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货柜上那条黑珍珠项链,陷入了沉思。
直到午间吃饭,她才面容严肃地入了席。吃过午饭,小锦对凤槃说道:“哥,我想让姐回金坛村教大刘娘和小池他们养珍珠。”
凤槃的手指在桌案上轻敲了两下,眉眼间看不出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你是想让大刘娘他们养出的珍珠都收给我们?”凤槃很快就弄清楚了小锦的意图。
“嗯,现在我们的原材料,大多都是从中间商手中购买的,那些高档首饰也就算了,原材料本就要用顶尖的,自然不可能大批量订购,但我们平时卖的这些,却是要用大量的普通原材料,而我们所买的这些材料,就比如说珍珠,材质还不如当年我姐养出来,却已经贵了一倍的价格。若是我们在这里的价格能够避免中间商的克扣,那价格的弹性就还能再大些,我们的利润也会更高。”
“那就去试试。”凤槃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一是一二是二的,这最让小锦欣赏。
说办就办,小锦回去将事情与小娥一说,小娥自然是跃跃欲试,很想一展身手。在店铺里她算最起不到作用的人,虽然和哥学了制首饰的手艺,但这功夫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更多的时候,小娥毫无发挥的空间。看着小锦和凤槃在那忙碌着,小娥很希望自己也能帮得上忙。
这次小锦的提议说到了小娥的心坎里,又正好是小娥的强项,她自然是十二分的赞同。
“姐,你不怕手艺传出去,你丢了混饭吃的饭碗?”小锦看着小娥高兴的样子。让她回去教人家养珍珠,她就如此高兴,便忍不住打趣道。
“这怕什么?多些人学,多些人赚钱。彼此获利,便是共赢。”小娥根本就不在乎所谓别人也学会这手艺,特别是大刘娘对他们也是有恩的,教她养珍珠,也算是报答她了。
“行,那就早些启程。先和婶筹备筹备,待明年开了春便可以放苗了。”小锦说道。
小娥这时忽然有些迟疑,朝着霞婶的房间瞅了瞅道:“我倒是想早些启程,可我看娘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差,到了这这么些天就没见脸上露过笑脸儿。”小娥担心地说道。
小锦听小娥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心。她太忽视霞婶了,这么些天,他们只看到霞婶如平常一样的起睡,带正阳,却没有与她好好的沟通沟通。
“现在娘已经歇下了吧?明儿我晚些去店里。和她说说话,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往牛角尖里钻。对了,那人到现在还没个信儿吗?”小锦已不愿叫陆大根爹,她现在很恼他。
“没有,娘其实心里头一直在等着爹能够妥协,能够给个信儿,可是爹似乎也和娘杠上了。一点消息都没了。”小娥也觉得根叔此次做的有些绝情。
“哼,我看谁杠得过谁。”小锦冷哼,分外不齿。
“他现在也不用担心生计了,家里的田和山每年也有一笔不小的收入呢。”小娥提醒道。小锦想用经济制裁的办法来对付根叔,也未必是行得通的。
“不管他,要是他不要娘。我们养着就是。正阳就是我们的亲弟弟,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小锦来了气,他也不想想那买地买山的钱是哪来的?口口声声说为了正阳,那年她和小娥遭了难,他也不肯拿出来救济。现在正阳在他们这,他倒靠着那山、那田养起了小老婆,想想小锦就生气。
“好了好了,你就别气了,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对了,这几日你可有向掌柜的消息?”小娥问道。
小锦怔了怔,小娥这样一问,她才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向洁了。以往他要是出门,一定会与她说一声,这次是有急事了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第二次拒绝了他,所以他刻意避开了自己?
小锦摇摇头道:“没有呢,有些日子没见了。”
小娥半垂了眼睑,嘟囔道:“这倒是怪了,还等着他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我们呢?怎么才说要告诉我们,转眼儿就不见了人影。”
小锦被她这么一说,忽然有些心慌,但想着向洁一向南来北往的,这次恐怕也是有了急事,所以才没能告别,匆匆去办事了。相信没几日,他就会出现了吧。
第二天一早,小锦早早起了身,就见霞婶在院子的井里打水洗衣裳。
“娘,一大早的,你不好好歇着,洗什么衣服?”小锦看着霞婶这几年养得丰润的身子又开始变得清瘦,顿时心疼不已,上前抢过衣裳道:“您可得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您要是自己都糟践自己,正阳可怎么办?”
霞婶一把抢过木盆子,说道:“我没糟践自己,这不在这里也是闲得慌,找些事情做才不能想东想西的。”
说完,霞婶似乎有些眼红,伸手拿袖子抹了抹眼睛。小锦心头一酸,搬了把小凳子坐在霞婶身边,劝道:“娘,现在我们的日子好过了,您和那……人那些年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都挨过来了,还怕过不了这好日子吗?”
