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君惜墨的话冷而淡,有着下逐客令的意味。
“王爷……你还不休息吗?”林晴语说这手心出了层冷汗。
“我还有事,你去睡吧。”君惜墨说着又低了头。
如此,林晴语只好离开。见她离开后,君惜墨放下手中事务,见窗外树静夜深,熄灯出了书房,前往青芜院安歇。
林晴语立在海棠院的院门口,看着他的身影转进青芜院,心里阵阵刺痛。她就真的比不过裴昭儿吗?
回到房中,遣退丫鬟,熄灭了灯烛,呆呆的坐在床沿。她不想一辈子都这样过!
突然房间里似卷了风,等她回应过来,但见一道黑影出现在面前,不等明白就被点了穴。心下一慌,随后就冷静下来,直觉对方不是一般人。
“这里有包药,无色无味,你想办法放进他的茶水里。别忘了这门亲事是谁赐给你的,总要收到成效才算不辜负圣上一片心意。”说话的是个女子,将小纸包往桌上一放,解开她的穴,一闪身就不见了。
林晴语抚着胸口,清咳了几声,方才出气顺畅。
拿起桌上的药粉,想到刚才那女子的话,不由得皱眉。看话面意思,似乎是皇上的主意,可细想却处处怪异。皇上虽然促成了这门亲事,但主要是利用她监视君惜墨的动向,并不会管她能不能做名副其实的王妃。那、这药粉会是谁给的呢?
第二日,很早林晴语就起身穿戴,回门日对女子来说非常重要。
昨日的药粉她虽不敢擅用,可随身携带,只等验明药粉内容……一切收拾妥当,边往外走,边问:“王爷呢?”
“奴婢不知。”丫鬟摇头,随后说:“王妃在厅里坐坐,奴婢去问问。”
林晴语坐在厅里,心里生出浮躁和不安,他不会……
少顷,丫环回来了,连着管家也走了来。管家说道:“王妃,王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要事要办,不能陪王妃回门。王爷留了话,请王妃带着礼先回去,若是想家,可多住两天。”
林晴语一听,顿感浑身无力,脸上火辣辣的一片。他竟然连陪她回门都不愿意,是故意要羞辱她吗?纵然娶亲他不愿意,可好歹……仿佛所有下人都在看她笑话一样。
“王妃,时候不早了。”丫鬟提醒道。
“走!”林晴语站起来,朝外走去。
为了迎接回门,林府里也是早在准备,当林呈在正厅等候一个时辰,却只见女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回来,顿时怒从心起,甩袖就离开了前厅。
林夫人见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命下人们去卸礼物,然后上前去扶林晴语。看着她精神恍惚,虽不是亲生,可好歹也心疼。说到这门亲事,她是不看好的,但凡事由老爷做主,她又愿意。
“累了吧?到屋子去歇歇。”林夫人领她回以前的住处,试图开解她:“王爷定是有事忙吧?以后时间长着呢……”
“二娘,我累了。”林晴语抽回手,走入房里。
“……哦,那你歇着吧,要什么就跟丫鬟说。”林夫人也不便多说,转身离开。
林晴语摸出昨夜的那包药粉,思量再三,找了贴身的丫鬟来秘密吩咐。丫鬟拿着药粉出府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才返回来。
关了门,丫环低声说:“王妃,奴婢问了几家大药铺的大夫,都说这是极强的……春药,里面还掺有些微的曼陀罗粉末,能使人意识昏沉。大夫还说,这种药,药效很强,两个时辰才散,但加了曼陀罗粉末,正常人要睡上四五个时辰。”
林晴语把药接过来,凝眉道:“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若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后果!”
“是!奴婢决不敢告诉人。”丫鬟忙低垂了头,静静退了出去。
怀揣着这包药,显得坐立不安。纵使有这药,纵使有决心,可到哪里找机会?他总是呆在书房,从不与她亲近接触,可怎么用药?咬紧牙关,这回、她是决定孤注一掷了,裴昭儿能做到的,她也能!
城郊的山林里,两人骑马慢行,鸟雀翠鸣。
樊少琦看着面色沉郁的人,叹口气笑道:“今天可要把林呈气火了,只是你这样、对林晴语……”
“她不值得心疼!”君惜墨声音冷冽:“在这之前她所做的事,以及这门亲事里扮演的角色,注定不配再被同情。你喜欢她?”
