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眉看了眼眸色淡淡地女子,他不卑不亢的起身朝她示礼过后,便开口道,“姑娘棋艺精妙,我甘拜下风。”
说完,他便光着身子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下了高台离去。
见初来试棋的第一人便输的这般惨淡,这愈发激起了台下众人上台破局的兴致。
片刻功夫,又有两名输下随身之物的男子起身离去。而青芜身旁的竹篮中,已堆放了好些物件。
许久,待轻薄的暖阳终是徐徐露出娇艳的光芒时,上来破局的男子已不下二十个,可她身旁的物件却已堆彻如山。
这其间,还不乏某些公子的随身贵重之物,但他们却是心甘情愿留下此物,只是释然一笑便离去。
半晌,一直在人群中静观这场比棋招亲的青袍男子在凝眼打量过青芜后,便也款款上了高台。
缓步行至女子对面坐下,他将手中的折扇一收,便笑道,“此局迟迟无人能破,便是在等我来。”
听闻他略显轻佻的话语,青芜却是淡淡一笑,“公子请。”
从这男子的衣饰装扮上看,便知是福贵人家出生的公子,他有着纨绔子弟的秉性,实属寻常。
凝目注视着他蹙眉思索的模样,青芜见他棋行动子间,倒还有些心思与路数。只是,他最终也止步在了第二招。
不过,在众多输掉棋局的男子中,他却是第一个动了两枚棋
子的人。
又过了一会,青芜见他面上已露出了焦灼之色,便低眉看向了棋盘。
此时,他的第三招已进入了死局,毫无转圜的可能。眉眼一弯,她轻笑道,“公子,你的时间要到了。若是不能破解棋局,就该换下一位公子上了。”
言语间,她抬眸看向了一直静立与他后方看观棋局的男子。
此时,赵清元见青芜已下了逐客令,便上前一步开口道,“上官兄,你本就不善下棋,又何必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闻言,本就因失了颜面而心生躁烦的上官弘瞬间便是怒火中烧,“我破不了的局,就你这样也能破?老子才不信!”
他猛地起身,一把掀翻了棋桌,根本就没有给赵清元上来一试的机会。
霎时,那清圆润透的棋子便滴滴拉拉的滚了满地,散入众人眼中。
此刻,高台下方围看的人群中,有人瞧出台上的两名公子,正是太仆寺卿上官奕之子,与前锋参领赵全之子。
思及这二人的父亲在朝中都为重臣,却面和心离,各有所想。心中存了不满的人,已是开口说道:“瞧瞧,这不是上官大人的公子与赵大人的公子吗?他们也来凑热闹了,这下可有趣了,不知谁更厉害一些,能把这漂亮姑娘娶回家。”
闻言,本就看对方不顺眼的二人即刻扭打在了一起。而二人随身的打手见得此番情景,也纷纷上前帮衬打斗。
便是一瞬,这混乱的场面便占据了整个招亲高台。
*****
兰陵殿。
温敏彤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争论不休的上官奕与赵全两位大臣,已是颇为窝火地轻揉上了正在疼痛的太阳穴。
从方才进殿起,这二人便已剑拔弩张,似定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二人都是她的心腹大臣,一路走来暗中替她办了不少事。否则,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将东陵晟手中的军权夺来。
可如今,这二人竟是反目成仇。
“好了!你们二人眼中还有没有本宫这个皇后了?从进殿开始一直吵到现在,你们俩是要气死本宫吗?”一阵宣泄过后,厉怒中的温敏彤连随手可及的茶杯也一并掀翻在地。
跪着朝前挪动了两步,赵全用手重捶在大理石地面上,悲戚道,“皇后娘娘,你可得替臣做主,这上官弘打伤臣的儿子清元,臣绝不会善罢甘休。”
“皇后娘娘,你别听赵全的一面之词。这纯属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管教不利,纵容儿子赵清元在帝都行凶,将弘儿打成重伤,到现在他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上官奕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见这上官奕拒不认错反还将他一军,赵全心中的怒火早已翻腾而起。
忘了二人在朝为官,又同时效力与皇后的情分,赵全猛地一把抓上了他的官袍,“好你个上官老儿,你这是倒打一耙,咱们就让皇后娘娘来决断。”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不能为犬子出口气,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眼看二人僵持不下,这上官奕也不是柔善之辈。霎时,一语不合的二人便在兰陵殿内当着温敏彤的面大打出手。
赵全是乃习武之人,自然力气也大出许多。几番拉扯下来,上官奕的官袍就已被扯烂了好几处。
“来人!将这二人给本宫抓起来,若敢反抗直接摘掉官帽。”
一瞬,禁军便已冲进殿内将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分开,并控制了起来。
看着伤势各有轻重的二人,温敏彤勃然大怒道,“你们谁也别说话,本宫问谁,谁就来回答!”
