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枪声过后,叛徒倒在血泊之中。
二.
此时正值梅雨,阴沉的天穹下,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展开,这个阴谋注定要惊扰零平静的生活,他从开始就是为此种非常事态设下的伏笔,这是他的宿命。
两个人正在秘密进行交谈。
其中一个正是肖锐锋;他的真实身份是*特科的秘密情报特工,代号零零七。
另外还有个人就是他的上线徐维。
谈了不一会,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离开这里。
就连上海人也不会想到,在市中心,在大上海繁华的南京路的一侧。
在大上海最繁华的百货公司的背后,居然会有如此破败的房子─一条极其杂乱的马路,一条极其肮脏的巷弄,一座极其破旧的小楼。
徐维好象对四周都很熟悉,他们没走一点冤枉路。
沿着漆黑一团而又陡峭狭窄的木楼梯,手脚并用爬到一层半的所谓亭子间,门开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夹杂着其它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肖锐锋在楼梯口朝屋内打量了一下,不过十四,五个平方米的房间,搁着一张木板床,好像连桌子板凳也没有,一个满脸胡渣的老人,衣冠不整地坐在床头,手里还拿着一瓶劣质烧酒。
他混浊的眼睛里闪出如同鹰隼一般的光亮,但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又熄灭了。
他满脸狐疑地又望了他一眼,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声音混浊地嘀咕了几句,好像问他是从哪里来的。
夜色阴暗而凝重,昏黄的路灯照着国民党警备司令办公大楼前的卫兵,在地上拖出两个长长的身影。
这是一幢建于清朝末年的建筑物,原先是上海道台衙门,由于年久失修已显得十分陈旧,只有频频来往的汽车和一个个持枪挺立的军人,才使它还保持着原先的那几分威严。
今天恰逢周未,整幢楼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侦缉处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光。
浓雾还未散尽,几辆军用卡车呼啸而来,从车上跳下了百十来个士兵,荷枪实弹,不一会儿便将整个码头封锁得严严实实。
又过了十来分钟,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夹在两辆满载宪兵的军用卡车中间驰入码头,一直开到船边才停下来。
汽车门打开了,孟锦堂先跳了下来,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亲手拧开了后座的车门。
张文亮和岳振中先后跳了出来,夹在他俩中间的是邹海涛。
彻夜未眠。
这也许是邹海涛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夜了!
不过才过了12个小时,而这以前他还是拥有数万*党员的南方局领导人,而现在已沦为阶下之囚!
但是还好,他深深明白自己的价值:向周恩来,瞿秋白,陈绍禹对了还有那个赵容,还有陈赓,杨登瀛等这些人便是他讨价还价的筹码。
除了蒋介石,旁人休想叫他再开口了!
哎,对了,还有那个共产党特科机关与国民党特工机关合作的计划,也要好好地和蒋介石谈一谈。
这个同样从上海滩发迹,今天爬到总裁宝座的蒋介石对这一切是会有兴趣的!
他想到这里,那双因睡眠不足而越发肿起的水泡眼里闪出了一线希望的亮光,他浅浅一笑,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已经有点皱巴巴的那套做工考究的西装,开始慢慢地挺起胸来。
孟锦堂并不晓得邹海涛在想些什麽,他忙着指挥那一排全副武装的宪兵先上了船,然後把握时间又关照了张文亮和岳振中几句,这才对邹海涛说:邹先生,请上船吧!
从昨晚到现在,孟锦堂始终对邹海涛彬彬有礼!
噢!
邹海涛应了一声,从沉思中突然惊醒,他依然夹在张文亮和岳振中两个特务之间从舷梯爬上了轮船。
孟锦堂随后上船,船长迎上前来,昨天半夜何襄理已经关照过他了,他什麽也没问,将蔡孟坚等一行人带进了大餐厅。
孟锦堂又在大餐厅前后,反复查看了一遍,感到非常满意,这才转过脸来对邹海涛讲:邹先生,祝你一路顺风了!
慢着!
