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人,我一怔,一凛。
若是施斌这样大喇喇找上门来我是一点也不吃惊,甚至觉得习以为常。但当这来人是不过见了几次面,而且次次惊心、秒秒**的那人时,我只觉前路漫漫,而且宿醉导致的头痛更加严重了。
我闭了闭眼。
水月观音——青彦。
………【25 前世今生1】………
“你怎么在这里?”我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戒备。
青彦却是一脸闲适。斜阳灿烂地镀了玻璃窗*,落在他的脸上,我隔着一扇门望向他,白玉一样的面孔上配着修长的眉峰,细长的睫毛,眼睛如同秋水生烟的温柔款款。他的长相竟有几分和妖孽相似,心里一股莫名的暖流划过,紧接着而来的就是阵阵穿骨而痛。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周围很暗所以没见的清楚;第二次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第三次的时候他身边有着神仙姐姐东陵君,关注点不在他身上;第四次的时候只望他不要看见自己,眼神闪躲。到了这第五次,这第五次,我终于完完整整把这尊水月观音完全落入了我的眼,但为什么心里却这般疼痛,而且他右眼角下那颗痣,那颗痣……
我伸了手想去*那个很是哀伤的痣,他却躲避开,然后紧握我的左手手指,二人交握的手竟被他握着紧到发白丁点血色全无,我正预备放弃时他却突兀地拿出一个珠子塞进了我口中。
“浅华,对不起……”
我尚不明白他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为何,但那珠子,那珠子不是妖孽心头肉、掌中宝吗?怎么突然又到了他手里?
还没等我想个明白,探个清楚,只觉喉管一动,那颗珠子顺利咽入食道,落进肠胃。只有一瞬间时间,我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在倒下之前,却又看见青彦那颗凄婉哀愁的泪痣发出冥冥幽光,好似有着无限伤愁……他一直在喃喃念道:“浅华,对不起,对不起……”
——————
再次醒来时才发现,无论双眼再怎么睁开眼前也都是无望的一片黑暗。身边没有一个人,寂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我来这里多久了?这个连我自己也开始有些遗忘了,只知道好似我从一开始以来就是在这里,在等待着谁来把这黑暗给敲碎击垮。只是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认为有人会来把这混沌劈开,这些答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在等着一个人,一个人来带我逃离出这漫漫混沌。
就这样,我在黑暗里待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自己都有些开始放弃的时候,远处突然传出来了一片剧烈的劈砍之声,哄哄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敲打着我的耳膜。我心下一惊,但更多的是欢欣鼓舞,我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快速跑去,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突然一下赤炎焚空,混沌的黑暗被人拉扯开了一道口子,越扯越大,最终完全被劈了开来。
这时,我见到了他,那个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的人。他逆着光,我看不见他的眉目,但却记下了这个人,这个把我从无边无际黑暗中解救出来的的人,这个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自那天起,我就跟在了他的身后,他往前走一步我就在后面跟着走一步。他停下的时候,我也跟着停下,突然他一个转身,瞪着一双杏目奇怪的看着我,许久之后才尴尬的问出声来:“你为何一直跟着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于是我只好盯着脚下的泥沙,看出了神。等到前面那个人又继续转身往前走时,我才移回了目光继续跟着他留下来的脚印追了上去。
后来的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做子墨。多么好听多么美妙的名字!我在内心欢喜着,为了这天地之间只有我和他相伴左右。
每日每夜,我在心里慢慢勾勒着同一个名字,“子墨,子墨”。一遍又一遍,直到脑海里再容不下天地间的一个小草。
从混沌避开,天地分裂以来,他身畔是我,我身畔是他。同吃同睡,连睡觉都在一起,我从以往的黑暗中醒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让我的心很安定很沉稳。黑暗的时代告别了,我不在是一个人孤零零在漆黑中度过连自己也会忘记的岁月。
我不能没有子墨,如同我不能没有阳光一般。不然苍白的岁月与我无疑于是行尸走肉,没有半点乐趣可言。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你走我追下去,直到世界又从回归到混沌。但是世界还没有回到混沌,子墨却不见了。我从不周山之东寻到了沧海以西,路途上看见了我和他以前携手相伴的影子,沿路的一草一树皆是我们给取的名字,可是他却不见了。
也不记得是哪一天,反正总有一个清晨,我从黑暗中清醒过后再去寻他的时候,他就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就这样把我一个人给扔了下来。
难道这么快我就又成孤零零一个人了?那这光明与我而言又有何用?不过是更加无望的黑暗罢了。在我自己也不知道找寻他找寻了多少路途的时候,我却看见了另一个人,一个一直从混沌里跟着我突然的人。确切的说,他只是一团黑色的影子,是一团没有形态也没有样子的影子。当我意识到它的存在时,我已用手刺瞎了自己的眼,虽然目不识物,但到底它同我也算在混沌里一起呆了千千万万年,就算不用眼睛我也可以清楚知道它的所在,而且他的形态原本就那么清楚的印在我心里,不差分毫。
没了子墨的日子,光明对我来说就是酷刑。如此,我不如便把这光明给还了回去,也落得清静。他既存心躲着我,我也不好再去寻他。于是又回了以前那昆吾山下,瞎着眼又住了下来,希望有一天能等到他回来。日子还是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我身边除了那团影子再没了其他东西,子墨也再没有回来过。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了这个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小东西一句:“你跟了我也算是有这么多年了,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黑影晃了晃一片没有五官的脑袋。
我一声叹息,“你没有名字吗?”
