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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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船-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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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伙计,这是中国。”黑人也觉得无奈至极,“要是在我家,我可以请你看看我收藏的世界上最有名气的三种古董级重机枪,甚至是车载榴弹枪。可这里是世界中戒枪最严格的地方,我不想因为武器被抓住后驱赶出境。所以,只有这个。”

    巩凡很是绝望的摇头。“把它放下吧。他们人多,用这个无法去作出有效的抵抗,到时候看情况再办事吧。”确实,对这样的射速而言,不射还好些。真射翻人家一个,那是再逼着剩下的人嗷嗷叫着来跟你拼命。

    泰迪明知巩凡说的是正确的,但感情上没法接受。让一个军人,那怕是雇佣军,没战斗就先自行放弃武装,实在是一个很难作出的决定。

    “听我的。我是这个国家的人,对这里的人的思想方式比你了解得多,不要去作出鲁莽的行为,会害咱们送命的。”巩凡现在很庆幸为了弄清方位而从沉船上捞起的财物,那些象牙不管在那个时代也足足是一笔不少的财富,万一不行用来买命应该是够了。

    再举起望远镜,现在人面目都看得清了,这应该是士兵,头上有着标志性的范阳帽,仿佛是再次告诉巩凡,他真的回到了宋朝。“希望是北宋。落后点也就算了,起码不要时时刻刻都有丢命的危险。”这会巩凡真的不敢再有什么大的期待了。

    自从瞭望哨传来警号,发现一艘奇怪的船以来,水军指挥使郭伏威就越来越疑惑。开始以为是水盗汪五的探船,这一带只有这伙人最是胆大妄为,把官兵不放在眼内。可是这船怎么看都是漂亮得过了份,那线条透着说不出的和谐,跟自家的船一比,自家这船顿时成了傻大黑粗,处处都是显得不堪入目。

    那帆挂得歪歪斜斜甚是可笑,像是从没上过船的小儿学鸦,连一半也没挂满,速度也就可想而知,可是那材质却是闻所未闻。就视觉上就知道那像是布匹一样的玩艺极是柔软,可是见风却又柔和贴顺,总之处处都透着怪异。

    “都小心些!”大声提醒手下的兵,兵丁们同样对这怪船议论不休,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不过大多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乱猜想。“莫要直接靠上去,先离它远些,绕上两圈,直到确定无甚怪异再讲!”

    一箭之地船开始打横,在这个距离是看不清人面目的,郭伏威尽力睐起铜铃大的眼,用尽目力也只能发现上面似是有着两人,一人矮小,似是孩童,而另一人却是黑得不象样。

    色目人?大食人?不是狮子国的人,至少没看到那可笑的大包头巾。

    没发现更多的异端,郭伏威沉声道:“靠上去!”

    那个少年在挥动一条白布巾,不知是什么意思。但眼睛转到那个强壮得有点不像话的昆仑奴时,郭伏威不由眉头一皱。这黑汉好大的杀气!

    这绝对是那种见惯了死亡,对一切都是淡陌的那种冷灰的眼神,过去在陕西老家时这样的人见得太多了,不过他们都要么是些军中悍将,要么就是长年军中厮混的老军汉。这种人绝对是最危险的人,他们往往连自己的生死也不是那么太过在意。

    脸色一变,正要让军士们用箭先发制人,却愕然看到这个壮汉弯下腰去,笑呵呵从脚下提起好大一块熏鱼,只是作势要送过来。刚刚那种淡陌森酷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根本就是个错觉。

    这下郭伏威可真糊涂了。他自认目力不差,可这黑汉若真是杀人无算之辈,又怎会露出那种憨厚无害的笑容?对这种人来说,掉头都不是大事,可要想让他低头却是难如登天。难道今天真看错了,打了眼?

    越是近,那船就越发一是夺目了起来。流线型郭付威自是不知道是神马东东,但船体曲线越看越是入迷。鬼斧神工!

    刚刚不过觉得分外好看就是了,许是颜色的不同什么的让人顺眼,但近了之后才明白,全不是那么回事。这线条,……郭伏威暗地里道,却是比京城里那些小娘一般的娇绕——

    真真怎的就这般顺眼!该曲的曲,该直的直,那弯来弯去的弧度,竟是天生就应该是这样一般——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又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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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水军2
    “将主……”水军长年水上讨生活的,那里会没这个眼力。只是他们精力更多的被船上的人吸引了去,一个小孩,再加一个昆仑奴,一白一黑,一高一矮,这组合实是太过怪异,过目难忘,就算是水军中最见多识广的老兵也是啧啧称奇。

    “却是需将主拿个章程出来。这船,人,如何处置才是?”

