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阴影- 第18部分

　　　　一段时间的沉默，没人再开口讲话，大伙都沉浸在悲痛中。伊妮德在泰泽的帮助下把维斯特的上身严严实实的包扎了起来，然后又从背包中翻出了几条衣服包在他身上为他保暖（由于翅膀的原因穿不上）。狗头人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老大会好起来吗？”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德金。我相信维斯特大哥会好起来的。”伊妮德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回答狗头人。

　　　　“安娜大姐她死了，德金想，老大醒后一定会很伤心。”狗头人一脸难过，忧心忡忡地坐到地上。

　　　　“恩……是啊。”野蛮人女孩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狗头人的小脑袋。回想起安娜依偎在维斯特身上时幸福的表情。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解下腰间的羊皮水袋，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维斯特是那么爱她，他醒后她该怎么和她说安娜的事？如果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如此残忍的杀害，一定会恼羞成怒大开杀戒，把气都撒在无辜的生命身上。真希望它从没发生过。

　　　　一阵冷风突然掠过树林，乌云由北飘来逐渐遮去中午的太阳。

　　　　“看来等会要下雨了。”泰泽不安的看着天空。

　　　　伊妮德从沉思中醒来。她站起身把斗篷拉得更紧。“那我们得赶快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才行。”她说。

　　　　大伙再度赶路，他们走出茂密的树林，沿着一条碎石子路来到了一个峭壁前，发现峭壁下有一个小开口。大伙走了过去。

　　　　伊妮德狐疑地看着这个开口，担心里面住着什么怪物。表面上看来，它似乎只是个悬崖下的小开口，进口很窄，但里面的空间却大的足以让他们舒服的伸展四肢。

　　　　大伙依次钻进洞口。泰泽极其温柔地将维斯特放在洞**里最平坦舒适的地方。不久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美丽善良的安娜，她的惨死似乎连老天也感到了悲伤，哭泣了起来。大伙静静的蜷缩在洞中，沉浸在痛失好友的悲痛中。雨让温度明显降了下来，泰泽感到一阵寒意，找了些木柴堆在一起试着点燃它们。

　　　　潮湿的木柴噼啪响了一阵，终于还是着了火，青烟不断往上升，由一个裂缝飘了出去。野蛮人小伙子用树丛和断落的树枝把洞**入口遮住，一方面遮住火光，一方面把雨隔绝在外。

　　　　伊妮德坐在维斯特身边满脸悲伤和关心的表情。他看着维斯特覆盖着鳞片满是血渍的脸庞，想起了与他相遇时的情景。他把她从兽人的侮辱中救出，并帮助她的部落击败了来袭的兽人强盗，她被部落当作礼物送给了这个男人。但他不但没有占有她的身体，还慷慨的给了她自由。她一直都很尊敬他。

　　　　维斯特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嘴里断断续续说着梦话。然后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嘴角也流出了血沫。伊妮德将自己的斗篷解下，盖在他身上，抚摸着他的脸颊，让他静下来。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虚弱，一反往常给人的硬汉形象。

　　　　一阵风吹进了洞窟中，让火舌突然间窜升。伊妮德抬头看见阿加莎推开了洞口的树枝，带着泰泽那匹马走了进来。后者的脚步是极不情愿的，但它仍在向前走，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一般。

　　　　它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伊妮德惊恐的看着阿加莎的眼睛。它的眼睛不再是往日的棕色，而是鲜血般的殷红。身上隐约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她突然联想到了先前那只梦魇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定不会错的！阿加莎就是那只梦魇兽。

　　　　泰泽和狗头人也同样感觉到了。他们警觉地向后退。

　　　　“你倒底是什么？”伊妮德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克制不住的恐惧。她已经退到了岩壁。泰泽则紧握着那把双手巨剑。

　　　　马儿用力地抖了抖身子，把身上的雨水抖掉。它背上有着明显的伤口，皮肉绽开着。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爪痕，四条腿也多多少少有一些擦伤。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它开口说，声音像是女性发出的，有一点嘶哑。它走到营火边，趴在地上，摄取着火焰提供的温暖烘烤湿透的被毛。梦魇兽讨厌寒冷和湿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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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醒来】………

　　　　第九章醒来

　　　　伊妮德咽下一口唾沫。“你是梦魇兽？”

　　　　马儿无声地点点头，然后疲倦地把头靠在地上，隔着火光望着昏迷的维斯特。在火光的照耀下，它深黑色的被毛显得异常亮丽。火光反射在它鲜红的双眸里燃烧着。泰泽那匹马，顺服的在它身后趴下。

