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猛地朝他颈上扎去。
叮的一声。针尖戳到阿尔文的皮肤上,就像碰到什麽坚硬的金属顿时断裂。那眼镜男还没
回神,手腕被一把扣住。
那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眼镜男痛得大叫起来。
他们惊动了旁边聊天的法师们,芭芭拉忍不住叫:“阿奈,快放手!他是医务室的!”
阿奈抓著眼镜男的手冷冷盯了他两秒,那张脸恢复成阿尔文的神情。阿尔文一手揉了揉脖
子,不满地说:“阿奈,你又把我皮肤弄得这麽硬。”另一只手仍紧紧扣著眼镜男的手没放。
“下次别这样,很危险的。”他友善地微笑著对眼镜男说。
“只是常规身体检查,需要点血液样本。你问他们,他们昨天都检查过了。”眼镜男手还
被掐著,只得一边赔笑一边求救似地看向几个法师。
“身体检查你干嘛从人背後偷袭!”芭芭拉立刻站到阿尔文一边,几个法师对眼镜男的求
救无动於衷。
见没人帮自己,眼镜男只得又转向阿尔文:“因为你每次身体检查都不来……”
阿尔文微笑著看他。
眼镜男勉强维持笑容,额上大颗大颗冒冷汗:“掌握每个战士的身体状况,是我们医生的
职责……”
阿尔文保持微笑看他。
眼镜男冷汗涔涔:“连、连你们团长翠维拉夫人都说……”
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出现旁边,冷冷瞟了他一眼。眼镜男立刻说不下去了。同时阿尔
文也松开手,有些惊讶地看向来人:“舅舅,你怎麽到这里来了?”
“来接你。”韦纳尔?瑟特查回答,声音冷得几乎能把空气冻住。“我帮你请了假。”他
说著就这麽转过身去迈开步,“跟我走。”
“什麽?现在?我还要去交报告……”
韦纳尔没有再说话,甚至没有停步。从他身上无数细长柔韧的荆棘长出来,准确地缠住阿
尔文。
“喂到底什麽事啊!喂等等!”
几个法师目瞪口呆地看著阿尔文就这麽被硬生生拖走了。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
“啊,那个,”芭芭拉忽然想起来提问,“那个真的是阿尔文的舅舅?怎麽看起来那麽严
肃,一点都不像阿尔文。”
另一个法师回答:“听说他们家人都那样──因为某种历史遗留问题。阿尔文好像是个特
例。”
“历史遗留问题?”
“你没听说过吗?他们家祖先曾经被恶魔奴役过,又长期在体内养恶魔,所以人类感情方
面好像有点欠缺,一家人都是那种没感情的冰块脸。”
“不会吧?阿尔文很正常啊!”
“所以才说他是特例嘛!”
几个法师在聊天,眼镜男抱著针管一边离开一边惋惜的喃喃:“又没拿到瑟特查的血样。
”
阿尔文被韦纳尔拖出去直接塞进汽车後座,汽车一路疾驰进了机场。
他们要搭下一班飞机去香港。
家务事──韦纳尔是这麽说的。
阿尔文总觉得有些不对。虽然交给他家族事务无可厚非,但他的首要任务应该是代表家族
呆在驱魔人协会才对。这次事情来得太紧急太突然,而且随行的又是韦纳尔。要知道这个仅比
他大十岁的舅舅私底下被称为“狱长”,他体内饲养的荆棘皇後擅长追捕、囚禁、甚至远距离
探听、窥视、搜身,总而言之韦纳尔跟个会走路的全功能监狱没两样。
──家里急著把他打包扔到地球的另一边去,还派了个监狱长24小时贴身盯著他。这就是
阿尔文现在的感觉。
联系之前看到机甲时的猜测,难道驱魔人协会里真的要出什麽大事?所以家里才这麽急著
把他调开?
阿尔文的手机早就被韦纳尔搜走。在候机厅等飞机时,阿尔文借口上厕所,溜到公用电话
旁想给罗伊打个电话。刚按下按钮,话筒声音突然断了。一低头,电话线被截成两半,一根荆
棘正沿著墙迅速爬回去。
韦纳尔从墙那边拐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阿尔文。最後他什麽也没说,没有解释也没有
问,就那麽转过身去。
“该登机了。”
“瑟特查家的那小子走了吗?”
