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陆续从含元殿出来,外面下着雨,龙尾道上一时出现了许多伞,倒是一道别样的景观。
这时有个人上来打招呼,薛崇训回头看时,只见是大胡子潘好礼。李守礼没当皇帝之前在幽州做刺史,这潘大胡子便在幽州做佐官,现在跟着皇帝到长安做官来了,如此算来,李守礼倒也不算光杆司令,朝里还是有几个故吏心腹。只是这个潘大胡子和姓袁的等几个人没有担任什么重要官职,权力不大。李守礼还真是势微,在长安简直没啥根基。
不过薛崇训知道潘大胡子是皇帝的人,还是挺给他面子的,面带笑意道:“幽州一别,不期同朝为官,幸会幸会。”
潘大胡子抱拳为礼,但因为打着伞,动作变成了双手捧着手里的伞,他也感叹道:“难得重逢啊。”
巍峨的宫殿之间,壮观的龙尾道上,二人身穿长袍叙旧,一时古意盎然,薛崇训心中又是诗性大发,只是作不出诗来……想来诗歌真是有时代背景的,在这一的环境下,总是能诞生出好诗。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薛崇训又问道:“潘长史习惯长安的水土么?”现在潘大胡子已经不是长史了,好像在翰林院当什么官,不过薛崇训称呼他以前的官名,倒显得交情很长的意思。
潘大胡子道:“还好,长安比幽州要炎热,这几日下凉了倒是舒服;只是正值农忙,下雨有点耽搁农事。”
就在这时,又听见一个尖尖的声音道:“薛郎到洛阳整顿漕运之后,如今从岭南道江南道运粮入京只需一个月时间,再怎么样京师也不会缺粮。薛郎这事儿在史籍上定然有一笔。”
潘大胡子浅叹了一声,不置可否。薛崇训心道:长安的统治者当然不会缺粮,但影响了收成,从江南运来的粮食又不会分给百姓……潘好礼的那一声叹估计是这么个意思。如此对比,潘好礼这些文人多少还是有点仁义的,比宦官的思想境界有高了一层。
鱼立本又道:“今早殿下还随口念叨了一句,薛郎都很久没去看她了。薛郎这两日抽空去承香殿问一声安吧。”
薛崇训道:“我正想去向母亲问安,今日尚早,不如就现在过去。”
于是他拜别潘好礼,分道扬镳。潘好礼向南去丹凤门,薛崇训和鱼立本向北去太腋池方向。
沿着太腋池岸边走进承香殿,走上廊庑道后,就不用打伞了,薛崇训收起伞走上左阙,从飞桥上通过,来到建筑群的后部。太平公主正在宫楼上的一处敞殿里,四面透风,倒是十分凉爽的地方。
薛崇训进去时,只见她正半仰在椅子上,脸上敷着羊奶……四十多岁的女人了,确实很需要保养。边上还有七八个宫女端着各种东西侍候着。
“儿臣问母亲大人安好。”薛崇训拜道。
太平道:“来了?到这边来坐,等我一会。来人把我的脸洗了。”
薛崇训依言走了过去,但见太平前边有张软木椅子,很突兀地看摆在那里,他心道可能是母亲知道自己要来,叫人提前搬到那里的。他便坐了下去,默不作声地等着。那些奴婢小心翼翼地清洗太平的脸,繁琐的程序忙活了好一阵才弄完,还没有化妆。此时已临近旁晚,如果太平今晚不参加晚宴,确实没必要画眉涂粉了。
她坐了起来,轻轻一挥衣袖,旁边的宫女便迈着细碎的步子恭敬地退了出去。薛崇训欠了欠身,问道:“前些日母亲身子欠安,现在好些了么?”
太平道:“已经好了,前些日我常常到这楼上来呆着,这里通风透气很凉爽,再也没有不适之感。只是风大,吹得肤发有些干燥。”
薛崇训听罢细看了一下太平脖颈上的肌肤,并未发现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不过最近他看到了李妍儿那十几岁的娇|嫩紧致肌肤,然后再看已有岁月痕迹的母亲,发现她的皮肤明显有些松弛了。不过没有对比倒是不好看出来,太平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基本没晒过,很白犹如羊脂一般。难得的是她的脸上没长斑,一般女人上了点年纪脸上都容易长斑。
太平公主看着阁楼栏杆外面的琼楼玉宇,良久后说道:“今上下了诏,陇右的形势总算找到了法子,我想了想,还是只能用河西节度使程千里为行军总管……”
薛崇训默默地听着,他的内心冷得像铁:将来我混个节度使当当,万一母亲不在了,朝里如要清算我,老子就起兵造反。
他帮助张说通过“长征健儿”的提案,目的就在这里,想掌兵权。
按理此时唐朝的府兵还能维持下去,但如果主战兵力还是府兵,薛崇训根本没机会抓到武力。对于府兵,折冲府有兵但无调兵权,中央和兵部只有调兵权,而且府兵打完仗就回家种地了,还经常轮换……在府兵制下,就算你是太子亲王,都没办法掌握国家兵权。禁军是听命于皇室的,想用禁军对付皇室……以薛崇训这种身份和在朝的势力水平,掌握禁军的机会微乎其微。
目前的府兵制还没完全败坏,朝廷议决的十万健儿不过是迫于战争的压力征召的,以后究竟会怎么发展,薛崇训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弱点就在这里,太过复杂和长远的东西无法有效预测。
总之他很迷茫,但啥也不做就在长安当贵胄的话很明显是必死无疑,太平不可能护得了他一辈子。说不定等不到太平老死就可能有一场动荡,谁算得准呢?太平公主掌握大权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
就在这时,听得太平公主说道:“你几次住在母亲这里,我都叫程婷侍寝,你为什么碰都不碰她?”
