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半个月后。”
紫衣中年人强忍惊魂未定,恭恭敬敬的转身,向著花园的方向,扬声回答道,他知道老者听得见,也看得见,所以即使隔著一堵门墙,他也不敢有丝毫规矩的逾越。
“好,我知道了,等他们来了,派人通知我。”
墙内,传来麻衣老者的声音,随即,这个声音再次沉寂,再不复闻。
拍了拍胸口,紫衣中年人虚无极擦擦额头上的虚汗,就连他,也被刚刚这麻衣老者突然出口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过所幸,看来这次送剑还是有用处的,他还是记起了此次任务的事件,放在了心中,看来这次西幽商会前来,必是在劫难逃,全军覆没。
虚无极心中,响起嘿嘿的冷笑,付出这么偌大的代价,甚至便连自己最为宠爱的小妾与女儿都送给他把玩,终于能等来这一天,他如何能不快意。
“白朝南,楚惊天,玄老,你们终于也有这一天!”
他仰头,强自压抑住想要哈哈狂笑的欲望,和著那名侍卫“楚灵”,匆匆的离开了小院,直到走出老远,心中依旧在有一种扑通扑通乱跳的感觉。
接下来,就只剩布局,和静静的等待。
猎物上门,总是需要一点耐心的,渔翁的钓竿已经放下,将要咬饵的人,又在何方?
……
墙后。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远去,麻衣老者一挥手,道:“你们也出去吧!”
“是。”
两女虽然不解,但麻衣老者的命令无人敢违背,还是快速的起身,收拾了一下地面上被他打翻的杯盏,快步而出,并顺手关上大门。
顿时,整个花园中,就只剩麻衣老者一人,和著两柄剑。
一柄平躺于他膝前,寒意暗泛,剑身通体蔚蓝,如同雪花在飞舞,剑柄处则是一个蝴蝶的形状。
另一柄则静静的躺在地上的紫色剑盒中,剑身高古,古朴无华,额头一道泪痕。
无名蓝剑,和上古名泪?谁更重要?
麻衣老者的目光,复杂的在两柄剑身之上梭巡,忽然一招手,地上的剑盒便无风自起,缓缓的飘落入麻衣老者手上。
他一伸手,剑盒登时就随风解体,七零八落,仅余手中长剑,和著膝前蓝剑,并排放在一起。
一蓝,一白。
如同有所感应一般,两柄剑,竟然同时泛起一阵涟漪一般的清鸣,如同水波在荡漾。
他的手,在名泪剑身之上缓缓抚过,眼神深处,似乎已经沉浸在了无边的往事和回忆之中。
“那个秘密,我寻了那么久,这嫁衣雪剑落到我的手上,已整整三百多年,但至今,我仍是参悟不透。”
“这柄名泪剑,虽是无用,但是同为太叔家族所铸,那个秘密一定藏在太叔家族,我早已探明,但既然嫁衣雪剑不存,莫不成,反而藏在这柄名泪剑中?”
“哈哈哈……”
蓦的,麻衣人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著说不出的激概和悲愤:“为了这个秘密,我杀人千万,满手血腥,‘人屠’玄千夫的大名,可止小儿夜啼,然而,终究是一场空。”
“那个秘密,到底在哪里?”
夜风吹起,麻衣老者身上,骤然激生出一股浩浩荡荡的无边气势,这气势,搅动万里风云变色,整个灵海岛,都为之震颤不已。
所有人都籁籁而惊,望向中央花园的方向,不知道那个神秘的贵宾又发什么疯。
而远在数千里万里之外的叶白和太叔千颜,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们汲汲盈盈八年,遍走四块大陆,想要找到的那个毁家灭族,太叔千颜世家的大仇人,“人屠”玄千夫,竟然不在四块大陆,而在南方海域深处,这个隐世的小海岛里,难怪他们遍寻不到。
而那柄在灵海族族主灵机子虚无极眼中,毫不足道,与‘人屠’玄千夫身份根本不配的六阶剑器,无名蓝剑,竟然就是太叔家族最后几柄名剑之一,六阶上品,嫁衣雪剑。
正是这柄剑,导致太叔家族惨遭大难,一夜灭门!
灵海族花费重金,请出的竟然是这样一尊杀神,三百年前,他就是中位玄尊,现在赫然已经突破到顶级玄尊。
如果这一次,叶白等人没来,西幽商会,这次可能真的就是在劫难逃了。
只是,这一次,就算叶白等人来了,他们又真的是这位三百年前就已威名赫赫,满手血用腥的“人屠”玄千夫的对手么?
