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神态和手法,似乎不是第一次用这把匕首杀人。
“阿弥陀佛,”戒痴最后诵了一句佛号,算是此生的最后一句遗言,可惜嘴巴被袜子塞住,遗言只能念给自己听了。
眼看着匕首就要插入戒痴的咽喉,刘裕突然停住了,匕首尖在距离戒痴的咽喉不超过两厘米之处停住了,众人愕然地望着他。
“妈的,老子长这么大了,从没见过这种像死鱼一样的眼神,把这两个人的眼睛给我蒙住,免得他们做了鬼还掂记着咱们。”刘裕沮丧地说。
竹杆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块黑布,把戒痴和那女孩的眼睛蒙上了,那女孩子依旧泪流满面,喉咙哽咽不止。戒痴连破几戒,万念俱灰,忽然觉得死其实也是一种解脱,于是坦然面对,因此,他那坦然的眼神令心狠手辣的刘裕也受不了。
戒痴被蒙上眼睛之后,那股强烈的意念马上紧紧抓住了他,脑海中,那个阴森森的女人声音又来了:“臭和尚,要是不死就乖乖地站着别动,全身放松,不要有抗拒的念头,让我来对付他们。”
其实不用她说,此时的戒痴,已经万念俱灰,完全放弃了救生的念头。
“好了,老大,可以开始了,”竹杆说道。
戒痴脸上忽然碰到一块冰凉的东西,一定是刘裕又开始拿匕首在他脸上比划了。这该死的东西,杀人都那么讲究套路,戒痴在心里骂了一句,本来和尚是不应该骂人的,可戒痴现在连杀人的念头都有,何况骂人?
听到眼前衣袂破空之声,戒痴长叹一声,引颈待割。
突然,全身劲力瞬间爆发,右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伸出,一格一扳一拧一甩,只觉得一个人被抛了出去≮这电光火石之间,绑在他身上的绳索断成一小节一小节,纷纷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啊”地失声惊叫,惊叫声过后,山洞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声音,时间好像定格了一样。
半晌之后,“嘣”地一声闷响,黑暗的山洞深处远远传来重物摔在洞壁上的声音,过了一儿,“扑通”又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哇……,”剩下四个小混混大叫起来,争先恐后往洞外跑。
戒痴身形一闪,双手如闪电般上下翻飞,把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小混混像丢沙包一样丢进深洞里去,山洞里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过了一儿,“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山洞深处远远传来四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戒痴返回到原来的地方,忽然伸出左掌,拍在一个人的头上,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戒痴慌了,大叫:“你怎么杀了那女孩?”
脑海中,那女人阴森森地说:“臭和尚,谁杀了她?我只是击昏她罢了。”
戒痴质问道:“为什么要击昏她?”
脑海中的那女人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我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不过我比她幸运。”
“哦?”
“因为我比她狠。”
戒痴不吱声,听她继续说下去:“她的处境我能解,我击昏她的同时,顺便将她脑海中有关这件事的所有记忆全部抹去了,她将来不有任何心阴影,希望她能过上正常的日子。”
戒痴双手合十,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念完正要解开蒙住眼睛的布,那女人叫起来:“等等,我还有事情没交待完。”
“还有什么事?”
“地上的这位女孩。”
“怎么办?”
“背起她,扔到洞口外面的那个水洼里。”
“什么?把她扔到水洼里,为什么?”
“你这臭和尚,笨死了,扔到水洼里只是一个说法,当然要让她的头搁在岸边,身体浸在水里,这样她醒来后,便以为自己失足跌倒昏了过去,这都需要我来解释,真是笨死了。”
“好,我知道,可是那几个人……”
“我马上去杀了他们。“
“不不不,算了吧,至于他们能不能爬得上来,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哼!妇人之仁,这种人不杀,你后悔的。”
“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吧。”
“改过自新?哈哈哈,好,你可别后悔。”
“阿弥陀佛,佛家以慈悲为怀,得饶人处且饶人。”
“行了,别啰嗦,先把这位女孩背到水洼边,等一要是有人经过这里,你就成了淫贼了。”
“等等,要是那伙人爬出洞口,那女孩没醒过来怎么办?”
“你这人真是啰嗦,我只让她昏迷五分钟。”
“哦,知道了,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戒痴问。
通过刚才的一番对话,戒痴知道自己脑海中的那女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善根未断,还有怜悯之心,于是对她产生了一丝敬意。
“别前辈前辈地叫,酸死了,就叫我梅姑吧。”
“梅前辈……”
“臭和尚,叫我梅姑!”
