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晴语,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问的很执着,势必要从这里得到答案。皇奶奶虽贵为太皇太后,可脾气向来很好,而且一般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何况是小辈。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你怎么想起问这事?”皇奶奶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我掖着的神思,叹息道,“她又闹出事来是不是?当初皇上就不该把林呈调回京来。原本,这件事我不想告诉你,说了怕你难过,你不是一直当她是最好的朋友吗?可是、林晴语这个人,心机太重,你就这么傻傻的和她结交,岂不是吃亏。”
“皇奶奶?”我听的茫然,难道皇奶奶早就知道?可是……
“还记得她爹是因什么被调离京城的吗?”皇奶奶笑着问。
皱眉想了想,不记得了。
“其实不是大事,当时她爹是户部左侍郎,因一项钱款的拨出与记录不符,所以受罚。哀家就通过这件事,请先帝将其调离京城,这样他定是携带家眷搬迁。却不料,如今皇上又把他调了回来。”
张了张嘴,很吃惊,没想到这件事是皇奶奶做的主。
“傻丫头!还记得你小时候皇宫里的那次晚宴吗?当时你提着花灯和她玩躲猫猫。”皇奶奶笑着提醒,带领着我,一点点回忆起那夜遥远的记忆……
**十四年前,中秋节的晚上,皇宫设宴,邀请群臣。
裴昭儿五岁,特地穿了珊瑚红的小袄,提着盏精致的芙蓉小花灯,随着爹爹一起到了宫里。不愿和那些大臣呆一起,都是听官场话,最无聊。于是她带着丫鬟小珠儿,去找好朋友小语。
林晴语与她年纪相仿,穿着藕葱色的小袄,也提着花灯。
“小语!”裴昭儿跑过来,提议玩躲猫猫,对方同意了,剪刀石头布,输的人负责找。结果,裴昭儿输了,小嘴一扬,毫不抵赖的说,“我来找,你们都去躲,快点,我数到一百就要找了。”
林晴语和丫鬟珠儿,香巧一听,赶紧就跑去躲藏了。
她们玩耍的地方在保和殿旁边,有好几间大屋子,她们就躲在那些房间里。裴昭儿双手捂着眼睛,一个人清脆的数着数:一、二、三……十五……
“我的灯最好看!”
“我的灯最大,最亮!”
“我的才好!”
突然耳朵边上听到一阵叫嚷,越来越近,禁不住好奇,她悄悄透过手指缝去望。原来是几个小宫女,正在争论谁手中的花灯好。
她不禁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忍不住叫起来,“我的最好!我的最好!爹爹说,我这花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那几个宫女自然认得她,虽然不敢和她争辩,可还是仔细看了看她手里的花灯,的确是比她们的漂亮多了。
看着她们羡慕又惊奇的目光,裴昭儿得意洋洋的举起花灯,大大方方的说,“你们可以看,但是不许摸哦!”
就在这方热闹时,从门口一连串走进七个,几乎穿戴相同的皇子。他们看到玩闹的人,都笑起来,特别是为首的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笑起来十分温和。他便是太子君临风。
“小昭儿,在玩什么呢?”他几步上前,把裴昭儿的花灯夺在手里,高高举着,逗弄着不肯还她。
“太子哥哥……”昭儿立刻撒娇的抱住他的腿,拼命想要花灯。
君临风却是逗着她胖嘟嘟,粉嫩嫩的脸,戏谑的笑问,“小昭儿,你告诉太子哥哥,是花灯好看,还是太子哥哥好看?”
昭儿顿时满脸为难,似乎很难抉择,君临风顿时好气又好笑,其他皇子在旁边看的也都笑起来。
突然,她看到一张脸,胖胖的手一指,喊道,“他最好看!”
那人一愣,随后笑的万分得意,“小丫头,算你眼睛亮!”不用说,此人就是七皇子,君景泽!看到她绽放着满眼的桃花,嘿嘿的逗笑,“小丫头,我可不喜欢小胖猪儿哦!”
说到这里,君临风把花灯随意往旁边的人一递,把昭儿抱起来,“小昭儿,你又重了。烤乳猪,你想不想吃呀?”
昭儿赶紧点头。
君临风环视了眼诸位皇子,眯起笑,“你把我们每个人亲一下,我们就天天请你吃,怎么样?”