    “哦……”回了神的郭伏威这才惊觉自己竟是沉迷了好大一会,这船却是何物而成,竟似有着极大的诱惑力道,让人沉迷而不自知。

    定力太差了……郭伏威自嘲式的微微一笑,不过是艘半残了的废船,就这般引人,若是新时,岂不能叫人疯魔?“报上名去!亮字号!”

    “大宋水军致果校尉水军指挥使大人,郭伏威大人到!”水兵威风凛凛亮出一旗子一挥,“尔等立即停船,接受检查!若不从时,即于击沉!”

    巩凡一时真不知是悲是喜。一次打捞,把自己捞到了宋朝,如果这也算中奖,这奖品似是也太把人能惊吓到了。

    水兵喊话的口音很重,不过巩凡长年在广州工作,对潮汕话勉强也还听得懂。而自认对中国语学得很好的泰迪,这时就只能睁着黑多白少的眼睛,一片茫茫然。

    “大宋海外之民,因船失事,漂流于此,得遇各位,喜不自胜!请上来罢,船上尚有些许财物赠送!”

    再三打量这少年,郭伏威很确定的认为这是个汉家娃儿。对面已很自觉的落了帆,——当然,就算是还张着也同落帆区别不大。

    两条船很谨慎的靠近,终于在一根踏木的连接之下连在了一体。郭伏威镶铁的靴子第一个踏上,而后数名水军按资排辈的争执着想上去。

    巩凡挂着笑,任由水兵们在船上好奇的翻翻拣拣,他已经作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不管这些人从船上顺走什么,他也决定不在意——至少这些人可以说是救了自己两人的性命,要知道淡水已经匮乏的相当利害,而缺了水之后的后果就不用再说了。

    水军们闹哄哄的对一切东西都要交流一下看法,而那个穿着有点像将官的,也不同他们说话,只一样样把船上打量过去,有兴趣的还要亲手摸一摸。

    终于看到那张可笑的帆时,郭伏威一怔。齿轮箱加变速条那些结构他自是不明白,但精巧绝伦的外形,再加里面露出的各样零件,无不作得极是精美,然而此时却被火烧得焦黑,那种让人心痛的感觉不下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却生生被扔进火堆一般。

    “败家子……”郭伏威还只是在心里念,而水兵已经有数人小声说了出来,加在一起音量却也不小。

    真的好败家啊。这些虽然谁也不清楚是作什么的,但绝对不妨碍大家对这些东西价值的准确估计。光是那型,就不知是怎生作成,那弧度,那折成的角,笔直线一般的,种种各样的钢品,——真真神仙也就能这样!最离奇的,怎生就连个接缝也无!

    更有人拣起泰迪用了的錾子拿上来,连錾断的大螺母也一起呈上。

    这铁筋粗得让人咋舌。上面加着个铁帽子,明显是个连接件。不过郭伏威顾不上管它连接什么,眼光一直盯着那把錾子不放。

    很明显,这个比大姆指还粗了一圈的铁筋是被生生凿断,上面新凿的断面平整如削就是证明。他拨出自己的腰刀,在铁筋处轻轻一砍。

    “哇。”众水兵叫出了声。将主大人腰刀那可不是上面发下来的大路货,据说是那个西夏的大官儿处夺到的,平时珍若性命。可这一下砍下,虽说力小,却一点印子也无——反是刀面上有了点不注意就看不到的小伤损。

    这就让人惊了。莫非这破了的铁筋竟是百练钢不成?那能把百练钢凿成两断的,又将是何等神兵之物?

    一时间一个凿钢的錾子被众人传来传去,争相看个不休。有人又去盯郭伏威腰里那刀,郭伏威却让他们失望了。冷哼一声,非但没再去砍,反擦拭之后收了起来。

    哼哼,俺又不是个傻。铁筋都砍之不动,能砍下铁筋的,那还讨得到好?可惜这錾子虽好,却太短了些。不然,拿了去,请大匠打成兵刃,却是极好。

    “此物,你等船上可还有?”