“别乱说!”樊少琦赶紧否认,说:“我不过随口一说,那时候家父原本要与林家结亲,我看她与昭儿是闺中密友,又常在宫里走动,见过,似乎不错。哪知后来闹出那件事,亲事自然告吹。这女人不仅有心计,更是有耐性,有韧性,如今虽然如愿做了王妃,可女人的心海底针,你还是留心些比较好。”
“我明白。”君惜墨自然知道。
望着前路,樊少琦突然问:“对了,关于诏书的事,你没问过裴宰相?到底诏书有没有,里面都写了什么?”
关于这件事,君惜墨为求谨慎,连最亲密的好友都未曾说。这会儿见他问,思虑着说:“诏书是有,但是我没问藏匿的地方,因为我担心……”
“你怕里面有你的名字?”樊少琦立刻就猜出来,不由得笑着摇头:“你也算得上古今来的第一痴情种,只是……如今谁知道结局如何。要我说,目前的局势很不乐观,耶真国连续往边关驻扎重兵,开战之意不言自明。君临风虽然也在准备,可他的心思大部分还在诏书上,对你更是不放松。应该先找到诏书,若天下要换,就尽早换,免得耶真国趁乱发动战争,更是麻烦。”
“你就那么想换皇帝?当心他拿你开刀!”君惜墨掀起唇角,玩笑也说的冰冷。
“呵,不是我愿意这么想,依照我与你的关系,他能放过我?”樊少琦叹息,随后笑的轻快:“当务之急,还是诏书,总要找出来看看内容。掌握在自己手中,关键时候也是谈判的筹码呀!”
君惜墨拧眉,没有再说话。
缓缓前行,最终停在林子边缘,调整眼前的山峦起伏,山的那边就是耶真国。
“我要在十五去一趟耶真。”君惜墨说完,勒转马头驰骋而去。
“惜墨!”望着那快速离去的身影,樊少琦只是摇头叹息。以后事情如何发展,根本无法预料,只因其中参杂了一个“情”字,变数太多。**
第1卷 第84章 自食恶果
**过了几日,林晴语将君惜墨的作息观察清楚,知道他进入书房的时间,以及中间要送几次茶,并且、她自己每晚送汤或者送茶的时间也维持不变。
这晚,她前往厨房,说要亲手煮碗渗汤给王爷送去。天晚了,厨房里人本就少,加上她是王妃,自然不会有人看着她。在厨房隔壁,有个茶水间,专门负责烹煮茶水。这个时间会有丫环送茶到书房,她看准机会,叫贴身的丫环找个借口把人叫到外面去,她则趁机赶紧把药粉放入茶碗内。毕竟是害怕,手忍不住一直发颤,做好一切忙离开,目睹着丫环把茶端走。
狂跳的心微微平息,心不在焉的煮着参汤,让丫环看着炉火,她则先返回海棠院。
书房内很是寂静。君惜墨凝眉坐在书桌前,望着对面的人,对于他的突然到来,目的猜出了七八分。
此时,门外传来丫环的声音,随即门开了,丫环端着茶进来:“王爷……七王爷!”
丫环并不知有客,只端了一杯茶,正准备放到君惜墨的面前,君惜墨却说:“请七王爷用茶!”
“是!”丫环折返,把茶摆在君景泽落座的桌边。
君景泽单手抓着茶杯,低眉旋转,许久才说:“四哥,如果真有诏书……你能不能让我看看内容?”
君惜墨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略一思索,点了头。
“多谢!”似乎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一字也说不出来,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起身告辞:“不打扰四哥了,告辞!”
君景泽出了王府,不坐轿,也不骑马,独自一人往清静的地方走。夜色浓郁,街上夜市正热闹,但他此刻不需要热闹。抛开人群,坐在湖边的树荫底下,望着丝丝银波的湖面,微微合眼。
不过片刻,他突然觉得浑身难受,似乎有股古怪的热气在身体内窜起来,逼出了满头的汗。惊诧不过霎那,很快他就明白身体是怎么回事,可对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不明所以。挣扎着想往回走,却是脚步蹒跚,逐渐连视线都不清楚。
“你怎么了?”蓦地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香气的娇柔双臂搀扶住他。
“你……”君景泽抬眼,看到模糊的秀丽面容,知道是何娇。若在以往他会极其厌恶的将她推开,可是、现在他很需要她,抓着她不但不愿松开,还想……
“喂!君景泽!”何娇是什么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种了药,被又搂又抱又亲,是希望的,却又反感。这不是他的本意!