一番盘问下,温敏彤才明白,原来上官弘与赵清元是为一名女子争风吃醋起了口角。一语不合下,二人急红了眼才当街殴打起来。
“本宫的两位好臣子,好心腹!你们加起来都过百岁了,就只有这么点出息?教出来的儿子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带着一帮打手在帝都街头惹是生非。”温敏彤皱眉瞪着眼前挂彩的二人,吓得跪地的上官奕与赵全不敢多言一句。
沉默片刻,温敏彤凝声朝一旁的人吩咐道,“派人去将这个姑娘带进宫来,本宫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
如今,季节虽已入秋,但这晌午过后的气温却是有些反常,竟炎热而燥闷。
此刻,东陵馥正走在前方,而玉岑与秋荷则是随在她身后。
玉岑猜不透公主今日怎么忽然想起回宫了,说来奇怪的是,这两日公主都将自己锁在厢房内不肯出来。不知她是在忙些什么,居然连身边最亲近的二人也不愿告知。
一路上,东陵馥也留意到有不少宫人正私下议论,还有一些在听闻后便朝着御花园而去,似乎要去凑什么热闹。
秋荷甚能洞察东陵馥的心思,便是也不多问,就随意寻了位宫女打听。
此番,皇后招了不少大臣进宫到
御花园,为的竟是破一介女子的棋局!
原来,这妇人从外面接了一名才貌双全的姑娘进宫,这棋局正是由她所设。可纵观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能在五招之内破她的局。
见宫女说得神乎其神,东陵馥也顿时心生好奇,便拉着秋荷与玉岑二人一道去了御花园。
刚进入御花园,她便一眼瞧见了坐在石桌旁挽着面纱的女子,正是青芜。
而坐与青芜对面的人,则是内阁大学士许知年。他已算是北胤最有学识的一位,可他最多只下到第四步便也呈出了一盘死局。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老夫精研棋术已有三十年,怎会连个小丫头设下的棋局都破不了!”许知年虽心有不服,可在一番苦思挣扎无果后,最终只得认输。
“老夫输了!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子!”
许知年的言语中虽多少有些轻视之意,但青芜却不以为意的笑道,“女子又如何?皇后娘娘也是一介女流,可她蕙质兰心,德才兼备,母仪天下,深获皇上宠爱。”
言语间,她已起身朝着皇后拘礼。
从这位名唤青芜的女子进宫起到现在,已与不下十位大臣博弈棋局。她言谈举止处处得宜,而方才的一席话更是深获温敏彤的喜爱,更别说…
转眸看了眼身旁的东陵晧,温敏彤颇为失望道,“难道这么多大臣里,竟无一人能破青芜的棋局?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让北胤的百姓笑话!”
东陵晧连连点头,顺着她的话语,继续道,“母后,儿臣有一提议。何不让皇叔来解这棋局?”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均将目光落在了东陵晟身上,而一旁的温敏彤也顺应着笑道,“七弟,既是如此,便不要推迟了,也算是不辜负这帮臣子的期待。”
沉默片刻,东陵晟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应道,“那就让本王来会会姑娘的棋局。”
待这男人款款踏至青芜的对面坐下时,御花园内一片寂静。在场众人虽屏住了呼吸,可有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有的人则是想要看东陵晟如何出丑。
东陵晟修长的指扣上白子,便是分秒间,就在布好的棋局中落下了第一枚,而青芜也并无畏惧的同样放下了一枚棋子。
待到第二步时,东陵晟方一落下,青芜便蹙眉看向了眼前男人。他这一步,竟自杀了自己的一大片白子,他究竟是何目的?
并未多想什么,青芜扬手落下了第二枚黑子。可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东陵晟的第三枚白子依旧落在了棋盘上。
“赢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东陵晟使用了置诸死地的险招,不仅救活了白棋的死局,甚至还赢了黑棋!
