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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矿址二
端木林的意思,就是得借住有人居住的便利。修建所要的材料极多,若是连路也没有的地方,就出个高价都没人送得进去,所以这一条是必须的,起码占个现成道路的便宜。另外就是水源一定得大一些,这炉子用水那是大户中的大户。
这些东西巩凡自然是一一听从,全依他老人家。最后老头决定这事不作就算了,作就真真的大量的作将起来,打算把过去的那些徒弟徒孙的全叫过来,估计能来二三十个。
这样一来,炉子一好,后面的配套工厂就也能开工,二三十个大工每人起码能再带上五六个小工,一旦规模化了,这成本却是下降得就飞快。
老头说不出这个道理,但却清楚这个事实。过去将作监里的大型制作,换算下来成本比起一个作坊两个作坊在那里慢慢敲低了三分之一都不止,最厉害的时候整整低过一半。
“阿风,”老头吩咐壮汉,“你就跟了巩哥儿,去寻了这矿区。巩哥儿既然说他有办法寻矿,你就去打个下手——最好能再学个一招半式的,也就不白跑了。”
壮汉端木风却是有点不情愿。老头眼睛一瞪就开骂,“收了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怕工区人手安排满了,没了你的位子么?糊涂蛋,若真找到矿区,那里还不是让你作主?巩小哥儿却不是那种抓权不知放手的,你怕个甚?”
“是是是,阿爹教训的是,却是孩儿想差了。”端木风立即想通了,一个人在矿上作威作福,那可比起几十号人挤在一起舒服得多,“儿子这就准备,把家里安排了就出发。”
“还安排个甚!立即就走,早干一天,就早一天的把握!你媳妇那里自有我去说,还有什么安顿不下?长了个大个头,却生了个婆婆妈妈的性子,真不知你随了谁!”
壮汉一下被说得面红耳赤,要回嘴又有外人在,好不难受。这时任若海却突然道:“贤弟,这次你去寻矿,却不知需要多久才成?若是不超过一月,就算上我一个罢。”
巩凡愕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富家子弟却想去吃这么个苦头。“这个……一月时间那是用不到,不过大哥,寻矿可是很苦的。荒郊野外,吃没吃的,喝没喝的,你去怕受不住”
任若海淡淡的道:“你一介少年都不在意,难道你大哥我就会这么差劲?别劝我,这次我是去定了。任某从出道以来,都是家父把路安排已好,只需顺着走下去就是,这赚钱的买卖却是作得多了,不稀奇了,你们这次的赔钱买卖却新奇,任某也想加上一股。”
“另外,不是任某夸口,有了我去,你们的路也会顺利一些。这广州一带,各处乡赛颇有几处黎区,却是别人去不得的。而我平日作的买卖正好跟他们打交道,去要个食宿,找个向导什么那是容易。若是光你们自己,怕是却会为难。有任某跟着,各处头人都也得卖个面子,贤弟,这般可好?”
“成!这还说什么!”巩凡很是感动,有了任若海的陪同,事情一下就轻松了下来。至少探矿的人手那是再也不缺乏了,再加上各处的向导,事情好得不能再好。再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矿区和人家居住点起了冲突,那有个熟人也好转圆不是?
最后还是在端木家住了一晚上,端木风捞到了机会和媳妇告个别,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同任若海叫来的人会合。任家一下来了十四五个人,都是对这里地头精熟的地里鬼,上好的劳力,把该带的家伙刀刀铲铲的全拿上了,还弄了几辆大车。
出发之前,巩凡挨个检查,每个人都被要求裤子脚上要扎牢,防止蚂蚁什么的钻入。幸好现在是冬天,蚊子和蚂蟥那是不用担心了,不需再带纱帐之类,省下很多事。
任若海只能摇头叹息。对他这个便宜贤弟,他只觉得越是深入着打交道,就越是看不懂——一个人怎么能博学成这样子?看那样子也是个没吃过苦的,怎么却对这些出门野外的常识也能比别人常走的人还要强些?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一路上吃苦受累,那也不必再说,当他们回到广州,就近先去了张东主造船的作坊那里,把黑人泰迪着实是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怎么得了?”一个个难民也似,头发是乱的,衣服是烂的,个个是又脏又瘦,就是脸上的笑容还能认得出人来。赶紧让人去烧热水,让这些人去洗澡换衣,作饭来不及,就再安排人加紧在酒楼里定了饭菜,一块拿来开席。
巩凡他们澡也顾不得洗,立即扑到桌子上去开吃,一伙人吃个饭争得几乎掐起来。
好容易等到一干人酒足饭饱,泰迪小心问道:“怎么,铁矿没找到,不顺利?”