……
另一边。
大海茫茫,一望无际。
南海海面之上,一艘庞大的商船正行驶于水面之上。
海风正顺,帆满饱涨,商船甚是华丽,整体用黄杨木所制,雕饰如同凤凰。
一名有些病容的黄衣中年人,正站立在船头之上,眺望海面,眼神中有一丝忧色。
突然,从船舱中走出来一老一少,老者一身灰色衣衫,面容古朴,双手十指枯干冰冷,如同一双鸟爪。
而那名少者,则是一名白衣少女,状不过二十余许,整体清丽如莲,浑身洁白如雪,样子则是显得柔柔弱弱,十分秀丽,只是面容有些病态的苍白。
她身材削瘦,纤长细致,面上蒙著一幅面纱,只露出一双如水的瞳子。
两人走到黄衣中年人身后,同时叫了一声。
“阁主。”
“爹。”
黄衣中年人骤然回头,看到是两人,眼睛中的忧色迅速隐去,换上一幅笑意,看著两人,道:“是绾儿和玄老啊,怎么,舱中不适,又想出来透风?”
“不是,灵海岛域就在前方不远,最多再有数日即可赶到,我和绾儿担心,想问问阁主,如果这次‘冰雪帝王花’开放,不知是否能够如愿,抢夺到‘冰雪帝王花’的花心,好缓解绾儿的病症。”
黄衣中年人眼睛中露出一丝笑意,坚定的道:“一定能的,这次我们阁中三大高手齐至,如果灵海族不请外援的话,理应无碍,不过怕就怕……”
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道:“暂时也只有听天由命了,所幸这次阁中大半的高手都已到来,即使灵海族有什么应对,相信我们也能应付得了,绾儿,玄老,你们放心吧,一切从心,尽力而为即可,不要有什么负担。”
“也只有如此了。”
玄老叹息了一声,也只有无奈的道,他也知道,没到目的地,就不可能知道结果。
冰雪帝王花名列八品,千年一开,是灵海族的镇海灵花,向来地位尊崇,此次要虎口夺食,从早有宿怨的灵海族手中,夺取到冰雪帝王花的花心,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
就在“西幽商号”行进的方向正前方,五千公里处,茫茫海面,倒扣著一座神奇的岛屿,这次岛屿整体如同飘浮于海面之上,大碗倒扣,周围白雾茫茫,不断有星辰在闪烁。
如果有人能从水下往上方看,就会神奇的发现,一只巨大的白莲,倒托岛屿,如同莲花绽放,蔚为壮观。
巨大洁白的莲花花瓣,一瓣瓣如同水晶雕成,散发著诱人的香气,却无一只海妖兽敢于靠近,天地灵气正在急剧形成,整个海底,都形成了一股妖旋涡。
千年一开的灵海族镇海灵花,“冰雪帝王花”,终于要再次开放了,整个海底,如同下了一场大雪。
海底雪,帝王花。
而与此同时,从东方大陆行驶数年,终于赶到此地的“西幽商阁”众人,在他们阁主“白驹一剑”白朝南的带领下,这一天,也终于闯进了这处灵海族独特的海域。
旷世之战,一触即发,而叶白等人,此时还在数百里开外,估计还要有大半天的时间,才能赶到此地。
但是,灵海族悄然布下的罗网,却已赫然在此时收紧。
终于,茫茫海面,开始染血。
第二百一十七章、叶白到来
不知何时,海面之上,开始下起了茫茫大雨,“噼哩啪啦”,打落在水面上,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
天空之上,狂雷电闪,一道道夺目的电光,如银蛇,似鬼叉,映照海面,四处亮如白昼,声势可怕至极。
“西幽商会”的商船,刚一进入“灵海岛域”,立即遭受到了围杀,刚一开始时,还打得难分难解,然而,当“灵海族主”虚无极带著他重金请来的外援,顶级玄尊“人屠”玄千夫杀入战场,形势瞬间一边倒的倾斜。
最不愿意见到的场景出现,实力相差实在太大,只一瞬间,西幽商会就损失惨重,数十位顶级玄王,全部遇难,中下层几乎尽墨。
西幽商阁副阁主,“雪泥鸿爪”楚惊天,和“玄老”念玉笙,共战“灵海族主”虚无极,却败像毕露。
西幽商阁正阁主,也就是白绾儿的父亲,人称“白驹一剑”的白朝南,独斗顶级玄尊的“人屠”玄千夫,因为越两阶挑战,也是险像百生,随时有丧命之危。
然而,虚无极与玄千夫,似是并不愿意就此结束战斗,百般戏弄,最后,百招过后,玄老重伤,断去一臂,退回舱内,西幽商阁这边更是汲汲可危。
以一个准尊中期的实力,去参加一场玄尊之间的战斗,本来就是一场实力毫不对称的较量。
如果不是有著“雪泥鸿爪”楚惊天在旁边为他百般牵制,以他的实力,早已死在了虚无极的“无极摘星手”之下。
饶是如此,玄老也不过仅仅坚持了百招,就彻底退出了战场,到了这种级别的战斗,以他区区一介准尊,根本插不上半点手脚,反而只会误事。
在他离开之后,实力不过下位玄尊,却要越阶挑战“灵海族主”虚无极的西幽商阁副阁主楚惊天,更是险像环生,漏洞百出。
而“灵海族主”虚无极明明能够轻松击杀了他,却左一剑又一剑,将他浑身削得鲜血淋漓,就是半天不杀死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戏弄未够,要将他的肉体,精神,都摧残得淋漓尽至。
最后,西幽商阁副阁主楚惊天实在受不了对方的侮辱,悍然自爆,怒喝一声:“雪泥鸿爪”,轰天的雷鸣中,他整个人炸成无数血块,恐怖的血色巨爪,遮蔽天际。