错愕的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青芜微怔了片刻后,便释怀地起身轻笑道,“摄政王好棋艺,青芜输了!”说着,她撤掉了轻挽在面上的薄纱。
霎时,众人又是一阵低呼,甚至连早已从东陵晧口中得知全部计划的温敏彤也不免有些吃惊。青芜竟与姜晚词如此相似,但若仔细来看,还是能发现些许不同。
可令众人更想不到的,却是青芜接下来所说的话,“青芜曾以棋艺招亲,更立誓凡有男子能破了这盘棋,我便嫁给他。”
“但没想到,这个人竟是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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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皇叔为什么要刻意保持距离
*****
入夜。
微凉的秋风正透过满树枝叶倾散着点点冷薄之意,而那个以轻功奔走在树尖的黑影,则是利如寒刃,敏若脱兔。
沉幽的目光扫量过前方的迷魅树影,凌霄蓦地加快了速度朝着那奇石险峻的山林行去。
片刻后,他忽的转变了行径方向,几个跳跃后落在了山林后方的一片空阔地蹂。
静立在夜风中轻动了目光,凌霄并未转身,只是嗓音淡薄的开口道,“跟了一路不累吗?出来吧。”
沉寂了片刻后,苍茫的树影中缓缓走出了一名女子该。
看着凌霄背立的高大身影,秋荷已是极力舒缓着气息,可仍是轻喘出了声音。
他的功夫十分了得,她是用尽了全力才勉强追上他。
兀自望着他的背影沉入淡淡地思忆中,秋荷沉默了半晌后,便缓缓开口道,“即便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上你。”
原本,她以为自己鼓起勇气说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话语,会让眼前的男子有所动容。可他沉定如山的模样,却让秋荷的心瞬间跌入了寒渊冰窟。
那日他在山崖旁舍命救自己,不过是他早已计划好的。
殊不知,那日看着他坠入山崖的一瞬,他便将自己烙印在了她的心中。从那以后,她午夜梦回之时,都是他挥之不去的身影。
他怎么能?!怎么能在侵占了她的心以后,用这样残忍的事实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这男子只是诈死,为的便是暗中替摄政王办事。
“下次若再发现你跟踪我,我便不会手下留情了!”男子头也不回的冷冷而语,随后便一个纵跃消失在了萧冷的秋夜中。
“凌霄…凌霄…”一如那日在山崖旁,秋荷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她有一种感觉,若是今日放他走了,或许这辈子他们就再无可能。
眸色荒芜的看着四周的清冷树影,秋荷在夜风中失意地独站了许久后,才转身离去。
踏着木然的步履来到镇上的一间酒肆,她离魂般的行至一张圆桌前坐下后,便幽幽开口道,“小二,给我上一坛好酒,再来几个小菜。”
“好,这就来嘞。”小二浅浅地打量了她一眼后,便去到地窖取了一坛酒水并盛上几道小菜,放至了她的桌上。
“姑娘慢用。”
一眼扫过搁置在圆桌上的酒坛,秋荷二话不说便朝自己的碗中倒满,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唇齿间,辛辣与烈冲已是熏得这女子微皱了眉,可便是如此令她难受的味道,她仍是直直地咽下了肚。
听闻一醉解千愁,她今日倒要来亲身一试。
皱眉朝自己的碗中再度斟满后,秋荷又猛地一抽,将那酒水灌入了口中。烈酒入喉,烫着她的残凉之心,也灼着她的净素之颜。
不消片刻,这女子的小脸便生出了一抹盈盈的红彤,而她略带醉意的眼更是秋水离离。
看着这般情景,从秋荷进来起便一直打望着她的一桌食客,已是勾唇一笑。几人相互渡了记眼色后,便起身来到了她身旁。
看了眼举手投足间已显绵软的女子,灰袍男子咧嘴一笑,便道,“这位姑娘可是遇上了失意之事,才一人独坐在此饮酒?”
缓缓抬眸看向身旁男子,秋荷冷瞥过眼,便朝自己口中送入了酒水。
见她并不搭理自己,这男人倒也不恼,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的凳子上,“姑娘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咱哥几个来陪陪你吧。”
言语间,他已伸手朝秋荷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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