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惑潋、镜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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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惑潋、镜月、天-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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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群龙无主之际,大举进攻。到时,我可生擒活拿丁珂平,招降将士,反为我军所用。” 
  丹达速闻言,心悦诚服,对铁图说:“铁大哥,元帅这计策我看应该有用。丁珂平虽狡猾,不一定能识破这个诈死之计。毕竟元帅重伤昏迷之事,已是人尽皆知,若中毒身亡,也并非意外。为今之计,只是如何让御风华知道这个消息,并带回南朝去。” 
  铁图想了一会,点点头:“御风华的事,就包在属下身上。我会设法派两个士兵在关押他之处,装成偷偷议论元帅之死,让御风华听到这个消息,然后再给他一个机会,放他偷偷逃跑。” 
  丹达速皱眉道:“如今我大军围困北天关,御风华根本无法跑出去。如何让他回到南朝,而不让他们生疑,倒是问题。” 
  铁图斜了丹达速一眼:“这个容易得很,当年御风华的哥哥御锦,本是在北国树大根深的一代权臣。若说我军中有什么人忠于御锦,胆敢违抗元帅之命放走御风华,那也是有的。我只要安排这样一个人,表现得忠肝义胆,我看御风华不感慨得涕泪交流才是怪事。南朝人自然无法起疑。”说着,目光炯炯看着我,慨然道:“只要元帅信得过,这个放走御风华的事就交给属下安排吧。” 
  我看着铁图,心下微有所感。铁图这些年果然大有长进,心计深沉不少。当下点了点头,说:“好吧,铁图,事情就交给你了。” 

  铁图做事当真麻利,不多时已设下一个小小灵堂。我却换了衣服,黑布蒙面,从元帅大营之中,秘密迁居到另一处。我们闭门商议半日,计议已定,大军暗中调动,设下阵势,就如天罗地网,只待丁珂平来袭。 
  如此过了一日,铁图神采飞扬过来向我禀报。我看他神色,知道事情定已办妥。果然铁图双眉飞扬,笑道:“启禀元帅,属下依计而为,已把那御风华送回北天关了。” 
  我点点头:“好。你是如何做的?可别让南朝人看出破绽。那丁珂平可是狡猾之极,如果让他起疑,这计谋可就没用了。” 
  铁图称是:“不错,元帅顾虑的极是。虎翼营士兵当真以为元帅病故,个个悲痛欲绝,但受了丹达速严命不可传扬,只好强自忍耐,不免神情悲苦。那御风华就关在虎翼营中,把众兵士的悲苦之色看在眼中,自是大起疑心。我又安排两个亲信之人,故意在给御风华送饭之时,在营帐一角暗放悲声,痛呼元帅,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御风华听见。那小子虽机灵,也料不到我有此算计。到得晚间,丹达速派了一个素和御风华相识的亲信士兵,偷偷放了他。” 
  “那士兵对御风华说:‘当日雷元帅不杀公子,只为了锦屏公主之故,留下几分日后相见之情。现在雷元帅已死,铁图副帅对公子已生杀意。可小人素来受过御天师的恩赐,如何能坐视公子身亡,只好冒杀头之险违抗军令,放走公子。如今北国已无公子立足之地。公子此去,只有投奔南朝,或可活命。’” 
  “那御风华听了小兵一番言语,竟感动得泪流满面,连连称谢。我派的小兵送了他一匹马,给他换了一身北国士兵的衣服,故意带着他远远路过元帅灵堂。御风华看到灵堂,果然相信。那小子也当真忍得,元帅斩了他一条胳膊,他看着元帅灵堂,竟只是静静站了一会,冷笑一声,就这么悄悄奔北天关而去。属下一直派人暗中跟踪他,眼见他接近北天关,故意派人盘问军中口令,他如何知道,当下露了馅,大呼小叫,引得众将闻声赶来捉拿他。御风华拼命逃跑,和大队追兵一起到得北天关下,自然惊动了关上守将。那守将却是那日交手过的叶飞白,眼见情势危急,竟甩出一根绳子,就像套马一般,卷起着御风华一下子扯上城头。我的手下假意喧闹一阵,这才回来。至此,御风华那小子就被我们一路惊险的送回北天关啦。按属下看来,应没甚么破绽。元帅这诈死之计,想必南朝会好生生受了!” 
  我一言不发,静静听着铁图说完事情经过,想着御风华沉默着恨恨瞪着我灵堂的样子,心头忽然一阵激荡。 
  为了攻克南朝,我不惜斩断了御风华的手臂,对林归云使激将法。果然乘机杀了南朝万余人马。但我扪心自问,若林归云执意不降,我是不是真会砍下御风华的头颅送给他父亲? 
  那个骄肆的御三公子,我虽素无好感,却是御锦、御琴最疼爱的弟弟…… 
  我忽然想到一点:也许,我这次借着诈死之机,放走御风华。只因我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放过他。他身为林归云之子,是不能放的人,但我毕竟不能对他下手,不这样还能如何? 
