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风默言被女儿有意无意地撞在地上,真田浩南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回头瞪着真田希美,沉声训斥道:“小希,真田家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见到长辈就这副样子吗?!”
“可是爸爸,我真的没看到嘛!而且……我想你了!爸爸,我们有半个月都没有见面了!”委屈地撇撇嘴,真田希美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泪花在闪,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听到女儿撒娇的话语,再看看女儿脸上被自己吓到连隐藏都无法隐藏的恐惧,真田浩南叹了口气,抱起她,感觉到女儿一瞬间的僵硬,抚摸着她那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柔声道:“小希……爸爸其实也想你。”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亲生骨肉啊。即使有隔阂有怨恨,那也都是上一辈的事了。孩子……怎么说都是无辜的。
“爸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红肿,真田希美大叫一声扑进了真田浩南怀里。爸爸,她好想他!可是……他却带了一个讨厌的人回来!!!
“小希……”真田浩南喃喃念着女儿的名字,看着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股为人父母的自豪感突然油然而生。他的小希,已经长这么大了啊。不知道弦一郎怎么样了?
“爸爸,呐,她就是你跟我说过的‘小姐姐’吗?”骄傲地抬起脑袋,真田希美一脸高傲的用眼角睥睨对面不发一言的风默言。看着她一副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模样,还真是给真田家长脸啊!这样的人也有资格成为真田家的大小姐?!!
是把她当成了假想敌吗?还是怕自己来了之后会抢走真田浩南对她的宠爱?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风默言。你是舅舅的女儿吧?舅舅有跟我提到过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风默言笑着对真田希美伸出了友谊之手。真田浩南在路上跟她说过好多有关真田家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他的一双活泼开朗的儿女。
哼!要她像个乡巴佬一样跟她握手吗?撕扯着裙摆上的蕾丝花边,真田希美秀气端雅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不情愿。
“小希!她是你姐姐!”真田浩南声音沉闷如雷,警告性质地摇了摇头。
扭捏了半天,在爸爸鼓励的目光中,真田希美走到风默言面前,一脸嫌弃的飞快的握住下她的手,不情不愿地说道:“本小姐是真田希美!幸会。”
嘴上说着“幸会”,真田希美表现出来的却与之截然相反。趁真田浩南不注意,真田希美躲在真田浩南身后,对风默言露出了一记不客气的嘲讽的讥笑。
哎……小孩子啊!风默言恍若毫无察觉,缓缓吁出一口气,自顾自走到真田浩南的跟前,抬头对他笑道:“舅舅,能让仆人带我下去休息了吗?我这一路上又是坐飞机又是坐汽车的,现在感觉很不舒服呢。”
“我……”“这么弱,还想进入真田家?!”真田浩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个身穿白底紫花和服右腮下方长着一颗美人痣的妇人,气质高雅、姿容卓越、莲步轻移,在仆妇的陪同下趾高气昂地缓步走了出来。
“你就是真田千湄的女儿——真田默言?!”眼神讥讽地看着即将取代自己女儿“真田家大小姐”地位的女孩儿,真田蝶子的表情恰如其分的表达了自己奚落外加轻视风默言的感情。
“蝶子,你也在啊。”看着因保养得好给人感觉最多三十岁的真田蝶子,真田浩南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下,语气也有些生硬。他特地选在蝶子去参加花道会展的时候回来就是为了错开小默跟她见面的时间,怎么还是会发生这种事?
“怎么?我在这里你很失望吗?阿~娜~答~?”眉毛微微上挑,真田蝶子一波三折地用咏叹调说出这句话,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红润丰满的唇边浮现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想太多了!”笑容褪去,真田浩南抿着唇,直勾勾注视着真田蝶子用脂粉堆砌出来的美貌面庞。
“蝶子,你想做什么?!!”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又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呵,真田浩南,这句话你问得真好啊!!!你只会追问我我想做什么,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问问真田浩南你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美丽的脸庞因仇恨而变得扭曲,真田蝶子死揪着和服的袖子,贝齿在嘴唇上咬出血丝,狰狞可怖的面目看起来悲哀而阴险。这就是她爱了三十年的男人,她的阿娜答啊!!!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追问她想干什么?!!
“真田浩南,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凝起来,真田希美不知所措地看着又起争执的爸爸妈妈,低下头,偷偷用眼角瞪着风默言,恨恨地用指甲在手心掐出一个又一个月牙形的红痕。
因为她,都是因为她!真田默言,她竟然也有脸敢自称是真田家的人!!!
