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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动静？”
“可能是山上野猫。”潘森说。
吉安看了看，似乎没发现什么。他终于又开始往前走。潘森赶紧拉着他进了篱墙，走到能正好隔开东方栈道入口视线的那边。潘森面对我们两个坐下，把饭盒往面前一放，吉安就很自然地背对我们坐了下来。我和黛安娜便开始蹑手蹑脚往门口走。
“说真的。”吉安说，“那个外族姑娘，你真没看上？”
“跟看上不看上就没关系。”潘森说，“长老昨天都说了，你没听见？不要对她有非分之想。”
黛安娜又是使劲忍住笑。我装作没听见，拨开树枝慢慢向前走。他们两个坐的地方离入口不过几米，要十分小心才行。
“真倒霉。”吉安说，“我本来还想着既然你那么喜欢蕾欧娜，这个能不能让给我呢。都说外族姑娘漂亮，可咱这儿天天也没外族姑娘敢来。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吧，长老还不让。”
门口近在咫尺，黛安娜已经憋得面红耳赤。潘森伸手一拍吉安脑袋：“吃东西还堵不住你嘴？再废话我拿走了。”
“吃，吃。”吉安这才停下来打开饭盒。他背对着我们不过四五米距离，我们于是屏气凝神踮起脚尖，飞快地溜出篱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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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山谷之行（一）
我们出来了。篱墙外面，我们这儿正对着的是来时那条台阶路，一侧山体是堵着巨石的东方栈道入口；另一边，拉阔尔部族领地里面，吉安和潘森正在愉快地吃早饭。这会儿黛安娜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就开始笑，根本直不起腰。
“伊泽，你……你别说，你这身衣服，真是说认错就认错了。而且还，还真挺有身材。”
我现在真的已经没脾气了。“认错可以，千万小点声。”我轻声说，开始研究入口路障。原本的入口是一条窄窄的小路，从山体中凿出来的，此刻被几块大石头堵死，堆了四五米高。巨石最上面还架了木头搭的带刺障碍物，然后再拦上几张破网。石头本身搭得非常整齐，缝隙处也用细砂石填满，几乎没有可抓踩的地方。
我自己过去倒是容易，不过身边还有个黛安娜，而且她还没笑够。“好了好了，一会儿再笑，先系上。”我说，从背包翻了绳子出来。本来还该有一副钩爪在工具箱里，在巫毒沼泽时都丢了。黛安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拿不住绳子，我只好帮她捆好拉紧，绳子另一头则捡了块石头系上。
“爬……爬吗？”黛安娜喘着气问。
“你爬，我拉你。”我答，“你的刀给我。我上去以后把绳子扔上来。”
“月刃？”
她不太明白，不过还是把月刃递了过来。我接过，抬头看好落点，瞬移跳了上去。巨石上面这儿倒还算平坦，只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太多，我把破网挑开，上面的木刺搬开一点点，便看到另一边下面的荒芜山路。我又看看身边，没找到什么可以拴绳子的地方。
那就只能我自己拉着了。我放下月刃，找了个平稳点的位置靠住一侧山体，冲黛安娜招招手。她捡起系着石块的绳子那一端往上一抛，我接住跟着拽紧，黛安娜便拉着绳子往上爬。石堆太陡，几乎是直上直下，不过她爬得还不算太慢。我探头往篱墙那边看了一眼，吉安和潘森还坐在那儿聊天，没人抬头。我放了心，又往另一边看了看，却发现那条台阶小路上有人影正往这边来。
不好。那边来人，这边守卫一定要出来，两边都能撞上我们。我小声叫黛安娜再快点，自己也低下身子，准备等够得着她时就拉她上来。黛安娜加紧往上爬了两步，那边台阶小路上的人也不远了，渐渐都能听到脚步声。
“潘森，你听，是不是有人？”
我听到吉安说话的声音，和他起身拿长矛时碰撞出的响声，那边台阶小路上的人也就要上来。黛安娜还差一点点。我一手拽紧绳子，另一只手伸出去拉住她使劲一拽，她蹬了一下石壁一跃而上，有碎石随之滑落。刚上来都没站稳，她伸手抄起月刃一刀划下，我的巫师袍上立刻留下一道有微光的痕迹。
“跳！”她低声吼道。
月光标记，就算我离开她的视线，她也能追过来。我立刻回身瞬移落在下面山路上，落地转身便看见一道银色身影俯冲而来。都没来得及后退一步，黛安娜一头撞上了我胸口，我们俩人一起扑在地上打了个滚，撞在一侧山边才停下来。
