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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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释放-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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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炎明白,这其实是一种正常的物理现象,这个溺水身亡的孩子死亡的时候,被动喝饱了水,但后来一直没有被排掉,一直滞留在这个孩子的肚子里,现在遇到高温,水汽蒸发,找不到通道,水汽硬是打开孩子闭合的嘴巴,从这个通道喷泻出来。

    虽然这样的解释是合理的,但熊炎还是感到有点惊悚,他不得不又想起那一叠卡片:“是不是我把卡片取出了,孩子阴魂不散,表达愤怒的情绪了?”

    本来熊炎想把那叠卡片扔进垃圾桶里的,可是因为火化时出现的特殊现象,熊炎觉得不敢怠慢这盒卡片,他觉得这盒卡片,或许附着这个孩子的魂体。

    有天,空下来的时候,熊炎打开卡片盒,取出卡片想看看卡片都是些什么内容,是什么样的东西让孩子痴迷到这样的程度,以致家长在他死亡以后还要让他带走。

    熊炎小心翼翼地打开卡片盒,把厚厚的一叠卡片取出来,揭取最表面的一张,认真观赏起来:确实卡片色彩鲜艳,卡片以紫色为主色调,辅以淡蓝,给人以明快的感觉,卡片上有个精灵,名字叫吉尔,这是熊炎这个时代的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精灵的名字。他往下细看,有“初级精灵”四个小字,旁边还有熊炎所不能理解的“迅化”和“攻击”字样,附带有各种数值和等级。

    然而,卡片最后的一行字,使熊炎读出了孩子父母的用意,那一行字是这样写的:“生活在火山中的吉尔,脾气却十分温和,大大出乎赛尔的意料。”

    很显然,孩子十分喜欢赛尔号的动画和卡片,他把自己比作无所不能的精灵,甚至可以生长在火山之中,他幻想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获得奇能异术,成为超人或者英雄,而且孩子有着极好的性情。

    很显然孩子的痴迷也为他父母所理解,所以在孩子去的路上,父母把他喜欢的卡片,象征着孩子美好理想的东西夹带着拿进了火化间。

    看完第一张卡片,熊炎又去看第二张,第二张卡片上描绘的是一个叫里诺的中级精灵,能在岩浆中安全行动……

    第三张卡片描绘的是一个叫洛吉拉斯的高级精灵,他有着宽大的翅膀,是火系中的霸者……

    熊炎一张张地看下去,他感觉他在跟死去的孩子交谈,他虽然被火化,但他存在过的生命依旧留下了语言,只是没有人去阅读,更不再有人去倾听,这语言是那么美好,这声音早已拥有飞翔的翅膀。

    孩子爱火,幻想可以赴汤蹈火,却不想溺于水中。

    孩子的父母理解孩子,依旧希望孩子坚持自己的理想,希望他依旧在自己的理想中生存,可是他竟然在最后的一刻把孩子父母最殷切的期望幻灭了,他觉得不能饶恕自己,他必须,补偿,或者挽救……

    一个晴朗的日子,那是国际六一儿童节,熊炎把那叠赛尔号卡片取出来,写上这个孩子的名字,点燃了火……

    纸焚烧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周边的花草也以散发各自的清香报以颔首,微风徐徐,熊炎抬头向云端望去,他似乎看见了那个孩子正从云端飞奔而来……

    熊炎揉揉眼睛,他相信孩子会原谅他,他相信孩子会实现他的理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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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第二窃
    那天,殡仪馆送来了一个25岁左右的姑娘,亲属一干哭天抢地,悲痛导致的疯狂犹如在殡仪馆投了一颗原子弹。

    这个姑娘是个高等师范毕业的学生,走上工作岗位半年多点,就被检出罹患了肺癌,她与死神拼搏了两年,最终美丽的青丝掉光了,丰满的姑娘家的身体变得如同骨瘦如柴的乞丐。

    被推进火化间的一瞬。亲人们拉着,拽着,似乎都不忍这最后的诀别发生,最后还是在一些头脑意识清醒的亲朋劝说下,那些悲痛欲绝的人才罢休下来,任凭仵作把遗体推进火化间。

    一般死者都是被蒙上眼睛的,熊炎发现这个年轻的姑娘并没有被蒙上眼睛,白布只遮盖到鼻翼的上部,那双紧闭的眼睛在淡淡的粉妆下依然生动活脱,尤其眼睑处的睫毛依旧清亮无比,熊炎感觉这位姑娘好像随时会睁开眼睛,内心也不由生出一种遗憾的感叹。