    巩凡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手上拿着的能凿钢的那把錾子。“挺贵的,当时花了三百多呢,用处也不太多,就买了这一把,再加一套工具。如果将军喜欢,只管将了去。”

    郭伏威不置可否,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只是指指舱内,意思要进去。

    这里面可是全部的象牙在内。巩凡估计短时间内,可能就得靠这些财物安身立命了,不禁有些不舍。无意望到黑人却似是并不在意一般,登时尽头一振。

    这当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留下一条命在,就已经是上上好好鉴。这些兵可不是后世的子弟兵,一个不好,这大海上灭口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里面是起居室……好吧,将军,我来领路。”

    巩凡正要先进,一名水兵却先一步打开舱门,钻了进去。郭伏威既没阻止,也没立即进去的意思,只站在门口淡淡的道:“俺算不得将军。称呼时,唤一声校尉则足矣。”

    咦,这不是广东白话!巩凡这才讶然的发现,这位郭将主口音竟是宝鸡一带,关中口音。刚刚太紧张了,这位也说了好几句话,竟一直没注意到。

    古人应该是很重故乡情结的……巩凡立即喜上眉梢,拿出了一口关中土腔:“将主,听您口音,怕是也从咱陕西出来的?俺祖上就是陕西出身,去了海外,这多年不准丢了乡音,你听听咱现在说这话还中不中?”

    郭伏威眉毛高高的一扬——自上了船,这是他第一遭这般七情上面。

    只有老天才知道。从陕西西军被弄到这里,吃吃不好,喝喝不好,天气就一个劲贼热个不休——二月的天气就再穿不得夹衣,最热之时真是恨不能自家去扒下一层人皮来畅快畅快——这罪也受得够了。

    可是若同说话相比,这些事又小得完全不值一提。当地人一口鸭子腔让老郭人痛苦得欲仙欲死,没法形容。最开始那段,老郭门都不敢出,每天要和这些家伙指手画脚学足两个时辰,就这还是鸡同鸭讲。真是让人没法活。

    少年腔中,总有些不地道的怪味儿——(建国后大量河南搬去西安定居,口音变异,)但那不变的乡音,还仍是厚重得如同一辈辈肓人养人的黄土大地,沉重得无法忘记。

    舱里的水兵伸出头来,摇一摇,示意舱内再无一人在内。只是那眼神游离得很,活像梦游中还没醒来也似。

    郭伏威略一皱眉,没说什么——这时不是训斥之时。对着巩凡,脸色比起刚才松动了许多。“走吧,我们一起进舱看看。”

    马上,郭伏威就明白了那水兵青白着脸的原因。里面的一切,都是一种简洁明快的风格,对着那些不锈钢制成的锅碗瓢盆,众人彻底无语了。

    奢侈,无法理解的奢侈。一套吃饭的家伙而已,至于要作到这么精美,让人摸摸都觉得是在犯罪的程度么?非金非银,亮光闪闪发光,让众水兵甚至不敢去拿起观赏。

    如果说船上价值十万美刀的机械让他们只是有不明觉厉的感觉,现在这些家伙那是大伙天天要打交道的,那里还会不明白这已经精美到不似人作的程度了?

    这得多少钱钞才能置办?再想到那些跑的海商,也个个富得只差流油下来,水兵们禁不住思忖,这海外莫不是能淌金滚银之地?否则,何以会如此?

    里舱的象牙反没有惹起那般惊叹。一来对这些海外之民的富庶程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二来不管怎么,象牙再怎么值钱,总也是见过,不像刚刚,竟是闻所未闻。

    郭伏威心中也似开锅似的,翻腾个不休。木着个脸,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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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水军3
    巩凡小心的指指象牙,“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好有些多余之物,可以拿来用用,这些牙就分大伙儿半数,表个心意。至于大人您,当然不在此内,另有报效。”

    “莫叫我大人。俺姓郭,你唤我郭叔就是。”郭伏威沉着张脸,半天了理不出个头绪。

    海外遗民,糟了水难,不知怎么却来了此间,此话郭伏威其实是不信的。——这十来天,水面一片风平浪静,如何会有海难这一说?

    但无论如何,这个少年必是大有来头,却是一定无疑的了。海外郧贵——脑子一时转过这个念头,又马上仍了——就算是真的,那怕是唐时去海外之人,再贵重的贵胄,一代代传下来,谁又能识得谁呢?

    这般奢华,几乎已近奢华无度的地步,再加一名强壮到吓人的黑奴,这身份,必是极高的——怕是皇族也不可知。只是眼下,却要如何对待才是?

    当成使节?怕是不成。虽说带得这些,用来朝贡也是足够了,但少年一个字腿也没提到过要去朝庭朝贡。又或许,是怕身份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问题?

    大有深意的看了巩凡一眼,在心里干脆利落的停止了这个问题的猜测。若少年真有隐忧,就明着问也不会有答案。

    不管了。管他是海外,天上,都是咱关中的娃。打断骨头连着筋——一个根出来的。

    “我等是兵不是匪——再说了,乡里乡亲的,我也得有个照应,不用担心什么,这些象牙你只管自己留着就是。”

    “这哪里成!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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