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得胜,很高兴,希望机组也同去。 “我们肚子饿了,想吃饭了。” 由于抗不住饥饿的袭击,我们失去了一个极其宝贵的学习机会。眼巴巴望着黄书记一行,从飞机上鱼贯而下,跟随主席身后,乘车消失在沉沉夜幕中。 第二天一大早,负责保安工作的中央办公厅的李树怀同志兴高采烈地跟我们“侃”开了: “嗨!昨晚一下袭击了3个工厂,可真带劲。” 毛泽东主席打破常规的工作方法,使他得到了真实可信的第一手材料,这又成为他制定方针、政策的坚实基础。可惜在以后的岁月里,从保证毛主席的安全出发,各方面对毛泽东主席的行动限制太多,使他无法深入基层了解群众。这大概也是他晚年某些政策失误的重要因素之一。 早在1956年初,毛主席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也就是后来发表的《论十大关系》中就指出: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和社会主义改造必须以重工业为主导,以农业、轻工业为基础。这是毛泽东主席一贯的建设思想。他对沈阳这样一个大的重工业城市格外地关心,急切地想了解工厂的生产情况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这次对工厂的视察影响很大,各大报刊相继在醒目位置刊登大幅照片。其中有一张是毛主席手握钢钎,头戴柳条安全帽,容光焕发地站在炼钢炉前,周围一张张兴奋的笑脸,犹如朵朵葵花向阳。熊熊炉火映照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像镀了一层金辉。 不知疲倦地工作,是毛泽东主席的一大特点。这回到了沈阳,他没有考虑到其他同志的工作习惯,仍旧像在中南海一样,夜以继日地连续工作几十个小时不休息。谁劝都不管用。这样对于毛主席的健康自然很不利。 但在中南海里采取了一项补救措施:为了让毛主席、周总理以及其他中央领导同志尽量做到劳逸结合,有关人员在中南海那古典建筑的一隅,装修了一间现代化的舞厅:白色的帷幔垂地,四壁投射着柔和的光线。每逢周三、周六,这里便飘扬起优美的乐曲声,毛主席、周总理、朱德、刘少奇……便陆续来到这里,旋转在美妙的音乐声中。 中南海的这项娱乐活动不胫而走,被外地的各个省市所效仿。因此,无论毛主席走到哪里,当地都要举办小型舞会。当然,还有少不了的一个项目,就是举办文艺晚会。 也不知为什么,毛主席这个地道的湖南人却偏爱京腔京韵的京剧。可能是毛主席喜爱历史的原因。五六十年代还没有出现“现代京剧”,上演的都是那些历史剧或神话传说。毛主席爱看《凤还巢》、《贵妃醉酒》、《白蛇传》、《打渔杀家》、《法门寺》、《霸王别姬》,看来看去基本上总是这么几出戏。有次在成都,跟着毛主席进了剧院,当晚演的是京剧折子戏,演员都是儿童,毛主席看得很认真,很投入,不时鼓掌。可我心里直叫苦,因为天气很热,那时的剧院设备又简陋,别说空调,有电扇的都不多。演出没完没了,我看又看不下去,走又走不得,真是活受罪。从此以后,我就很少跟毛主席去剧院看戏了。 我第一次执行毛泽东主席专机任务的时候,就知道毛主席爱看戏。 那次主席到广州,主要任务是作社会调查,返回时在长沙呆了一昼夜,也都是视察、了解情况、找人谈话。到武汉后,决定多住两日。所以抵武汉的当天晚上,湖北省委就举办了一场晚会。演出剧目却是湖南花鼓,大概因为花鼓戏是毛泽东主席家乡戏的原故吧。每个人对于自己的家乡都有无法替代的亲切感,毛泽东主席看戏时兴味很高这理所当然。与众不同的是毛泽东主席并非一般性的消遣消遣,他戏迷般地入戏,不仅精彩处响亮地鼓掌,我们看来平淡无奇的情节作派,他也掌声助兴。 后来有那么一回,也是在武汉看戏。右侧挨着主席座位的是我。戏演完后,毛泽东主席仍兴味不减,观众因有主席在场便可着劲鼓掌,毛主席也跟着大伙手掌一个劲地拍。大幕落下好一阵子了,毛主席才站起来,可拍着的手却没有停下,并转身面向左边的观众,左边观众席的掌声顿时如急风骤雨响成一片。他又回身向着右面的观众,右面掌声又雷鸣般滚动。在这激昂的气氛中主席双手举过头顶,向他背后的观众伸去,全场群情振奋,掌声经久不息。最后,毛主席索性走上了舞台。这一切的行动都超出了预定的程序,出乎意外的举动使整个剧场炸了锅一般,掌声、叫喊声、椅子的碰撞声响成一片。观众前呼后拥,前面的朝主席围过来,后面的翻过椅子往前挤,潮水似的压过来。我会同吓坏了的警卫人员,慌忙冲上舞台,把毛主席架起来就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出“重围”。那情景比起《列宁在一九一八》中列宁被群众所围的镜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场骚乱倒无关大局,随着毛主席乘车离去而自然平息。  