    可能因为太专注看姑娘脸部的原因,直到看完脸部,才发现姑娘的头枕边放着两本书,一本是《简爱》,一本是《红楼梦》。

    出于殡仪馆的条例,熊炎把两本书取下,然后把姑娘的遗体送进了火化的炉膛,一切平静地结束。

    这天,火化的遗体也并不多,姑娘的家属也拿着姑娘的骨灰回家去了,熊炎趁着空隙,不由端详起这两本精致的书来。

    熊炎对《红楼梦》还是略知一二的,但对《简爱》这本书就很茫然,于是,熊炎抽出红楼梦这本书,翻看精装本硬纸板做的扉页,不想,刚翻开,就从里面掉落出一张信笺来,熊炎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他预感到这不是平凡的遗物,他硬着头皮捡录起信笺,摊在《红楼梦》这本书上,阅读起来:

    子强:

    我走了,也许你是恨我的,所以一直没有来看我。

    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可是快一年了,也没有你的消息。

    也听别人说,你谈女朋友了,你女朋友知道你在大学里追过我,就反对你来看我,是这样吗?

    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想做的事情,谁也阻挡不了你!

    不是这样吗?那年头,你追我,我无论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非常佩服你的毅力,我有点感动,我把你追我的事情,告诉了父母,父母也觉得你憨得可爱……

    那时,我们共读一本书,共弹一首曲,在校园的长椅上彻谈《红楼梦》,《简爱》,你说林黛玉很可爱,我说林黛玉很可怜;你说金陵十二钗美不胜收,我说金陵十二衩让人扼腕叹息;你说简爱的爱不值得,我说简爱的爱很完美;你说失去一切的罗切斯特何必等待,我说失去一切的罗切斯特必须等待……

    子强,走出校园各飞南北的一瞬间,我拒绝了你作为我男朋友的身份,我知道你去了遥远的乡村,我知道你虽然去了遥远的乡村,你对我的牵挂依然在萦怀。

    我知道你很痛,你从此恨我。

    家族的功利主义让我选择离开了你,功利面前总是水火不能相容,或许我太稚嫩,随从了功利主义的潮流,以致婉拒了你这段最珍贵的感情,请原谅我的稚嫩吧,请原谅我在世俗的诓骗中迷失了自己。

    ……

    还记得你到医院来看我的那次吗?你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那天我刚化疗好,可是那天我一点也不疲惫,医院的病友说我像待嫁的新娘,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爽朗过,那天你哼了很多曲子,唱了很多歌,我们又谈起了《红楼梦》,又谈起了《简爱》,那是多么欢乐的境界,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亲爱的子强,我要走了,不管我留下的诀别信你能否看到,我都为以前拒绝你的挚情表示深深的歉意,我曾经迷失自己,我写完这封信,但愿你会认为我是清醒的,或者说终于清醒了。

    周静诀别

    某年某月某日

    熊炎读完信笺的一刻,感到自己有点凝固,他没想到,一个死者最后的信笺竟然落在他的手里,他是不该去看这份信笺的,因为这是纯粹的两人世界,他感觉自己是个偷窥者,擅自闯进了一个姑娘神圣的情感禁地。

    熊炎把信笺放回《红楼梦》的第一页,把两本书小心翼翼地放进工作台,他希望有一天,那个叫做子强的年轻人会来寻访、寻觅这位姑娘最后的遗言。

    每次夜幕降临的时候,熊炎都会依稀梦见,那个叫做子强的年轻人,正在长途列车上从遥远的乡村赶来,列车在浓浓的雾幕中穿梭,而最前面的雪亮的车灯,犹如一颗启明星,照亮了他心爱的姑娘那封最后的遗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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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第三窃
    熊炎讲得兴起,不想凸肚警察打断说:“怎么尽讲些鸡毛蒜皮的事?除了卡片,书,你就没有拿过别人更贵重的东西?”

    熊炎知道凸肚警察需要什么,但他只能依据所发生的事情实事求是地讲述,他没搭理凸肚警察的追问,继续讲起他的故事来。

    那天,殡仪馆送来了一个自缢身亡的死者,年纪大概四十来岁。

    推到火化间的时候,熊炎照例一番巡视。

    这个死者的舌根因为被勒的原因,已经暴突出口腔,后来可能因为硬性归位,没有得当,这位的死者嘴巴鼓鼓的,嘴巴里好像塞满了需要马上咀嚼的东西。

    听说这位死者是自缢身亡,熊炎撩起那块白布,往死者的脖颈看去,脖颈的喉结处一片瘀紫,死者并不是勒断喉管而死,而是因为在自缢的过程中窒息而死。

    熊炎有点惊讶地发现,死者的脖颈里竟然还围着一根围巾,这是一根方格子的羊毛围巾,手感很好,很柔软,只是围巾很褶皱,被搓揉,挤压过,并不呈现平整状态。

    熊炎立时明白,死者就是用这根围巾自缢的。

    如果把这根围巾随同死者一起火化,是不是对死者是一种精神的亵渎,死亡的阴影是不是会一直会伴随着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就没有光明大道?

