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我们家新进门的三少奶奶吗?怎么会姗姗来迟呢?敢情是昨晚洞房花烛夜累着了?”
一句尖酸刻薄的话令叶白兰迅记起了昨夜的耻辱。她寻声望去,一位打扮入时的中年贵妇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穿着一身玫瑰红的衣裳,烫着一头浅栗色的短,妆容精致,举止妖娆,定睛看去,却有几道折皱在她的眼角处若隐若现。那是岁月恩赐给她的礼物,尽管她非常不愿意接受,却又没有办法拒绝。
“哎呀,我说秀红啊,你可别这样说话,人家可是云家正大光明娶进门的三少奶奶,架子自然大了些。在人家眼里,咱们这些所谓的长辈算什么?你当这媳妇茶是那么好喝的?再说了,咱们也不过才在这里等了半个钟头而已,人家来得还是挺早的嘛。”这次说话是坐红衣贵妇左侧的妇人。看起来四十余岁,也是一头短,只是没有烫也没有染色,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套装,身体微微有些福,与红衣贵妇相比,她的衣着和妆容都比较素淡,但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比红衣贵妇逊色。
叶白兰脸色变了变,只觉得头顶上方似有两只乌鸦嘎嘎地飞过。
在结婚之前她从未来过云家。除了见过老夫人一次,再没有见过云紫风其余的家人。她对云家人的记忆,都是从昨天的婚礼上才开始的。从这两位贵妇的话语中,她立马感受到了她们对自己的不满和敌意。
于是,她迅开动大脑,从昨天的记忆中搜寻到两位贵妇的档案。先前开口说话的是云家的三夫人,她的正宗婆婆。而那位素衣妇人则是二夫人,好象是二少爷的母亲。
这两位夫人在云家非主非仆。因为她们都不是正牌的云太太。如果是在建国以前,应该叫做姨太太,也就是中国几千年历史上俗称的小妾。而依照现今社会的说法,只能算是豪门家族公然包养的情妇,只是她们运气比较好,因为生了儿子而被接进家门做了正式的二奶和三奶。
记起两位夫人的身份,叶白兰怔怔地站在当地,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说什么好。正尴尬间,忽然楼梯上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不知谁说了一句“老夫人下来了。”
霎那间,客厅里悄然无声。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二夫人、三夫人立时安静下来,且迅立起了身子。那毕恭毕敬的态度与刚刚见到叶白兰时简直判若两人。
思量间,云老夫人已然走下了楼梯。在此之前,叶白兰见过她两次。一次婚前,一次是在昨天的婚礼上。但是由于忙乱她都未曾仔细瞻仰过老夫人的尊容。这一回却让她仔细地看了个彻底。
老夫人年龄七十有余,有着高大的身姿。虽然经历了沧桑岁月的洗礼和侵蚀,依然面色红润,饱满而富态。她昂挺胸地走到了客厅最显要的位子上,只见她一头银在清晨的阳光下灿然光辉,一身鲜亮的大红色衣衫令整个厅堂显得格外的亮丽出彩。
云老夫人这一现身,令金壁辉煌的大客厅更加光芒四射。耀得叶白兰完全忽略了跟在她身后的三个男人。
“嗨,亲爱的小弟妹,早上好。”一句问候将失神的她拉回了现实。向前一望,只见云家二少爷云紫阳满脸笑容,阳光灿烂地站在老夫人右侧正看着她。
叶白兰睁大眼睛,心里不免有些怀疑。这是昨夜在新房里非礼自己的那*二少吗?怎样象是完全变了个人一般。她可记得昨夜她打了他的脑袋。而且她记得自己当时是很用力地。仔细一瞧,他的额头上方果然稍稍凸起一块,大概是还没完全消肿吧。不过,看那神情他好象已经忘记了此事,丝毫没有把她当成敌人的意思。
………【第十三章 去吃早餐】………
她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忽觉手臂一紧,身边多出来一个人。
“白兰,昨夜睡得还好吗?”云紫风依然是温煦和暖的。
叶白兰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却抬头向老夫人看去:“老夫人好。“
“嗯。”云老夫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的问候。
“老夫人,这新媳妇刚进门,按照规矩,是不是应该先向长辈敬茶啊?”三夫人尹秀红,也就是叶白兰名义上的婆婆开口向老夫人请示着。
叶白兰微微一怔,云家还有这规矩?新婚敬茶她在民国剧中看到过,但是现在还保持这种风俗吗?她带着疑问将眼睛望向云家当家主人老夫人。
云老夫人并没开口应答,只是用眼光扫视了众人一圈。
二夫人秦芳却不由地笑了笑:“呵呵,你还真等着要喝媳妇茶啊?只是你当人家是媳妇,人家认不认你这个婆婆还不一定呢?都进来这么久了,也没听见她跟你打招呼啊?”