“什么东西？”
石堆那一边，吉安的声音问。
“刚才那两只野猫吧。”潘森的声音答。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一下窜下去了。”仍旧是吉安的声音，“挺大啊，不像野猫，好像还是白的。”
“那就是豹子，灰豹子。”潘森的声音继续解释。我和黛安娜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这时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台阶那边的人想必上来了。吉安又问了句什么人，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说他们是从莫格隆关来的。
拉阔尔常年不欢迎外族人，可这两天加上我们，一起来了这么多。我和黛安娜对望一眼，还是一点都不敢动。
“莫格隆关？”吉安说，“来干什么？”
“听说前几天你们这儿来了个外族人，我们找他。”那个陌生的声音答。
我和黛安娜对望一眼。黛安娜悄声说：“找你的？”
“可能是。”我也压低声音答，然后做了个手势叫她别说话，专心听外面。
“外族人。”吉安说，“男的女的？”
“男的。”陌生声音回答。然后是潘森的声音：“没有。”
“没有？那他就是溜进来的。让我们进去看看。”
“拉阔尔是你说进就进的？”吉安说，“不管你们干什么，想进拉阔尔，先打赢守卫，然后报告长老，你们才能进。”
“不能通融？”
“不能。”吉安回答，然后我听到长矛戳在地上的声音。短暂的沉默过后，打斗声传来。
我喜欢拉阔尔这规矩，现在没人能注意到我们了。我和黛安娜两人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向小路深处走去。这路年久失修，满是杂草，地上还布满藤蔓，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到。我们两个走得很小心，怕发出声，也怕栽个跟头。走过大概几十米远，山路有个小弯，我和黛安娜小心翼翼地拐过去，眼前出现了一大片杂草丛。纷乱的草叶中，一条石阶路横在其中，左上右下。
四下无人，十分安静。我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看，然后一起在台阶边坐了下来。溜出来时吓了个半死，现在终于安全了，得喘口气。黛安娜拿起月刃擦了擦，摘掉上面的草叶，我则开始回忆刚才来的那几个人。但当时实在太急，没看清。
“刚才来的那几个人你看见了吗？”我问。
“听见了，没看见。”黛安娜说，“不过拉阔尔一年都不见几个外族人来，他们竟然还往这儿来找外族。”
“八成是找我的。”我说。
黛安娜一愣。我又问她和潘森来时有没有被人注意到，她歪头想了想，最后摇摇头。“真的没注意。”她说，“我们走得太急了，完全没顾上别的。谁在找你？”
“前几天有几个人去射手之家找过我，你知道吗？”
“知道，闹得挺大的。”她说，“射手公会不让他们进，他们又去找学院。学院说你在闭门思过，结果全联盟都在笑。”
“我遵纪守法的名声很好。”我答，“我说闭门思过，就是闭门思过，绝对不是躲出门。”
黛安娜笑出了声，但她突然又停下了。“昨天离开学院时，我登记了一个紧急暂离。”她说。
“啊？”我一愣，“至于吗？”
“因为我今天有比赛啊。”黛安娜说，“我得跟学院请假换人。昨天半夜走，只能申请暂离。”
得。紧急暂离的申请上要填去向和事项的。再加上今天换人，全联盟都知道黛安娜来巨神峰了。“要是就是去公会找你的那几个，没准真是我们引过来的。”她说，“我不知道这事情这么严重，不然我就请病假然后溜出来了。”
“无所谓，无所谓。”我说，“这差事就是要被追的。早晚的事。”
那些同样在找符文的人，他们自然迫不及待想要找到我。接到凯特琳的信时，我就意识到这迟早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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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山谷之行（二）
“他们现在恐怕正在拉阔尔到处找你，你找到凤凰矛就赶紧跑吧。”黛安娜说，“从西南隘口直接走。”
“我得回拉阔尔，拿矛和亚甘长老换个东西。”我说，“再说我还有点行李在潘森那儿呢。”