“好!”几乎不带思考,昭儿就把自己给卖了。
抱住他的脖子,小嘴一噘,吧唧一响,众人就笑了。最后由君临风抱着,她把每个人都亲了,可到最后一个,她犹豫了……
第1卷 第56章 九死一生
“我不要亲!”她拒绝的别开脸,显得很生气。
“怎么了?”君临风笑的肚子疼。
昭儿抿紧了嘴唇,瞥着那张冰冷的眼,觉得对方似乎全身冒着怒气。将君临风抱的更紧,不乐意的在他耳边小声说,“太子哥哥,四哥哥好冷,不亲,亲了会生病的。”
君临风微愣,随后扑哧一声大笑起来,“天!昭儿……”
虽然她的话音很轻,但其他人也听到了大概,都盯着君惜墨笑起来。此时的君惜墨十二岁,但性情极为内敛,脸上也始终是副冰冰冷冷的样子,在诸皇子中多少显得不合群,除了自小一起的陪练樊少琦外,没什么朋友。
君惜墨听了她的话,脸色更是暗沉,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一名小太监小跑着过来,禀道,“启禀太子,各位皇子,宴席要开了。”
“知道了。”君临风放下昭儿,整体衣冠,领着诸位皇子前往保和殿。
昭儿先是愣了愣,可接着就在他们身后气愤的跳脚大叫,“你们骗人!太子哥哥……”
君临风回头,笑着对她摆摆手,从门里离开了。
昭儿看着七个人走的不见踪影,生气之后发现,她的花灯不见了。奇怪,刚才还拿在手里的。
在她认真回想的时候,三个小人儿跑过来,其中一个生气的质问道,“昭儿,你都把我们忘记了吗?”
昭儿迷茫的眨眨眼,想起来了,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说,“小语,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太子哥哥跟我玩呢。”
“只顾你自己玩!”晴语不高兴的皱眉,想了想,说,“我们换一下,你和我来藏,让香巧和珠儿来找。”
“好啊好啊!”连忙点头,玩闹的欢乐很快就把花灯的丢失给盖了过去。
“你们要数到一百才可以找。昭儿,我们走!”晴语拉着她,很快的跑道空无一人的大屋内,转往黑暗的角落藏。
寻找了几个地方,昭儿都觉得不满意,突然盯上一只大箱子,有了主意。看出她的意图,晴语就帮忙把那沉甸甸的箱盖打开,里面全部是看不出名字的书。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把书搬出来放在地上,然后昭儿就爬了进去。
“小语,你也进来呀!”昭儿对着她说。
晴语摇摇头,小声说,“小胖猪,你自己就把地方全占了,我也进去的话,会很挤的。我去别处躲,你自己小心哦。”
“嗯嗯!”昭儿赶紧点头,然后就看到箱盖子落下,没了光明。
箱子外的人盯着箱子,眼睛不停的眨动,伸出小手,怯怯的摸上锁页。只听吧嗒一声脆响,锁盖落下来,她吓的连忙后退几步。这时外面传来跑动的脚步响,她忙在青色的幔帐后面藏了,门就被推开了。
“小姐,出来吧,我们看到你了!”香巧和珠儿在使诈术,两个小人在屋内好一阵翻找,很快把林晴语给找了出来。
又过了一刻钟,她们没找到昭儿,珠儿奇怪了,“林小姐,我家小姐呢?她不是和你一起藏的吗?”
此刻,箱子里的昭儿在得意的窃笑,深为自己的藏身之地而兴奋。
林晴语说不出为什么,感到害怕,还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她甚至莫名其妙的想,若是没有昭儿,那所有人就会喜欢她了,可另外一面,她又觉得很害怕,怕昭儿真的出事……
两相矛盾时,门外吹来一阵不小的风,屋内的灯烛瞬间被熄灭。面对满屋的黑暗,三个小孩子吓的一叫,随后一个个跑了外面。
香巧不敢进那大屋内,怕有鬼,于是率先提议,“我想,昭儿小姐那么聪明,肯定躲到别处去了。我们到其他地方找找吧。”
“好像也是。”珠儿觉得她的话有理,再说,那黑糊糊的屋子好恐怖。
至于林晴语,本就是孩子无心的一次举动,这会儿早就惶恐的没了主意。怕被人发现后责罚,因此不敢吭声,只装做不知道昭儿在哪里。
就这样,三个小人各自稀里糊涂,找到别处去了。
昭儿还在箱子里,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来找,开始还得意,可渐渐的害怕了。箱子里很黑,周围又很静,再加上,她感觉越来越喘不过气。要知道,箱子是实木做的,十分严密,基本盖上后,内外空气不流通。人在里面呆久了,空气一耗完,就得窒息。
“小语!小语!”她开始拍打箱子,可叫了很久也没人应,心口难受又害怕的哭起来,“爹爹……”
保和殿的宴席才开不久,君惜墨低头看着手里的芙蓉花灯,眉头一紧。
旁边的人见了,奇怪的打趣,“四皇子,你抢了哪个宫女的花灯?”
君惜墨冷看他一眼,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面走。
“嗳!你干什么去?才开宴席你就要走呀?”作为他唯一的好友,不得不劝,“皇上和太后都在呢,你急什么!”