“顺利。”一吃饱,再加一杯茶在手,任若海立即公子哥儿的派头就恢复了,从骨子里带出一份悠闲劲儿。“我算是服了,黑壮士,你老实说,你们这些海外之人是否真是有法术在身的?巩哥儿只是问了几个地名,同当地人东问问西问问,就能带大伙儿直接去了地方,好像他就知道在那里似的!”
泰迪笑了,笑得特憨厚。他的笔记本上可不光光是些水文,地理那也是稍带了些的,至少那些大些的矿藏绝对不会漏掉了。
任若海兴致起来,“这一路却是不容易!走过这么一趟,总算明白古人说的读千卷书,行万里路是个什么意思了。在家十年,不及出门一趟见得东西多!”谈兴大发之下,没个合适人,就干脆扯上泰迪倒起了路上的苦水。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点是去找石碌河。这条昌化江的支流是在距离昌化江入海口上游四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找到这条河之后再溯流而上,走上二十公里左右就是石碌矿山。
“神!”边上一样吃饱了的端木风这会红光满面,再不是刚才那幅难民样子了。“真的神了,巩哥儿说了几个地方,一座红褐色的山峰,让俺们打眼——却是没好深,最浅的只有一米,就到了,富矿,好富的矿,都是上好矿石!”
他没法不激动。能这样就找到一块富矿,简直就像是作梦里一样,太过不现实了。可是把矿石拿到手上,那份狂喜是怎么也不为过的。
他不知道,这是中国最大的露天富铁矿,平均含铁量42%以上的磁铁矿储量将近三亿吨!还伴生着钴、铜、镍、银、硫、白云石等多种矿石,要不是这里不产煤,石碌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型煤铁复合体基地了。
巩凡同样的不知道这些资料。他只是知道,这绝对是个大矿就是了。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沿着山走了一圈,却找不到一条合适的水道。
如果有水路,那就完美了。采下的矿石直接放上竹筏上,直流下去进海就好了,可是没有水,只好打消这个梦。另外,路也没有。反复问过当地人,也花了两天时间安排人去走了一趟,看看能不能弄出一条简易路,结果也是没指望。
矿好开,好大一个露天地,只需要挖就是,可就是挖出来也运不走,没用。
这让一众正在高兴的家伙一下丧气了。任若海不死心,又亲自去了一趟,走过之后,他也再不说去修路的话了。太难,沿途地形太复杂。
算一下光是修建桥梁就是大大小小得十来座,几个地方还绕不开,又得开挖一条隧道,这几乎是不可能作到的事,这工程量让谁也没了话讲。
“都以为没戏了,眼看着银子化成了水,从腰包流走,让人一下没了心劲儿。谁想巩哥儿竟又能变戏法似的,找了些黎人谈了谈,说崖州应该还有铁矿,又弄了船要去。大伙寻思着反正也是出来了,有没有的再跑一次也不算个什么。谁想,真的有!”
壮汉端木风是真激动了,“真神了。沿了条田独河上溯,到了个叫黄泥岭的,哥儿说这里看着应该有,硬是在那里窝了好几天,大伙都没力气,不相信的时候,却挖出来了!也不深,有个四百来尺方圆,哥儿连当地人也弄了过去,一次干脆连口都开好,就只挖就是!”
“还在咧咧,水烧好了,你倒是洗还是不洗?你要不急,就排最后了啊!”
一听这话,脏得跟土猴没多大区别的端木风急了,一阵风的跑去洗澡。巩凡先洗了回来,这才总算有了空闲让两兄弟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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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无法理解的民族
“被日本人坑死了。”巩凡报怨,“光知道抗战时候就有石碌铁矿了,图着它大,直接奔了过去,一大半的时间白费。到处不是沟就是坎,又大又深,不知那些狗日的当时是怎么在那里架那些桥的,我看人命最少也得扔上千把条才修得出来。王八蛋,到了这个时空还要坑我一把!”
