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将军刘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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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将军刘永福-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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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敌人从窗户跳下逃生的指望。
  就在黄守忠带人冲进大礼堂的时候,北圻教会的红衣主教和本教堂的黑衣牧师一齐出现在了前方中央的耶稣塑像前。他们手中没有武器,誓死守卫天主的神情却是十分决然。
  “我以圣父、圣子、圣母的名义……”面对如狼似虎的渎神者,主教和牧师的脸上都带着宽容与舍身的从容。
  “砰!”又一声枪响从二楼内侧的回廊上传来,红衣主教低头看了眼胸口正在汩汩往外冒血的伤口,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一道黑色人影出现在回廊尽头,长枪平举。另一个带着戏谑与嘲弄的声音在开枪者的身后响起:“你以为杀了主教就能让黑旗军找不到李维业藏金的地方吗?”
  那刺客缓缓举起短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愿主保佑你……”牧师抱着主教,虔诚的祷告着。
  “砰!砰!”接连两声枪响,牧师与刺客,一先一后的在黄守忠眼前倒下。
  “临死还敢耍我一道,你有种!”方有财狠狠踹了刺客的尸身一脚——原来那刺客趁着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自杀的一瞬,突然掉转枪口,朝同样知道秘密的牧师开了一枪,自己也被方有财一枪击毙。
  方有财向黄守忠亮出了身份,也从临死的牧师口中得到了李维业藏金地点的所在……
  火势熊熊,碉堡里的法军却仍在顽强抵抗。吴凤典见黄守忠和一众兄弟们都已安然撤出,便向杨著恩发出了撤退的命令。揣着李维业藏金秘密的方有财招来马车,在登车时朝河内方向望了一眼,恨恨道:“早晚定要叫你还我那五千两银子!”
  ☆ ☆ ☆ ☆ ☆ ☆ ☆ ☆
  教堂据点被攻陷,百余名伪军葬身火海,七名法军士兵战死……李维业一拳砸在桌上,两眼像要喷出火来。这是耻辱,莫大的耻辱!作为一名军人,他怎能容忍那些完全没有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流匪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夺走高贵的法国士兵的生命!还有那个自称美国公民的中国奸细,他肯定是冲着自己在教堂附近的藏金地穴而来……一切的一切,都让李维业无法忍受;一切的一切,只有用战争和武力才能解决!
  ☆ ☆ ☆ ☆ ☆ ☆ ☆ ☆
  “方老板!”
  “唐先生!”河内郊外的黑旗军营地,方有财与唐景崧相顾大笑。这是刘永福第二次见到方有财,每一次,这个憨态可拘却又带着几分精明狡猾的胖子总能给他带来惊喜,不论是吴源成还是李维业,全都莫名其妙的着了他的道儿。
  唐景崧拉着方有财胖嘟嘟的手在刘永福对面坐下,笑道:“哪里有急,哪里就有方老板;若非方老板暗中派人照应,只怕唐某很难如此顺利的在越南走完一遭,再来见渊亭啊!”
  刘永福朝方有财拱拱手,他不爱说话,一记抱拳,已是最好的答谢。
  “啊呀呀,使不得使不得,唐兄乃朝廷钦点的绣衣使者,大帅乃威震南越的方面大帅,我方有财一介草民,岂能受此大礼,客气了,客气了,嘿嘿嘿……”
  “绣衣使者……”方有财漫不经心的四个字,却让唐景崧为之一震:汉承秦法,汉武帝为了考查地方官员是否称职,每隔一阵就会派出德才兼备之士出任绣衣使者巡查地方。绣衣使者官职不定,权力却极大,郡县官员稍有瑕疵便可先斩后奏行连坐之法,而唐景崧现在的身份恰恰与此相似,虽无立斩封疆大吏之权,却可专折奏事直达朝廷。方有财不动声色的一句话,就让志气满满的唐景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唐景崧胸有成竹道:“苦心经营的教堂据点被毁,李维业定会找机会报复,我们的机会来了!”
  

第5章 挥师河内  黑旗霍霍显锋芒(4)
方有财也道:“法国人被方某人摆了一道,又岂会善罢甘休,下面就要看大帅了。”
  刘永福正色道:“得二位鼎力襄助,刘永福自当奋死一战!”
  方有财笑道:“有大帅这句话,方某就算没白走这一趟、也不枉唐先生千里入越啊!方某在此先祝大帅旗开得胜、黑旗军威震河内!”
  唐景崧微微一笑,瞅了方有财一眼,道:“唐某有一事不解,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有财道:“方某生平最恨的便是这‘当不当’三字,世上没有当不当,只有能不能,能则为之,不能则不为——有话便说,有钱便赚;亲兄弟,明算账,干净利索,这才痛快嘛!”
  “方老板说得是。”唐景崧道,“方老板乃海商巨子,产业遍布南洋及沿海各地,还受到美国政府保护,可谓进退无忧,却因何每每往来于台海越南之间?台湾贫瘠险恶,越南战火不绝,方老板多次出手相助唐某与大帅,只怕不是险中求财这么简单吧?”