“那这样，咱们约个地方，你去那儿等着。我拿凤凰矛找亚甘给你换，顺便把你的行李提来。”
人是她引来的，所以她现在想极力补偿我。不过不至于。“东西很重要，我得亲自拿才放心。再说了，他们想找到我也没那么容易，大不了我只走墙。平时都是在辅助之家里躲来躲去，还怕他们？”
“哈哈哈。”黛安娜一下笑出了声，“行啊伊泽，你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刚才我就生怕你跳得我看不见，才先砍了你一刀。没伤着吧？”
我摇摇头。黛安娜在衣服上划了一道小口子，没伤到我人。这一刀砍得挺对的。刚才太急，我很容易就跳到个不好的位置，让她丢了目标。有个月光标记就不怕了。事实上只要标记没消失，方圆几十米内她都能随叫随到，远超峡谷内限制。当然，没了峡谷结界的保护，冲的路上要是撞到了障碍物也挺疼。
“那就好。但你千万别说出去，因为峡谷外我不能打月光标记。法官要是知道，我得受罚。”
“那你可惨了。作为一个特别守规矩的人，我从来没违反过任何魔法禁令，最见不得的事就是有人当着我的面违例。快贿赂我吧，省得我给你打小报告。”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话出了口，全身上下无比舒畅。一路跟着蕾欧娜和潘森过来，我其实没怎么跟他们聊过天。一个被我得罪了，不敢聊；一个虽然没得罪到，却又说不出话。现在终于有个人可以和我正常交流，而且还是开得起玩笑的性格，我着实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你——啊哈！”
黛安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她又开始笑，月刃都滑到了地上。我看着她，自己也忍不住开始笑，这种神奇的情绪能传染。
半天，黛安娜终于笑够，站起身来。“走吧走吧。早拿到矛，你早跑。”
她说着，一甩手再度把长发撩到身后，眼角还带着笑意。我仰起头看她，感觉阳光都被她映亮了几分。逗人开心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事。你自己会跟着开心不说，而且，如果逗笑的是个妹子，还是个漂亮又飒爽的妹子，那简直就成了种享受。
“走。”我答，然后也站起身来。
这栈道一看就是很多年没人来了，两边杂草十分茂盛，盖住了大部分路，铺台阶的石板也磨损得非常厉害，棱角全无，很多地方甚至成了斜坡。而且栈道本身极其陡峭，一不小心真的能滚下去。我拔了匕首出来，砍掉几丛杂草，但前面还是漫长的草丛，看不到尽头。
得一边砍草一边走。但黛安娜走上前来。“行了，把你那小匕首收起来吧。”她说，“站远点，我来清草。”
“你是专业的？”
“当然。”她答，我于是后退几步。黛安娜走上石阶路，举起月刃往地上一戳，环形的银月光华将周围一圈杂草拉起汇拢。她跟着横刀一扫，草叶纷然落下，石阶路顿时清出一大片。
“专业吧？”她笑道，一边往前走了几步，再扫清一大片草丛。“我一直都说，要是不在联盟干，我就去当个园丁。”
“你不嫌屈才。”我说，跟在她后面慢慢走。
“你倒是想屈才。”月亮园丁答，“就你那小弹幕，给我打个草看看？”
我哑然失笑，她得意地瞟我一眼，继续挥起月刃，顺便再补刀。“我看你也就打打草里的兔子。”
“别，我这弹幕虽然小，兔子肯定是打一只死一只。你这么喜欢兔子，不得跟我玩命。”
“也分。”园丁答，“你要是敢打圆月亮——”
“你就把我当草割了，喂它。”我说。
黛安娜又笑起来，我喜欢她的笑声，特别喜欢。“圆月亮最近怎么样？还是天天吃吃睡睡？”我问。
“可不，一天比一天肥。”
“有空带它出去锻炼锻炼。”
“一定去。目标我都想好了，锻炼到你这个腰身就行。”
“那可够费劲的。”我答。然后我们两个一起笑。
圆月亮就是只兔子，园丁养在法师公会的。它本来就肥，毛还又长又蓬松，不扒开都看不见眼睛。园丁就把它的毛也修成个圆滚滚的样子，于是显得它更肥。
我们都很喜欢圆月亮，出乎意料的是，蕾欧娜也喜欢。这一对冤家在学院平时不说话，可要是黛安娜怀里抱着圆月亮，蕾欧娜看见了就会走过去，和这只圆滚滚的兔子打个招呼，黛安娜会抓起圆月亮的一只爪子晃晃表示回答，不过两人从头到尾还是互相不说话。
蕾欧娜，圆月亮，黛安娜，他们其实是个好组合。我又想起蕾欧娜说的东南山谷的事，厨娘叫我问园丁，那现在这会儿正合适。
“对了，听说东南山谷打过一仗，遍地都是骸骨？”我说。
“哈，蕾欧娜告诉你的吧。”
园丁说。她立刻就知道是谁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