霞婶将衣服打上皂角,在手中使劲的搓着,边搓边说道:“以前人们说男人有钱了就喜欢沾花惹草,我还不信,现在我是相信了,狗改不了吃屎,闻着味他就挪不开步了。”霞婶将根叔骂成狗,这让小锦很解气。
“娘,既然如此,我们过我们的,何必管他呢?这苏州不比乌雀村好上十倍百倍呀,要是他不悔改,您就住着,我们现在有房有店,怕什么。等过几年正阳大了些,就该上学了。在苏州不必那村里头有好的先生?所以,娘,您就放宽心,安心在这住着,他若能改,您还得摆摆架子,想想回不回去,他要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那您也就不回去了,带着正阳就在苏州住下了。”小锦只想解除霞婶的后顾之忧,想让霞婶觉得即便没了根叔,她也一样过得很好,而且能过得更好。
霞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道:“对,对,我有两个好闺女,我怕啥?你要去店里了吗?是在家里吃还是去店里吃?要是在家吃,我这就去做。”
“不用了,娘,我去店里吃,春梅婶会做好早食的。你和姐姐要是觉得做饭麻烦,也可以到店里来吃。春梅婶做的一手好菜呢。”小锦难得见霞婶露了笑脸,心里头也高兴,又安慰了两句,这才去了店中。
店里因为搞了活动,所以普通首饰卖得很快,几个师傅早早地便在那开工了。这纯手工的东西比不上现代那种大批量的机器生产,耗时耗力,一个熟手师傅一上午也就只能打个三对耳坠子,要是再精细点,怕是要一天的时间。
小锦没有学过机器制造,所以她对此也是有心无力。
上午如往常一样忙着生意,晌午时,小娥忽然跑了过来。
“咋了?”小锦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有些心惊,“是正阳病了吗?”小锦记得这几日正阳有几声咳,正喝着川贝雪梨汤呢,难道是病情重了?
“不是,正阳好着呢,是……那个人来了。”小娥现在也随着小锦,不愿喊爹了。
“哼,他总算是来了。走,我们回去看看。”小锦拉着小娥就往外走。
“要不要和哥说一声?”小娥问道。
小锦想了想,对宝嘉道:“呆会哥哥从作坊出来时,你和他说我们回家去了,乡下来人了。”
宝嘉点点头。
小娥和小锦回到家,就见根叔和燕飞坐在堂前。
燕飞低着头,双手局促地在那拧着裙带。
小锦见根叔将燕飞带来了,便觉不好,快走几步进了内堂,就见霞婶坐在暗处的一个位置上,不发一言。
“正阳呢?”小锦忽然觉得有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我哄着他睡下了。”霞婶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但小锦能够感觉到里面夹杂的愤怒和悲愤。
“您这是做啥呢?”小锦看着眼前的根叔和燕飞,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便重了。
“小锦,我知道你和小娥还有你娘气我,但男人娶妾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根叔身在这个时代,自然不觉得娶个小老婆有什么不对。
小锦此时竟然语塞了,她来自一夫一妻制的时代,所以她打心眼里排斥男人三妻四妾,可是当根叔如此理直气壮地问她男人娶妾有什么错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这种男人,情感对他来说已经毫无约束力了。
“娘既没犯七初之条,又给您生了儿子,您还犯得着娶小吗?”此时,小娥倒是说上话。
“这么些年,她没能给我生个孩子,我都不曾嫌弃她,现如今,我只是娶个小,她还是正儿八经的正房,犯得着跑到苏州来,给我丢这个人吗?这种妒妇还说未犯七初?”根叔这次倒是梗着脖子,不似上次烂桃花时间那般怯弱了。
果然,有了经济基础,腰板子就直了。
小锦冷笑。
第266章 争吵
ps:
今日第二更。今天周末,带宝宝出去玩,更晚了,抱歉。
“妒妇,你说我是妒妇?”霞婶颤抖着手,指着根叔,却又说不出下一句来。
“夫人,千错万错都是燕飞的错,夫人,您带着正阳回去吧。您就忍心让老爷被戳着脊梁骨?”坐在一边的燕飞忽然上前,跪在了霞婶跟前,苦苦哀求。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敢做,就不怕人敢说,这时候倒来求了,早干什么去了?”小锦没好气地说道。
根叔气急了,站起身指着小锦骂道:“你不过是个没父没母的贱丫头,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和你姐早就饿死了,现在翅膀硬了,就想着调拨是非,闹得我们陆家不得安生,我真是救了两匹白眼狼。”
小锦万没想到根叔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年没孩子的时候,巴巴地让他们做了养女,现在有了正阳,又有了傍身的财产,便嘴脸一变,她们倒成了白眼狼。
