倒霉蛋,真他娘死的冤!听说前队天字营有个家伙连躲过几块房子大小的巨石,正乐得合不拢嘴,突然被巨石从地上激起了一块鸡子大小的卵石,正砸在脑门上,开了瓢,当时就挂了、、、、、、还有个更背运,也是天字营的,他们大队绕圈圈,山高路滑,惊了匹马、、、、、、连人带马摔沟里去了、、、、、、受伤的都在这儿了,娘的,也够背的!
众伤兵纷纷称是,一千多人就死了俩,伤了他们二三十个,是够背的。有个伤病有感而发:今个要不是堂主用白虎把兔崽子们镇住,现下少说要躺倒一二百!点子扎手的很,狠劲不比突厥差,老子这面木盾,愣是让那孙子劈成两半儿,一斧子就砍在俺膀子上!血窜了一脖子!!这娘的牛皮甲,真他娘的是吹牛皮用的甲,多亏六子,从背后日了他两刀、、、、、、
旁边立马有人不满:妈的,老子还捅了他三刀!
狗屁!那儿都挂了,你捅他三刀有球用?
扯球!老子捅的时候他还没挂,要不然老子啥会坐这堆?还不是那小子临死咬了老子,真他娘的属王八的!
你们就吹吧,牛皮吹大了过大河去吧!阎老四道忽然起起件事:对了、、、、、、口令没变吧?听说人字营还有有几个新兵蛋子,昨个有兄弟喝高了,没对上口令当时就给放倒了!
众伤兵纷纷道:口令!
“回家罗!”
“拜堂罗!”
大伙纷纷道:错了,多了个“罗”字,小心被人推倒!
青衣暗骂这是什么狗屁口令,却见紫阳道士,杨紫衣,还有几个头目模样的汉子,迎了过来。青衣心下一宽,总算找着了。紧赶几步,遥遥喊道:七妹,快准备马匹,咱们要马上去并州,不要多问,路上边走边说。
不等紫衣回话,紫阳真人却道:爹死了还是娘死了?就是皇帝老子死了,也等明天!赶着送谁的葬?方才有个兄弟滑到山沟里,尸首现在还没找着呢!
青衣胸中一阵憋闷,四面的火把似乎在旋,想骂道士可是没发出声,想掏怀里的双鱼木匣,却感觉眼前一黑、、、、、、
二十四回 并州悬首
杨青衣感觉泡在温暖的水里,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舒服的沐浴过。可是好像还有人在乱吵:醒了!醒了,俺都说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好,不过是有点脱力,加个回力术就行。仁慈的主人,您说她会用那条魔核项链报答俺,不是开玩笑吧?那可有整整一百颗呀!
杨青衣真的睁开眼,原来躺在紫衣怀里。青衣坐起来道:那个道士去哪了,气死我了!竟敢连师父都不放在眼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紫阳真人努力调节好面部表情,眼睛得眯起来,嘴角上翘,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微笑了吧?“这个,青姐,都是贫道的不对,贫道这几日上火加口臭,您贵人贵体,就消消气,消消气。”
紫衣使劲拧了他一把,紫阳真人没出声,不远处有不少人呢,可惜痛得嘴角一抽一抽。青衣见状总算把气消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