把翻译抓起来扔出去(3)
我的战友吴鉴清保存了一张随毛泽东主席在广州看戏的戏票,以作为毛主席爱看戏的佐证。 大红长形纸上用楷书印着: “欢迎晚会。 节目:歌舞。 时间:1958年1月24日晚7时半。 地点:中山纪念堂。 注意事项:1准时入场,2请勿携带武器,3请勿转让,4不得携带小孩。” 但演出剧目并非歌舞,改由红线女、马师曾主演的粤剧《搜书院》、《昭君出塞》片断。机组的同志根本就看不懂,一是由于对这两个剧目的历史背景不甚了了,二是由于听广东话如同听外语。主席却看得很带劲,每场帷幕落下,他都热烈鼓掌。 成都的京剧折子戏看倒了我的胃口,不敢轻易再登那艺术殿堂。但我跳舞的兴趣却始终不减,跟随毛主席、周总理到外地,每场舞会我几乎都到。因为这项活动不仅有益身心健康,而且它高雅、优美,能提高人的文化修养和整体素质。耳听悠扬的音乐,踩着轻快的舞步,飘飘欲仙,心情舒畅而明朗。假如白日里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一场舞下来,也就烟消云散。外地的舞场还有一个吸引我的原因:就是那些大盘小碟里摆着的各种点心,那些可是地道的风味小吃啊。娱乐与美味兼收,何乐而不为呢? 友谊舞是一种国际性的舞蹈,就像各种球赛一样,有它的规则和要求。但从不喜欢循规蹈矩的毛泽东主席就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无论音乐是三步曲还是四步曲,他总是迈着一双长腿,一、二、三、四悠悠地走,有时还走几步停几步。当然,他的任何一个舞伴绝对不计较他把快三步换成了慢四步。主席边漫不经心地晃着,一面同舞伴聊天,有说有笑如同郊野散步。如果舞伴口才好,毛主席又谈兴正浓,他就干脆双手胸前一抱,站在那里说起来。其实,跳舞只是让毛主席能够得到休息的一种形式,他高兴与人说话,同样起到换换脑子的作用,又有何不好呢? 舞池里的毛泽东充分显示了他豪放不羁的性格,而舞场上的周恩来也同样表现出他日常严谨认真的个性。周恩来总理跳舞动作规范,舞姿优雅、大方、洒脱。有人说那是得益于国外留学的那个时期,受西方文化熏陶所致。其实,他的性格与他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有关。受家庭儒雅氛围的影响,养成了他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 周恩来总理的快华尔兹跳得棒极了。他的脚步轻快、灵敏,转起来旋风一般,很多舞伴跟不上他的步子。有次在昆明,舞会开始好长时间了总理还没有到,他因为工作忙,当然不能像普通人那样从第一支曲子跳到曲终,所以,总理在乐曲声中把最后一个舞伴带到门口,不等曲终,道了声“对不起”就退场了。但如果有毛主席在场,就绝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因为那时就不是单纯的跳舞,而是有陪同毛主席的任务。 舞会是毛主席休息的场所,同时也是毛主席借此搞社会调查的好机会。他通过同舞伴聊天,不知不觉中了解到很多他在中南海无法知道的情况。一些陪同的地方首长,在这热烈愉快的气氛中,与主席谈话也都无拘无束,思想不设防,毛主席可以在这里听到正式汇报时听不到的事情,得到一些没有经过筛选的真实情况。 有次在上海,举办舞会的场所就在我们下榻宾馆的饭厅里。(五六十年代,舞会大多都是把饭厅临时布置一下当舞厅。)这一回,我的每个舞伴也都同以前参加有毛主席、周总理在场的舞会一样,不是我来给她们领舞,总是她们拉着我往毛主席跟前凑,她们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跳舞上。我非常理解她们,谁不想多看毛主席几眼?所以,我也尽量主动带她们转到毛主席的身边。已经10点多钟,我带着舞伴刚靠近毛主席,毛主席就松开舞伴的手,对跟前的李树怀(负责警卫)同志说:“我们到杭州去,现在就走!”不知道是毛主席从舞伴那里听到了什么还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决不会是说说而已。我知道毛主席决心要做什么那是无法阻挡的,便撇下舞伴赶紧往住处跑。机组接到我的报告匆忙收拾好行装,赶到机场准备飞机,还不等我们试车,主席一行就赶到了。 一般情况下,凡是军委领导以下的首长坐飞机,除必须认真检查飞机的各个部件外,还要求必须试飞,何况毛主席坐飞机,飞行前的准备工作要求更严格。可这回只好打破常规,毛主席不等试飞就上了飞机,我们开车就起飞了。