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这一刻,她与他之间有了同样的情绪。
思及此处,东陵馥竟不由得苦笑起来。若是以前她见旁人遇到了这样的事,定会怒骂女子的不争气。
这世界没了谁太阳都会照常升起,让这些死男人都见鬼去吧。
原来,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却有输赢。
谁先爱了,谁就输了。
*****
宗人府外,那层层禁军已将前方围堵得严严实实。
每每朝前走出一步,东陵馥便能感觉到空气中的血腥残戾之气再度加重一分。
此刻,那浓重的血骨腥稠气息已微微地呛了她的呼吸。
皇叔,此刻就在里面吧。
东陵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已是加快了脚步而行,直至霍昕忽然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女子坚冷的模样,霍昕蹙眉凝声道,“公主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见母后,霍昕你让开。”目光一凛,东陵馥命令道。
“皇后娘娘吩咐过,不准任何人靠近宗人府,公主还是请回吧。若有事,可待皇后娘娘处置完摄政王与颐妃娘娘的事后,到兰陵殿求见。”霍昕淡淡开口,似乎并不愿讲太多。
瞥了眼霍昕手中的长剑,东陵馥忽的冷冷一笑,“若是我现在偏要见母后,你打算用手中的长剑杀了本公主吗?”
拧眉看了眼四周的禁军,霍昕朝她靠近了几步,压低嗓音道,“公主,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摄政王犯下的事不是单凭公主一己之力便能挽回的。”
此时,也只有霍昕明白,东陵馥赶来宗人府的真正目的是为摄政王而来。若此刻,她做了过激的事,势必会惹恼皇后,只怕得乱添事端。
眉眼轻轻一沉,东陵馥静默了片刻后,忽的开口道,“那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她便以极快的速度拔出了霍昕的佩剑,将其抵在了他的喉间,“让开,看谁敢挡本公主的路。”
见这女子正一步一步逼向他,霍昕以及身后的禁军不得不缓缓退了开来。
当东陵馥终是踏上台阶,步步靠近时,她一眼便透过人群看见了东陵晟。
此刻,
他正将已无声息的姜晚词抱在怀中,双眼尽是血红之色。那女子的身上满是鲜血,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这是东陵馥第一次看见皇叔这般颓然灰败的模样。
看着他眼中的沉戾暗浓,她的心已是隐隐作痛。
*****
兰陵殿。
华美精致的大殿中,东陵馥正坐与木椅上陪同皇后温敏彤品着茶水。自她那日出宫去到摄政王府后,已有几日没同这妇人请安过。
“馥儿,方才的情景那般危险,你不该来。”凝眉看着坐与身旁的女子,温敏彤沉声道。
不以为意的轻轻一笑,东陵馥开口道,“儿臣也是担心母后的安危,才会这般急切的赶去。”
“唉,你这孩子,有那么多禁军在,母后能有什么凶险。”温敏彤想到她是记挂自己,无奈的笑了笑。
“儿臣那个时候可没想这么多,只想一心见到母后,确认你平安。”轻饮了一口茶水,东陵馥眉眼弯弯。
“馥儿的心意,母后明白了。不过,此去摄政王府过得可还习惯?”