“舅舅……我、我可以下去了吗?我感觉很不舒服。”看出这家人的诡异反常,风默言捂着嘴巴干呕了一阵,面色煞白地问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里的气氛实在很难让人喜欢起来。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吐出来。忍了这么久,她快要到极限了。
“成田,快带大小姐下去!”看出风默言身体的不适,不等真田蝶子眉毛一挑说出什么苛刻刻薄的话,真田浩南直接叫来真田宅的老管家成田,匆匆忙忙交代了一些事情后把风默言送了下去。
风默言回头看了仇视地瞪着自己的真田希美母女,没有迟疑,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回过头,望着妻子扭曲狰狞的面目,真田浩南的心里半是无奈半是愤怒,“伊集院蝶子!我奉劝你一句,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但小默,我是不会让你动她一根汗毛的!”要不是她,樱子(千湄)也不会……他当初怎么就会娶了这样一个攻于心计城府颇深的女人!!!
“阿娜答,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十指交叉,真田蝶子脊背挺得笔直,神情高傲,一脸不冷不热的表情拦住了真田浩南的去路。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小默已经被管家带下去休息了,
告别英伦 。。。
面对这个让自己爱恨不得的女人,真田浩南只想着如何从这么诡异的气氛中迅速脱身。
“对了,如果让我发现你对小默做了什么的话,下场……你自己知道!”丢下这句话,真田浩南留给真田蝶子一个背影,决绝地离去。
“妈妈,你没事吧?”担忧地走到真田蝶子身旁扶住她,看着妈妈脸色霎时变得雪白,真田希美心中对风默言的不满又加深了许多。如果不是她,爸爸和妈妈怎么会这样!真田默言,我果然讨厌你!
“小希,我们走!”袖口一甩,真田蝶子厉声道。眼光锐利地瞪着真田浩南离开的方向,真田蝶子眼底对真田浩南的最后一抹情谊也消失无踪。
真田浩南,你好狠的心……
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转身,真田蝶子的手在宽大的拢袖里慢慢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肉里……很痛,却永远不及自己心里的痛。
真田浩南,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这是你欠我的!真田千湄欠我的!你们真田家欠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辈子的恩怨啊,亲们请放心,某只不会刻意抹黑立海大的,偶可是配角控反派控啊,哇咔咔~
6
真田纪事(一) 。。。
来到真田家的前几天风默言几乎都是在房间里的大床上度过的。缺乏睡眠,长途跋涉,再加上神经高度紧张,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夜里,风默言就发起高烧来,直到一个多星期后身体才稍微有点起色。
正因为这样,风默言在自己不知名的情况下成了真田默言,也因此错过了将要就读的神奈川第一小学的开学典礼。
这天早上,风默言起了个大早,看到床头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女式校服上衣和短裙,略微皱了下眉头,拒绝了女仆的帮助,五分钟梳洗完毕,推开门,不疾不徐地来到了客厅。
几乎是一出现在这里,现场登时变得鸦雀无声。齐刷刷十几双眼睛同时看着自己,风默言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只见真田浩南正坐在左边的位置上冲自己微笑,正中央是一脸严肃上下打量着的真田藩士(即风默言的外祖父),他右边依次坐着真田蝶子、真田希美和——
“外祖父,您好。”走到主位上礼貌地鞠了个躬,风默言强忍着被人肆无忌惮打量造成的不适感,毫无畏惧地跟年过半百却气势依然的真田正雄对视。
“你就是樱子(千湄)的女儿?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真田正雄捋了把胡须,赞赏地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留下来的孩子。才八岁的孩子就能和他相抗衡了?小时候他总觉得樱子太过柔媚,不像以剑道著称的真田家的孩子,没想到樱子的女儿会有这般惊人的气势。
“回外祖父的话,我叫风默言,母亲为我取名——风默言。”风默言不敢有丝毫不敬,乖乖回答了真田正雄的问话。面上不动声色,风默言却在和真田正雄默默较劲。与此同时,风默言对这位老人产生了由衷钦佩的敬意。
早就听说妈妈的父亲真田藩士是位剑道高手,年轻时还曾担任过警视厅的高级长官,但真的面对上了才知道,那种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低沉不是自己这种小鬼可以应付得了的,如果不是妈妈早年的教育,她肯定已经被吓趴下了吧。
这位老人,对待晚辈还真是不留情面啊,怪不得妈妈要选择离家出走。
“真田默言啊……嗯,是个好名字。”真田正雄摸着胡须,神情若有所思。须臾,撤下一直压在风默言头上的如山气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宛如一只成精的老狐狸,说道,“小默,来叫句外公听听啊~”
“外……外公。”风默言囧囧有神地看着真田正雄大变脸,这……这进度也太快了吧?她都做好被好好刁难的准备了!
