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装蒜!”宇文恒早被怒火煎熬的迷失了平常的冷静和睿智,也就没发觉君惜墨话音的不对。
君惜墨心中百转千回,看着宇文恒不似演戏,再回想昭儿以往的精怪,蓦地挑了眉梢。宇文恒终于注意到他的表情,那样子……似乎比他还意外。恍恍惚惚,意识突然清明,惊觉他大意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当天她去崇德寺足足带了一千两,可却没捐出去,若是君惜墨来接她,断不会图这点银子。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了悟,忙叫人牵马。
樊少奇不明所以,刚要跟,就听君惜墨说:“少奇,我要立刻去耶真,这边你帮着我照看。”
不容樊少奇再问,君惜墨带了几名侍卫,追向前面宇文恒一行人。
“这是怎么了?”樊少奇困惑的喃喃自语。
珠儿闻讯赶来,只看到一群人匆匆离开,她知道,肯定是小姐出事了。
赶回耶真,已经是十天之后。
君惜墨和宇文恒一起来到崇德寺,又听侍女将那日的情景讲了一遍,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比如,她带着秋儿,又有一千两银子,怎么有能力离开?
宇文恒已经让人以都城为中心,扩散搜索范围,其实他和君惜墨都明白,找到她是早晚的事,但在这段时间里,万一她发生了什么不测……
站在房间的窗户边,君惜墨想起以前她常爱爬墙,但崇德寺的院墙很高,又没有依仗,她不可能爬的上去。视线缓缓下移,不经意的看到墙根处靠着一块废弃的木板……心念一动,跳出窗户,走到院墙边,推开木板一看,果然!在木板后是个足以让人穿过的洞口。
“她居然……”宇文恒顿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个洞相必花了她不少时间,怪不得那么喜欢来崇德寺,还以为她是爱上花钱,哪知道、是爱上挖洞。
“我想,那一千两银子她一定没有带走。”君惜墨说的很肯定。
“对!她不会笨的去租车拉银子。”宇文恒点头,从院墙飞出,君惜墨跟着也飞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山林,两人双眉紧锁,一个原地伫立,一个缓步徘徊。
君惜墨想起带她去过的那个小木屋,于是施展轻功赶了去,屋内似乎没什么异常。突然他注意到,地上有块土地的颜色不一样,似乎曾经被翻动过。抽出随身佩剑,挖了一会儿就看到里面埋的是衣服。
“是她那天穿的。”宇文恒站在门口,已经明白她是早有准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就是从云苍出发,她要与他单独骑马开始吧。他因她的主动改变而欣喜,忽略了很多事情,却没想到,她真正的打算是逃离。
两人慢慢走回崇德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她如何处理一千两银子,又去了哪里?
“你觉得她会怎么做?”宇文恒淡淡的问。
君惜墨皱了皱眉,说:“若依照她的性格,既然决定要逃,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千两很沉,她不会带着跑,而木屋离崇德寺太远,唯一的可能……”
“还在崇德寺!”宇文恒接过话,挑着嘴角又问:“不妨我们来猜猜看,她会把银子放在哪里。”
“她是崇德寺的常客,不会把银子放在寺里面,否则她来取银子,会被寺里的僧人认出来。”君惜墨平淡的分析,末了,也学着他的口气,问:“你猜到了?”
宇文恒一笑,吩咐道:“来人!把这道院墙的外围给我翻一遍!”
侍卫们立即动手,好在人多,而运气又特别好,不过一刻钟,就有侍卫喊道:“王爷,发现了银子!”
两人同时上前,果然看到一只挖的十分整齐的坑道,里面用布包裹着银子,拿出来一数:八百两。
“她拿走了两百两,若是要守株待兔,那等的时间就长了。”宇文恒拿了锭银子在手里,很明白,两百两银子可以一夕被挥霍,但也能让人生活一两年,甚至更久。银子的底部印着明月钱庄四个字,这虽然是线索,却很难查找。明月钱庄的银钱流动很大,谁知道会查到什么时候,倒真是难住了。最后,他忍不住讽笑:“我算是领教了,居然想的如此周到。”
“但愿你的属下能带来好的搜查结果。”话语中,也透露出君惜墨的一筹莫展。
又是一夜,院子里两个人静默的对坐,看似平静的等待,却是内心时刻煎熬。算算时间,她从离开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天了,也不知今天能不能等来好消息。
听到外面匆匆脚步声,两人同时望过去,来人是方将军。
“说!”宇文恒不让他行礼,直接追问结果。
“我们沿着搜查了都城外的各个城镇,村庄,可谁也没有见过王妃和小王爷,或许、她们是离开了这里,王爷看、要不要继续扩大范围?”方将军试探的问。
一时间,宇文恒和君惜墨觉得浑身无力,竟找不到她。究竟、她会躲在什么地方?拉网式的搜索,不该遗漏哪里,为什么会找不到?再说,她带着秋儿,能走多快?