“不奇怪,瑟特查和我们只是战略合作而已,我们内部的事他们大概不想插手。倒是他们
的情报网真让我吃惊……”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个长老的谈话。进来的是骑士团的团长巴奈特,和法师团的团
长翠维拉。
伊里亚德──其中一个长老──听完两人的来意,叹了口气,朝巴奈特说:“你还真是爱
将心切,一听到罗伊被监察带过来审问就立刻冲过来破我的门;而你,”他转向翠维拉,“就
立刻过来声援他。你们甚至连发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
“作为骑士团的团长,我对骑士团的每一个人负责。”巴奈特面色严肃的回答。
“不,你以为和以前一样只是破坏公物、惊吓人质、冲撞政府要员这种小事吗?这次不在
你的职责范围内。”伊里亚德说,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墙上大屏幕现出审问室的情况。
“不过你们来的也好,自己看吧。”
罗伊看上去很生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他冷冷地说。
对面监察耐心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你的确不知道你哥哥的事?”
“他们在说什麽?”看著屏幕,翠维拉问。
“罗伊的哥哥,我们怀疑他和赫尔曼森医院失事有关。事实上,我们有人证。”
巴奈特也不由转过头去看向伊里亚德:“我听说那次事件没有生还者。”
“不,有一个,被我们保护起来而已。你们理解的。”伊里亚德说,“我们也很想知道究
竟是怎麽回事。我们听说,他哥哥似乎不是‘普通’人──你们知道这是什麽意思。”
两个团长的脸色都变了变。对拥有强大力量的驱魔人家族来说,这是极其严重的事。
“被感染了吗?不过他那个哥哥本身似乎没有继承什麽家族力量。”
“不,我们怀疑是更为严重的事。”
那边审问的人在继续:“你哥哥是私生子,他妈妈从没有人见过……”
罗伊双拳一下砸在桌上,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家的私事。”
咯吱咯吱──厚实的金属桌子被他那一砸,像一团纸一样朝中间凹陷下去。
罗伊冷著脸站起来,不理身後的人扭头朝门口走去。上了锁的铁门被他随手扯开。他站在
那里,愣了愣。
门外站著他的母亲。
罗伊愤怒地扭过头去:“你们……”
“罗伊。”他母亲叫住他。
罗伊把头转过来,和他母亲的眼睛对视。
阿格尼尔夫人看著儿子的眼睛,脸上越来越掩不住伤心失望。没有问话,她已经什麽都知
道了。
“妈妈,”罗伊轻声叫她,“这不关你的事。”
他母亲摇了摇头:“我现在是阿格尼尔家的女主人。”
屏幕那边,两个团长保持沈默。
“你们现在觉得呢?”伊里亚德问。
“我相信罗伊。”巴奈特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半分犹豫。
“罗伊什麽也没说,也许这其中有什麽误会。”翠维拉说,“我也相信罗伊,相信他的判
断。”
伊里亚德转了转手上的笔。“好吧,”最後他说,“可是我们必须给赫尔曼森家一个交代
。审问可以到此停止,但在事情调查清楚前,暂时停止罗伊在协会的活动,可以吗?”
“非常感谢。”巴奈特说。
另一个长老补充:“我们现在不知道阿格尼尔家在这次事情中扮演什麽角色。阿格尼尔家
的活动必须在协会的监视之下。我们可以让罗伊先回家,但是不准去别的地方。”
“那不就是软禁吗?”翠维拉心直口快地说。
“翠维拉夫人,你该明白这种事情非同小可。如果不是你们两位作保,罗伊现在甚至不能
离开这里。你们也看到了,他一点都不合作,明显是知道什麽的样子。”
翠维拉和巴奈特对视了一眼。他们难以想象以罗伊那种高傲的个性该如何接受,但此刻他
们也只能保持沈默。
最後伊里亚德说:“出这种事,我们大家都不好受。所以请你们两位协助,安排人手尽快
找到罗伊的哥哥。找到他就什麽都清楚了。”
听完对自己的“宣判”,罗伊护著母亲准备离开审问室。忽然一个穿著白大褂的人拿著针
管冒出来:“等一下,在说你哥哥之前,你自己的血统没有问题吧?”