低眉微微一笑,东陵馥应道,“自是习惯的,皇婶待儿臣很好。”
“那就好,这次可有去什么地方游玩散心?”眉间一展,温敏彤眸含笑意的看向了她。
瞥了眼殿外的沥沥细雨,东陵馥将视线拉回她身上,暖声道,“有去护城河边放花灯,那样的景致儿臣还是第一次看到,特别美。”
“嗯,馥儿自幼在宫中长大,外面的东西接触的少。待往后得空,本宫会多安排你出宫游看赏玩,熟悉熟悉北胤的人文风情。”
言语间,她随着这女子频频外望的目光,看向了殿外跪在雨中的楚瑶。
心知东陵馥是在担忧楚瑶的状况,她忽的微敛了双眸,凝声道,“妇人之仁,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明白她意有所指,东陵馥将目光探向了那个浑身教大雨淋透的女子。
皇婶身形单薄,却已在雨中跪了二个时辰,恐怕身子会受不住。但此刻,或许她说什么,母后都不会有丝毫动容。
轻凝着眉细细思量着心中所想,东陵馥收回眸光之际,却见一名小太监行至了温敏彤身前,禀报道,“皇后娘娘,祝丞相来了。”
“嗯,快请。”
片刻功夫,待丞相祝文良来到殿中朝了她行礼后,便被赐座在了一侧,而温敏彤则是示意殿中随侍的宫人全数退了下去。
看了眼祝文良沉凝的神色,她率先开口道,“皇上一直昏迷不醒,现如今东陵晟已不足为虑,本宫要想办法尽快让晧儿登基,这样才能稳定民心,重振朝纲,整顿北胤。”
听得她略显急切的话语,祝文良微一沉吟,便道,“依臣所见,只怕未必。”
“噢?不知丞相有何见解?”温敏彤眸光一暗,轻轻皱起了眉。
一眼掠过面前的二人,祝文良应道,“东陵晟曾有过带军出征的背景,现军营中大部分人对他仍是死心塌地。而且,时任要职的一些将军,都是从前由东陵晟一手栽培的。”
“如今,东陵晟虽是一无所有。但皇后娘娘莫要忘了他最重要的身份。他是先帝的儿子,更是皇上的弟弟。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误,他始终是北胤的皇族。”
听完这番话语,温敏彤顿时怒火中烧,脱口便道,“我们…”
瞥了眼身旁的东陵馥,她一转话锋,又道,“难道皓儿就比不上东陵晟吗?他是当今太子,唯一有权继承皇位的人。”
祝文良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恕臣直言,太子之名究竟如何,相信皇后娘娘与臣,乃至是整个北胤的百姓都心知肚明。”
“莫说现在是虎符失踪的情况下,调动大军难以名正言顺。就算是太子登基称帝,也未必能收拢军心。眼下,虽说东陵晟暂被罢官免职,但朝中仍是暗藏着他的党羽。”
心中一惊,温敏彤微显慌乱的开口道,“如丞相所言,晧儿岂非是一个空壳皇上。本宫千方百计让他登基称帝,不仅因为他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更是为了让他保住温氏一族的世代荣耀。”
闻言,祝文良细细思虑了片刻后,又道,“为今之计,须得尽快想办法提升太子在军中的威望。且暂时得将东陵晟被免职的消息封锁,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正待他如此说着时,一名太监神色仓惶的小跑了进来,朝众人一跪,“皇后娘娘,不好了!”
微一蹙眉看向他,温敏彤轻斥道,“何事让你这般慌张,大呼小叫!”
教她的话语一惊,太监忙收敛了神色压住心慌,开口道,“皇后娘娘,李肃,罗尚云等几位将军正率领了不少下属在清和门外求见,就连帝都的不少百姓也集结在宫门处,为…”
瞥了眼妇人已显青白的脸色,太监支吾着不敢开口。
祝文良心中一急,便道,“为什么?快说。”
眉间一拧,太监直言道,“说是
为摄政王讨公道而来。”
闻言,温敏彤与祝文良二人皆是大惊失色。究竟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祝文良稍顿片刻后,便朝温敏彤劝慰道,“稍安勿躁,娘娘此时不宜出面,容臣先去看看。”
待他起身匆匆离去后,温敏彤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烦怒,竟是一把将桌塌上的茶水与糕点全数挥到了地上。
看着一地的狼藉碎片,东陵馥即刻上前几步将小手轻按在了她的肩头,宽慰道,“母后莫要急恼,当心伤了身子。”
将手缓缓捏握成拳,温敏彤咬牙道,“若是抓到了泄密之人,本宫定要将她杖毙!”
