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阿裹爱你……”
龙二浑身不受控制的一颤。没有想到龙姒裹突然说出这种话。突地又忆起她的那抹孤戾眼神,好不容易不去回忆的画面又重现在脑海。
他重重的吸了口气,面不显色。
龙姒裹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对,环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收紧,将脸埋进他的颈里。
“阿裹,你幸福吗?”龙二侧头。
龙姒裹一听,忍不住红了眼眶,闷闷的不做声,良久。
“哥……阿裹爱你,很爱很爱你。”语毕再不出声,任由龙二背着她向前走。
龙姒裹不知道,如果此时她抬头,定能发现,龙二脸上的清泪。
阿裹,哥为了你,什么宿命,什么天意,统统都不在乎。天命违了,受了谴还可重来。没了你,纵然给哥所又有何意义。
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可爱到无法无天的你……
第十回 西海烟起(二)
兄妹俩一路无语的来到金华殿前,龙二俯身将龙姒裹放下,牵了她的手朝偏殿走去。
偏殿不大,但足够宽敞,古朴华贵,席间无主次位之分,众人围坐,便于商讨事务。
见龙二龙三走进,大长老示意侍官上前脱去他俩的披风,净手仪容,端茶倒水。一阵伺候才退下。
“老头,找我们来何事?”
大长老听到这称呼,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六长老失笑,上前拉着他俩坐下。瞅了龙二一下,龙二讪讪然。
“为了祭奠一事。”
“祭奠?”
“嗯,东海龙家子女每隔五万年便要赴西海神殿祭奠,刚巧,此次随行中有数名子女及笄将至,这俩个仪式便在凑在一起办了。”
“祭奠?祭‘烟娆大神’吗?”龙姒裹问。
“是的,上一次公主还未出世呢”六长老和蔼的笑。
“这番祭舞便要公主来跳了,实是期待啊。”三长老一脸向往。
“要我跳舞!?”
让她这个吼两个嗓子二哥都要哭的人跳舞!?
“当然,公主是龙神女,又是烟娆之力传人,除了公主还能是谁?”四长老插话。
“可是,我没出世前,不是应该有人跳吗?这次还是让她跳不就好了?阿裹不会跳舞,好奇怪。”
龙姒裹郁闷。让她像耍大戏的一样跳舞,全西海的脸要丢到天边去了。大哥这天帝还怎么混。
“胡闹!”大长老皱眉。“那时是因为你没有出世,所以龙族挑出最有灵性的女子充当做祭女司来行舞。如今你已降世,怎可再逃避职责委与他人?”
“是啊,公主,你是龙神女,即已降世,祭祀‘烟娆大神’便是你的职责了。将来到了天庭,每逢祭天,公主也是要跳的。”二长老怜爱的抚了抚龙姒裹的头,言语轻柔。
龙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既知是事实胸口还是有些堵得慌。
阿裹毕竟长大了,要慢慢开始承担她的责任了。
“公主是怕了吗?”四长老一脸笑意。
“才不!我龙三的脑子里还没有‘害怕’这词儿!”
龙姒裹抬起头,一脸悲壮的坚定。
大哥有大哥的天命,二哥有二个的职责,她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呵呵,瞧,我们公主长大了,学会担当了。”六长老神情骄傲,抚掌而笑,好不开心。
龙姒裹不语。心知那是因为她有如此出色的两位哥哥。数万年来他们牵引着她,一路陪着懵懂的她,给她举世无双的疼爱,更教会她什么是担当。
也因为,她还有着护她如命更授予她信念的长老们。
“嗯,过些天,祭女便会到,到时便让她授祭舞于公主。”
接下来众人又商量了些事务,直到日暮时分才纷纷领命离开。
龙姒裹留了下来。
“公主?”大长老出声询问。
待众人走远。他才糯懦的叫唤,“长老……”
大长老一阵心疼,方才是出言严厉了些,怕是伤着孩子了。叹了口气,弯腰把龙姒裹抱在怀里。
“长老对不起……”龙姒裹低低的道歉,伸手拽着大长老的头发。
大长老注视着龙姒裹,眸光深邃。良久,问。
“公主,你知道为何会有天懿龙子这一神称吗?”