到达杭州已近凌晨。 但凡伟人都思维敏捷,反应快速,他们常常表现出跳跃式思维和行为的突发性。毛泽东主席的行动有时会因他的“突发奇想”而显得捉摸不定。 广州的东湖宾馆内,有一条人工河。河面不宽,流水不急,清澈见底,流经几座人工小桥而去。还是乍暖还寒的早春,我们机组穿的还都是单皮夹克,饭后尾随毛主席沿河边散步。突然,毛主席站住不往前走,两眼望着静静流动的河水,过了一会儿,毛主席兴奋地说: “我们下去游泳吧?” “那怎么行!天气还冷,水温还很低,别感冒了。” 马上有人站出来反对,自以为理由很充分,可对于毛主席,他反而把规劝当作一种反动力,一种特殊的支持和鼓励。他是越有人反对,态度越明朗越坚定。他本来不过是“游泳吧”?现在便变成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把翻译抓起来扔出去(4)
“那么娇气?我就游它一游,看看能不能感冒!” “主席!这河水看着很清,可难保有血吸虫呀!” “主席!水草里可能藏有砖头,玻璃碴子,别扎了脚!” …… 毛主席全然不去理会,他的决心好像在第一声反调中已经下定,纵有天大的阻力也不会更改的那么一股劲。当他一只脚踩进水里的时候,抬头回眸望了望岸上一张张表情复杂的脸,他的脸上竟浮起孩子般胜利和得意的微笑。 不知是不是主席胖的原因,他在水里浮力很大。我们从岸上看他,感觉主席似乎是半坐在水中,活生生的一尊佛像。我们一般在水上休息的时候,手脚并用紧划拉还要往下沉。而毛主席只需用脚时不时地蹬几下,就能“稳坐”水面。毛主席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了一个来小时的时间,两岸众人竟没有一个敢于下水作陪,只是隔水相望,徒步紧随。 有回在长沙,毛主席也演了一次“秘密出宫”。长沙是毛泽东主席“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抒发少年壮志的故乡,他当然不会仅仅满足于“爱晚亭”里、橘子洲畔重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气雄风。他要遍寻当年的足迹,沉重的、愉快的、痛苦的、甜蜜的……于是,毛泽东主席从长沙的宾馆里“失踪”了。出动了该出动的所有的人,终于在一个据说叫做“李合记”的饭馆里找到了他。饭馆门脸不大,摆有四五张方桌,上下两层的楼房。毛主席正在楼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咔嘣脆的炒牛肚呢。 据说这个饭馆有四样菜毛主席最爱吃:素炒蘑菇,红烧团鱼,清炖鱼汤,爆炒牛肚。毛主席爱吃的菜我们当然想尝一尝。有机会到长沙的时候,我们直奔“李合记”饭馆,点了这四样菜,一吃果真味道不错,只是望着那爆牛肚上足有几厘米长的刺不敢下筷子。但是,想那是毛主席最爱吃的佳肴,就是放进嘴里把舌头扎出血来也要尝它一口。夹一块闭眼往嘴里一塞,倒并不扎舌头。脆生生的,但味道如同嚼蜡,实在说不上好吃。 其次,长沙另有一道非常出名的菜,就是那难忘的五香狗肉。狗肉带皮做的,“味道好极啦!”第一次几个人要了二三斤,吃完后都感到没有尽兴,于是便有了第二次。这回可就吃也吃够了,罪也受够了。我们一下子要了五六斤,而且专吃这一道菜。饭馆的人很厚道,并不只是以盈利为目的,不过那个年代的人似乎都是忠厚老实的。他们提醒我们别吃这么多,人会受不了的。可我们不听,神气十足:“我们就是来解馋的,非吃个够才罢休。”无奈,他们只好满足我们的要求。结果,到了晚上,一个个肚子被烧得在床上直翻腾。 1957年12月,还因毛主席“一时兴起”,发生过一起几近泄密的事件。我们从北京飞上海,再熟悉不过的航线,但机组丝毫不敢松懈,紧张的情绪随着航线的缩短才逐渐减轻。飞机接近古城南京,大家稍稍松了口气,因为从南京到上海“就是闭一只眼也能飞到”。可在这时,一张飘到手心的纸片,却给我压上了千斤重担——陪同毛泽东主席的空军副参谋长何廷一,给我带来了毛主席的指令,指令写在一张巴掌大的纸上: “马上通知南京,把机场候机室打扫干净。所有省委领导同志到候机室开会。” 南京落地?起飞前根本没有在南京落地的计划呀!我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南京马上就到了,编排密码的时间就不够,恐怕来不及吧?” “能试一试吗?”听口气,何廷一的态度也并不坚决。我看看仪表板上的时钟,心中计算了一下: “肯定来不及了。” “那好。” 何廷一转身到后舱去了。不一会儿,他神色严峻地返了回来。 “编码来不及就直接用话讲。” “用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