“呵呵,你倒是说得出口,你收留我们没错,可是谁这些年起早贪黑地干活赚钱?论体力,你没凤槃那几亩压根就种不出庄稼来,论脑力,你没我和我姐你连买米的钱都拿不出一分来。你那买地买山的钱哪一分不是我和我姐赚来的,现在倒是你有了傍身的资产,嫌弃起糟糠之妻,看不起贫贱之女,想要贪享美色,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就你那身子骨,当心被这妾给折腾空了。”
小锦话音一落,燕飞便涨红了脸,随即呜呜呜的低声啜泣起来。
根叔气得不行,跳将起来,冲到小锦跟前,骂道:“瞧瞧,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说的话。我陆大根怎么会收有你这样的女儿,打你来了之后,就没少给我惹事,你不过是个扫把星。害人精。”
“我呸,那你还用扫把星、害人精的钱。你咋不怕今个用了,明个你就病了残了。”小锦气得大骂。
“你,你……”根叔气得青筋暴起,眼看着抡起了胳膊就要朝小锦打过去。
“陆大根,你敢打小锦。”一直没吭声霞婶忽然冲到了小锦面前,挡在了小锦的前面。
根叔抡得高高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下,他和霞婶毕竟是同甘共苦的夫妻,他心里头还是有些忌惮霞婶的。
“我没这样的女儿。燕飞,我们走。”根叔扯了扯燕飞。狠狠地瞪了小锦一眼,气鼓鼓地朝门外走去。
“我才不愿有你这样的爹,你既然不愿认我做女儿,我们便去府衙脱去父女的关系,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小锦把话说绝了,她早就不想姓陆了,这根叔让她觉得恶心。
“小锦。”小娥虽然气恼根叔的所作所为所言,但是心里头还是念着当年的救命之恩,所以小锦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愧疚。
“姐,你别说了。今个我就要和他彻底断了关系。”小锦叫道。
“好,好,我巴不得没你这样的女儿,以后你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和我们陆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根叔气急败坏地嚷嚷。
小锦喝问道:“丢人现眼?我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了?你这个做老子的拿女儿的血汗钱养小的,你都不觉得丢人。我又有什么丢人的?”
根叔张大了嘴,愣在那,指着小锦的鼻子却一时说不上话来。
“二小姐,老爷只是一时气话,做不得数的。您也能如此说他,您这是拿刀在戳他的心。”燕飞怯生生地劝说着,眼眶里眼泪又在那打着转了。
“你一边呆着去,这没你说话的份。”小锦瞪了燕飞一眼,做小三的女人,她打心眼里看不起。
燕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如断线的珠子般一粒粒落下。
“哭什么哭,要哭回你的陆家哭去,少在这装模作样装可怜。你哭什么啊,你想要的不已经都有了,我娘也被你赶出了门,你还有啥好哭的?”小锦大声地呵斥燕飞,吓得燕飞想哭又不敢哭。
“小锦,你个混账丫头,看我今个不打死你!”根叔说着,四处张望,终于瞧见了一根废弃的门闩,操起来就朝小锦头上抡去。
小娥吓得尖叫,小锦侧身躲过,门闩重重地打在了地上。
一声闷响过后,霞婶冲了过来,一头撞在根叔的腰间,顶着他后退好几步,最终摔在了地上。
“你个臭婆娘,造反啊!”根叔没想到霞婶会跟他动手,一边扶着腰站起,一边大声吼道。
“你滚,带着这贱人马上滚!”霞婶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
燕飞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房间里,正阳被吵醒,传来了哇哇哇的哭声。
院子里乱作一团,叫骂声、吵闹声、啼哭声让小锦头都大了。
“我娘说得对,你给我滚,这是我们家,你少带着你的小老婆在这撒野。”既然撕破了脸,小锦也就什么都说得出了。
根叔气得真想一棍子将小锦打死。这妮子给自己带来的羞辱还不够吗?村子里到处都说他陆大根靠外面捡来的两个女儿发家致富,说他只能靠女人,没本事,总之说什么难听的都有。自打这连个丫头进门后,连一向温顺的云霞也变得刁钻刚硬起来,这个不准那个不行,还总是与他顶嘴,他真是受够了。
“周云霞,我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去?”根叔瞪大眼睛问道。
霞婶指着燕飞道:“这贱人在一天,我便不回去。”
“好,周云霞,你别以为我不敢休你,我让你再也进不了陆家门。”根叔说着,顺着正阳的哭声,跑进来了那屋,抱起正阳就要往外走。
根叔发狠说要休了霞婶,已让霞婶痛彻心扉,这会子根叔又要跟她抢孩子,她瞬时肝胆俱裂,冲过去就抢。
正阳吓坏了,不明白爹娘这是怎么了,只觉一个如狼似虎,一个凶神恶煞,吓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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