尹秀红立时脸色一变,神情颇为尴尬。她讪笑了一下:“是啊,我是没有资格喝媳妇茶,你倒是比我幸福,媳妇一堆一堆的,肥的瘦的香的臭的要多少有多少,可是有什么用呢?”
秦芳勃然大怒,刚要开口回敬过去,却被老夫人左侧的男人高声喝住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妈还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上有长辈,下有晚辈,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叶白兰这才注意到,云氏目前的掌舵人,她的公公云中天。他看起来五十岁出头。大概是承袭了老夫人的基因,身材也颇为高大,一张国字脸更是颇具威严。
“妈,秀红和秦芳说话从来都是有口无心。您别和她们计较。新媳妇在这里,一会儿让她斟茶给您消消气。”云中天一和母亲说话,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刚才的威严气势一下子抛到爪哇国去了。
“老夫人,我有些问题想跟您问询,或者您让三少爷解答也可以。”叶白兰终于忍耐不住了,她倒不是对敬茶有什么意见,只是这茶总不能敬得糊里糊涂的吧?有些问题没有弄明白,她的心里就憋屈地难受。至少,她也要弄清楚,到底谁才是自己的老公。为什么和她自己结婚的是云紫风,而入洞房的却是云紫阳,那两个明争暗斗的女人哪一个才是她真正的婆婆?
云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却转向他的儿子:“中天,我们先去用早餐吧。”之后才面对叶白兰:“有什么问题等用过早餐再问。”
叶白兰嘴角出现了一丝苦笑。这老夫人的态度还真是奇怪,明明就不喜欢她,干嘛要把她弄来云家?而且她有三个孙子,为什么偏偏要她嫁最小的一个,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尚未成婚,说什么也轮不到老三先举行婚礼啊?
老夫人说的话是不容辩驳的,再说她的肚子也真的饿了,先吃饭也好。因此她也没再说什么,就跟着大家一起去了餐厅。
云家的餐厅极为宽敞华丽,,二三十个人同时用餐绝对没有问题。镶金嵌玉的椭圆形长条餐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花式繁杂的食物。面点、甜品,清粥,小菜等样样俱全,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而且看起来都很精致。
叶白兰暗道,早餐也这般丰盛,才这么几个人,能吃得了这么多吗?有钱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浪费耶。
众人在桌前坐定,正想动筷。男主人云中天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紫寒呢?怎么没见他下来?他不是昨晚回来了吗?”
一旁侍候的女管家林妈赶忙回答:“老爷,我去请过大少爷了,不知道怎么的,他好象正在脾气,说不吃早餐了。后来又去了几拨人,却都被他骂了回来,现在没有人敢再去请了。”
………【第十四章 强人所难】………
“哦?”云中天微微一怔,暗想,这个臭小子,谁又惹他了,架子比老子端得还大。他抬头瞧了瞧众人,将目标锁定二儿子身上:“紫阳,你去叫你大哥。“
“爸,我有些头疼,而且一走路脚就抽筋。再说大哥一向看我都不顺眼,我若一去他准会更生气,您还是另请高明吧。”云紫阳一连找了数个理由,目的就是一个,推脱责任。
“没用的东西。”云中天只好又将目光转移至三儿子身上。云紫风见老爸瞧上他,便赶忙说:“爸,我早上已经见过大哥了,被他骂出了门。现在就是再去,结果也是一样会被赶出来的。”
唉!云中天微微叹了口气,这大少爷就这么难请吗?
“白兰,你去请大少爷下来。”这回开口说话的是坐在最上的云老夫人。
“啊?”叶白兰闻言立时吓了一跳:“老夫人,您叫我去?为什么是我?”她可不想没事找事,那位高贵的大少爷,她躲他还来不及,怎么还敢送上门去找骂挨。那家伙原来
“就是让你去,怎么?我支使不动你吗?”云老夫人说话从来就没有人敢打问号,见孙媳妇质疑她的话自然是非常不悦。
“不是的,老夫人,他们都请不下来,我去更没有用啊?”叶白兰真的很为难。那兄弟俩都推脱不去,便说明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项任务很难完成。而且,谁一去便有可能遭受荼毒。
云老夫人哼了一下,倒是很难得地做出了解释:“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身份是他弟媳妇,又是刚刚过门的,他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就算他不肯下来,也不至于好意思骂你吧?”