薛崇训沉吟道:“这里是宫廷,儿臣不敢造次,有淫|乱宫|闱之嫌,有悖于礼制。”
太平笑道:“一个女人,你得不到她的身,就不可能得到她的心。程婷是程千里的同宗侄女,你现在已有正妻,可将她纳回府去。有这层关系,就能给程千里一个盼头,他可以通过战功和裙带关系入朝为相。你明白了吗?”
薛崇训的额头上冒出几根黑线,郁闷地想:妻子李妍儿是政|治物品,连妾室都要被硬塞。但母亲说的也对,程千里能看到光明的前途,他基本就不会有二心,谁愿意放弃光宗耀祖的机会去掺和一些不靠谱的事儿?
他想罢便说道:“儿臣明白了,母亲且放心,我定然对程婷多加宠爱。”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便饭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7…15 9:28:29 本章字数:3171
“你留下来和我一同用膳吧。”太平随意地说道。这时起了一阵风,敞殿中前后通风,这一阵清凉的风便灌了进来。挂在朱红柱子间用来遮掩阳光的紫色绫罗便被掀了起来,上面绣着暗金色的图案,摇曳之间发出哗哗的轻响。太平公主的注意力仿佛被那动静吸引了,转头静静地看着飘荡的帘子。
帘子外面的雨还未停息,重檐宫殿都在朦胧的烟雨之间若隐若现,太平的目光仿佛也朦胧起来。
就在这时薛崇训说道:“儿臣想去陇右。”
太平转头看着他的脸:“你又出京做什么?关外人人都想出将为相留在长安,你在长安呆不住?”
薛崇训道:“我这河东王迟早要被撤去,母亲这次用程千里做行军总管对吐蕃作战,是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我正好借此立功恢复王位;还有一个缘故,我有一种直觉,逃脱的李隆基可能藏在那边……万一手握重兵的程千里和李隆基有所勾结,边关离京甚远,交通不便,恐怕我们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这事不得不防,儿臣过去呆着,至少能实时得到风声。”
太平的眉毛一挑,沉吟道:“征战之地不甚平安还是派别人去,此事我已心中有数。”
薛崇训劝道:“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再说我在长安也做不了什么事,总不能这么游手好闲吧?出京历练历练也好。母亲且放心,我又不去战场上,你给我封个刺史就行了,我干干押运粮草之类的事,如果打了胜仗,功劳也有我一份不是?”
太平道:“战事还有一些日子,先不忙。天都快黑了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今天下着雨就不再安排晚宴。其实天天都看那些个东西也没个新鲜的,无趣得紧。”
过得一会,奴婢们便将食物端了上来,太平公主和薛崇训母子相对而坐吃晚饭。唐朝人平常的饮食并不算铺张,就算是皇帝平日三餐也是几样。后世才越来越奢|靡,到了满清时,宫廷平常用餐都是满桌子菜。
今晚是家常便饭,桌子上也就五六个菜,荤素搭配,做得比较精致而已。三道荤菜,鸡肉、鹅肉、羊肉,素菜中的莼菜汤和紫蕨是薛崇训很爱吃的东西。
特别是莼菜不是长安产的,在这里吃这东西比吃肉还贵。“一钟菰葑米,千里水葵羹”薛崇训很喜欢那种又嫩又|滑的口感。
还有精烹细饪的自蕨,是很下饭的菜,薛崇训便吃了很多。太平公主见他老是夹素菜,便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他的碗里:“你要多吃点肉,身体才好。”
薛崇训笑道:“素菜也很重要……”他本来想说维生素之类的东西,但说了没用,便改口说道:“母亲,猫这种牲畜喜欢吃鱼,是不吃菜的,但隔个三五天,它会跑到外边去找绿叶草嚼。”
太平笑道:“你又不是猫儿。”
母子俩有说有笑地吃着一顿饭,只是普通的一顿饭,却让太平公主红光满面,她看起来十分开心。或许此刻的情形才更像家庭晚餐吧。
“我吃完了。”薛崇训放下筷子。太平公主劝他再多吃点,但他已经三大碗饭下肚,便说吃饱了,然后招呼侍立在一旁的奴婢道:“给我倒点茶到碗里。”
那奴婢便提起茶壶往薛崇训的饭碗中倒了半碗水,他涮了涮,先试了一下水温,然后一口喝进嘴里,将茶水在嘴里包了一小会,然后吞了下去。
这个是薛崇训吃饭的一个小习惯,每顿吃完就喝半碗水,不仅能将碗里的饭粒都吃干净,还能将嘴里的食物残渣吞进肚子里。太平公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做完这件琐事,笑而不语。
在古代粮食是非常有价值的社会物资,节约粮食无论在士族中还是百姓中,都算一种美德。所以太平才没有说他这个小习惯。
吃过晚饭后,天已经黑了而且外面的雨还没停,太平公主便留薛崇训在承香殿歇息。薛崇训有点睡不惯这大明宫中的床,本想拒绝,但太平提醒说让程婷侍寝,他便明白了其中关节,也不太好拒绝母亲的好意,只得叫一个宦官去玄武门给家里的奴仆带话,好让他们自己回家别在外面傻等了。
承香殿后殿中宽敞的寝宫大气而华丽,长宽好几丈,在这样的空间中睡觉,薛崇训不知怎地总是感觉没有安全感,有点像裸|奔一样的感觉。他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心理,想起关于曹操的一个事儿,曹操怕别人在他睡着时暗算,便在晚上暴起杀人,杀完之后对部将说他有梦游症,睡着了就要杀人……难道自己也是这样疑心重的人?
