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位新近上任的“大熊瞎子”熊脾气一上来,豪气顿生,拉起他的手道:“走,咱们到坟地瞧瞧去,不你大爷的看清楚,我还真不回去了。”王米这时心里咯登一下,心道:靠,没成想熊瞎子急了还能挠人呢。脸面上却装着满不在乎的道:“去就去,谁怕谁!”
两人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一起向坟地猫近。那模样不象是去捉鬼,倒像是“土八路”去炸小日本的碉堡。两人互相抓得都很紧,生怕对方瞅个空儿,丢下自己逃回山下,不一会儿,手心已然冒出汗来。不过这汗,可是冷汗。
因为两人忽然发现坟地里并非没有人影,只不过刚才地势不对,这时方向转到坟地正面,又近了很多,已然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坟地里晃动,而那要命的歌声更加近了,两人听出歌声里面夹杂着哭声,哀哀切切,十分凄凉惨迫,桀桀然如钢刀锉骨,坚利异常,加上环境的冷幽凄清,对他俩来说可真是:新鬼烦冤旧鬼哭,他生未卜此生休。
这也难怪,任谁在荒山野坟处听到了鬼哭,谁还能不心惊肉跳?两人此时脸色惨白,只差胸腔中一颗心蹦了出来。其实人就是人,总有生理和心理反映,除非成神称圣,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独孤狂二人这时谁也不服谁,生怕其中一人说自己胆小。因此这时两人虽然心里着实害怕到了极点,但却都是苦苦坚持,硬着发炸的头皮,一步步地向白影走过去。好象这白影就是一座小日本鬼子的碉堡。
白影还在唱着歌,这时两人已经听懂她唱的什么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歌声凄美而惨切,吓人几至于屎尿齐下,但她却好象没有发觉有人从身后走来了。
这时天上一轮残月从乌云中钻了出来,一片冰凉的月光映照之下,坟地里更增冷清幽寂,鬼气森森。
“玉米棒子”眼见已走到白影身后,硬是揪大了自己的胆子,竟然伸手去拍白影的肩膀,问道:“喂——”独孤狂这时已经彻底服了这“玉米棒子”,吓得一闭眼睛。只听“啊呀——”一声撕心裂肺的鬼叫,“玉米棒子”几乎是同时惨叫一声“我的妈——”撒开独孤狂就逃。
独孤狂大骇之中一睁眼,只见一张煞白的脸突然间已凑到了眼前,这张脸是从女人脖子上转过来的,极其迅速,而且死硬;似乎她的头已经不是长在她脖子上,而是早已分家。
这张脸的煞白,是那种死白,不带活人生气的白;而在这张脸的下方,有一张的极其鲜红的嘴唇,似欲滴血;这张脸的正上方两边,却是绿眉绿眼。眉毛修长,是标准的柳叶眉,但是极其诡谲而灵异;眼晴俊美,是正宗的丹凤眼,但是白多黑少而且呆板。
整张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表情,极度恐怖,几绺长发从这张脸上垂了下来,但并未减少这张脸的整体效果,反而更增骇惧。
独孤狂脑子里那一瞬间确信遇到了鬼,直吓得魂不附体,惨叫一声,跟着“玉米棒子”连滚带爬的往坟地外面就逃。。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章 鬼故事
两人此时都是屁滚尿流,哭爹叫娘,抱头鼠窜,不单适才的豪情壮志化为乌有,而且内心有个声音在大叫:“不要来抓我!不要来抓我!”
“哪里逃?!”一声冷喝响起,两人直象被一根冰锥扎穿了灵魂,又如同被女鬼拘禁,登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已被女鬼当场吓毙。坟地里鬼火依旧摇曳,冷风依旧渗人肌骨,独孤狂与“玉米棒子”二人面白如纸,生死不知。
只见淡淡的月光之下,一袭白衣晃了过来,直到二人身后三尺处方才顿住,女人冷冷的道:“你们以为我是鬼么?”
独孤狂和“玉米棒子”登时如同惊弓之鸟,更象两头中了枪弹的野猪,不约而同的应声倒地,两人心脏刚才似乎已经完全停止了跳动,这时只听“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绝,如同十数只小鼓同时敲击一般。过了许久,独孤才敢坐起身来,大口喘气。只见“玉米棒子”也坐在地上,使劲揉着胸口。
那女人轻轻的道:“对不起,我吓着你们了。我是人不是鬼。”两人却好一阵说不出话,缓了好半天,独孤狂喘着粗气道:“鬼姐姐,你半夜出来不是不可以,但麻烦你不要画眉毛,涂口红嘛,吓死了人你可要负刑事责任的。”
“玉米棒子”也道:“我就差一点给你吓死了,就差一点,你赔我的精神损失费。”独孤狂这时又恢复了平日的狂傲,打个哈哈道:“我说玉米棒子,刚才你是差点吓死了,我基本上是已经吓死了,看来还是你耐吓些。”
“玉米棒子”道:“这又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拍我她肩膀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否则恐怕已经吓死了。”两人平时互不相让,岂知这时倒互相谦让起来。独孤狂站起身来,瞧瞧那女人,已经没有先前的恐惧之感,笑着道:“你免费训练我们的胆量,这损失费就不收了,以后你过你的鬼门关,咱走咱的阳关道。”
那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这时候看起来似乎还有几分姿色。听独孤狂这么说,有些不高兴的道:“我真有这么让人讨厌么?”
