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自己身上的伤都得了处理,很明显都是她做的,看来自己是救对了人,她不是牛头马面,切实的是自己几十世,历经几千年修来的善果,她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第十三章 断崖古墓(下)
任香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露水滴的湿透了大片,衣服紧贴着身体,水流的半边脸都湿漉漉的,回头才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动不得,一声感谢,就当跟她搭讪。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说完把衣服湿透贴在身上的那侧转到了背对他的一面,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说道。
冷场,两个人你不言我不语,一个盯着对方,一个低下头,此情此景,却不知作何解释。
任香的外衣已经全做成了绷带,天气幸好转暖,否则她非要着凉不可。此处缺水,绷带没办法洗干净,而伤口需要及时换药包扎,真是挺叫她为难的了。换上一次虽说要几天,但是水很难弄,绷带光了就完了。他自从受了任香医治,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累的任香有些操劳过度,且晚上阴冷,她身子又单薄,还没了外衣,不到天明变得暖和都不能睡去。
此时任香半身都湿了,衣服贴在身上,连里面肌肤都能见到,这地方躲又没地方,羞得她不敢抬头。但也总不能让他看着,得让他扭过头去,否则自己可不吃了大亏。
“你把头转过去!”任香还红着脸就对他嗔道。
“啊。”
他心里明白任香为何要自己掉转脑袋,虽然开始观察她时没太注意,但她一起身可是一目了然的,要不也不会一时给愣住。谁想在此还能春光乍泄?惭愧惭愧,心中在默默庆喜吧。
过了一会儿,任香衣服干了些,已经不太担心露体了。其实就是衣服薄而已,如果不是水打湿了半身,怎么会发生这等事。
“水?啊!有了。”任香突然灵光一闪,知道怎么解决绷带换洗了,只是有些麻烦。是露水,既然这露水能把她的衣服都能打湿了一大片,那说明早上滴下有很多。就算接两天的水能洗一次也够了,再说清洗伤口正需要水。
“姑娘这举手之劳说的虽轻,但确实是救了在下一命。”
“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几天的劳累就这般没了,再者你这伤还没确定能不能好,就是谢也为时过早。”任香没有回头看他,顺嘴说道。
任香愣了一会,好像在想到了什么,“你是何人,为何又会到了这儿,你又是怎么受了如此重伤!把你受伤的原委告知与我,也不枉我照顾你一回。”任香想知道他这么重的伤到底是如何得来,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若是恶贼,就趁他不能动,杀了他,免得留下祸害人间;要是好人,自当会尽其所能全力相救。
那人听了任香的问话,先是一怔,然后慢慢转回看着她的头,闭上双眼,心中便觉伤感。不是为别的,只因自己一生磊落,何必如此见疑?!任香的心思已经被他看穿了。
他仰望树藤,无奈且寒心道:“小姑娘竟会对我这般感兴趣,哈哈,原来世道是一样的……,”说完,他一阵苦笑,笑得她浑身发麻,很不自在。他这一顿一顿的,牵动了伤口,咳嗽了几声,然后一声长叹,接着说道:“你应该是在质疑我吧,姑娘,你我素未蒙面,不知根底,怀疑一下理所当然,这我无话可说。某自认一生光明磊落!”说的激动,似乎没有了刚才的亲近之感。
但任香毕竟救了自己一条性命,想了想还是说道:“姑娘救命大恩,在下铭记在心,如能出得此谷,定会报答。若仍不放心,可让我自生自灭,不必治了。”说完转过脸昂着首看看上面自言自语道,“可惜我金文丰一身经略,未得施展,便客死在了荒郊深谷!哈哈……”
任香听罢,心里一揪,不觉脸上火烫,这猜疑之心自己有之无疑,自己这般枉加猜忌,真是小人行径!
任香一怔间,金文丰猛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当场晕厥。
“哎呀,不好。”任香看见他此种状况后,不觉一惊。他这一激动,肯定牵动了经脉,这么重的伤最怕激动,自己一失言成大错了。
任香拿出银针在他身上的各处相关大穴上扎了针,稳定病态,后又喂下了药,也推拿了许多工夫,慢慢的金文丰苏醒过来。
金文丰一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在任香的腿上枕着,任香还在推拿施诊。如斯少女,吐气如兰,虽然刚才的怀疑叫他差点见了阎王,但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为自己的死活忙碌不休,非亲非故,能如此细心照料,真是一阵感动。
“姑娘何故如此相待?”