黑影继续晃动着脑袋,但却把伸出了一只类似于手的东西来指着我。
“你是想问我叫什么吗?”
它乖巧的点头,把身子往我这边挪了挪,甚是可爱。
我伸出手把他抱了起来放在我身上,低声回道:“其实我也没有名字,只是……只是……很久很久之前有个人给了我一个名字,叫浅华。”黑影的头往我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等我继续讲下去,看它这个神态,我又笑了笑,“不如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小东西仍旧乖巧的点着头,一团黑色被它这样一晃气息却少了几分,让我看不真切起来。我用手掰停了它晃动的头,眼前又看见那团黑影时才放下了手,“后卿,后卿如何?你喜欢吗?”
小东西还是点着头,看不清它此刻的音容笑貌,这是我从有意识到现在第一次为当年自残双眼而后悔。
原来这种不甘便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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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
有关后卿,后卿与其他三名僵尸始祖(嬴勾、旱魃、将臣)一同诞生于人类未现,洪荒妖兽时期,直到中古才消失不见。(老周很爱将臣丫,但他是叮当和女娲的,所以他就不出场了……)
喜欢《我和僵尸有个约会》的小粉们,记得留言跟帖哦,让我来讨论讨论1、2、3到底最喜欢哪一部?哈哈
………【26 前世今生2】………
我每日每夜在黑暗中度过,时间与我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我却渐渐察觉到了那团被我取名为后卿的小东西的变化。这几日我越来越察觉不到他身上所带的混沌气息,而且周遭也不再是安安静静没有人烟的死静。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开始沸腾了起来,我因看不见东西而心里为这突然的变故而暗暗担心。但旋即,想到子墨也就释然了。
我同子墨分开,已经有多少年了呢?他可否还记得我这个从混沌中迷迷糊糊跟着他出来被它取名叫“浅华”的小丫头?我抬起手摸着早已没了眼珠的双眼,心里一阵自嘲。
一日午后,我从小憩中醒了过来,感觉到身边有一个很浅的影子在看着我,我便微笑着坐了起来,对着那团影子招手:“后卿,过来。你离的远了些,我看不大清。”
后卿还是那个后卿,虽然高大了许多,但仍旧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听见我这么传唤它,它立马就扑了过来,往我怀里钻。只是现在的它不比以前,它见怎么样我也无法把它完全抱在怀里的时候于是自己从怀里出来,一个转手反握住我的腰,把我揽在了它的怀里。
我一愣,想想自己带大的孩子也终究是长大了,心里一阵安慰。只是它是除了子墨外,第二个抱着我的人,想到子墨,我本来早已没了眼球的眼眶也不免颤抖了几分。
后卿许是感到了我的异常,伸出手在我脸上摸摸,然后抱着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轻轻在我耳边喃喃问道:“浅华,你疼不疼?”