  我还是做不到想象中的强硬。 
  我深思着,恍惚中想起当年和御锦一起,把臂同游、习文练武的情景。 
  那个人曾经也是我的兄弟。他的弟弟,我本应倾心照顾,却不料毕竟有后来无情之日……可笑啊,雷泽,为何还是不忍对那人的弟弟下手?不是已成陌路了吗?难道到这时候,还在顾念御锦的兄弟之义! 
  铁图看着我神色异样,有点担心,忍不住问道:“元帅,是不是属下做的有什么不妥?”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对他点点头说:“不,铁图,你考虑很周详,我对你非常满意。” 
  当下要铁图、丹达速再次检查布兵情况。只待南朝来袭,这一次务求全胜。待得一切做妥,已是接近中夜时分。 
  我料定南朝就来战,也得稍做准备,就让铁图,丹达速和衣稍事休息,养精蓄锐。我自己却无论如何睡不着,悄悄在营外走动。心绪撩乱之下,不知不觉中,我竟走到了我自己的灵堂前。 
  这灵堂专为骗倒御风华而设,御风华逃走后,铁图一时忘了撤去。月影如魅,照得我的影子弯弯曲曲,就如一个狰狞的妖魔。我凝忘着眼前的灵堂,心头茫然,就好象面对一个屈死而不甘的自己。 
  忽然,远方传来隐隐的衣袂破空之声,我心头一惊,只听得声音虽小,却来势极快,显然有绝顶高手正悄然潜入! 
  当下赶紧避到灵堂边的角落,却微微探出头察看。昏暗的月色中,但见一个黑衣蒙面人影踏月而来。这人影翩若惊鸿,脚下奇快绝伦,看上去非常熟悉。 
  这个人,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孟——天——戈—— 
  她果然没有死。 
  我心头一震,就如焦雷打过,刹那间,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来,那日在山谷之中,并非我的幻觉,她就在南朝,她在北天关,她和丁珂平在一起……我心头一阵血气翻涌,几乎想冲上去,紧紧抱着她,再也不放她逃避,又想一刀杀了她,挖出她的心来看看。 
  忽然浑身肌肉一紧,我肩上的伤口又崩开了。能感到温热的血液慢慢渗透了衣甲,我却没觉得痛,心头涨得几乎要暴裂,一时之间,竟然喘息艰难。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如鬼魅般奔向我的灵堂。值守灵堂的士兵刚要发出惊叫声,只听扑通两声轻响,却被她一一打昏放倒。她就这么直直走了进去。 
  我心跳如擂鼓,脑中混乱一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是悲?是喜?是愁?是恨?我已无法分辨。情不自禁之中,我缓缓站了起来,如行尸走肉般也跟了进去。 
  总算我在极度失常之下,还留着一两分神智,动作也算轻手轻脚。孟天戈就这么僵直地站在我的灵枢之前,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竟也没觉察到我的进入。 
  我二人相距不过两丈之遥,但却似乎隔着天荒地老。 
  灵前的灯火暗暗沉沉,孟天戈的影子被拖得闪耀不定,显得有些凄惶之感。 
  我静静凝视着她的背影,注意到她白玉般的手已用力捏成了拳头,甚至全身的骨胳都在发出了微微的格格声,似乎在用尽全力克制着什么激烈的情绪。 
  忽然,我看到她身前几滴水珠掉在泥土之中。 
  我忽然很想笑。 
  孟天戈,你在为我流泪吗,这又何苦。 
  她愣愣地站在灵枢之前,忽然艰难的跪下,她的动作如此的沉重,我甚至能听到她骨骼缓缓曲折的轻微声息,似乎这个简单的动作都需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支撑。然后,她就这么伏在我的灵枢之上,用力抱住了棺材,口中发出一个轻微的声音—— 
  雷泽。 
  她喊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口气真如同在面对一个鬼魅,声音如此的温柔而凄凉,似乎这一声呼唤,终于带走了她生命中剩余的所有热情。 
  她的拥抱如此用力,我甚至听到了棺材发出的轻微裂响,只怕要经不起如此的力道,有所破损。我冷冷看着眼前这个陷于极度痛苦之中的人,心中竟然掀不起一丝波澜,似乎她所哀痛着、悲伤着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孟天戈,在你背弃我之日,我早已做了一个鬼。 
  你既然敢做,为何又不能承担? 
  我心非石,不可转也。孟天戈,是你让我变成了彻头彻底的铁石心肠。 
  我不会再对你留情。 
  既然来了,你就留下吧。 
  我嘴角慢慢牵出一个笑容,想必神态有些狰狞,沉声道:“孟天戈,原来你没有死。今天竟然是你来了,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她听得我这句话,身子陡然一震,快速回过头来。 
  一刹那间,我看到她竟然是泪流满面。 
  呵,孟天戈,为何如此啊! 