邹海涛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把抓了孟锦堂。
第三十四章。后果不堪设想
一。
国民党军统调查科在特科红队队员中布置一个内线,名徐国华,被地下党发觉,即决定对其秘密制裁,一日上线约徐到某旅馆接头,他不知是陷阱,按时先到,届时对方来人照预定暗号敲门接头,惟进门后即出枪将徐国华射倒,凶手怆惶离去,事后查知特科派来执行暗杀者,为红队新加入人员,技术欠缺熟练,过分紧张,未能将徐某击毙,事件发生后,调查科派人将伤者护送至公务局警察专用的仁济医院急救诊疗,并派有捕房包探及印籍巡捕守护。
这些情况均已被特科人员侦悉,遂利用星期日病人接见眷属的机会,派遣数名红队队员,混入医院二楼,先将印捕及包探击毙,再将徐国华打死,持枪并行出院,在医院门口分手四散逃逸。
但因调查科事先判断敌人对此必不甘心,可能会再至医院逞凶,在医院门前预布监视守候人员。
当他们行凶出院四散逃逸时,调查科人员即分别尾随跟踪,结果发现几个地下联络机关,调查科人员连夜破案,搜获长短枪甚多,所遗憾的是未抓住一个真正有用的人。
经捕房检验发现在上海很多无头的暗杀案件,多与这些枪枝有关。
中统特工崔志同在上海开往南京之火车上伏击一名日本情报军官,从其随身皮包内获得一份重要情报,随即用电报发往重庆。
崔后来托肖锐锋销毁情报资料,但其中有几份资料,图表因价值较高,肖锐锋未忍销毁,携归住所后藏于一本线装诗集封套里。
此时宪兵队已派遣便衣从多方面监视豫园刻经处,随时准备闯入抓人。
而入住刻经处之特工与电台已无法再转移出去,只得将密码本烧毁,将电台藏于刻经工人房内。
但一种在劫难逃之预感,已弥漫于众人心头。
8月5 日下午,一队宪兵冲进刻经处,直奔后院,将两名特工捕获,电台也被搜出,另有三名工人亦被捕。
肖锐锋恰巧正遇朋友在门外谈话,见事不妙,乘乱混出大门之后,立即电话通知上线及隐藏在某医院内的徐维,他随即躲入密友家中,徐维闻讯即逃往南京。
宪兵开始搜查其房间,甚至将室内地板一撬起。
梅雪兰乘宪兵不备,偷偷将藏有日军资料,图表之线装诗集藏进在燃火炉灶膛夹层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二.
肖锐锋本想逃往安徽皖南或重庆,一怕路上敌军盘查,无法出城,而怕连累家人亲友,故未敢贸然行动。
遂托人向政府高官陈公博;陈群;梅思平等人求救。
次日早晨,当其偷偷返回家中探听风声时,被守候之宪兵抓获,随即押往宪兵队,关在地下室里。
在审问时,对刻经处所藏军统电台推说毫不知情,仅是借房屋给不认识人居住。
又逼问此事与政府高官是否有关联,亦坚不吐露实情,遭受严刑逼供。
辣椒水,老虎凳,雪里红诸般毒刑,统统用过,但是,他拼命咬紧牙关不招。
否则,上海的地下工作人员大有一网打尽的可能。
然而,他能熬到什么时候,谁也不敢预料。
要照一般情报员的配备,像他这样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侦查情报员”,衣领里应该嵌进小毒药瓶,一旦被捉立刻咬破自杀,然而他又是特科的双料情报人员,当初谁也不便请他装上这个。
后经政府中统高官与军队将领疏通,三天后,刻经处三位工人被释放,但肖锐锋因案情涉日所以显得严重,本人又不予“配合”,则继续羁押。
宪兵司令汪达是一个亲日的狠角色,他豁达有胆略,跋扈而聪明,办事有条有理,他奉了汪精卫的密令,精神抖擞,双管齐下。
他一面诱捕重庆和共产党派在上海的地下工作者,忠义救国军的干部和黑社会相关人物都是他下手的重点对象。
于是,与汪伪政权做对的除奸勇士杨杰;林子江;王天木;苏成德;万里浪;马啸天等都相继落入他的陷阱,汪达对他们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终于使其中的意志薄弱者摇身一变,又成为了为虎作伥的汉奸特工。
第二步汪达决心东施效颦,他也要运用青帮力量,负责行动工作。
但是,在上海滩上有头有脸的青帮大亨,惟黄金荣,杜月笙为首是瞻,他拉不动,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拉到他千方百计把周阿宝拖进侦缉队,他和周阿宝还结拜为兄弟,又派他当“侦缉队长”。
该放的没有放,他绕室彷徨,夜不兴寐。
徐恩曾一面想尽方法打通一条通路,利用中统和军统的关系,将从重庆到香港,中间如贵阳,桂林,韶关,龙川,沙鱼涌,大埔,迢遥数千里的一条路上帮会首脑,绿林侠盗全部动员起来,安排一条康庄大道,计划从敌人的虎口中救出这一批要紧的人,以及他利益所有的相关人员。 。。
