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轻轻的笑出声,“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你……你故意吓我?”气的咬牙。
“怎么会呢,刚才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给你吃那种药。”他回答的太坦然。
转开脸,坚决不再和他说话。
可是我不理他,不代表他不说话,不过半刻,他就开口问道,“孩子起名字了吗?”
我不理!坚决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全当他不存在,全当是鸟在叫。
“起名字的时候要分着取,这样不论男女,都有备无患。”他又说。
眨眨眼,觉得很有道理。
“单字,还是双字?”他似在问我,又似在问自己,沉吟片刻,说,“若要起……总要和姓匹配才行。我得好好想想,叫宇文什么好呢?”
“宇文?!”终于没忍住高嗓门的反问,没空理会他嘴角的笑,坚决反对道,“我告诉你,我儿子要姓‘君’!”
“那怎么行?”他的反应很冷静,只淡淡的说,“你做了我的王妃,就是我的人,他自然得是我儿子,哪有儿子不跟着父姓的?”
“他爹是君惜墨!”我咬牙强调。
“哦。”他点点头,叹口气,“既然如此,你就再给我生一个好了。”
“不生!”一口回绝。
“不生,他就姓‘宇文’。”他还是笑着说。
“你……我不要理你!”再次别开脸,干脆闭上眼,堵住耳朵,以防止再次被他的声音诱惑。
他看着我笑起来,伸手轻拍上我的背,说,“你别把自己装的跟刺猬一样,我不说了。”
使劲忍着不回头,不搭理,终于坚持回到王府。
走进王府大门就发现了不同,下人们已经开始忙碌着布置,婚礼在五天后,时间并不充裕。一路走回东院,发觉一切都很正规,甚至比当初嫁给君惜墨时都要隆重。对于他如此的用心报复,我只有叹气的份儿。
闲坐无聊,于是去找爹爹。
爹爹的身体已经大好,气色也不错,正在园子里来回走动活络胫骨。
“女儿,回来了?”爹爹看到很高兴,连忙招手说,“你可回来了,这两天把我闷坏了,来!我们下盘棋。”
“爹爹,你果然是闲的疯了,居然主动找我下棋。”意外的笑起来,搓搓手,说,“好吧!难得爹爹主动开口,做女儿的定要舍命相陪了。”
“女儿啊,咱们先说好,下棋要注意棋风啊!”爹爹顿时就有些犹豫,似乎为刚才的冲动开口而后悔。
可不允许他打退堂鼓,连忙叫侍女端来棋盘,往石凳上一坐,就落子开始!
爹爹笑着,也只好坐下来,“爹爹现在可是两袖空空,没什么东西能输给你了。”
“谁说没有?”俏皮的眨眨眼,意有所指,“若是爹爹输了,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哦?”爹爹含眼一笑,明白了我的话,思索一下,点头,“好!就答应你!”
“那爹爹可要小心咯!”狡黠的转着眼,在棋盘上摆起迷阵,只等爹爹落网。
爹爹知道我的水平,下了两刻钟就摆手投降。“输了输了!到底是女儿厉害,爹爹甘拜下风!”
叹口气,拄着下巴有些无精打采。好久没下棋了,一下起来瘾就犯了,匆匆结束的棋,总是不过瘾。
爹爹见侍女们都站的远,于是问,“见到他了?”
“嗯!”点头,只是没说详细内情,毕竟现在是白天,那些侍女个个厉害,弄不好就把我们小小声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爹爹领会,站起来活动手臂,望着远处的天空目光悠远。
搅动着棋子,突然想起宇文恒在马车上说的话,抬头问爹爹,“爹爹,逆给我儿子起名字了没有?”
“名字?”爹爹茫然的回头,少顷一拍脑袋,连连歉意的说,“老糊涂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别急别急,从今天起我就好好的想。”
“要多想几个,我从中间选喜欢的……不对。”我蓦地摇头,有点疑惑的问,“爹爹,你说是不是让惜墨来起名字更好些?”
“……女儿啊,你要爹爹了?”爹爹露出一脸被抛弃的哀怨。
“嘻嘻,我只是说说嘛!”心里左右思量一下,商量的笑着说,“爹爹,若是女儿,就用你的名字,若是儿子……嘿嘿,就让给孩子他爹吧。”
“哎!看来爹爹在你心里已经没地位了。”爹爹哀戚戚的叹气。
“爹爹,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怀的是个女娃娃呢?你这么说岂不是指她不值得你爱?太伤未来可能出生的小孙女儿的心了。”义正言辞的指责,摸着肚子,鼻子一哼,“既然爹爹这么说,那女儿的名字我自己起,以后若生了女儿,我就告诉她,她是自小不招姥爷疼爱的可怜孩子……”
“我没说不疼啊。就依你!”爹爹赶紧举白旗投降。
“爹爹真好!”立刻浮现满脸的笑,心急的追问道,“爹爹,你有没有什么好听的名字啊?说来听听呀!”