“可是……”
“可是什么?叫不出口吗?”
“好,梅姑。”戒痴说着便解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揉了揉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脑海中的那个强烈意念便消失了,也听不到梅姑那阴森森的声音了。戒痴终于明白了:睁开眼睛,我是戒痴,闭上眼睛,我便被梅姑控制了。可是梅姑从哪里来?一定是那玫可恶的金戒指。
到这,不由自主地抬起左手,看了看戴在食指上的那玫戒指,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忽然听到山洞深处有击水声,并有惊惶的喊叫声传来。戒痴吓了一跳:难道他们还活着?当下不敢耽搁,背起昏迷在地上的那个女孩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像做贼一样,先把头探出去到处看了看。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快要黑了。他看到四下无人,这才背着那女孩快步跑到水洼边,水洼的水很浅很脏很浑浊,他们的到来惊起几只青蛙,有的跳进水洼中,消失在浑浊的水里,有的跳进草丛中,不见了。
戒痴照着梅姑的吩咐,把女孩放下,把她的下半身浸在水里,上半身伏在岸上。这样一来果然像极了不小心滑倒的场面。然后迅速返回到羊肠小道上,拍了拍僧袍上的污泥。他那青灰色的僧袍本来就不太干凈,这样被弄脏了也不觉得刺眼。
做完这些事,戒痴在路边的石头上拿了背包,背好后便继续往大马路方向走去。
快到大马路时,碰到一个老农,肩上扛着犁耙,赶着一头水牛迎面走过来。戒痴闪身让开,心:那女孩没事了。
走了几十步,戒痴回过头看了看,只见那头水炮小路边低头吃草,老农已放下肩上的犁耙,在水洼边抱起那苦命的女孩。
戒痴正看得出神,忽然耳边听到有人说:“喂,和尚,凡么呆,让开一下。”
戒痴回过头,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挑着一大捆柴,从大路那边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戒痴赶紧闪到路边,让那人挑着干柴通过。
见那女孩没事了,戒痴完全放了心。
………【第10章 在公共汽车上】………
戒痴踏上大马路,来到汽车站台,此时已经近傍晚时分,天色越来越暗了。o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到两盏像萤火虫一样的灯光才着从圣谛镇里出来。灯光越来越亮,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不一儿,车子到他跟前喘息着停下了,车门打开,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妇女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大声地问:“和尚,是不是到县城去?上车啊,这是最后一班了。”
戒痴赶紧上了车,车门在他身后“哐啷”一声,关上了,汽车缓缓起动。
车内顶灯开着,一排排乘客漠然地望着刚上车的戒痴和尚,目光里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可能是因为看到他全身脏兮兮的缘故。戒痴沿车厢中间过道往后面走,边走边看,希望看到一个空座位。很快,他看到靠后面一点有一个空位,但是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女式挎包,一个打扮妖艳的美女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正玩着手机游戏。
戒痴走过去,双手合十,轻声地对她说:“女施主,麻烦拿开您的包。”
美女不他,好像听不见一样,只顾玩着手机游戏。
戒痴高声音:“小姐,麻烦拿开您的包。”
这回美女抬起头来,她的眼影实在画得太浓了,像是熊猫的眼睛,只见熊猫眼一瞪:“你刚才说什么?谁是小姐?”
戒痴觉得莫名其妙:“你不是小姐吗?”
美女突然站起来,“啪!”地一声,狠狠地扇了戒痴一记耳光,大声吼道:“流氓和尚,离我远点。”
戒痴挨了一记耳光,觉得莫名其妙。可他哪里知道,时代不同了,这年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最讨厌人家叫她小姐,哪怕是真正的坐台小姐也不喜欢人家叫她小姐,小姐一词已经演变成妓女的代名词了。现在,叫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要叫“靓女”了,“同志”这个词更用不得。
这些变化,戒痴又是如何知道呢?所以他觉得这巴掌来得莫名其妙,但总不至于跟她扭打在一起吧,于是强忍着往里面挪了挪,尽量离熊猫眼远一点,车上发出一阵吃吃地偷笑声,不知是笑戒痴还是笑那只熊猫眼。
这时,忽然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一休和尚,我给你让坐,你讲故事给我听,好吗?”