第三十五章。摧不垮人的意志
一。
中国的特科007的真相已被如风的岁月悄悄掩埋,回首过去时,已了无踪迹。
如烟往事,似水流年,而当人们聆听抚摸这尘封的记忆时,总会有一串串熟悉的名字在历史的天空中突兀,回荡。
一直以来,由于种种原因,对于他们许多人要么不甚熟悉,要么就一知半解。
自由是宝贵的,犯人无疑是最渴望获得自由的群体。
由于历史的原因,监狱大多地处偏远,条件艰苦,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许多监狱设施陈旧简陋,布局不合理,功能不完善,安全系数较低。
宪兵队旧有监狱不大,后改建新式号舍,整个监舍分前,中,后三进。
门前有一水塘,面积800平方米,水深—2米左右,号曰“自新塘”。
塘上架石板桥,是本监狱出进通道。
前进大门有门卫,有犯属接见室;右侧为女犯监舍,用小围墙隔开,庭院中为女犯活动场所;左侧为罪犯习艺工场地带;中进正中为大厅,两旁为办公室,宿舍。
后进为仿扇面式的犯人号房,分“知,过,必,改”四区,计房136间。
“知,过”两区为看守所,关押未决犯;“必,改”两区为分监,关押已判徒刑的人。
省反省院成立初期,“知”区为反省院借用,四翼通道间为中央楼,楼高10多米。
由围墙外登梯上中央楼,警戒看守,整个监狱,尽收眼底。
狱之四周,垒有警戒围墙,墙高二丈,厚一尺,麻石垫脚,上砌扁砖到顶。
除前进左侧习艺工场外,衔接于“知,必,改”三区区尾,另有工场三间,每间可容20余人作业。
病室有大房二间,每间可容四人,小房六间,每间可容二人,共计能容20人。
有浴室一所。
中央楼前有旷地一幅,供反省院和看守所共用。
肖锐锋被关押的第二天清晨,尖利的哨声响了,有人高叫:“起床!”
他从一夜的厄梦中猛然惊醒,真希望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但睁开眼,清清楚楚看到的是铁窗。
一个激灵爬起来,迅速地叠被,外面已经在喊:“床上坐好!”
狱警在门上的窗口告诉他,要像和尚那样盘腿坐直。
之后,随着铁门的开启,过道里传来穿拖鞋的踢里踏啦的跑步声,并有人在一路高喊着:“长官好!”
一个个光头从门外闪过,跑进水房兼厕所。
不出两三分钟,狱警在叫:“洗脸的快出来了!”
于是,那些光头又一一闪过,高喊着:“谢谢长官!”
这样一拨紧接一拨,最后轮到他们几个,但要一个出来,下一个才能进去,不能碰面。
他用那半截无柄的牙刷沾上牙粉草草刷了几下,又用凉水抹抹脸,外面就有人叫了。
二.
早饭时铁门打开一道缝,他从地上端起一碗粥和窝头;咸菜。
以后每餐如此,中午和晚上是霉米饭上加几块豆腐或猪血,还有青菜叶。
早饭后不久,外面又喊:“静坐开始!”
这才是真正的盘腿打坐,两手平放在膝上,身体挺直,闭目,一动不动。
狱警在不停地巡视,稍有人松懈,他就会用警棍砸门吼叫,直至拉出去惩罚。
静坐的时间显得很漫长,两腿发酸,脚骨和脚踝在床板上硌得生疼。
他咬着牙不知熬了多久,终于听见喊:“活动!”
但腿麻得一时无法动弹。
此后的几个月,静坐是每日必修课。
他逐渐地学着在静坐的时候去想很遥远的事情。
一连几天没人理他们,这天上午肖锐锋正呆坐着,忽闻外面叫他的名字,并让他带上名牌出来。听狱警说要提讯他,心头顿生一丝喜悦,只要有人搭理就好。
他快步来到会见区的铁栅栏门前。
立足未稳,迎面撞见一个凸肚;戴眼镜的矮胖宪兵,胸前的警衔是两杠一星,而看押我们的狱警都是一杠一星或两星,他肯定是个队长。
见他叉腰站在那里,肖锐锋连忙点了下头,谁知他抬手就打,骂道:“他妈的,这是谁教的,连规矩都不懂!”
屋里空荡荡的,那个用细腿儿的三脚架支起一部照像机,镜头就对着中间的一把铁折叠椅,肯定无疑就是他的位置,对面已端坐三人,居中的穿白衬衣,头发油亮,像是当官儿的;左边是个四十来岁的黑胖子,平头,穿T恤衫;右边的是他一来就领教过的矮胖宪兵,他正端好架势准备记录,看样子是个助手。
此后将近三个月的马拉松式审讯就这样开始了。
这是企图摧垮人的意志的审讯,是不惜掘地三尺挖到什么把柄的审讯,也是几个内地平民在庞大的“情侦”系统面前尽可能保护自己少受伤害的曲折的经历。
关进自新塘“必”字号监房。
当时由汪达亲自组织特别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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