“入厕!”君惜墨咬出两个字,在对方无语的眼神中,提着花灯,翩翩离开。
他走到之前遇到她的地方,发现空荡荡的没办个人影,正想离开,却敏锐的听到,隐约有什么声音。好奇中,他走到一间黑漆漆的屋子内,声音却不再响起。
叫来值班太监,把灯重新点燃,审视整间屋子,发现了怪异。
地上垒放着一叠书,那是殿阁学士们为皇子制定的课本,皇上要亲自审阅,才搬来的,这会儿却在地上……他看着箱子,敲了两下,又看到下落的锁套,却没有上锁。
将箱子打开,他吃惊的张了眼。
箱子里的人显然情况不乐观,双颊涨红,挂满了眼泪。
“昭儿?昭儿醒醒!”他忙把人给抱出来,明白定是闷的太久。
迷迷糊糊中,昭儿终于睁开了眼,没看清身边的人,就哇的一声哭起来。这一哭不要紧,把外面的太监宫女引了进来,也让君惜墨满脸无措。
很快就有人去找宰相大人,当宰相一出现,昭儿就扑了过去,哭的好不伤心。从头到尾,对于救了她的人,始终没看一眼。
“乖,别哭,爹爹在这儿呢。”宰相大人不断安慰,珠儿她们也跑来了,问了事因,知道是玩耍惹的祸,也没深究。从小到大,这类事情枚不胜数,他早就见怪不惊的,所幸有惊无险。他寻找刚才救人的四皇子,发觉人已经不见了,只看到地上留着花灯,于是拿着花灯哄道,“不哭不哭,你看这是什么?”
昭儿张着一双凄凄楚楚的眼,看到漂亮的花灯在眼前晃,终于破涕为笑。
原本这件事不过天知地知,可疼爱昭儿的还有一人,太后。
她闻讯赶来,心疼的擦着她的眼泪,带她到宴席上去,想逗她开心。
桌上摆满了各色月饼,还有昭儿最喜欢吃的烤乳猪,其他美味菜肴自不必说。太后抱着她,看她吃的饱了,就开始询问方才的事。听着,她就觉得事情奇怪,不由得细问。
“昭儿,告诉皇奶奶,当时屋里还有别人吗?比如宫女或者太监?”
“没有。”昭儿是事情来的快,忘的快,刚才的九死一生早被她抛到脑后。看到晴语坐在远远的地方,举起花灯摇晃着对她笑,还得意的做个鬼脸:只有她藏的最厉害!
太后顺着看过去,却发现那个小女孩儿害怕的眼神,于是就猜测出了一个可怕的推论。如果真的是这样,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留在昭儿身边都太危险了。
或许考虑到她毕竟是孩子,或许大意犯错,不是出自本心,于是太后也没有草率。随后的时间里,对她的关注就多了,然而,终于有件事让太后下定决心,让她永远离开京城!
第1卷 第57章 八年之前
又过了几年,一年一度七夕节,昭儿十一岁。
在这女子中是无比重大的节日。很多女子都会花最大的耐心的精力,做出一样精巧的荷包送给情郎,或者做些花灯,编些漂亮的篮儿小筐儿,挂在自己门前。七夕即乞巧,挂灯在自家门上,也是相互比试谁的手巧。
对这一天,昭儿早就企盼许久,不为别的,只为图街上的热闹。
宰相大人了解她,自然不逼她做什么东西,到了那天就把丫环做的灯挂上,应应景。昭儿心急的等待,天一擦黑就要往外跑。
宰相一把拦住她,“女儿呀,今晚你得先到宫里去。前些天太后问你七夕作什么,你怎么回答的?”
昭儿眨眨眼,嘿嘿一笑,“我说绣个荷包,送给太后。”
“现在荷包呢?”宰相继续问。
“荷包……”昭儿笑的坦坦荡荡,对珠儿努努嘴,很快珠儿就取来一件东西。她把那东西在眼前晃晃,反问道,“爹爹,难道你要我把这个送给太后吗?”
宰相看着称之为荷包的物件,表情凝滞了一会儿,随后无奈的叹气。她的一时心血来潮,做了个半成品,那针法又粗糙,怎么看都像张着大嘴的袋子在抽筋,倒可惜了上好的绸缎。
“太后已经派人来接了,你叫上晴语一块儿去,宫里今天很热闹,好吃的,好玩的,你就不想去看看?”宰相变着法儿的诱惑,就怕她小姑奶奶一个乐意,偷偷溜到街上去了。
可昭儿已经不是小孩子,哪那么容易骗,不过也不拒绝。就上宫里看看好了,要是不好玩,回来再去玩灯市。
到了慈宁宫,却听宫女说太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