“女孩儿……”爹爹捋着胡须,来回踱着小步,认真的思索。
起名字是个严肃而认真的事情,名字或许影响着孩子的性格,或者以后的命运呢。看到爹爹费心思量,自己也冥思苦想起来。
就这样,到了晚饭时间也没能想出好的名字,于是留下来和爹爹一起吃晚饭。
晚饭后,天色暗了。把门一关,贴在门缝里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偷窥后,才跟爹爹走到房间最隐蔽的角落。
“爹爹,关于诏书……”我用最低的声音问。
爹爹仍是有所顾虑,好一会儿才贴着我的耳朵,用最简短的话说出那个人人都想知道的秘密。一听诏书存放的位置,不禁惊愣的张大了眼,先帝果然很有智慧,居然把诏书藏在那里。怪不得爹爹一直否认诏书存在,他是没有机会去取,因此也不敢断定冒险前去能不能顺利取到。
“爹爹,你觉得我们多久可以回云苍呢?”带着惆怅,坐到桌边。
爹爹没回答,我知道,短期内肯定是不能的。
“耶真皇帝宣我明天觐见。”爹爹突然说。
“宣你?”其实也不吃惊,爹爹之前是云苍的宰相,虽然如顶背负了叛国罪名,可正是耶真皇帝愿意看到的局面。之所以召见爹爹,怕是想利用吧。
“宇文卓这个人,嗜血好战,并有极强的功利心。从他登基到现在,一直想对云苍开战,却苦于没有机会,这次宇文恒的计划帮助了他。想必他们之间就是这种交易。”
“爹爹,你知道为什么当年只有宇文恒幸存下来吗?”我想起存在许久的疑问,试图从爹爹这里找到答案。
“这件事……”爹爹锁眉沉思,半是猜测的说,“我想,可能和他的师父有关。”
“红夫人?”我不明白。虽然红夫人很厉害,可如何能阻止皇室之间的杀戮?
“我也只是猜测,有机会你可以亲自问宇文恒,或许他会说。”爹爹开着玩笑,“你最近要多注意休息,怀孕的人了,不要还是那么毛躁冲动,要顾着孩子。”
“爹爹放心,我都知道的!”连连点头,不再继续坐,嘱咐爹爹也好好休息,自己回了东院。
今天晚上有月亮,虽然还没有圆,但是很亮。现在时间还早呢,也睡不着,于是就走到荷花池边的亭子里坐着。
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带着水的气息,荷花的清香,也将荷叶吹的卷曲摇曳。又回想起以前的快乐日子,忍不住一个人傻傻的发笑,连有人靠近都没发觉。
“想到什么开心事了?”身旁的人突然出声。
仰头一看,是宇文恒。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质声反问。
“赏荷花!”他在旁边的位子坐下,凝望着月光下的荷塘,突然口出诗句,“宿露发清香,初阳动暄妍!”
“好好的念什么诗。”嘴里小声的嘀咕,却在细细读这两句诗,不明白他为什么念这两句。
“初阳!”他转头,笑着说,“你不是想给孩子起名吗?初阳两个字如何?不论将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可以用。”
“初阳……”其实,我听着就挺喜欢,可是……我觉得这个权力应该留给君惜墨。
他看出我的心思,淡淡的笑着说,“若以后我有了孩子,就叫初阳。宇文初阳,很不错的名字吧?”
撇撇嘴,不甘愿的说道,“有什么嘛,我也会起!”
“哦?那你说说。”他故意逗我。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保密!”别开脸,脑子里总转着“初阳”两个字,觉得真好听,为什么不是我先想到的呢?心里痒痒的,想要又不能要,若是让君惜墨来想名字,不知道会不会起的比这个好听呢?
他觑着我笑,“你如果喜欢只管用,我不收钱。”
我没理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君初阳……这个名字,好像也不错。初阳,我就是喜欢这两个字了,就像我名字中的“昭”字一样,是可以男女通用,又有点特别,念起来也顺口。不行啊,孩子他爹一定不喜欢。
“去睡吧,很晚了!”宇文恒把深思的我扶起来,等我回神,嘱咐道,“以后离红夫人远一点,更不要单独见她,知道吗?”