  唐景崧问得直接,刘永福听得仔细——这也正是令他疑惑的地方。
  “哈哈哈!”方有财大笑起来:“唐先生问得好,大有战国策士之风!”
  唐景崧道:“方老板过誉了,有话直说,有钱就赚,唐某活学活用罢了……”
  方有财换了个姿势,盘膝而坐,这才道:“二位可曾听过‘投资’一说?”
  “投资?”唐景崧与刘永福相视一眼,均对这个新名词感到十分陌生。
  方有财侃侃道:“洋人买地建厂,待产出货物后卖出,收回红利,这便是最简单的投资。咱们的老祖宗在几千年前就用过这招,只不过非是谋财,而是谋国。”
  “方老板是说吕不韦与嬴异人之故事?”唐景崧问道。方有财点点头,唐景崧遂将这个故事大略对刘永福讲述了一遍,也大致猜到了方有财的用意。
  方有财道:“所谓投资,亦分三六九等——下乘者,图一时小利、所求不过银钱财货,天下商人多半如此;中乘者,修身于内而信誉于外,因时而动、因势而变,不求一城一地之得失,唯图百年兴盛、行业魁首,晋商、徽商,多属此类。”
  “那上乘呢?”唐景崧迫不及待的问道。
  方有财微微往后一靠,摆了个架势,正要开口,却听刘永福自言自语道:“上乘者谋国,非不求利,却以天下正道为己任,为万民谋福,争为时代之前驱……”
  唐景崧与方有财面面相觑,均难掩心中震骇——这是他们所认识的刘永福吗?尤其是唐景崧,他一直是以一种半师半友的姿态来帮助刘永福,但这一句话,彻底改变了唐景崧对刘永福固有的看法,也让唐景崧心中生出一些别的东西来。
  刘永福见状,颇为尴尬道:“永福少年时曾听人读洪仁■遗著,略有所思耳。”
  方有财连连摆手,道:“大帅所言,正是商道之上乘!方某往来越南原因有二:其一,越南虽然贫瘠,可壮丁众多劳力低廉,又处南洋水陆要冲,商货自越南产,可省下一半成本、从越南出,又可省下一半运费,一旦让法国人占据越南全境,方某的船就得绕一个大弯往来南洋印度;南洋海上水匪众多,各国对泊岸商船又多加刁难,抗法,也是为了方某自己。”
  “其二呢?”唐景崧追问道。
  方有财叹了口气,道:“诚如大帅所言,非不求利,却以天下正道为己任——方某出入南洋,始终不敢忘本——法国人吞并越南,图谋的却是中国!若不能拒之于国门外,则战火危及两广;两广动荡,则云贵福建皆不得安宁;沿海不宁,烽烟不绝,则国门大开,百姓朝不保夕,海商船队更无倚靠之所!方某不敢说为万民谋福,争为时代之前驱,方某入越多次,既是为财,也是为国;方某所投资者,非是财货,而是人!保全越南,便是保全中国南大门;襄助黑旗军,更是保全越南的关键!华夏门户,越南存亡,尽系于大帅一人!”
  方有财说罢,缓缓闭上眼睛,等到睁开时,却发现刘永福与唐景崧均已长身而起,朝他深深一躬。方有财连忙起身,扶起二人,道:“方某一介海商,浅薄之说,让二位见笑了。”
  唐景崧道:“春江水暖鸭先知,商者,国之风标也!”
  “父帅!”刘成良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刘永福“恩”一声,示意他进来。
  刘成良走进屋子,向唐方二人分别行礼,这才道:“父帅,探子回报,河内法军已在集结!”
  “终于来了!”刘永福一掌击在桌上,眼中闪动着仇恨的火花,这一天,他已等了十年!
  方有财很是识趣的找了个借口告辞,不久,黄守忠、杨著恩、吴凤典等将领便与众幕僚一齐来到。
  黑旗军大营外,方有财钻进了他那辆英国产的漂亮马车里。另一个声音道:“掌柜的,李维业藏金的地洞已经找到,就在教堂墓地后面,现在就起出来吗?”
  “现在?不不不,不用这么着急,”方有财连声道,“有唐景崧在,刘永福一时半会儿还饿不死,就让他们问清军要钱要粮去好了。记住,帮人,一定要帮到点子上,在他快死的时候拉一把,人家才会感激你——只可雪中送炭,不可锦上添花。至于李维业搜刮来的那些越南足金,哼哼,岂能就这么白白花掉,先留着,他日必有大用——走!”
  

第5章 挥师河内  黑旗霍霍显锋芒(5)
“啪!”鞭声起,马车粼粼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 ☆ ☆ ☆ ☆ ☆ ☆ ☆
  法军集结准备出战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黑旗军大营,无需动员,三千将士莫不斗志昂扬,在各营管带的带领下开始紧张的战前准备。一道人影从营中闪出,窜进了离驻地不远的小树林里。刘奇谦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杨著恩?”