任香正在忙着推拿,没有注意他已经醒来,他这一说话,遂低头看去。四目相对,把任香吓了一跳,心如鹿撞,砰砰不已。
任香赶紧把他的头放下,把自己挪到了一边,红着脸说道:“我是大夫。”
“好一句‘我是大夫’。如果世间之人都如姑娘所为,人间无疾矣。”金文丰叹道。
“谬赞!”
“何谈谬赞?事实如此,不容辩解。”金文丰看着她说道。
现在已是傍晚,山间白日就是如此短暂,总会留下大把的黑夜。任香娇弱的身躯开始抖动着,阴风吹飒,冷风袭转,伴着树叶的哗哗声,一股股的寒气直逼古木。
“姑娘可冷?”金文丰感觉到忽然阴冷,想起任香穿的单薄,便出口问道。
“不冷!”任香蜷缩在一旁噤噤发抖,强忍着寒冷回答道。
“姑娘体弱,如若不弃,可取我外衫御寒。”金文丰真心说道。
“不必。”任香还在兀自忍受着。
“我体胖身大,这点寒冷不碍事。”
“你伤还没好,怎能受寒?!”任香坚决不受,说道。
“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事。”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如若再有此言,休要本姑娘救你!”任香看似真的生气了。
金文丰禁言,他没想到她会这般倔强。我身大体壮,虽然有伤,但也不会那么轻易着凉,而她却如此单薄,这般天冷气阴,你穿上一穿又有何妨?也都是为了自己,她才把外衣撕成绷带的。唉,非亲之人,如此相待,却不知她从何而来。起初对自己怀疑,定是怕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正因为好坏拿捏不准,才出口一问。自己身世凄凉,也不关她事,真不该无端牢骚出那些话来。现在天冷,说说话,也可以帮她分一下心神,免得她专心受冷。
“姑娘可曾听过故事?”
“很少。”任香随口答道。自从自己问了他那些话之后,一直心怀种种,心情受到影响,一下午没说过几句话,说了也是只字片语。
“难道小时候没人给你讲过?你父亲呢?”金文丰自找话头问道。
任香本来就心情不佳,自小父亲就没了,现在金文丰提起父亲,哪壶不开提哪壶。心理一阵悲伤,又想起了哥哥和娘,遂突然变了口气说道:“跟你有何关连!”
说完头埋膝盖中,一阵默默无语。
金文丰本想跟她聊聊,分她心神,不要她太过注意寒冷的,没想到连连碰了几个闭门羹。心里正不爽间,隐约中,突然听见一丝抽泣之声。
第十四章 浪子红心(上)
“可是在下惹得姑娘伤心?如果是在下言语不周,金文丰赔礼便是。”听见了哭泣声,那肯定是任香,这里就两个人,不是她还能有谁?都怪自己说话欠了考虑,可谁知这貌美女子竟会这般古怪。
“不关你事,何必道歉。”任香声音抖动,如寒蝉一噤。
“是我提到你的家人才惹你哭的,姑娘是在思念家人。”金文丰温言相问,实是关心。但任香再不说一言,金文丰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有道是,关心则乱,任香这么一哭,也把他弄得思绪混乱。女子之心难以踹度,怎是自己一时能了解得了的?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着青梅之情也未必相知,世人变换脸色实在太快。前日两小无猜,今日就会暗下杀手,谁又能真正看得懂人心?想到此处,心中一阵冰凉,自己深知事态的冷暖人情,不由滋生惆怅。此地就是无酒,如果有酒,真想大醉付酩酊,一醉解千愁。
任香不发一言,独自神伤;金文丰思绪千起,惆怅更是不休。
看着在黑夜中瑟瑟发抖的身影,金文丰何其怜惜,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都是悲苦人,同是落难辈,以后相扶,不知还有多久,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得出谷,这又有谁能预料。
她一直这样哭,总不是个办法,得止住她才好,想到这遂对蜷缩与黑暗中的任香说道:“姑娘,这里就你我两人,估计还得在此呆上些日子,我重伤未愈,还赖姑娘照顾,如此大恩,金文丰不敢相忘。方才看你冻得发抖,本想跟你搭话,叫你分心忘却寒冷,怎曾想竟会令姑娘哭了。我这布衣你不肯穿,怎奈又不跟我说话,我本好意,姑娘说不关我事,但这又的确是因我而起,你不好转,叫我于心何安。”
过得片刻,哭声渐渐止住。
“多谢关心,我不碍事,一切原因都在我自己,还请自安。”任香抱着刚刚好点的双膝抖着,晚上的谷还真是很冷。
“不哭就好,不知姑娘可想听在下讲个故事?”金文丰觉得心中发堵,再不找个人来讲讲,估计是没机会说的了。身临如此绝境,且重伤难愈,要想出得此谷,是比登天!