君景泽是没有功底的人,再加上这药效太强,发作起来根本低档不了。他已经不知道抱的是谁,只知道身体需要,只是凭借着需要而索取。有那么一会儿何娇陷入意乱情迷,只要她顺从,生米做成了熟饭,不怕他不负责,只是……
“昭儿……”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蓦地响起,君景泽目光迷离,压在柔软的身躯上,脑海中想起曾经似曾的一幕。动作急切又带着温柔,可身下的人却似僵了身,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君景泽!”何娇突然咬牙,伸脚就将其踹入湖中。
但听扑通一阵水响,落水的人很快下沉,好一会儿没浮上来。何娇看的古怪又害怕,忙跳下水去捞人。他记得君景泽是懂水性的,难道那药那么厉害,竟让他忘掉求生的本能吗?
盯住睡眠,何娇紧张的搜寻,人呢?
“君景泽!你在哪里啊?出来!君景泽!”她慌乱的叫喊,把敏锐的听觉都遗忘了。就在她六神无主时,突然水面哗啦一响,在身后窜出一道身影。惊喜的回头,看到浑身湿透的君景泽,满头发丝妖娆的浮在水面,隐隐的亮光照射下,像妖精一样魅惑迷人。她终于彻底的领悟到裴昭儿当初为什么给他起了“妖精”这个外号。
君景泽半张着眼,意识稍稍恢复了些,身体依旧是发烫,只有浸在冰凉的水里才觉得舒服。想起方才的情景,满是惭愧和不解,同时对何娇有了新的认识。她也是个很可爱的人!
“谢谢你!”他说。
何娇微愣,见他这样有礼,与平日行径大不相同,倒有些不自在。故意撇着嘴,淡淡的嘲笑:“你这个人,真是好笑,我把你踹到河里,你还反过来谢我!”
君景泽微微一笑,那种自然而然的妩媚,就连女人也自叹不如。他依旧是平淡的说:“总之谢谢你。上岸去吧,秋天的湖水很凉,泡久了对你身体不好。”说完划动双臂,朝湖的更深处游动。
何娇惊讶的张大了嘴,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只觉得心跳比方才更快。他在关心她?这是第一次,他真正的关心她,原来欣喜若狂、满腔柔情就是这种感觉,又甜又酸!
“君景泽!”她叫了一声,追了上去。
君景泽侧眼一望,没说话。
何娇却心情畅快,一面拍打着水花,一面笑着戏谑:“喂,春药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现在还难受?要不要……”
“你是不是女人?”见她固态萌苏,君景泽自然也不给好脸色。
“是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何娇呵呵的娇笑,存心要逗弄他。
烦躁的撇了撇嘴角,猛吸一气,沉入水里。
何娇望着慢慢平静的湖面,不甘心的喊起来:“君景泽,你出来!君……”
“你烦不烦?”君景泽从水里露出头,捞起湿淋淋的一束长发,全都甩在肩后。
“你嫌我烦?”何娇巧笑,邀功道:“七王爷,若非我这样时时刻刻的‘烦’着你,只怕这会儿……啧啧,堂堂的七王爷居然也被人下春药,不简单呐。”
“春药……”她不说,君景泽险些把这件事给忘了。他怎么会中了春药?想到今晚,他并不曾吃过东西,也没闻到异样的味道,等等……他去过静南王府,在那里喝过一杯茶,难道是那茶有问题?
“想到了?”何娇心里早有答案,也不知是惋惜还是赞叹,说道:“想不到啊,林晴语那个女人居然使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还好今天我跟着你,若是没有……哼!指不定你投到哪个女人的床了呢。看来,我也该回敬她一下,免得以为我何娇的男人好欺负。”
“你乱说什么呢!”君景泽脸一红,扬声斥责。觉得身上好多了,于是朝岸游去。
何娇也不与他争辩,上了岸,很快就没了踪影。
君景泽想到她即将的举动,皱了皱眉,最后只装做不知道。提着一身湿衣,犹如那次赏荷之后一样,带着满心的怅惘踱步回府。
何娇换了衣服,先悄然到了君景泽的门外,看到他回来以后才又离开。
静南王府内悄然无声,虽然并不知道林晴语的住处在哪个方位,可她听说在书房旁边,那就好找了。放眼整个王府,找到侍卫把守的书房并不难,相邻的海棠院自然也就跃入眼中。正巧,此刻看到海棠院里出来两个身影,正是林晴语和端着参汤的丫环。心下了然,顿时一笑,隐身在书房外,倒要看看林晴语是怎样失望的表情。
林晴语照例是将丫环留在外面,自己端了参汤推门进去。
她考虑过,虽然那春药极强,可君惜墨是懂武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抵挡得住,再说、茶送过去,他也并不是立即就喝。因此她特地晚些时间过来,可紧张又期待的目光在看到端坐在书桌前的人时,彻底愣了。他似乎并没有异样,脸色正常,依旧对她的到来视而不见。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