龙姒裹摇头,眸里雪莲微微颤动。
“因为,上苍冥冥中需要有些人为他完成愿景,当年烟娆大神的初衷也是如此,她为了怕茫茫世间无人守护,世人流离受苦,于是创造了龙族。同样,天懿龙子也是如此,他们在承担烟娆的嘱托时,还传达了上苍对苍生的垂爱。他们被赋予无上的尊位与强撼的力量的同时,他们也负起更多的职责。”
长老年迈的手轻轻抚了抚龙姒裹的眼帘,言语疼惜,似有不舍。
“所以,他们比谁都辛苦,比谁都要坚强。”
“长老……”
她突然发现,长老脸上的沧桑不紧紧是岁月印记,更是内心博大的沉积。
“公主,来,”大长老抱着龙姒裹,朝着北面的窗口走进,“你看。”
追随着长老的目光,她看到了被云雾缭绕高高驻立着千万年的神女殿。
此时却觉得威严又特别的孤寂。
“公主,有一种爱,它包含万物,包含苍生,却不包含自己。”
第十一回 西海烟起(三)
龙二又待了一阵子,便上天庭去了,随行的还有龙族大长老。一下子龙神殿突然安静了不少,没了龙二与龙三成天斗嘴的声音,没了大长老成天诵经的钟声吵她,让龙姒裹十分不能适应。
但出奇的,龙姒裹很乖,一边应付功课,成绩让众人是诧异又安慰,一边开始背诵冗长冗长的祭词也不见埋怨,小小的身体像是积蓄成强大的能力,却也再不见她到东面海边玩耍,只是一空便爬上龙神殿屋顶抱着她的‘包子’翘首望着天空发呆,瘦小的身影让人远远看着有些心酸。
“老八,你便个样儿逗逗公主啊!螃蟹,乌龟啊什么都行,公主这样看着我好心酸……”六长老一脸担忧。
“我不是都使过了吗,前天变螃蟹差点被‘包子’给吃了。公主如今看了都无反应了。”八长老也是一脸的无奈。
“会好的,”二长老抚着长须,望着屋顶上的身影。
“习惯了就会好的,习惯了的温暖总有远离的一天,总是需要时光的,公主正在慢慢适应。将来她为天界战神,寂寞更是她的习惯。我们不可能守着她一辈子……”
众人一阵沉默。
“祭女司一会便到,老八,你且去看看,顺便嘱咐些她细节事项,天帝来口谕,龙女初次祭舞,伺候公主可丝毫马虎不得了去。”
“是,我这就去备着。”
“老六也是,习礼调教之事绝不可耽误,虽故是西海之人,但在西天佛陀之日已久,怕是有些耽搁。公主虽随和,不重计较,但毕竟今后是要跟着公主上天伺候的,俗礼万不可废!”
“我定尽心调教!”
二长老颔首,最后忘了眼龙神殿,领着众人离去。
天庭崇光殿
天帝龙一稳坐着龙案前,低首批阅奏折,神情庄重,眉宇间已显疲倦却掩不住浑身逼人的气势。是,他在生气,越是不语,越是表示他的怒气有多重。
夜子硕左首第一席坐下,依然气度翩翩,言笑以对,仿佛空气中炙人的气氛丝毫影响不到他。
“说,这奏折是什么意思!要朕派兵?天寓仙好气魄!原先的天兵还不够你挥霍是吗!”
龙一神色冷峻,握着奏折的手忍不住用力收紧。
而下首跪着的一大臣已然浑身颤抖,冷汗泠泠。
“陛、陛下,魔界今日于边界骚乱不断,连连破了好几个仙阵,破阵之法闻所未闻,气势高涨,飞沙狼烟,边境天兵应付的很是艰难!”佑圣真君——天寓仙道。
“是啊,陛下,魔界占领边界重地之后,设了重阵,我等派了数百位天诀士破阵,依旧不起任何作用。”一副将上前补充。
天诀士,是天庭重兵,不同于其他天兵,这只为数不多的军队,乃六界最强之师,各个胜负数万年神力,英勇骁战,所向披靡。同时这只军队直属天帝统辖,只受天命,也是天界死士。
阵毁人亡。
众仙感叹,天帝陛下已于三千年前派出过一支天诀士在魔界与天界边境驻守镇压,加上天兵百万之力。可谓无坚不催。却没想到短短三千年光景,对方的力量强大到竟连天诀士都无法抗衡。
这魔界这些年的潜伏到底蕴藏了何种力量!
第十二回 俘乱
“哦?天寓仙的意思是,我天庭还要增派天诀士?天寓仙还真是不惜那条条性命啊!”龙一神色狠厉将手中奏本狠狠摔到跪着大臣身前。
“这……”天寓仙一时也是语塞。
众人中还有人想开口劝谏,突然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殿上寒风阵阵,冻得人瑟瑟发抖。
“这兵丢了,故是还要再派。”只见司命天神夜子硕缓缓从座起身,嘴角擒着一丝笑。众仙大喜,接着,凛锐之色霎时凝于眸中,语气却更清闲。
“只是,这将,怕是要换了。”
语毕,他朝着天帝龙一恭敬的俯身道:“兵在外,不从将令,乃兵过;而将在外,士兵不振,乃将过。边境来报,寅时魔兵乱起,而兵将寅时三刻才授命击之,敢问天寓仙何故?兵贵在神速,将领迟迟不下。”夜子硕扫了眼跪着的天寓仙及副将二人。只见下首二人已禁不住的开始颤抖。
“再者,有副将上言,毁其魔族粮草兵甲,可挫其锐气,两军对峙,输赢难定,却遭军罚。又是何故?如今残骑裂甲,天寓仙还有何说法!”