任香哭后便觉心里舒畅了好多,心情也不像刚才那般差了,冷夜难眠,说说聊聊又有何妨?
“但讲无妨。”
“多谢。”金文丰听到她满口答应,不觉心里一阵感激,本想就算她不听,自言自语也要把这个埋藏心里的故事讲它一遍的,再不讲,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看着夜中树藤,古树细枝正随寒风摇曳来去,凉风吹飒,发出瑟瑟之响,一波波的激荡着他的耳膜,慢慢的将带他进入了那个相去已久的世界……
“从前有个俊后生,身形壮硕,力大无穷,且文采奕奕,是南郡郡守的小公子。他从小精习琴棋,苦练书画,早午晚习武讲经,他之刻苦,见所未见,小小年纪便已学富五车,南郡都称之为神童。”
“奇人?”任香听罢不禁赞道。
“他的确是个奇才,七岁便能吟诗作画,十岁便精通了一门武术,十五岁会骑马射箭、排兵布阵,十八岁就带领军队剿灭了马贼。”
“同他一起的还有个女孩,叫陈萱,是荆州刺史的千金。荆州刺史和南郡太守交情甚笃,两家来往很频繁,因此两个人能经常在一起,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比武讲经,形影不离。她是个温柔淡雅,文武都懂的女子。”
“原来是两小无猜。”任香会意的说道。
“是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金文丰心里一阵酸楚。
“整个荆州都知道有这么一对金童*,俩下都是文武全才,好不般配!”金文丰似笑不笑,略有讽刺之意。
“俊男美女,才子佳人,世间良配。”任香似乎有了兴致,随而答道。
“哈哈……咳咳……”金文丰一阵冷笑,也是一阵咳嗽。
“笑什么?”
“好一个世间良配,你可知后来二人结果怎样?”金文丰咳嗽完问任香道。
“却不知他们现在都多大年纪,他们怎个结果,我又何从知晓?难不成他们没有终成眷属,却成了反目仇人?”任香反问说道。
金文丰一阵沉默,听着寒夜冷风,越发觉得,原来世事之悲惨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十八岁那年剿灭了盘山窝据的大批马贼后,太子到荆州体恤士卒,视察军情。谁知就在他来的第一天夜里,太子酒后闯到南郡太守府后院,陈萱如此美艳,都被这混账太子给撞见。他善用权术,心狠手辣,且毒计百出,是个见利忘义的阴险小人。”金文丰说的恨意都写在了脸上。
“她难道被……”任香以为陈萱被太子侮辱了,就顺口问道。
“那倒没有,她就算是一个女子,也是学过武术的,太子近不得她身。但万没想到,当夜发生的事情会引出后面那么多事来!”
任香有点明白了,肯定是太子强拆散了二人。
“太子几天后便回了京,大约三个月后,荆州刺史便升了官职,拜了侯,南郡太守被停职收押,那个俊后生逃出南郡,四处躲难。”金文丰平静了许多,似乎越是有变故,越是理所当然,也许这只是旧历磨难的一种麻木。
“逃出南郡,他准备投靠父亲的至交,就是那个荆州刺史。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陈萱的身影,思之深切,望之尤甚。”金文丰皱着眉头,目有深情。
“通往荆州的各个路口都贴着他的头像,正在四处缉捕。”
“如此艰险,他又如何去的?”任香听的入了境,紧张道。
“哈哈,当时他怎么会想那么多,略加改装便进了荆州。荆州繁华,人嚷马嘶,市井人马如龙,远比南郡繁盛。经过打听,就到了刺史府门前,正要上前叫门,背后一个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第十五章 浪子红心(中)
“小姐在后门等候多时。’身后那人说道。那人乃刺史府管家。”金文丰咳了几下,又接着说道,“青梅之情,其意绵长,佳人在彼,随即相见,一阵兴奋,早把一路疲惫忘却了。”
“他父被押,而刺史升官拜爵,事有蹊跷,他可曾想过?”任香听出了一些门道。
金文丰一阵深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看来这女子还真是聪明,足见她见识广博,看起事来入木三分,绝非凡女可比。”
想了一会,又道,“陈萱乃真心待他。自他逃出南郡开始,他的行踪早已在她之掌握。她太了解他,他就如生在了她的心里一般,他到了什么境地,会想什么,她猜也能猜得八分。为了他,她的确用心良苦。”金文丰一阵苦笑。此番苦笑后,他眼眸里突然现出无边的落寞和绵绵的长恨。
“他到荆州,定是来投奔陈刺史,他在城门一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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