叶白兰暗暗叫苦,老夫人这话虽然说得也还算是有些道理。但是,那是正常人的心态,可这大少爷是非正常人啊。不但骂过她,还差点要她命呢。正迟疑不决,老夫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一回语气相当严厉:“让你去你就快去,怎么这般罗嗦,你若是请不下来大少爷,今早你也不用吃早餐了。”
唉!不待这么欺负人的吧?她这个新娘从昨天的婚礼上就没有好好吃东西,早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没看到食物也就罢了,现在看到眼前香喷喷的食物,她馋得都要流口水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居然不许她吃早餐。真是要命。简直就是虐待。有这样强人所难的吗?才嫁来一天就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她求助地向家里的男主人看去,云中天瞧着她为难的样子颇有些不忍,但是毕竟还是疼自己的儿子,他从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吃到早餐。“既然奶奶让你去,你就去试试吧,也许他见了女孩子会比较心软。”
叶白兰顿时失望了,眼光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见云老太太正一脸怒气地看着她,云中天则是一脸的期待。二夫人和三夫人此时的表情倒是很一致,满脸的幸灾乐祸。云紫阳向她眨着眼睛,也象是在看她的笑话。最后她把目光停留在云紫风身上,眼巴巴地望着他,那意思当然是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哪知,云三少爷根本不鸟她,仅仅是同情地扫了她一眼。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叶白兰暗暗气恼,真是没有一个讲义气的。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站起身来,慢吞吞地向外走去。唉!算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认命吧。
整个三楼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叶白兰缓缓地走上楼梯。硬着头皮向大少爷房间走去。为了能填饱肚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得去。
………【第十五章 请君下楼】………
通往大少房间的走廊虽然很长,但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抬眼一看,那房门已经出现在面前。为了能早点吃上早餐,她把心一横,不再拖延时间,伸手便按响了门铃。
然而,门铃响了很长时间,房门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她便继续按。可是,过了许久,房间内还是没有任何声息。
叶白兰有些着急了,难道大少爷不在房间吗?她索性不再按铃,用手直接去推门。
门居然没锁,真的被她推开了。
“滚,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来打扰我。”随着那怒骂声,一团白色的物事迅向叶白兰飞过来,非常准确地击中了她的额头。
“啊。”叶白兰本能地惊叫着,伸手便向自己的额头摸去。还好,没有出血,只不过有点痛。回头看那肇事凶器,却是一块石膏碎片。她不由苦笑起来,看来还真是自已作孽自己受呢。嗯,幸好没有砸中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否则就惨了。若是被打瞎了眼睛,她就不要活了。唉!真是晦气,昨晚上刚砸了二少爷的脑袋瓜子,今早上便受到了如此报应。
“又是你?”大少爷云紫寒听见她的惊叫声便抬起头看到了她,心里颇觉意外。他原本正坐在地上,粘合着昨晚被打碎的石膏像。好不容易即将大功告成,外面的门铃却响个不停,扰得他心神大乱,一不小心,把刚刚拼凑起来碎片弄塌了,他费了一早上时间做的工作便前功尽弃了。盛怒之下,一听见有人推门,便不假思索地抄起一块碎片扔了过去,不想正砸中昨晚惹祸的小女人。
“你来干什么?还嫌自己不够讨厌吗?”他有些气愤地叫喊着,显然那石膏碎片并没有完全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叶白兰一进门便吃了一记闷亏,原本有些愠怒,但是她一瞧见云紫寒坐在石膏堆前的情景,便猜到他出手打人的原因。看来是自己运气不好,又在无意中闯了祸。所以自知理亏的她决定息事宁人。算了,谁让自己先犯了错呢,就当是自己犯错的代价吧。
“大少爷,我是奉老夫人的命令请你下楼吃早餐的。”她不想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便不再浪费口舌,直接说出了欲请君下楼的目的。
云紫寒立起身来,阴寒着一张臭脸,冷冷地盯着她。这死丫头,怎么她一出现他就会倒霉呢。难道她是上天派来的煞星?
叶白兰被他盯得心里直寒。
“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就算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也受到过惩罚了,我现在又不欠你什么,你还想怎样?一个大男人却和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传出去你会很丢人的。”
云紫寒没有回答她的话,却仍然用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冰冻起来。
叶白兰真切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出来的冰冷气息,心里越寒冷起来,再这样下去她会被他的眼神冻僵的。
“喂,你别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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