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偷
浑身长着金黄色毛发、趴在地上摇尾乞怜，毛茸茸的犬类动物踮起后腿，然后仿佛人类一样的用双足站立，耷拉着舌头，模样滑稽地跟着前面的马戏演员亦步亦趋地在舞台上转圈。
从小生活在宫殿中的女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滑稽的表演，和皇宫中那些高雅的艺术相比，显然这种以逗人发笑为目的的马戏表演更能让小女孩产生兴趣。
手上拿着一大把小吃，妮娜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但同时嘴巴也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唔？……没有了。”
不满地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妮娜稍微挪动视线，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纸袋。
“妮维雅，你还有吃的吗？”小女孩回过头，却惊愕地发现身边站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陌生人。
“艾德！”
“怎么了？”少年疑惑地把视线移过来，然后不用妮娜说明，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穿行在铺满青石的街道上，身边都是摩肩接踵的拥挤人群，温柔的风从遥远的天际尽头吹拂而来，已经是春天了，路边偶尔能看到一两颗长满花朵的树木，发出沁人的馨香。
欢笑声、叫卖声，以及酒杯碰撞的声音传达到耳朵里，艰难地辨识着方向，妮维雅逆着人群，往城外赶。
忽然，她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那个撞了自己的人顺势在她怀中摸了一把。
嗨，这个不长眼的毛贼，就这技术也敢出来偷东西。
连忙伸出手，但是却捞了一把空，虽然偷盗的手法非常拙劣，不过动作倒是很敏捷，等妮维雅回过神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拐弯进了一个狭小的巷子里。
摸了摸，发现钱袋果然不见了。
妮维雅气呼呼地鼓着小脸，追着小偷离开的方向跑去。
外面已经是春意盎然的节日，然而这条狭小的巷子里却像是依旧停留在凛冬，无人踏足的路面上长着青苔，站在巷口，似乎就能感觉到那刺痛脸颊的寒气。
有些踌躇，妮维雅并不想去到这些狭小的巷子中，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阴暗面，这些看似荒芜的小巷错综复杂的组成了阳光无法直射的地下世界。
由贫民、小偷、骗子和一些无法明说的人组成的肮脏世界。
提起裙角，妮维雅皱着眉头小心地走进来巷子里，虽然不太情愿，但是妮维雅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追踪，因为在钱袋里，还放着一些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还在附近。
稍微感受了一下，妮维雅能察觉到自己的钱袋在不远处，靠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她迈开腿，飞快地穿行在巷子中。
但是，很快她就进入到了一个死胡同。
妮维雅皱了皱眉，把裙摆打个了结系在腰间，打算从墙上翻过去。不过，这个时候，从旁边却传来一个声音。
“嗨，那边的贵族小姐。”
声音很年轻，甚至可以说出乎意料的有些稚嫩，涂抹着灰尘的脸庞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女孩子的脸，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坐在墙上，晃动双腿，笑嘻嘻地望着妮维雅，手里上下抛着的，正是属于妮维雅的钱袋。
金币互相撞击的声音清脆悦耳。
“把钱袋还给我！”
面对气势汹汹的小女孩，那个小偷只是双手一撑，动作熟练地翻上一旁的屋子，“好啊……只要你能追上我。”
画风忽然变成跑酷信条了！
妮维雅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一句，然后咬咬牙，四周望了一圈，确定没人才助跑几步，双脚一蹬，跳起来抓住屋檐。
“嗨……来啊……”
不远处的小偷站在屋顶上和她挥挥。
“哼……”妮维雅在心里说了一句：“有本事你给我等着！”然后干净利索地翻上屋顶，踩着瓦片，“哐当哐当”地大踏步地跑了起来。
就算是那个小偷也不禁地为她捏了把冷汗，不过看到妮维雅快速地靠近，她没有丝毫的迟疑，再次地迈开了脚步。
远处的钟塔响起嘹亮的钟声，惊起无数憩息在房屋间的飞鸟。扑扇着翅膀，飞向蔚蓝的天空。
身穿黑衣的女孩停下来，望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妮维雅，“算啦，不跑了。”
女孩的眼睛很明亮，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她的那双眼睛，妮维雅的脑袋里一瞬间就冒出了“狡黠”这个词。