大家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站了起来,对戒痴说道。
旁边一个妇女拉着小女孩子的手,微嗔道:“小倩,坐下,快坐下,别胡闹。”
戒痴走到小女孩身边,双手合十:“贫僧法号戒痴,不叫一休。”
小女寒分不解:“戒痴?!难道和尚从小就很痴吗,怎么现在要戒掉?”
很多人都笑了起来,车厢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戒痴微微一笑,说道:“小妹妹很机灵。”
正在这时,车厢忽然黑了下来,前后车灯也都全灭了,车的速度迅速慢了下来,司机借着惯性,让车子滑行,慢慢挖路边,然后掏出手电筒,跳下车,开始排查故障。
弄了很久还没弄好,车上的乘客都不耐烦起来了,有几个男青年大声质问司机:“师傅,什么时候弄好啊,已经过了一两个小时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不安全。”车上马上有人附和起来:“是啊是啊,这里经常发生团伙打劫的事,快点修吧。”
司机回答得倒是轻松得很:“快了快了。”
可是,又过了很长时间,车子还是无法启动。
车上的乘客都鼓噪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开了:
“不行就打电话叫另一部车过来接啊。”
“要不就拦一部过路车请求援助啊。”
“要不要大家下车推呀?”
“你到底不修?都几个小时了还弄不好。”
……
那个脸色黝黑的中年妇女也不耐烦了,跑到马路中间,用手电筒作信号拦车,可来往车辆很少,每半个小时左右才有一部车经过,而且,不是长途客车,就是长途货车,没有一辆肯停下来帮忙。
又是一两个小时过去了,有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叫起来:“天啊,都个小时了,快12点了,难道要我们在这里过夜?”
在黑暗的车厢里,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咒骂,有人在打盹,有人在唉声叹气,有人时而站起来,时而坐下来,有人在车厢过道里来回走动,还有几个下了车,消失在夜色下的树荫里,必是解决内急的问题,几个男青年干脆跑下车,帮司机拿工具,协助修车……
那小女孩起初还跟他妈妈说话,后来不出声了,可能在他妈妈怀里睡着了。
熊猫眼一直在玩手机游戏,好像世上任何事都不关她的事。
戒痴由于今天经历太多事,而且昨晚一夜没睡,早就困了,现在又站了那么久,双脚都站得快麻木了,于是放下背包,垫在屁股下,在车厢过道里坐了下来,背包里只有几件更换的僧服,还有几本书,不坐坏的。
戒痴刚一坐下,山洞里的情景便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自己经历的这件事,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好像在做梦一样。那五个人不死呢?应该不,因为当时听到山洞深处有击水声,并有惊惶的喊叫声传来。如果真的有人死了,我岂不是杀人凶手?虽然当时我被蒙着面,所有事情都是梅姑做的,可是说出来谁相信?谁相信自己手上的这玫戒指里竟然隐藏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戒痴着着,不禁后背发冷,没到自己下山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杀人,如果让师父知道后怎样呢?到师父,戒痴的眼圈又红了,从此他将一个人圆月寺,一个人种菜,一个人煮饭,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和尚守着一座古寺,这种情景真是让人心酸啊。
戒痴又到了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她现在怎么样了呢?那个农夫和挑着柴的中年男人一定把她救起了,如果按梅姑所说的,已经将她脑海中有关这件事的所有记忆全部抹去了,她一定以为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真希望她将来能过上正常的幸福生活。唉!有时丧失部份记忆并不是一件坏事,它有利于人们忘记过去。
戒痴又到了自己的前途:到了县城之后,要转坐长途大巴前往梵净市,在梵净市里打听大渡山,然后就可以到壁龙寺找严净大师了,这位严净大师到底怎么样呢?不很严历?我还不像以前一样,活得自由自在?……
戒痴着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11章 戒痴睡醒了】………
不知睡了多久,戒痴悠悠地醒过来了。o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身上罩一件粉红色的外套,外套的领口还挂着吊牌,显然是新的。
他诧异地四下里张望,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大厅,大厅里有很多人,咦!奇怪了,在公共汽车上遇到的小女孩、熊猫眼、那几个男青年、司机与及脸色黝黑的妇女,还有其它记得不是很清楚的乘客都在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大家都在这里?车不是已经坏了吗?难道已经修好,开到了县城?我正在县城的公共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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