一瞬间,无穷的威能,掩盖整个灵海岛域,血雨纷飞,甚至压过了天上的雷声。
一位下位玄尊的自爆,有多可怕,即使“灵海族主”虚无极是中位玄尊,也是闹了个灰头土脸,被溅了一身一嘴,身上多处伤痕,他实在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有如此血性,登时气急如狂。
“给我杀了他,杀,杀,杀,杀,杀……”
一转身,他就把怒气发在了还在继续战斗的“西幽商阁”正阁主“白驹一剑”白朝南的身上,转身朝玄千夫与白朝南的战斗中飞去,加入围攻,楚惊天不过是小菜,属于附带而已,这才是今天的正主,是他要报复的对象。
本来就不是“人屠”玄千夫对手的“西幽商阁”阁主白朝南,在“灵海族主”虚无极加入战团后,自然更是雪上加霜,险象环生,几乎每一瞬间都要遇上数十次危险。
亲眼看著属下在身边自爆,这一瞬间的懊悔和自责,差点冲垮了他的心房,“不——”一声凄绝长天的长啸,他也疯狂了,完全不顾防守,只管狂攻,狂风暴雨一样的攻击,倾泻而出,然而,这一切却都摆脱不了他即将要败亡的命运。
一位和他实力等同的中位玄尊,一位更是高他不知多少位面的顶级玄尊,这样的战斗,还怎么打?即使再气愤,再自责,再懊悔,又有何用?所有的潜力都已经激发,甚至他已经不惜燃烧生命,气血,来换取一时的战斗,然而,战斗还是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
“副阁主!”
“楚叔叔!”
西幽商阁,船舱中,看到这一幕的玄老和白绾儿,几乎目眦欲裂,凄惨的哀嚎一句,玄老不顾自身伤势,又要再次冲出,然而却被白绾儿死死的拉住了。
白绾儿看著他,泫然欲泣:“爹爹和叔叔都要遇难了,玄伯,我就剩你身边一个亲人了,你再不在,我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的柔弱和哀恸,让玄老的脚步如同生了根一样停留在原地,他也知道,即使他冲出去,哪怕选择和楚惊天一样的惨烈方式,也根本伤不了对面两人分毫。
然而,留在这里,又有何用,最终的结果,一旦阁主也败亡了,虚无极还能放过他们不成?
他惨笑一声,默然不语,神情之中,也是第一次充满了死寂之色,默默的揽过白绾儿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也好,就算死,也要在一起。
在她怀中的白绾儿,闭上了眼睛,眼泪纵横,蓦然间,她的手触及怀中一个坚硬的硬物,略微呆了呆。
她退了退,伸出手,从怀中最贴身的地方,摸出一座美伦美奂,巴掌大,冒著白蒙蒙光芒,里面似乎还封印著一座奇怪的微形剑阵的奇异玄气引灵法阵。
这玄气引灵法阵,整个犹如水晶雕成,玲珑小巧,精致秀美,无数天地灵气,涌动于其上,打著旋儿,如同星光在其上跳跃。
白绾儿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个面容总是那么淡淡然的年青人身影。
“好久不见了,他可还好?”
她惨然一笑:“小灵,你跟了我这么久,可惜,今日只怕也要毁去了,却不知你的主人,日后知道,会不会伤心?”
“只怕,从今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了——”
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划过面颊。
海面之上,战场之中,三大玄尊的战斗,惊天动地,天上的雷电,似乎都要黯然失色,然而打到现在,白朝南的血都快要流干,但他知道,他不能退,他一退,死的将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身后的整个“西幽商阁。”
“我不能死,不能,绾儿还在那里,我西幽商会数十名玄王高手还在那里,我一旦阵亡,他们也绝无法幸免,西幽商会将再无希望。”
“我要活下去,继续战斗,继续战!”
血水已经模糊了面颊,视线中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对面的人影,然而,他的剑还是那样快,那样准,而且似乎更狠,更疾了。
白驹一剑发挥到极至,一剑剑,如同行走在时光的缝隙中,白驹过隙,天空中,亮起一道道刺目的剑光,如惊鸿,如闪电。
然而,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对面,虚无极似乎戏弄够了,一声冷笑:“白朝南,这一剑,完纳你的失败,为你与我们灵海族的恩怨,了结吧!”
声音甫落,他手中一柄浅绿色的灵巧小剑,已经化作碧色惊鸿,如同一道闪电,当胸朝著白朝南的心口扎来。
“不——”
船上,即使早已料到这一幕,然而,亲眼看到这一刻到来的玄老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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