“那就把钱袋还给我。”
“好啊，”女孩出乎用意料地爽快语气回答，“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呃？”妮维雅不解地望着那个女孩，“你想怎么样？”
“帮我去偷一样东西……”小偷的话还没说完，妮维雅就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这不可能。”
开玩笑，让她堂堂一介魔王，跟着小屁孩去偷东西，让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那就算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失望的情绪，大概料到妮维雅会这样回答，她转过身，背对着妮维雅挥挥手，“那么再见喽，很会爬屋顶的贵族小姐。”
这前缀是什么东西啊！
妮维雅气呼呼地咬了一下嘴唇，再次追着女小偷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她似乎没有任何的保留，动作飞快，眼看就要把妮维雅甩开。
这个时候，她忽然一拐，从一幢房屋的窗户里滑了进去。
那是个高大的房屋，原来不知不觉间，妮维雅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贵族的居住区。她跟着从窗户里爬进去，然后看到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的黑衣女孩。
“你……”
妮维雅声音还没有发出来，那个女孩就回头把食指贴在嘴唇上做出了一个“安静”的动作，同时用眼神示意妮维雅“看那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妮维雅看到了一扇紧紧锁闭着的大门，以及外面站着的全幅武装的守卫。
这是什么地方？
妮维雅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看上去好像是一个贵族家的私人宝库。
她们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一个死角，从窗户爬进来，躲在转角处。她们可以看见卫兵，卫兵却看不见她们。
拿出钱袋在妮维雅的眼前晃了晃，妮维雅刚想伸手去抢，却不料女孩子一下子把钱袋扔了出气。
“嗨！”
妮维雅愤怒地看着小偷。
对方笑嘻嘻地耸耸肩膀，从窗户外翻了出去。妮维雅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放下系在腰间的裙摆，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什么人，出来！”
门口的两个守卫走了过来，对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喊道，不过这个时候妮维雅提着裙摆，以一个贵族应有的高傲姿态昂首挺肩地走了出来。
“安好。”衣着华贵的小萝莉提了提裙摆。
大概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两个护卫对望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惊讶。
这个时候，妮维雅看到之前那个黑衣小偷从另一扇窗户里爬了进来，掏出不知道哪里来的钥匙，打开宝库的大门，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看那里！”
原来那个小偷是想利用自己引开守卫的注意力，明白这一点的妮维雅顿时怒上心头，因为她的声音，卫兵们回过头，刚好看到无声无息关上的大门。顾不上妮维雅，他们连忙地跑回了宝库边上，大声呼叫着同伴，很整个府邸顿时乱成了一团，从各处汇集过来的卫兵们挤在门口，但是又因为没有钥匙进不去宝库，只能互相望着干瞪眼。
而在一边看了一会好戏的妮维雅捡起地上的钱袋，正打算不声不响地离开，一回身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路。
“尊敬的小姐，我无意冒犯您，但是您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我想我家大人有些问题需要问你。”
妮维雅撇撇嘴。
骑士装扮的年轻男性微微弯腰，行礼，然后带着妮维雅上了楼，沿着复杂的道路走到了一间位于顶部的大房间。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熏香的味道。
妮维雅略微不适地皱了皱鼻子，然后打量着这间房间。
装饰算不上华丽，不过也有着贵族应有的风范，最显眼的是房间四周摆满了书本的书柜。屋子中央点燃着一个熏香炉，袅袅的青烟从里面冒出来。
房屋的主人似乎特别偏爱这种味道。
“你好，我叫安迪。”
年轻的男人坐在书桌前，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他看到妮维雅进来，停下笔，抬起头，微笑着注视着小女孩。
嗯，亚麻色的头发和线条分明的脸庞，长得倒是蛮帅的。
“别紧张，随便坐。”