  “三娘,你怎么来了!”杨著恩一把搂住妻子,在她额头重重亲了一口。
  “狗儿,我来看你。”刘三娘捧着丈夫棱角分明的面庞,满面飞红道,“山西的乡亲们都说你们要和法国人大干一仗,我不放心,所以从保胜跑来看你。”
  杨著恩低声道:“现在全营都在备战,看到你的记号,我就偷溜出来了。放心,大阵仗我见得多了,这次一定多砍几个法国人的脑袋下来!保胜还好吧?孩子们呢?”
  “保胜很好,孩子们也好,你不用担心,上阵的时候,别冲得太狠了……”
  “冲得不狠,我还是狗儿杨著恩吗?没有伤疤,那还算哪门子男人!”
  刘三娘一把扑进他怀里,杨著恩强忍住冲动,轻轻推开她,咧嘴一笑,在她细巧的鼻子上刮了一记,道:“各营都在集结,我得尽早回去,往后有的是时间,我走了!”
  “狗儿!”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刘三娘哽咽了。
  杨著恩回营的时候正巧与“老冤家”刘奇谦碰上,擦肩而过时,刘奇谦在他耳边低声刮了一句:“小别胜新婚,不多呆一会儿?”杨著恩脸上一热,匆匆离去。
  ☆ ☆ ☆ ☆ ☆ ☆ ☆ ☆
  亲兵大营,刀声霍霍。唐景崧终于见到了刘永福那把一直藏在鞘中未曾露面的长刀:此刀长约三尺、通体乌黑,刀面较一般大刀略窄,刀背阔且笔挺,锋刃呈弧状,刀势雄浑有力,十分利于阵前劈砍。刘永福双手握刀,转瞬间,地上已多了一个大大的“虎”字。
  “黑虎出山,力扫千军,好刀!”唐景崧忍不住赞道。
  “来,试试!”刘永福一甩手,将刀抛给了唐景崧。唐景崧一伸手,就势接住——势沉而刀不沉,刀把上刻着的那几道粗糙纹路还透出一股淡淡的古朴气息。
  唐景崧挥舞了几下,又把刀交还给刘永福,笑道:“八千里路云和月,此刀只合渊亭使,方能生出虎气来。明日一战,当可见此刀饮血!”
  刘永福面色凝重道:“方才杨著恩向我请战,明日打头阵。”
  唐景崧微微一怔,先锋一职一直都由前营管带黄守忠担当,杨著恩此举纯属血性,却也不能不顾及黄守忠的感受,大战之前最怕的就是将帅离心,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后果如何实难预料,也难怪刘永福揪心,遂道:“守忠那儿,由我去说吧!”
  刘永福心头“咯噔”一下,他与黄守忠之间关系微妙,这件事的确不适合他亲自出面,唐景崧见识广博口才出众,由他去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 ☆ ☆ ☆ ☆ ☆ ☆ ☆
  前营驻地,唐景崧老远就望见了黄守忠那颗硕大的光头。
  “黄大将军!”唐景崧满面春风的走上前,拱手道:“前营将士果然非同一般啊!”
  黄守忠显然已经知道杨著恩请为先锋一事,淡淡道:“还不是照样打不了头阵。”
  唐景崧故意一怔,又做恍然道:“原来黄大将军是在为此事烦恼啊!”
  黄守忠闷哼一声,继续擦刀。
  唐景崧在他身边坐下,悠然道:“玄德公以马超为先锋,却留云长守荆州,所为何也?”
  黄守忠摇头,与刘永福一样,黑旗军众将都爱读《三国》,刘奇勋曾评价说杨著恩勇比周泰、吴凤典,稳如曹仁、刘成良,轻锐似文鸯,刘永福便像那少时放牛的邓艾。轮到黄守忠时,这位每每独当一面的光头将军笑着说三国无光头大将,那便做赤膊上阵的许褚,惹来满堂大笑。其实在黄守忠心里,让他感到最亲近的却是郁郁不得志的蜀将魏延。
  唐景崧道:“为帅者,当审时度势,以大局为先——马超虽勇,然其才不足以统领全军,正可用之以为先锋;云长智勇兼备气概无双,威名震慑江东,正可用之独当一面。明日一战事关黑旗军存亡,大帅必分兵诱敌前来,杨将军为头阵,大帅断后,这居中调度之责,纵观黑旗诸将,唯守忠一人可担之,大帅的这份苦心,守忠你可知晓?”
  黄守忠的神情缓和了些,道:“杨兄弟勇武过人,倒也担得这先锋一职。”
  “那便是了!”唐景崧趁热打铁道,“据我所知,法军主帅习惯居中指挥,一旦其前哨被杨将军拖住,其中军便会暴露出来,那可是守忠你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啊!”
  黄守忠眼中亮了起来,阵斩敌军主帅,那可是每一个战士的梦想!
  唐景崧见黄守忠动容,起身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记,道:“欲成大事者,首先要沉的住气;守忠你是个人才,你的功业绝不止于此,立功的机会还有很多,进退之间,切莫逞一时之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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