“原来男人可以这么笨!”蓦地,自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讽笑。
“师妹,别来无恙!”宇文恒看向房顶上蹲着的人,正是何娇。
何娇从房顶上跃下来,对着宇文恒与君惜墨左右看看,有趣的笑:“两位王爷化干戈为玉帛了?”
“你不在云苍,到这里来做什么?”不理会她的打趣,宇文恒让方将军退下,三人走进房中。
“我听说裴昭儿不见了,特地来证实一下,想不到是真的。”她可不管别人的脸色如何,照样摆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但很快就说:“师兄你一向聪明,没想到遇上她就变笨了。”
听出话外有音,君惜墨忙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办法找到她?”
“当然啦!”何娇笑着坐下,看着他们两个焦灼的眼神,真是有趣:“她既然躲得那么深,你们找不到她,就让她自己主动回来咯!”
两人对视一眼,又询问的看她。
何娇狡黠一笑,凑到两人身边:“你们只需要这样……这样……我敢保证,她一定会回来。”
两人深表怀疑:“万一她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呢?”
“……呃。”何娇转了转眼,知道这时候说“计划难免失败”的话,他们一定不接受,于是改变策略,说出他们最动心的:“我想,你们两个肯定想知道她究竟真正喜欢的是谁吧?只要你们照着这个计划做,她不仅会回来,还会哭着告诉你们她究竟爱谁。怎么样?”
果然,两个人动心了。
第二天清晨,大街小巷的人们相见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听说没有,云苍的四王爷要和咱们恒王爷比武,还立了生死状呢。
由于这消息太震撼,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都城,不单是百姓,就连朝廷中的各个官员,包括小皇帝都亲自来过问此事。而宇文恒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比武的时间是三日后早上,地点就在皇宫门前的广场。对外宣称是追求武学,要分出胜负,但人们都肯定说,这是私怨。为了抢占到最好的观赏角度,位于皇宫附近的客栈爆满,连民居也被租售一空,更有甚者,在空场的外围搭起了棚子。而那些官员们,则有最好的优先享受,与小皇帝一起在城楼观看。
“师兄,静王爷,你们没看到,那场面好壮观啊!还没开始就那么多人,等三天后,一定是万人拥挤啊。”何娇感慨的说着。
她面前的两人一冷一笑的看着她,却让她很自觉的收住话。
“三天,她能来吗?”君惜墨很怀疑。
“你说呢?”宇文恒问的是何娇。
“呃……应该、会来的,三天呢。”何娇想,这么惊人的消息,三天都能传到云苍去了,何况是藏在耶真的裴昭儿,听到消息,乌龟的速度也能赶到。
“若是不来……”宇文恒淡淡的笑,眼神却如利刃:“师妹,你知道,这场比试可是人尽皆知,包括皇上。若是后果不好,皇上可会说我欺君,到时候……你知道什么后果吧?你可是我最亲的师妹啊!”
如此明显的威胁,何娇哪能听不出来,呵呵的笑着,一个劲的保证:“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很快,到了三天后。
比试的地方围出了一个偌大的空地,余下的地方被人群挤满,附近的个个房屋,甚至是屋顶上蹲满了人。君惜墨与宇文恒对视着,感觉、很可笑,更是怀疑何娇的办法究竟能不能行的通,也觉得后悔,不该一时大意就答应了她的办法。
众人屏息凝视,突然两个人就动了手。君惜墨是黑色锦衣,宇文恒穿着白色长袍,颜色分明,仿佛是专为人区分而穿的一样。虽说这场打斗是引她出来的饵,但不代表两人会随意,每一招,每一式,他们都是谨慎对待,因为彼此都想知道,究竟是谁更技高一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势均力敌,难分上下。众人看的眼花缭乱,情绪激昂。何娇却是焦灼不已,不时的往人群中搜寻,一直没有发现那抹人影,忍不住想,是不是趁着那两人交手,溜为上策?
突然打斗的两个人影倏然贴近,转瞬急速分开,何娇看的分明,两人好像都受伤了。完了完了,他们认真了!