    想到这里,熊炎把这根皱巴巴的围巾取出来,熊炎对死者说:“让这根晦气的围巾永远离开你吧!”

    有一天,有个拾荒者在殡仪馆的垃圾箱里淘东西,熊炎把那根围巾送给拾荒者,拾荒者很惊讶地说,这根围巾他见过,熊炎感觉很诧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拾荒者回忆说:“一个月前,村上有人自缢,他们跑去围观,他看到自缢的人被解下来,但那根围巾还挂在房梁上,给人触目惊心的感觉,所以对这根围巾的印象很深刻。

    熊炎嘘了一口气,不由问道:“他为什么要自缢?“

    这句话提起了拾荒者的话匣子,拾荒者神秘地说道:“你不知道吧,他可是冤死的。”

    熊炎觉得故事比较精彩,更凑近一些,忘了自己面对面的是一个拾荒者。

    拾荒者见熊炎比较亲近,便一五一十地说道:“那个自缢的人当过兵,前几年,他外地的一个战友过来投资办厂,用的都是他的名号,公司注册是他的名字不说,连贷款都用了他的名字,这哥们讲义气,也一心帮战友创业,一切都提供方便……没想,前半年,他战友人间蒸发,公司倒闭,用他名字从银行贷的400万元款没有着落,法院要带他走,告他诈骗,封他家的房子,他一急之下,想不开,就悬梁自尽了。”

    熊炎听得有些唏嘘,说道:“这年头,好人没好报,太习以为常了。”

    拾荒者也说:“这哥们是个好人,就是缺了个心眼。”

    熊炎和拾荒者寒暄一阵散去。

    过几日,拾荒者又来殡仪馆的垃圾桶淘东西,又撞见熊炎,拾荒者一把拉住熊炎,塞给熊炎一包中华香烟,熊炎感到莫名其妙。

    拾荒者说:“上次你给我的围巾,我回家熨烫了一下,卖给了一家高档时装店,你说得了多少钱?”拾荒者顿了顿,说,“200呢!说是英国的牌子,叫什么burberry,这根围巾市场价要3800元呢!”

    熊炎一向是低消费者,听拾荒者说出一根围巾3800元的天文数字,也有点吃惊。

    拾荒者说:“我早知道这根围巾有3800元的市场价,也不会只向店主要200元了,怎么也得要500,800什么的?”拾荒者感觉做了一次亏本买卖。

    熊炎为拾荒者的认真感到可笑,道:“这些都是死人的东西,是遗物,按照中国的传统来说,都不是吉祥之物,都附着死者的鬼魂呢……”下面的话熊炎不想再讲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

    “嗨,你也真是,这世界哪有鬼魂之说,牛鬼蛇神,不是以前的统治阶级吓唬咱老百姓的工具吗?你怎么也信这一套,如果真有鬼魂,你每天干火化这个工作,鬼魂不早就来索你的命了。”

    比起拾荒者的无神论,熊炎觉得他的有神论也确实站不住脚,其实他也压根不相信有神论,只是那些道观庙宇的神仙鬼怪之说泛滥成灾,不由他不相信。

    拾荒者不想做哲学家,他想说服熊炎的理由很简单,他跟前朝的统治阶级一样,“有神论”也好,“无神论”也罢,只是可资利用的工具。

    拾荒者走了,他留下了一个信号,那些死者的东西可以卖大价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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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第四窃
    这天,殡仪馆送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死者。

    熊炎看火化的登记表,名字一栏里填着“大学生”三个字,熊炎觉得有点好笑,谁粗心至此,连名字也会写错,总不见得这个人名字就叫“大学生”吧!

    原来,这个名字叫做“大学生”的人,年轻的时候连续三年参加高考,可惜不是志愿填的不够恰当,就是成绩稍逊一筹,硬是没有考上大学。

    没有考上大学的他,从此得了失心疯,在深圳沦为乞丐。

    沦为乞丐的他,算是乞丐里的优雅者,他很少去繁华街市乞讨,纵然那些地方车水马龙,施舍得人多一些,可是他不稀罕。

    他总是在一些高等校园、学府门前乞讨,借机跟那些莘莘学子攀谈几句,他觉得他所得的几句或辛辣或温和的言辞要胜过千金百金,时间久了,很多校园的学子闲聊之余都会谈起这个特殊的乞丐。

    有次,他在深圳大学门前捡到一枚“深圳大学”的校徽,他没作什么思考,就把校徽佩戴在自己的胸前。

    那些乞丐同行见他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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