　　　　狗头人看到对方好像没有什么危险，胆子开始大起来了。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他走到梦魇兽跟前吹牛道。

　　　　“你们当然不会。”阿加莎嘶哑的声音似乎被逗乐了。“小家伙。”

　　　　“为什么叫德金小家伙？德金他有名字的。”狗头人已经不再害怕对方，他坐到它面前。“德金的名字叫德金。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阿加莎就是你的名字吗？”

　　　　被狗头人这么一闹两个神经紧绷的野蛮人也稍稍放松了下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坐到营火旁边，谨慎地看着梦魇兽。害怕对方突然会性情大变，大开杀戒。这种担心并不是没有根据，世人对梦魇兽的印象是极其邪恶的，他们认为这种生物是冷血的，喜怒无常的，就像恶魔一样，以杀戮为快。

　　　　“我叫姬塞斯。你老大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梦魇兽温和地说。

　　　　“恩……老大只是晕过去了。”狗头人回答。

　　　　伊妮德注意到了梦魇兽背上和脖子上的伤口。

　　　　“你受的伤不要紧吧？”

　　　　姬塞斯把目光移向女孩，与她四目相交。让后者不禁起了打了个冷战。

　　　　“需要我帮你把伤口擦干净吗？”她小心地说，声音比刚才小多了。

　　　　“不要。”梦魇兽回答。

　　　　“维斯特一直没告诉我们你的真正身份。”泰泽说，“所以我们一直以为你只是一匹普通的……”当他说道“普通的”三个字时梦魇兽的目光猛然移向他，让小伙子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又不普通，非常强壮、漂亮、优秀的骏马。”他用了自己认为最美好的形容。

　　　　“别这么紧张，朋友。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们，就不会。就像这一路上一样。而且维斯特他自己也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梦魇兽的回答让大伙感到安心，同时也感到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追随他？”伊妮德谨慎地问。

　　　　“这是秘密。”阿加莎红色的眼睛转为往常的棕色，它闭上眼皮，看起来非常疲倦。“我累坏了，现在想休息一下，你们能让我安静的休息吗？”

　　　　“当然可以。”伊妮德立刻回答。

　　　　“但如果，”它突然睁开眼。“你们胆敢在我休息时袭击我……我会让你们比安娜死的还惨。”

　　　　所有人的脸色立即吓得惨白，一时答不上话来。空气中弥漫着窒息的恐惧感。

　　　　“当……当然不会。”伊妮德好不容易挤出了这几个字。

　　　　“开玩笑的。”马儿笑着说。

　　　　梦魇兽睡去，大伙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还未完全摆脱那句所谓的玩笑话带来的恐怖。

　　　　雨还在下着，而且越下越大。外面的地面已经非常泥泞，到处都是水洼和水坑。好在里边比较高，水才没有流进来。维斯特还在说着梦话，盖在斗篷下的身体发着抖。伊妮德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正发着高烧。她立即把一条浸湿的白麻布敷到他额头上，帮他降温。

　　　　雨云低垂着，天空见不到太阳的踪影。夜渐渐来临，温度急遽下降，大伙轮流守夜看着营火。

　　　　维斯特缓缓地睁开眼，看到了上方舞动着火光的岩壁。

　　　　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他感到脑袋昏昏沉沉，浑身痛得要死。他举起一只手臂，看到了上面紧密包扎着的绷带。他用那条手臂撑住地面，坐了起来。敷在额头上的白麻木掉了下来。他看到伊妮德正背对着他，望着跳动着火焰的营火发呆。

　　　　维斯特感到一阵轻松，他还活着。他笑了一下，重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他还没有变回龙类的翅膀和尾巴，从一身的绷带他推断出自己伤得不轻。他身上盖着伊妮德那条斗篷，几条衣服包在绷带外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当他看到阿加莎也在时，心里感到一阵愉悦。他已经迫不及待想问野蛮人女孩他昏迷后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只蜥蜴人后来怎么了，他们是怎么带着昏迷的他逃脱的。他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但是安娜在哪？

　　　　他的目光扫遍洞**的每一个角落也没看见她。

　　　　“伊妮德，安娜去哪了？”他问。

　　　　野蛮人女孩转过身惊喜地看着维斯特。“你终于醒啦，维斯特大哥？”但马上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她要怎么回答维斯特的问题，是把实情都告诉他，还是编个故事骗他。

　　　　“恩。我原本以为我永远都不会醒了，但我却醒来了。”他微笑了一下，“虽然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我要先知道安娜在那里。她去打水了吗？”