安迪看上去很客气，那么妮维雅也不推脱什么，拉过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你好，先生。”
“你好，那么这位小姐，可以告诉我你出现在我府邸的原因吗？”没有过多的说词，安迪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疑问。
“这是因为……”
妮维雅也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的从被偷到被引到这里的过程说了出来。
“嗯，原来如此。”听完妮维雅地解释，安迪的表情却变得古怪起来，“真是很抱歉，小姐。”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黑衣的小偷女孩，正是我的妹妹。”
面对着因为自己的道歉而变得惊愕的妮维雅，安迪苦笑着解释道，但是女孩的表情却反而因为她这句话更加诧异了。
第五章 芙萝娅
“你的妹妹，那她……”
挑了挑眉毛，妮维雅用疑问的语气说道，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是意思却很明显——哪有自家人偷自家人东西的？
“要来点饮料吗？”
安迪微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这样问道。
“哦，好的，来杯牛奶好了。”
“雷娜。”安迪示意站在一旁的女仆去准备饮料。
“这个故事，说来就有点长了……我的妹妹名字叫伊菲梅尔……”就在安迪准备讲述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女孩子大叫的声音。
“放开我！”
妮维雅向门外望去，看到身穿黑衣的女孩子被之前带自己来安迪这儿的那个骑士抓着，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提了过来。
“唉……”安迪叹了口气，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毛，“你真是不让我安心。”
“哼。”伊菲梅尔转过头去，哼了一声，对自己的哥哥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
“那我可以走了吗？”对别人的家务事没有多少兴趣，妮维雅还着急着赶回去处理那个魔族的事情呢。
“小姐，您的牛奶。”这时候，女仆回来了，她端着牛奶走到了妮维雅的边上。
“哦，谢谢。”道了声谢，同时心里微微有些羡慕，同样是贵族，为什么安迪家有大房子，卫兵，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家还有青春靓丽的女仆！
而自己家里什么也没有！
“当然可以……”安迪似乎是和她的妹妹说话一个习惯，就是每次先说一半，然后停顿一下，冒出来来一个“不过”，“不过，伊菲梅尔难得有朋友来家里，不如你和她一起玩一会吧。”
“我可以去通知你的父母让他们来接你回去。”
我们是什么时候变成朋友的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这是准备找父母打小报告的节奏吗？
妮维雅心里有些不岔，正打算拒绝，却没想到伊菲梅尔大喊了一声“好啊”一边贴了上来。
喂，你身上很脏哎，走开啦！
推开伊菲梅尔，妮维雅鼓着小脸望向安迪，“我要走了。”
“那在那之前至少让我请你一顿午餐作为赔礼吧。”
“不用劳烦。”妮维雅摇摇头。
“那好吧。”安迪看上去有些无奈，他望向伊菲梅尔，“你今天也闹够了吧，赶快回去把衣服换好。”
“安迪尔，让依琳带蕾娜回去。看好她。”他命令骑士把伊菲梅尔带回房间。
“那么，这位小姐，再见了。”
“再见。”妮维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目送着妮维雅离开，安迪揉了揉下巴，一脸沉思状。
……
遥远的天空中，划过银白色的流星。
阿加莎凭着心中音地指引循着恶魔气息的方向前进。
“笨蛋幼女，方向错了啊！”
“才不是笨蛋幼女啊！！！”一边在心里咆哮着，一边稍微换了换方向，阿加莎穿过稀薄云层笼罩的天空。
最后降落在了一片森林的附近。
“就是这附近了。”得到音确切的回复，阿加莎停在树梢上，下一刻，光芒流转，阻挡视线的圣光中，长着一对漆黑蝙蝠羽翼，尖尖恶魔尾巴，体态娇小可人，看似弱不禁风，但是却往外散发着微弱神圣气息的幼女出现在树枝上。
“呜哇，本女王又回来了。”
“咔嚓……”树枝断裂的声音。
“啊！啊！啊！”阿加莎惊慌失措地从树上掉了下来，发出带着哭腔的大叫。
“笨蛋幼女，你不是会飞的吗？”
没有时间计较音叫自己笨蛋幼女，阿加莎闻言连忙扑打着翅膀，稳住了身体。
“呼呼……”拍了拍自己毫无起伏的胸口，阿加莎惊魂未定地望着地上那一小节断掉的树枝。
“笨蛋吃货幼女，你吃太多了，该减肥了啦！”
“我哪有吃很多啊！”
“就有！”
“才……”阿加莎的精神交流被音忽然打断，“嘘……”
“怕什么，别人又听不到……”
“笨蛋吃货幼女！”音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说了不要那么叫我啊！”
“唉，那是什么？”
阿加莎朝远处望去，一道黑色的光芒从树林间散发了出来，同时产生的还有强烈的恶魔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