“玉米棒子”也看着她道:“你半夜出来还化什么妆嘛,你不象鬼也给画成鬼了,差点没要咱俩的小命。唉,你们女人就是有些莫明其妙。”那女人道:“这坟里埋的是我男人,我晚上出来给他唱几支歌,化一下妆都不行么?再说你们刚才也吓着我了。”独孤狂道:“他有什么魅力,值得你天天晚上出来给他唱歌的?说来听听也不妨事。”
“玉米棒子”道:“你男人多半是个混蛋,始乱终弃,把你丢在家里,到外边*快活的鬼混,这才染病而亡。这种男人死了最好,你还惦记着他干什么?”“玉米棒子”此时胆子斗然间大了起来,刚才给她吓个半死,这时便存心把她男人说得十分不堪,好出心中这口怨气。
那女人道:“不是这样的,他对我是很好的,为了我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是我对不起他。”独孤狂道:“那他怎么死的?被你给气死的?”女人道:“不对,是高兴死的。”“玉米棒子”诧异道:“我只听说吓死的、气死的人,还没听说过高兴死的人呢。”独孤狂骂了他一句:“不想听就呆一边去,你打什么岔?”接着便问女人道:“那他是不是有心脏病啊,一高兴就心肌梗塞而死?”
“玉米棒子”嗤地一声冷笑,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要能猜得出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独孤狂一向以捉弄“玉米棒子”为乐,这时却闷声不响了,因为他确实想不出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一高兴就死了。只听那女人道:“他说我对他很好。他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我帮他做到了,他一高兴就死了。”
独孤狂恍然大悟似的道:“看来女人的温柔真是毒药,他是给你毒死的。”“玉米棒子”“呸”了一声骂道:“对你这厮,自然什么女人都是毒药,你以为人家都象你?看来你这辈子九死一生是难免的了。”独孤狂付之一笑。
“玉米棒子”道:“你也别反对,我知道你这厮抱定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的想法。所以到你死在牡丹花下之时我决定为你写一幅挽联。”独孤狂心中一乐,道:“这幅挽联你准备怎么写?”他知道“玉米棒子”对对联有点研究,还真的想知道他如何给自己盖棺定论呢。
“玉米棒子”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的道:“上联是‘这厮死于牡丹花下’,下联是‘此世活在温柔梦中’。横批是‘生不如死’。”
独孤狂见他诅咒自己,不得不将他祖宗八辈一顿痛骂。那女子见两人相互嘲弄,忍不住嘻嘻而笑。末了又有些不解的道:“你们男人都是情种,到了七八十岁还念念不忘旧情呢。”
独孤狂听她这样说,忽然心里一动,说道:“哦,我明白了,你丈夫本来就是一个快死的老男人,所以见你帮他完成了心愿,他一高兴就死了。”“玉米棒子”郁闷道:“他奶奶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女子道:“是啊,我帮他完成了一个心愿。他对我说‘你给我带来了温柔,我可以放心了’,说完就咽了气。”
独孤狂恍然大悟似的道:“看来温柔还真的是毒药啊,你男人一看见你给了他温柔就死了,也难怪,也难怪。”
那女人道:“温柔是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女人的名字。”“玉米棒子”忍不住“嗤”地一声,乐不可支的嘲笑独孤狂道:“见到骆驼就说马肿背,这就是你的真实水平么?”
独孤狂适才越过了一个陷阱,刚刚有点儿成就感,结果在下一个陷阱便即马失前蹄,听到“玉米棒子”的嘲笑,自然恼怒,向他狠狠瞪了一眼,“玉米棒子”得意洋洋的转过头去,不再理睬他。独孤狂强忍怒气,问道:“这温柔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一章 一个很长的回忆
那女人道:“温柔是他的最关心的女人,比我大四十岁。”两人听到这里疑窦陡生:“这女人看起来才二十多岁,怎么会爱上一个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依我看多半是图这老头的钱财……不对,不对!如果是图他的钱财,老头死后,她又怎么会夜夜来这里给老头唱歌?看来这女人还真是喜欢这老头呢!他奶奶的,稀奇古怪的事年年有,今年还特别多!”