“高炉顺利吗?”比起铁矿,泰迪更关心这个,就因为两个人都不懂,怕弄不出来。
“老端木亲自带的人去看的地点,有河,有落差,到时候再修个坝,把水位抬升一下,水车风车一齐上,把纯人工改成半自动的,工郊最少提升个三四倍,这价位一下就下来了。就是修这东西要点时间,他们说起码得一个来月。都没弄过,慢点也好。”
“不过这都不是这次的收获。”巩凡也不躺了,坐直了道:“这次真正的收获,是任若海这位公子哥儿。走过这一路,他算是跟我交过心了,他决定这次回去拿五十万贯投下来,就放到咱这个矿上。我看那情况,这钱是他自己就作得主的,连他老爹都不用去汇报。这帮子土豪,太他娘的富了。”
“这么多?”泰迪不但没高兴,反而却很是担心。“那这么一来,这矿到底算谁的?谁说了算?不要最后咱们忙里忙外,却让人家拿上几串子钱,来两句客气话就把你打发出门,防着这一点没有?你们华夏人可都是狡黠的家伙,咱们没那个本钱来斗。”
“嘿嘿。三对六面写了,白纸黑字,就是老端木那个家伙作主!老端木不管别人出多少钱,他反正是技术股,再加自己九万多贯,我又借了他二十万,让他占百分之五十,一分不让。这种事情一定要让懂行的人作主,别人少去掺合,不然肯定坏事。”
“就算是咱俩也一样。咱们谁懂得这个时代的铸钢技术?除了给老端木提了一下标准化,再给他弄了个样尺,把厘米毫米的作用写了个东西交待了,再加一个流水线,让每一个师傅就干一样,这样学徒也能上,别的我也帮不了。”
巩凡疲惫着,精神却是相当的振奋,“咱们啊,都是高看了自己,小看了这些古人。过去以为这些古人啥都不懂,样样都得咱自己动手才成,现在才知道,真说动手,十个我绑到一起,顶不上老端木一个!这些王八蛋,这辈子就这一样事,真的是熟悉到了骨子里!”
“还有,你说华夏人狡黠,爱玩个小聪明,过去这事我承认,可在这个地方你还真套不上。任若海告诉我,这个时代人的诚信真得让人不敢信。那怕几十年过去,借钱的人也不会去赖账,他的后人二十年,三十年,还要去还上。”
想起任若海说的那些事,巩凡真的是唏吁不已。那时候出海的人会有多家出资,共营上一条船,由船主去海外经营,风险共担。
结果船在海外出了事,当事人也回不来了,就在海外生了根,成了另一个家。但当这人有了些资产之后,却又是购了一艘船,带了一船海货回来了。
回来的是这人海外养大的儿子。他带着当年签过的文书,一一对应,把他老爹应该给予的那些一一折算,付给了那些人家——而那些当事人已经多半都不在人世上,后人甚至不知道还有着这么一回事。
“这种事是很平常的。”当时任若海在讲述的时候,也不当个什么奇闻,在他们的生活中,这也就是个极正常的插曲,不过一说而已。“出海人经常有人借数目很大的钱,不过就是一个印鉴作个凭证,就会一直格守约定,几十年不变——商人之间皆是如此。”
对这样的事,巩凡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倒是知道,清朝的时候,有大商人去美国作生意,从国内到美国这么万里之遥,只需带上一张纸,上面有家族的印鉴和数目字就行了,上百万两的白银交易就可以这样完成。
那时候的人就是这样诚信。以至于英国人完全无法置信,把这种事当成新闻来发表了。对他们来说,既不是汇票,又无人担保,更不是银行支票的纸张,法律意义上讲一文不值的一张纸,就能完成这么大数额的交易,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喂,你说了一堆,可是我问的股份,你却没回答。”黑人有点不满意了。
“哦。随便了。反正剩下百分之五十,我们又没现钱投入,都是任家借出来的,重要的是东西赶紧生产出来,别的没事。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都行。”
“靠。这要是在西方,那可是能死上一堆人的大事件。”黑人听得更加不满,
“最后有可能能成为一个拖拉斯的世界级超级大钢铁公司,你们竟这么不在乎。巩,你们华夏人,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民族了。我相信,就在你们这么随意的背后,制订的股子却像是过了电子计算机的,绝对符合各个人的情况,让人无可争辩,真是不可思议的国家。”
摇摇头,泰迪对于这个国家最困惑的就是他们的说话方式,太过东方了,总是用一些比喻来说问题,让他这个完全听得懂中文的人这么长时间了,仍是摸不着头脑。
每一个字眼他现在都绝对听得懂,可是合起来却完全不懂。光一个妻子的叫法,就是好多种,“贱内,”“内人,”“拙荆”,天哪,太让人发狂了。
光是这一个词那也就算了,可是几乎所有的话,他们都要说得那么的隐晦,从曲面来折射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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