罗伊一眼扫向他,那人被吓得立刻连退几步。
“罗伊,”屏幕上,长老说,“我们相信你,可我们也得给别人一个可以信服的证据。”
罗伊冷眼看了看屏幕。他母亲看著他点了点头。罗伊厌烦皱起眉,卷起袖子伸出手去。
回到家中,阿格尼尔夫人站在窗前长长叹了口气。虽然她早有所怀疑,但在事实面前,她
发现自己仍没有准备好。
她一路上也没有和罗伊说什麽,她不知该怎麽跟他说。
窗外花园里,多了几个高大冰冷的机器人,站在玫瑰丛中特别突兀。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她喃喃。
“夫人,”管家沃尔森在她身後安慰,“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而已。他们需要阿格尼尔
,需要罗伊,他们会知道的。”
“可是那孩子……”
沃尔森平静地打断她:“不用担心。”
此时客轮仍在海上航行。
几个驱魔人敲了敲修的门。
有人拿著玻璃瓶摇了摇,里面鲜红的液体跟著晃了晃。他嘴角露出微笑:“拿到了,罗伊
的血。”
微型小剧场:
出场人物:
小鸟,身份──饲主
小蛇,身份──储备粮
小鸟养小蛇 之一
小鸟每天喂小蛇,给他洗澡、浇水(?),带他做运动(??),然後抱蛇去称体重
蛇很高兴的叫:“亲爱的!我减肥了!”
小鸟哭了
小鸟养小蛇 之二
有天小蛇很兴奋的把头探过去:“亲爱的!你看我长角了!你看你看!”
小鸟啃了下角尖尖,啃不动。不高兴。
第二章 (上)
傍晚,客轮终於缓缓靠向岸边。
尽职尽责的佣兵团团长来找修:“那些娃娃你打算怎麽办?要我们帮你送回去吗?”
“噢──”布莱兹站在修身後偏了偏头。
团长立刻善解人意地补上:“我们也可以帮你转手卖掉。”
“不不,”修连忙拒绝,“到码头让他们下船就行,他们想去哪让他们自己去吧。”
布莱兹顿时一脸灿烂:“亲爱的主人,我就知道您对那种货色一点兴趣都没有。您有我就
够了……”
“是啊。”修斜眼看布莱兹,笑著放慢声音说,“他们甚至都不能拿来吃。”
“我们就不能不说这个话题吗?您昨天那还不够?”
“啊,你知道我一直都很饿,从没满足过……”
佣兵团团长用力咳了咳,扯回修的注意力──他显然是想偏了,事实上他还挺惊讶这个看
上去理性自制的黑发青年居然能这麽自然地说出这种话,而且还是在公共场合。当然修这会一
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你确定让他们走?”团长把话题转回去。虽然是发问,语气倒也不是很惊讶,毕竟修这
种人会买那些“娃娃”的目的一目了然。他只是有些可惜地说:“那可是一大笔钱。”
反正是用卖布莱兹的钱买的。修瞟了眼站在旁边的布莱兹。
“你是个好人,可你也不一定是帮了他们。”团长接著说,“他们中有些人本来就是干这
行的,一直被人当宠物养著,只会靠身体吃饭,你一下让他们走,他们也活不下去,大概还是
得回去吃那碗饭。”
修一开始还显得有些疑惑,显然是没想过这麽多,但听团长解释完,反倒是无所谓起来。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修随口说,“自己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吧。至少他们在这一刻
还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下船时,修又一次在人群中远远看见血腥女皇,那让他不自觉停了停。
“噢,她没机会了。”布莱兹从後面靠过来说,华丽的声线带著笑意,听上去冷冰冰的,
“杀亲之罪,对人类来说那可是最不能宽恕的罪过,对吗?话说回来,”他朝修耳朵边轻轻吹
气,“反正您也一样是要下地狱的,说不定还在她之前呢。”
修一下回头朝他看过来。
“您这是什麽表情?当然了,您和她不一样,您可是要和我一起的。我们不是有契约吗?
您活著时我归您,您死了以後您归我,我可再没见过比这更公平的交易了。”金发恶魔站在日
暮时分的阴影里,无比欢快地说,“我正在下面为您准备房间呢,您会喜欢的。”说到这,他
忽然又想了什麽似的,“啊,对了,您这麽骄傲的人,到时候一定会不习惯的。所以我们现在
就应该预演一下……”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勾修的腰,修没理他径直朝前走去。
“修。”蝙蝠从修口袋里探出头来,显得犹犹豫豫的。
“怎麽了?”
“那只手……”它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结果根本……”最初的兴奋与失望渐渐平静下
来後,它隐约记起自己惹了多麽大的麻烦。修为了帮它保住那只手差点丢了命,可是那只手对
它一点用都没有。
“没关系,”修毫不在意地说,“拿来当摆设好了。”
“那可太恶心了!”布莱兹插嘴。没人理他。
蝙蝠眼睛亮亮地探出身子:“那,那我可以抱著它睡吗?”
“如果你听话的话。”修笑著摸摸它。
虽然这趟旅行他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甚至添了更多烦心事,但重新踏上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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