那女人看出了两人疑惑,道:“你们肯定在猜我为什么会喜欢我的男人了吧?告诉你们,因为他对我很好!”“玉米棒子”道:“对你好也能成其为理由?那你可以上幼儿班了。男人为追求女人都是拼命的讨好女人,等女人上了贼船就已经晚了。”说着皮笑肉不笑的瞪了独孤狂一眼。独孤狂知道他那意思,忍无可忍之下骂道:“我是你大爷!你瞪我作什么?”
那女人道:“不对,他不是为了讨好我才对我好,他是真心诚意的对我好的。温柔也是这样说,她也因此爱上了他。”“玉米棒子”看着疑惑的独孤狂大笑道:“我说大熊瞎子你就别想啦,忌妒死你了吧?别人七八十岁了还有人喜欢,你呢?拼命讨好人家,人家也不理你,你真可以从咱们学校主教学楼第八层上跳下来自杀啦!”
独孤狂大怒骂道:“你叫我‘大熊瞎子’?还叫我跳楼?你这混蛋!”“玉米棒子”哈哈笑道:“刚才你给这位鬼姐姐吓成了熊样儿,难道我就不能叫你‘大熊瞎子’。看到你‘熊风犹在’,小弟真是万分的佩服啊!”见他这时抓住自己痛脚就往死里掐,独孤狂气得七窍冒烟,但人家说的也是事实。无可奈何之下,心里反而一乐:“‘大熊瞎子’掰‘玉米棒子’,我还是压着你,嘿嘿。”
他瞬间便找到了平衡,在“阿Q精神胜利法”这门功夫上的修为着实深不可测。不过他还真想听一下这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是如何让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喜欢上的。
女人叹了一口气道:“说给你们听听也好,这件事已经藏在我心里三年了……”于是给两人谈起她和她的老男人之间的故事。坟地的阴森恐怖仍在身后不远处弥漫,但并不妨碍女人那凄美而纯真的爱情。
原来这女人叫余霜雪,是山西本地人,四年前,她和父亲吵架闹翻,父亲大怒,说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将她赶出了家门。失去了家庭的温暖,衣食住行全成了问题,她只得自食其力,一时没有找到正式工作,便在县城火车站边上以捡废品为生。
但火车站捡废品的人实在太多,她跑了一天路,累得脚软筋疲,捡的废品也仅够卖两块钱,初时还能一天混上一顿馒头稀饭,到最后弄到连馒头稀饭也混不上了,有时候只好靠乞讨度日,暂时住在市郊的一个破窑里。
这一天,她捡废品回来时,天已快黑,路上已经看不见行人,她想起路上要经过一片乱葬岗子,连忙加快脚步,希望在天黑之前通过乱葬岗子,那地方实在阴森森的吓人。她心里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一路小跑的奔过了乱葬岗子,紧张的心情方才渐渐平复。忽然听见几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叫道:“小美人儿,给我站住!”循声望去,才见前边大路左侧树林里钻出来五六条大汉,个个穿得花里呼哨,打扮入时,然而身带一股邪气,面容扭曲,淫邪不堪地盯着自己。她暗叫不好,连忙加快脚步想甩掉这些不怀好意的无赖。
前面的几个人一见她想逃走,便散在大路两边,向这边包抄过来。余霜雪拔腿便往回跑,众无赖紧紧追来,一个无赖已然追到她身后,向她拦腰抱来。余霜雪一闪身,躲了开去,眼见大路上根本无法逃脱,便钻入了路边的枫树林,想从枫树林里绕开逃走。这路边树木杂草丛生,这几个无赖一时间不得其路而入,反给她甩开了,她一路狂奔,跑得气也喘不过来。看看已经绕过了枫树林,心里一喜,正要重返大路。
忽然间眼前一花,一个壮汉从斜刺里跳了出来,拦住了去路,她连忙收住脚步,差点撞入那人怀中。那壮汉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寸儿头,大圆脸,嘴边长着两撇黑不溜秋的胡须。他见余霜雪长得娇俏,登时眉花眼笑的道:“运气,运气!好水灵的小妞!美人儿,老公我还没想抱你呢,你就撞到我的怀里来了,真是个小*儿。妹妹呀,以后你跟着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说着,双手排开,一步步的向她逼了过来。
余霜雪心里大惊,转身回跑,却见后面那几个无赖也已经追来。她一狠心,从头上拨下一根簪子,悄悄的握在手中,手藏在背后。这根簪子是她家祖传之物,余霜雪随身佩戴。壮汉满脸淫邪的步步紧逼,没有注意到她手中的簪子突然划出,要避让已然来不及,脸上给簪子划出一条沟痕,顿时鲜血迸流,痛入骨髓,疼得他嗷嗷直叫。壮汉暴跳如雷,握着脸,咬牙切齿的对着后面几个无赖大声道:“把这小骚货给我抓住!一会儿咱们像小羊羔子似的剥光了她,瞧瞧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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