“嗨,乖外孙女!”真田正雄脸上的笑意更深,对这个能和自己叫板丝毫不显羸弱的女孩儿越看越满意。有她在的话,弦一郎以后练习剑道的同伴又可以增加了吧。
说干就干,真田正雄精明闪烁的眼睛略微一转,低沉稳重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缓缓说道:“弦一郎,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啊。下次练习剑道的时候就把小默带上吧,我想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股气势,这股狠劲儿,小默一定能成为不输给樱子的剑道高手吧!老人兴致盎然的想着,没看到旁边风默言和真田弦一郎同时变了脸色。
“外祖父……这,恐怕不妥吧?”,风默言小心翼翼地问道。按照妈妈的期望,她是应该好好做个八岁的孩子,每天上学放学,星期六星期天跟女友一起逛街压马路的。自己的力量她很清楚,她并不怕训练的辛苦,但万一伤到了谁……
“祖父!您这个决定是否太过仓促了?”真田弦一郎挪了挪腿,看了看委屈地咬着下唇泪花直闪的真田希美,临危不惧地正视真田正雄朗声道,“当年小希提出要求修习剑道的时候祖父也没有立刻同意啊,为什么现在会……”
迟疑下,真田弦一郎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这么突然的决定收她为徒,不是显得祖父太过偏心了吗?明明小希才是他的孙女,唯一的亲孙女啊!
祖父在辞去警视厅的工作后,开了几家道馆自己当教官。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现在每家在真田正雄名下的道馆都有学员过百,每一个都是经过严格的审核程序才正式成为学员的。
一向以公正严明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祖父,这次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收一个在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女孩为徒?甚至……还决定让她跟自己一起训练?!
斜睨了一眼低头思索的风默言,真田弦一郎眼底的疑惑更重了。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吗?依他所见,这个女孩并不适合学习剑道,看起来非常柔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这样的人能受得了剑道那么严格沉重的训练吗?说不定,她连竹刀都没有拿过吧。祖父他……到底在想什么?!!
“爸爸,就像弦一郎说的那样,这件事会不会太突然了?要知道,小默她今年才只有八岁啊。”考虑到风默言年纪小身体又弱,真田浩南放下碗筷,面带忧色地看着父亲。小默她又没有做什么,爸爸怎么会突然决定让小默学习剑道?他就不怕小默受伤吗?!
“弦一郎开始学剑道的时候也不过才六岁,这么说起来,小默还学晚了呢。”真田正雄意味深长地捋了把胡须,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就让真田浩南哑口无言。
“可是爸爸,小默身子骨这么弱,万一在训练的过程中受伤昏迷了该怎么办啊~”看出丈夫不加掩饰的担心,夹棍带刺地出言讥讽,真田蝶子一副雍容大度的主母派头,言语间却充满了不屑和轻蔑。这么弱的一个小女孩,爸爸是看上她哪点了?她的小希不是比她好多了吗?!真是的!!!
再看看真田希美,她从祖父说出要风默言跟真田弦一郎一起训练的时候就握紧拳头低头不语。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面孔,让人看不到她心中所想,也自然挡住了那刘海遮挡下真田希美因嫉妒不甘而涨得通红的双眼。
凭什么?!明白她才是真田家独一无二的大小姐啊!为什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臭丫头抢走了她最引以为傲的一切!!
真田正雄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的反应和表情尽收眼底,发现真田希美因嫉妒扭曲的脸庞后,眼神一凛,言语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气势,说道:“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要再多加猜测了。从下周起小默和弦一郎一起训练,我们继续吃饭吧。”
一句话宣布了最终结果,真田浩南见父亲决心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爸爸……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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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风默言提起书包准备去上学。拉开车门,有些意外的发现真田希美和真田弦一郎也在。
愣了下,风默言看着冷着一张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