只见将士一众各个浑身颤抖,神色慌乱,夜子硕的话句句像利刃一样刺入众人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你等还有何话可说?”龙一道,“误于时、耽于兵,天寓仙你二人自裁吧!”语毕回坐龙椅,眸光厉戾直指众人。
“臣、臣惶恐,臣罪该万死!”
“臣罪该万死!”
“惶恐?如今不是时候了!来人,将拖天寓仙及副将下去,神棍三百,随侍军官贰佰,囚于西禁,永世不得出禁!”
“陛下恕罪啊!陛下!”
“陛下,开恩啊!”
“开恩,那谁又为枉死的兵士开恩,给朕拉下去!”
只见一袭天兵飞快的把俯跪的天寓仙为首的将领擒住,缚仙绳一捆,拖了下去。
一阵起伏后,其余众仙被遣退,硕大的崇光殿只剩龙一与夜子硕。
二人相视而笑,良久,夜子硕开口。
“恭喜,旧党一众,又是清理了些人。”
旧党,说旧不旧,只是掌势的均为天庭老臣,居功自傲,私下结党,朝堂上不时缕触圣意,言语间不似恭敬,触怒了龙一、夜子硕等人。一步棋错,才遭来了今日下场。
“呵,你还得把我那数百名‘消失’的天诀士给我变回来。”龙一适才露出笑来,言语间锋芒不再。
“也许,他们如今正在神女湖边上游览吧,据说那景色不错……”
夜子硕眉眼轻松。
“是啊,神女湖景色却是不错,待此事一罢,得了闲,便带阿裹去游玩,那丫头定是高兴。”
提到龙姒裹,龙一的脸上满是深深笑意,眉间柔和。和刚才殿上的戾气天帝简直判若两人。
“呵呵,没你这么宠妹妹的。”夜子硕调侃,脑海里也忆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还有那抹入魂的眼光。
“阿裹值得。”龙一轻声道。
“子硕,还是应当谢你,旧部一党兵权实握已久,其间关系错综复杂,毁其根基之难非一日之功,如不是为了阿裹即位时能顺利些,这几千年你也不必操忙至此。”
夜子硕摇首不语,迈步至殿前,俯身望着重重烟云,一眼变能确定西海的方向。耳间仿佛能听见龙姒裹那千年不变的诗作,不由一笑。
或许,他也有些怀念那抹紫色目光……
第十三回 梦洄
天庭三百零五万又三千年。西海梅花重重,素淡裹霜,秋逝冬来,雪色无垠,交错着殷殷梅红浸透西海整片的天。
正是破晓时分,天地间薄雾弥漫,迷迷朦朦,偌大的西海倍显清静。
而龙神殿的长廊上却是晨灯初挂,内有三两人影晃动,青纱漫飘摇曳,卷起几瓣红梅悠然入殿。
龙姒裹轻裹着绸裳,一头青丝婉转披肩,垂首敛眉,似是半梦半醒,嘴里咕哝软语,透着几丝抱怨,倒也乖巧的‘点头哈腰’自顾自的对镜理妆。
身后锦帐绣幕,暖阁暗香,仍沁着寥寥余味。左右各立一仙侍倒也见之为常,眉眼含笑,神态却是恭敬,一人捻炉添碳,一人煮水添茶。青纱为幕,璎珞为屏,掩住了一室馨然。
殿外,六长老领着一年轻女子垂首在曲廊里轻行。行至殿外,稍顿,回首轻声交代。
“龙神殿只住龙神女。天帝谕,若有他人擅闯,弑无赦。”
年轻女子点头。
六长老望了眼廊间芙蓉彩穗宫灯,又道,“每日此时,龙女起塌,切不可于室内掌华灯。龙女畏寒,火盆内炉碳不可断,最重要的是,行
止间别提不该提的话。我已嘱咐过你,这些都可记牢了?”
“梦洄遵命。”年轻女子俯首行礼。
六长老满意点头,于是上前两步,轻言禀告。
“公主,我携祭女司来了,您可起塌?”
“公主已起塌梳妆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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