　　　　伊妮德把目光放低，避开与维斯特犀利的眼睛对视。

　　　　“恩……安娜她……她……”她支支吾吾地说，想编个故事骗维斯特安娜被人救走了，却想不出该怎么说。

　　　　“安娜她怎么了？”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维斯特的心头。“快点告诉我。”

　　　　“她死了。”伊妮德用很小的声音回答。

　　　　“你在开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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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维斯特的反省】………

　　　　第十章维斯特的反省

　　　　“真的。”

　　　　维斯特的心一下子收缩了，他感到眼前发黑。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因为……安娜她……”

　　　　“说啊！”他突然大吼。声音大到把所有人都吵醒了。“为什么我还活着！而她会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当中的一人，而是她？告诉我！告诉我！”

　　　　伊妮德被对方的气势吓到了，她向刚醒的泰泽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也很无奈。

　　　　“因为……”她再次把目光移回维斯特身上，“安娜以为你死了，但蜥蜴人仍在蹂躏你的身体……她不听我们的劝告冲上去求他不要再踩踏你……然后……然后蜥蜴人就杀了她。”她不敢和威斯特说安娜被杀的过程。

　　　　“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她？”泪水在维斯特眼中打转。

　　　　“我们有尝试过。”伊妮德低下头，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叫。

　　　　“尝试过？”他怒视着野蛮人女孩，“安娜的腿都断了，你们难道会阻止不了她？”他转过头瞪着泰泽，后者羞愧的低下头。

　　　　“当时我在泰泽身边，根本来不及……”

　　　　维斯特不屑地轻笑了一下。他重新躺回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岩壁上跳动的火光。泪水从他眼中流出，顺着两颊的鳞片往下流。一股暴怒的冲动涌上维斯特的心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他翻身扑倒，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哭泣的丑样。

　　　　泰泽和伊妮德无奈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以前从没见过维斯特掉过泪。他们理解维斯特现在的心情，很想安慰他，但又畏惧对方的怒气不敢开口。

　　　　德金走到维斯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不要太……”

　　　　“滚开！”维斯特粗鲁的将狗头人推开。“别烦我！再来烦我，老子把你们都宰了！”他咆哮道。

　　　　狗头人害怕的向后退去，躲到了伊妮德身后。大伙不敢再说话，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他们静静地远离他，坐到营火的另一边依靠在一起。听着男人微弱的抽泣声和洞外哗哗的雨声。梦魇兽也醒了，它一直半睁眼的注视着维斯特。

　　　　如果当初他能坚持把安娜送去落日城，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维斯特抽噎着，看着被眼泪打湿的地面。

　　　　安娜是一个多好的姑娘，但命运对她是如此的不公。如果兽人没有入侵她的家园，她现在还是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天真烂漫的女孩。她受尽了兽人的折磨，不好容易摆脱了魔爪，得到了一个男人的关心和呵护，但却还未来得及享受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便被剥夺了。为什么神对她如此的不公平，她已经够可怜了……不！这都是他的错！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自己。他原本可以带着她去过幸福的生活，但他却没有。

　　　　他根本就不应该来北地。如果那时他带着安娜去了落日城，而不是北地。他现在可能已经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娶了她为妻。他们可能会在一个廉价的公寓里租上一个偏僻的小房间，可能就在弟弟的隔壁，过着贫苦但却甜蜜的生活。每天出去挣钱回来安娜都会用香喷喷的晚饭和热吻来回报他的辛苦，而他则会用身体好好的疼爱她。他会让她幸福，忘掉那些可怕的过去。他还要让她做母亲，他们会有很多健康活泼的孩子，每天围着他们打打闹闹……

　　　　但现在，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会实现了。这时维斯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昨日那个兽人小孩的眼睛，那双可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当着那双眼睛的面残忍的杀害了他的父亲，而原因仅仅是一个欲加之罪，他个人的意愿而已。孩子失去了父亲，女人成了寡妇，贫穷的他们很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他们并没有犯错，却遭到了这样可怕的惩罚。一个毫不相干人突然闯入他们的家，毫无理由的剥夺了他们的幸福，把一个完成的家弄得支离破碎。一定是神在惩罚他这样残忍的行为，一定是的！

　　　　维斯特翻过身，再次望着上方的岩壁。但他才是该死的人，安娜是无辜的……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大吼着坐了起来，使劲用拳头捶打地面。

　　　　狗头人想去劝老大不要这么做，但回想起刚才维斯特的话，他还是放弃了。

　　　　伊妮德看不下去了，她冲了上去抱住维斯特。

　　　　“别这样，朋友。”她用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