  她看到我的一刹那间,眼中涌过狂喜的光焰。那种喜悦如此明显,就象一个彻底寒彻的雪原忽然恢复了绿色的生机!狂喜之下,她甚至没有掩饰脸上的泪痕,就那么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我。
    我看着她炽烈如天火的眼神,心头莫名其妙地又涌过了一阵绞痛。 
  原来,我毕竟无法对她彻底不动心。她的情绪竟还是如此激烈的影响着我。不行,这个女人已经投奔丁珂平,他二人联手,势必成为我军致命威胁。 
  我迅速平静下来,缓缓道:“本来,我等待的是丁珂平的大军,想不到等到了你。你也在北天关,帮着丁珂平,是吧?有些诡计,根本是你想出来的,是吧?”一咬牙,我拔刀而出。 
  她凝视着我手中刺目如雪的刀光,慢慢微笑起来:“呵呵,雷泽,原来你没有死。好,诈死埋名之事总算我们都做了一次,今日就算扯平吧。”说着,微微扫了一下我手中的刀,悠然道:“看来,今日难免又有一战,你很想杀我,是么?”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这双眼,深沉如海,总藏着一些我不明白的神情。我曾经如此渴望读懂她的眼光,现在,却失去了那一份痴痴迷迷。 
  我沉沉微笑道:“孟天戈,你错了。我不想杀你,但这一次,我定会把你留下来。如果你执意反抗,我也不介意——取你性命。”当我终于说出“取你性命”这四个字时,心头传来裂痛,某个最脆弱的地方,似乎已被我亲手剜去。 
  她闻言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面色越发苍白如雪,忽然点点头:“说得好,雷泽。你若多了解我一分,想必会更想杀我。今日我冒险来吊祭你,原本失之冲动,陷入重围之中,也只能怪我自己。” 
  她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笑:“雷泽,到了现在,我们已无话可说,你出手吧。” 
  说着,一扬眉,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蓄势待发。 
  我点点头:“好。”手腕一振,一刀正待劈出,忽然听得她一声狂笑,身子斜刺一退,如箭急射。只听得咔一声大响,她身子已冲破营帐,脱身而去! 
  好个孟天戈,判断形势的本事,果然厉害。知道大军之中不宜和我缠斗,就这么冷不防一走,若是混入军营之中,十万大军里面,一时要我如何找得出她! 
  我暗骂一声,也从她撞破的洞口急急追出。 
  这一次,决不容她从我手中溜走。 
  她轻功极好,又占得先机,在前面急奔,几个起没之下,眼看就要不见! 
  我发力急追,紧追不舍,厉声喝道:“各营官兵,赶快起来,拦住南朝探子。”各营士兵听到我的喝声,纷纷惊起,提刀而出,这才拦着她的去路。 
  孟天戈冲到前面,闪电般击倒几个士兵,但毕竟被阻了一阻,我趁机追了上去,一刀如怒雷奔腾,急劈而出! 
  她仓促中回剑一挡,火星四射之下,我中毒后真气不继,勉力挡得一剑,心口气血一滞,忽然喷出一口黑血,反而精神一振,觉得先前窒闷不适之感消除大半,冷笑道:“孟天戈,你还想走吗?”口中说着,手上已如闪电般连续四刀砍出! 
  她不得不停下招架,微一停顿之间,大批士兵已闻声赶来。我心头暗喜,知道千军万马围困之下,孟天戈自然是插翅难逃,这回可把她生擒活捉。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惊喜交加,大叫道:“孟法师,谢天谢地!你竟然没死!”却是丹达速的声音。他一边大叫着一边奔了过来。 
  孟天戈被我的怒雷快刀逼得无暇他顾,只是淡淡道:“丹达速,好久不见了。” 
  就在此时,不少随我们去过沧海郡的士兵也认出了孟天戈,纷纷惊呼道:“是孟法师!别打了!是孟法师啊!” 
  丹达速喜气洋洋;大叫道:“孟法师,你竟然还活着!天可怜见,总算不枉元帅为你受了如此多的苦痛,还伤心得一夜白头。孟法师,你不要和元帅打了,快留下吧。” 
  我听得此言,眉头一皱,厉声道:“丹达速,休得多言。” 
  孟天戈闻言,面色越发煞白,却只是微微苦笑,手上不停地抵挡着我的攻势,轻声叹道:“很多事你不明白。” 
  丹达速这才注意到,竟是我在狂攻孟天戈,孟天戈只是不断抵挡,不由得变了脸色,惊呼道:“元帅,你怎么拿刀砍她?她是孟法师啊!” 
  我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加紧攻势。士兵见我全力对付孟天戈,也不再犹豫,杀入战团。我怒喝道:“都一边站着,我要亲手捉她!”孟天戈微一疏神之下,手臂被我狠狠划过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丹达速变色叫道:“元帅,你住手啊。”忽然纵身跳入,挥刀奋力格住我的刀势! 
  我面色一变,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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