轻唤了候在殿门处的宫人进来打扫地面的碎屑,东陵馥看向妇人怒意满盈的眼,已是静凝了双眸。
看来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自皇叔被母后囚禁在皇宫地牢中时,她就暗中让秋荷出宫找到了李肃,此人乃是父皇亲封的镇远大将军。
从前,她偶有几次在宫中听到宫人提及过此人,了解到他曾随皇叔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除此之外,她还让秋荷找了一些人想办法在帝都散播摄政王被陷害的谣言。而母后迫于舆。论的压力,暂不会轻举妄动。
果然,一切都如她料想中一样。
瞥见殿外的细雨已收住了势头,温敏彤霍然起身朝了院中踏去。心想她怕是要去见楚瑶,东陵馥忙几步追了上前,搀扶住了这妇人。
随她踩着湿潮的小道一路行至跪地的女子身旁,东陵馥见楚瑶的小脸已是教雨水倾打得失了血色。
见一双华贵的绣鞋徐徐映入自己的视线并顿住,楚瑶轻颤着缓缓抬起凝有水珠的眼睫,看向了正以倨傲姿态瞥着自己的温敏彤。
不曾错过她眼底的鄙夷轻薄之色,楚瑶只是微哑着嗓音请求道,“请皇后娘娘开恩,让我见见摄政王。”
神色冷薄的勾了唇角,温敏彤笑道,“东陵晟出了事,你一早接到消息就来这里跪着求本宫。真可谓是夫妻情深啊,本宫从不知,摄政王妃竟是如此贴心暖意。”
“只可惜,他心中的女人并不是你,而是皇上的颐妃!”难掩心中的怒意,她的嗓音透出了一抹沉厉。
忽然想到了什么,温敏彤缓缓扯出一抹笑意,讥诮道,“想想还真是可怜,你嫁给东陵晟这么些年,却一直无所出,也不知究竟是谁的问题。”
此时,楚瑶的脸色相较方才已是更显惨白,而她垂在身侧的手亦是微微颤抖着收紧了几分。
她一直都想替那男人生个孩子,却未能如愿。
私底下,她曾偷偷地找大夫看过,诊断的结果是,她应该没有问题。
可为什么…她却一直没能怀上他的孩子。
只觉胸中的窟窿越来越大,就似要吞噬她的心脏般,楚瑶艰难地呼出了一口气息。
就若瞬间凋零枯萎的花朵般,她带着一丝残存的苍凉,笑道,“不管如何,楚瑶今生嫁他,他便是楚瑶的天,岂有说天不好的道理。”
“皇后娘娘不也与后宫三千佳丽共享一个男人吗?个中曲折,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今日,楚瑶会长跪在此,直到皇后娘娘应允我见摄政王一面。”
见这女子仍是一副执迷不悔的模样,温敏彤不屑道,“那你就跪在这吧,说不定下一秒本宫心情好了,便就允你了。又或者是明天,还是后天?谁知道呢?”
猛地一甩袖袍,她转身便示意东陵馥搀扶自己朝殿内而去。移步离开之际,东陵馥垂眸看了眼这个执拗的女子,暗暗地叹了口气。
步履沉缓的回到兰陵殿中,温敏彤深吸了口气,皱眉道,“现下,若将东陵晟一直关在地牢,恐怕会引起朝中与坊间的更多异议。”
“为今之计,只得暂时将他软禁在摄政王府中。”
目光忽的转向一旁的东陵馥,她思虑了片刻后,便道,“馥儿,你去替母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惊,却听得她又道,“母后不怕告诉你,这也是为什么母后那日会应允你去摄政王府小住的原因。”
轻凝着眉点了点头,东陵馥犹自陷入了淡淡地思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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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他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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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
仍是手执书卷静坐在桌案前翻阅着,那个眉眼秀丽的女子相较之前身子已大有好转。
只觉烛火映至书面的光亮是明了又暗,姜晚词拿起一旁的银簪将烛芯挑了挑。听闻有脚步声朝自己所在的囚室而来,她轻抬双眸看向了门口。
随着铁门被徐徐打开,那个雍容冷肃的妇人缓缓踏了进来。一眼环过囚室内的陈设与手执书卷的恬淡女子,温敏彤冷笑道,“想不到颐妃在这宗人府里还能过得这般从容,本宫倒是小瞧了你。踺”
“皇后此言差矣,我本就无罪,又何须担惊受怕,畏人惧事。”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姜晚词不徐不疾的开了口。
“是吗?那本宫来猜猜,究竟有什么事是可以让我们的颐妃担惊受怕的。”目光斜过放在桌案上的素旧荷包,温敏彤轻嗅着囚室内残靡的花香气息,微挑了眉梢,“莫不是那摄政王?犬”
虽见姜晚词在听闻自己的话语后仍是神色淡淡,可她没有错过这女子眼中一闪而逝的惊乱。
犹自扬唇一笑,温敏彤冷哼,“本宫就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值得皇上万般宠爱。还是说,你进宫为妃是怀揣着目的来的?”
脸色微微一白,姜晚词笑道,“皇后真是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寻常女子,哪有什么进宫的目的。”
“那本宫问你,当年丽阳卖官一案牵扯的县令姜永可是你的父亲?”目光倏地转向她,温敏彤微有不耐的皱起了眉。
见姜晚词静默不语,她又道,“你入宫为妃宠冠后宫,不过是为了让皇上替你的父亲翻案。”
教这妇人一语道破心思,姜晚词缓缓地站了起身,“皇后此番前来,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你问起了,本宫也不怕告诉你。本宫要对付东陵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