当即何娇就冲了上去,战局变成三人混战。
“师兄,四王爷,这是演戏而已,你们不用这么拼命啊!”何娇试图说解,可两个人却丝毫不予理会。最后,她不得不说:“你们忘了目的是什么了吗?不管她的下落了?”
闻言,两个人稍稍收敛。
“眼下怎么样?她根本没来!”宇文恒也沉不住气了,一边交手,一边咬牙小声说话。
“这个办法根本不行!”君惜墨满眼恼色,恨不能这会儿就抽身离开。
何娇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接招就已经很辛苦,这会儿还要费心想问题,根本不可能。就在脑子一团乱时,她鬼使神差的说:“干脆就这样,将错就错!你们两个就拚个鱼死网破,一起昏死!”
何娇说完就赶紧退出战局。
剩下两人四目相对,似乎在思索她的办法……少顷,他们算同意了。因为不论怎样,他们都要以一种可行的方式收场,双双昏死,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人们只是看到诡异的三人混战后,剩余的两个越斗越狠,终于各自拼命打出一掌,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师兄!四王爷!”何娇看准时机赶紧冲上去,雷声大雨点小的嚷起来:“快来人啊,快送他们回去!”
很快两人就被抬回了恒王府,所有人都跟在后面,除了皇上和诸位大臣能进,其余人把恒王府围了起来。其实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知道那两个人是死是活。
两人被一同太进东院的卧房,分别放在相邻的横榻上,早有等候的大夫为其诊脉。当看到身穿龙袍的小皇帝在众臣簇拥下到来,大夫的手猛的一颤,忙起来行礼。皇帝询问二人身体情况,大夫低着头,满头冷汗的说受了严重内伤,生死很难说。但还是说了些宽慰的话,皇帝与众臣略坐了坐,离开了。
等着院子里人一走完,宇文恒立刻坐了起来:“师妹,这情况你都看到了吧,都是你的好主意!”
“我哪知道皇上也会来。”何娇说着,更是不敢去看君惜墨那双冰冷如剑的眼。安静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反正、反正已经是这样了,不如……继续吧。外面都说你们俩活不了了,她听到后,一定会回来了。”
两人同时盯住她,吓得她不敢再站在这里,忙施展轻功逃之夭夭。**
突然觉得头很疼,睁眼一看,原来是秋儿抓住了我的头发,使劲在扯。
“臭小子!这可不是吃的。”把头发从他的手里解救出来,把他抱进怀里,撩起衣服喂他。
前些天官兵搜查的很厉害,挨家挨户的询问,这里自然也不会放过。但很巧,那天觉得屋子里太闷,带着秋儿出去了,看到官兵后,躲在草丛里没敢出来。那些人,搜过了房子就走了,大概是他们认为我不会躲在山里。
过了一会儿,小三小四也醒了。
“姐姐,没有米了。”小三打着哈西说道。
从枕头下摸出一块小碎银,交到他手里,嘱咐说:“你们去买点回来,不要买多了,顺便买点青菜和肉。像以前一样,每样买一点,知道吗?”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点头,刚要走,我又叫住他们。
“这个拿着。”把几个铜板递给他们,说:“你们拿这个买早饭吃,路上小心点。”
“嗯!”两人答应着,出门去了。
虽说成功的躲开了他们,可心头难免空落落的,想到会这样过一辈子,真有些害怕。秋儿还小,等到他长大些,还是跟君惜墨比较好。
秋儿吃好了,哄着他玩了一阵,他就睡着了。把他放到床上,边上用被子围住,然后开始日常工作。打扫房子一般不需要我来做,小三小四两个很乖,总是帮着做了。我的工作是做饭,洗衣服,很痛苦。
刚开始做饭时,我做的痛苦,小三小四吃的痛苦。好在经过不断的磨练,也能简单的做几个菜,蒸出的米饭也不会成黑炭了。说到洗衣服……哎!秋儿这小子,我每天都得忙着给他洗尿片,哼,以后长大了不孝顺我,一定把他打晕丢山里去喂狼!
从井里打起水,开始清洗衣服,也庆幸,这院子里有口井,否则我还得去挑水,那才要我的命。一边洗着衣服,一边看着磨掉皮的手,想想觉得很伤心,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突然屋子里的秋儿哭了,忙丢下手上的衣服,擦干水,跑进去把他抱起来哄。
“乖儿子,你别哭了,娘也好好想的。”拼命的忍住眼泪,不断的哄:“你平时那么乖,今天干嘛哭啊?是不是又饿了?”
哄了一会儿,小三小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