“……有危险?”我猜测到。
“嗯,还是生命危险,所以千万别涉险,懂吗?”他又一次嘱咐。
“哦。”耸耸肩,嘟着嘴说,“你放心吧,我可不会嫌命长,以后坚决不见她。还有啊,你也别让她来找我,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被她一掌拍死。”
“不会的。我不会让她伤害你!”他在我背后轻声说。
略微停顿,随后继续走,只当没听见。
**君惜墨潜在暗处,看着那间亮灯的厢房,床前映着的人影,一直没有动过。忍耐许久,方才把心中的冲动与怒气压下,确定里面的人不会轻举妄动之后,这才在天色将明之前离开崇德寺。
丰城离凉西,快马两天的路程,他将丰城的事务交给下属,退病不再外路面,暗自留在凉西。他知道过些天是宇文恒迎妃的日子,于是先回了趟丰城,将那边的事情打理一下,三天后的黄昏再度回到凉西。
他无法不挂心身在恒王府的昭儿,因此决定,冒险也要在那天前往恒王府。说到底是担心宇文恒会对她不轨,每次只要一想到可能发生的种种,心上就如万千蚂蚁在噬咬,折磨的他坐立难安。
他住在凉西城郊一处偏僻的地方,这里地势开阔,房舍简单。没有院墙,只有一圈篱笆小院,方便观察远近的一切动静,而最近的邻居也相距一里,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他随身带了两名贴身侍卫跟随打点,此刻天色将暗,远远的从小路上策马奔来一人。
等离的近的,方才看清马上是一身紫衣的君景泽,他在行踪也只有君景泽和樊少琦知道。
“四哥!”君景泽下马,将马缰生交给侍卫,随同君惜墨走到小院里。
在院中的大树下落座,君惜墨倒杯茶给他,“这会儿怎么来了?有事?”
喝了茶,君景泽说道,“这次恒王府的婚宴,我也得了帖子,皇上也下旨,让我代表云苍去道贺。”
君惜墨听了,讽笑,“他会这么好心?”
君景泽垂下眼,少顷说,“他自然不会这么好心,婚宴那天人多,纵然守卫再森严,也必然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此次他派出了一支贺亲送礼的队伍给我,随行的还有几十名侍卫,说是保护贺礼的安全,我想、这里面或许就有执行特殊任务的人。”
这些早在君惜墨的预料之中,平静听着,稍后问道,“这些人都归你管?还是另外有协办官员同行?”
“皇上身边的权公公一同前往,我想,如果有特殊任务,必定是他来指挥。”君景泽说着又低头喝茶,一件心事在他心口盘旋时久,思虑左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四哥,关于先帝被害的事……”
君惜墨一听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说,“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了解其中的真相。”
君景泽沉默半刻,又问,“那、关于先帝的诏书……”
君惜墨望着他,知道他内心的挣扎,先声说道,“景泽,这件事你不要继续参与,送完恒王府的贺礼就回京去,不要再管这件事……”
“四哥!”打断他的话,君景泽讽刺的冷笑,“我现在还能置身事外吗?若是不知道就算了,可现在……虽然他做了很多我不赞同的事,但他终究是我亲哥哥,我只是想知道,若是诏书真的存在,一旦公布,他会怎么样?”
君惜墨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此刻,君景泽真正陷入两难。他想不明白,权力真那么重要吗?值得去费尽心机,骨肉相残,那个总是阳光温和的人,为何一夕之间会变的那样陌生可怕?
沉寂了很久,君惜墨说道,“明日我的两名侍卫化妆成抬贺礼的人,你帮忙安插一下,我不能明着走进去,你再帮我想想办法。”
君景泽点头,看天色也不早,于是说,“今晚你就和一起到凉西城内的驿馆,你的人最好今天晚上就安插进去,另外我会找个能让你藏身的地方。当着我的面,那些人是不敢搜的,只要混进王府,等到晚上再出来。”
“嗯!”君惜墨点头。
“还有,关于恒王府的地形……”
“我已经备好了地图。”君惜墨说。
君景泽笑笑,一起出了院子,随后四人四马,在黑夜的掩映下,奔入凉西城内。
次日,天刚放亮凉西城门内就走出一队气派的队伍,抬着扎满红绸的礼货,前车后马,浩浩荡荡出了边界,朝耶真国而去。
经过一天半的赶路,队伍在中午时抵达恒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