厚重的铜鼎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青烟,凉风灌进直棂窗,将珠帘拨|弄得“叮叮”直响。就在这时,只见身穿浅绿色罗裙的程婷轻轻地挑开珠帘,低着头走了进来。她的腰间戴的环佩随着步子轻轻摇动,与珠帘的响声相映成音,就像一曲浅浅的曲子。
程婷的样子让他想起儿时的邻家姐姐,她的装扮清新简单,脸上没有上妆,虽然容貌不算艳丽,却觉得很亲切。青丝梳得一丝不苟,发际黑的头发和白的肌肤分界清晰,更显清秀。
她低着头说道:“殿下让我来……侍|寝。”
薛崇训刚从太平公主那里过来,已然明白此事,他必须要收了程婷,因为政|治|需要……还好,这个女子看起来还不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爽。不过程婷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不知她作何感想?
薛崇训用随意的口气哦了一声,左右踱了几步,看见案上放着一把琵琶,便随手拿了起来,说道:“忽然很想听《长相思》,你在我母亲府上做了多年舞姬,应该会吧?”
“会。”程婷生硬地应答着。她缓缓走过来正要取琵琶时,却见薛崇训正用手抚|摸那把琵琶……也许他想到了女人背部的曲线吧,于是不经意之间抚|摸的动作极其淫|荡。程婷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产生了那只手好像在摸自己一样的错觉。
薛崇训很快也意识到了这点,忙停了下来,把手里的琵琶递了过去。
程婷抱着琵琶又到一个柜子里找出了一副指套戴上,这才找了条胡床坐在薛崇训的旁边调试起弦线来。二人默然不语。
程婷唱道:“涤蓝翎,沧海倾,怎断桃洲不舍情,相思绿柳营。人飘伶,影孤伶,书断渊渟尺素轻,枉添苦梦萦。欲了情,难了情……”
这首大明宫的教坊曲,是薛崇训最喜欢的古代音乐,算是俗不可耐的一种,可他偏偏觉得很有意思。
他走到程婷的面前,此时她还没有唱完,但一只大手却忽然摸|到了她裸露的脖子上,温暖而粗糙,唱音和琵琶都因此而走调,但她还没停下来,想善始善终地唱完。薛崇训的手沿着她的脖子向下慢慢滑|下,沿着脖颈与肩膀组成的凹状线条移动到了她的肩膀上,肩上的衣料被抹到了胳膊上,以至于她的半边肩膀都裸|露了出来,在点着几十盏蜡烛的黄铜灯架下泛着纯洁的光泽。
程婷大概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了,算是比较大龄的女子,但被太平养在府中好几年,应无机会和男人有什么关系。薛崇训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就哭了,恐怕还是个处|子?
但今晚他必须得占有她,他想罢不再犹豫,抓住她上衣的袒|领向下一扯,显得有些粗暴,程婷的衣服顿时被撕了一个大口子,雪白的左|乳腾地弹了出来。
“铛!”琵琶声嘎然而止。程婷的手指在轻轻颤|抖,但她居然没有马上去遮住暴露的羞|处,任那柔软的一只白兔一样的东西敞在空气中。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薛崇训。
又是毫无感情可言的关系,薛崇训有些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垂目伸手轻轻托住了那个白生生的奶,轻轻一捏,把|玩了一阵。
就在这时听得程婷哽咽道:“在舞姬里我算年纪大的,但这是我的第一次……”
“嗯。”薛崇训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他说罢便拦腰抱住她放在闾木大案上,然后去解她的腰带。对付一个已经成年的女子,薛崇训压力不大,觉得是很轻松的事。
程婷毫不反抗,像一具|女|尸一样直|挺挺的任他摆弄,只是亵|裤被拔的时候,她忍不住说道:“能把灯灭了吗?”
薛崇训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