看着它小心翼翼的模样,我转哭为笑,“不疼不疼,有后卿在就不疼了。”
就在我以为,我能同后卿这个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在这昆吾山上住上一个的地老天荒的时候,不想竟又没能如我所愿,子墨回来了,而且带他回来的是一个女子。我看不见两人的面貌,但就后卿对两人的反应来看,我知道了,那个女子一定是位很美很美的女子,不然后卿不会一时间露出那么诧异呆滞的表情来。
他们回来的那天,我正躺在软榻上听着远处风呼呼刮着竹叶沙沙作响,正当我昏昏欲睡时,鼻息间却突然传来了那股被我刻满了脑子的味道。一个冷颤,要不是后卿在侧扶住我的腰,不然我早就从软榻上摔了下去,准备对还没到来的他们行个大礼。
“浅华。”
我听着他又这般叫我,不由暗自掐掐指尖算算我和他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但一炷香之后我都还没能算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作罢,让他们进了屋。
还没坐下,我便听见子墨身边那个女人问我:“你就是大地之母浅华?”
大地之母?这是什么,我从未听过。由于看不见她的位置,我只好把脸转向她大约的位置,然后摇摇头。后卿在我身前,面色肃然的盯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把我藏在它身后挡了个严实。
女人似乎并不满意我的沉默,从她的呼吸声我可以感觉到她离我越来越近,然后就在快接近我的时候停了下来,对挡在我身前的后卿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大地之母竟痴狂到了这么一个地步,放弃神职在这里养了一个只有外表神似的人,真不知道你到底存了什么心。”
打从混沌里出来的时候,我本来就没有过多的情感,只知道跟在子墨身后,他笑我也笑。子墨离开后,我这千千万万年也就多学会了一种情感,那便是依赖。是以当年子墨不告而别在我上天入地寻找他不到之后也不曾有过丝毫怨气和怒意,但刚才,就在那个女人阴阳怪气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我竟然从肚子里冒出了丝丝难以忍耐的气力,好似不把它放出来,自己就会被这个气给撑破。
我下意识从右手结了个印,还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就听见子墨带着些微不满之意呵斥了那个女人,“东陵,不要多话,我们只是来拿东西的,不要过多为难她。”
那女人听了子墨的话,果然就不再出言挑衅了,只是冷冷的对我说道:“快把东西交出来吧,如果你还对子墨有着些许感恩之意就不要看着他这样。”
我因目不识物,所以看不见子墨此刻到底是什么摸样,我把头往前一移,后卿知道我想看什么,仍旧拦住我,只是附在我耳边轻轻开口说:“他此刻还好,面色没有大碍,浅华你不要担心。”
听了后卿这话,我心放下一些,但想到女人刚才那话,又是满心狐疑,遂开口问道:“什么东西?而且为何你一直唤我是大地之母?那是什么?”
女人吸了一口气,转身瞪大双眼看着子墨,问:“她当真忘了自己是谁?”
后来我不知道子墨同她又说了些什么,之后只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不再是刚才那般如针尖般锐利,而柔和了许多,“想不到大地之母原来也会这样……哎,一切都是缘……”
他们二人的对话,我看不清也听不明,只觉甚为诡秘,而且一心都在静静聆听着心跳声,想要从这些杂乱的声音中找到那个我熟悉到每晚在梦中都会听见的咚咚声。
后卿一直把我藏在它身后,我在它后面看着这个越来越模糊的影子,心里竟又泛过一丝欣慰,到底是我拉扯长大的孩子,知道保护。但它这么弱小,究竟能保护我到什么时候呢?
女人没了之前的那份刻薄,说起话来声线也变得格外动人,“浅华,我们这次来是向让你借出女娲石,你可知道你姐姐玄华,她……”说到后面又是一声叹息。
姐姐?玄华?
我摇晃着脑袋,觉得有股子熟悉。
是了,她这么一说如同给我天灵盖上用力猛拍打了一下,我这才算完完全全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对的,我是有个姐姐,她如今不说这个事我都要忘记了。如今算算,看来还真的称得上经过一片沧海桑田了。
那时我才一万三千岁。同姐姐一起住在成纪北边的一座山上。这座山叫不周山。只是彼时它还不叫不周山,叫仓南山。
每日每夜我吃饱了就睡,十分慵懒,百无聊赖。睡在身畔的是我姐姐风玄华。我们两相互盘错纠缠着,不知人间何世。
我的喜怒哀乐生老病,都在仓南山发生,除了死。我同姐姐的宿命就是看守一块从史主母神遗留下来的石头,谁知道看守是一种什么样的勾当?看守一块时候千千万万下去,又有什么好处?我最大的痛便是自己都不知道这块石头是干什么的还要一直傻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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