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本宫如何能下得了手?”雁菡从头到尾,只是想活,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想保全四阿哥,想保住钮祜禄氏一族人安安乐乐。若非皇后欺人太甚,她也不愿意走上无休止争斗的这条路。
“害人终究害己。”雁菡的双眼微微酸涩,泛起红意。“磨溪,本宫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但这样的事万万不可行。你要记住,咱们只是不愿意任人鱼肉,平安度日就好。本宫不是要成为这后宫之中翻云覆雨的宠妃,也从未想过替四阿哥谋夺帝位。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即便挖空心思,到头来也是徒劳无功。往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也不许你在想,明白了么?”
看得出熹妃是当真很难过,磨溪心有不忍:“娘娘教训的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放人之心也不可无。奴婢只是怕,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倘若来日,齐妃知道今日种种,都是咱们故意为之,必然会对付娘娘您的。她多年与虎谋皮,心思歹毒可见一斑,奴婢只是娘娘您受罪。”
“若真的如此,也是本宫咎由自取。”雁菡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不迟。总归你们谨慎些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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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甜?”年倾欢远远瞧见一个身影,看起来纤弱而眼熟,低低唤了一声才缓缓走上前去,发觉眼前的人当真是和硕易安公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怎么没着人跟着?”
“给贵妃嫂嫂请安。”佳甜的声音依旧是清脆悦耳的:“许久不见嫂嫂,不知道嫂嫂近来可好?”
年倾欢随即一叹:“你许久不曾来本宫宫里走动,连懋嫔处也不去。每每问及侍婢,总说你躲在房里抄经,倒是叫本宫不好去打搅你。”知道佳甜有心结,年倾欢心里多少不忍。林翰邈的事,她终究是难以放下。“些许日子,本宫的兄长就要回京了。”
“妹妹听皇上哥哥说起。”佳甜乖巧的笑了笑,却没有往下说。
“这段时日,妹妹可有与林副使书信往来?”年倾欢也不避讳,诚然一问。
“只有佳甜写给他,他却从未回过一封。”佳甜也很坦然:“罢了,虽然皇上为佳甜赐婚,但若是林副使不愿意,佳甜也断断不会勉强什么!”看着贵妃似乎不信的眸子,佳甜垂首为笑:“不怕嫂嫂笑话,这些日子,佳甜一直关着自己,不愿出来走动,就是想一个人静静的想明白整件事。为何佳甜对他倾心以付,他却置若罔闻,甚至嫌恶怨恼。想来想去,也只得一句有缘无份。罢了。”
“缘份之事,当真并非人力能左右。”年倾欢明眸而笑:“也许追逐许久,最终也只是黄粱一梦,但起码自己尽了力,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嫂嫂说的是。”佳甜只觉得疲倦:“从前在白云庵的时候,佳甜渴望回到宫里来,回到皇额娘、皇帝哥哥身边。可是真的回来了,又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皇额娘离开,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与佳甜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身处这样的分争之中,佳甜又时常怀念白云庵云淡风轻的日子。所以闲来无事,就在房里抄抄经文,净化净化自己的心。”
“心若静,哪里都是乐土。”年倾欢很明白佳甜的感受,实际上,她觉得这样好的女孩儿,应当有个幸福的归宿。林翰邈才离开的时候,她曾经将自己的一样饰物,送到了哥哥手里。那物件是林翰邈给自己的定情信物,原封不动的归还,正是告诉他,无论怎样,此生都不可能长相厮守。
但愿自己的用心,能让林翰邈明白。年倾欢偷偷的做这件事情,也是希望能让佳甜过得好。最终,林翰邈是怎么样决定的,她没有问过,也不想问。毕竟年倾欢以为自己就是个局外人。“好妹妹,春光甚美,不可辜负,不如你陪嫂嫂走一走,也看看御花园里芬芳吐艳的花儿可好?”
“本是极好的。”佳甜俏皮一笑:“可嫂嫂人比花更娇,只怕那些花儿见了您,都忍不住要弯下腰捂住脸,只有羞愧的姿态,又哪里还能芬芳吐艳呢!”
“你呀,总是拿我玩笑。”年倾欢看着她发自内心的微笑,只觉得舒心。这样纯美的姑娘,若是不能得到心中所爱,被挚爱捧在掌心呵护,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惋惜的事情。林翰邈还真是个没有福气的!
两人说说笑笑,凭添了许多乐景。御花园里倒也不显得那么冷清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女官觐见,别有风情
宋代柔绵软无力的端起茶盏,只觉得指尖僵硬而冰凉,根本就端不稳,又赶紧放下。“本宫当真是没用啊,连一盏茶都端不好,白费了妹妹一番心意。这茶可是皇上赏赐的贡茶,听说极为难得,本宫到底没有这个福分。”
将手里的银剪子搁下,年倾欢仰脸看一眼脸色淡白的懋嫔,禁不住摇头:“从前,姐姐总是成日里高高兴兴的,怎的自从病愈,越发爱胡思乱想了?什么叫没有福分,茶不就放在姐姐身边么,想喝随时都可以。”
“即便喝了又如何?”宋代柔只觉得了然无趣。“漫说本宫现在不过是被皇上厌弃了的嫔位,即便是如你一般,成了贵妃又如何。到底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到底也是老来无依。要那么多浮华能如何,也不会好过分毫。”
知道她是还放不下心结,年倾欢也无法了。“宋御医已经为姐姐戒除五石散的隐疾,姐姐的身子也逐渐的恢复。从前的事情,纵然挽回不了,可咱们还有以后。不错,姐姐是不能再有自己的骨肉了,可皇上正当壮年,宫里早晚能多添几个小公主。到时,妹妹一定设法求皇上恩典,请姐姐代为抚育旁人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可自幼养育在身侧,也是一样的亲厚。
姐姐也不必担忧夺了旁人的骨肉,允许她成日里探望,相伴,便是两个人共同抚育。姐姐也知道,后宫之中,地位低的额娘是无法保全自己的孩儿。于是有姐姐替她一并尽心,那孩子一定会长得很好。事在人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姐姐不要如此忧愁,须知忧能伤心亦能伤身。从前,姐姐不也时常这样劝我?”
即便这话给了宋代柔希望,她还是闷闷不乐。“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但毕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实现的,还是慢慢来吧。倒是眼前有一件怪事,妹妹必然注意到了。”
年倾欢自然领略,点一下头,道:“姐姐是指,皇上忽然重又宠爱齐妃之事!”
“正是。”宋代柔脸色一冷,眼角的流光随即锋利起来。“她又并非青春少艾,又不是嫩芽上的娇花,何以梅开二度,一下次又重夺圣心了?皇后不是一直想要扶持安氏得宠么?怎么七扶八扶的,竟然把齐妃扶上位了?本宫还当真是想不明白。”
“皇上念旧情,许是记起了齐妃昔日的好处吧!”年倾欢不以为意:“何况皇上许久不见齐妃,顾着三阿哥的面子,总得和她过过话。”
“哪里是过过话这么简单了!”宋代柔愤愤咬牙。“这个月,皇上都传召齐妃三回了。昨个儿下午,春光极好,皇上还着人在御花园设宴,听齐妃弹古筝,当真是诗情画意。”
“姐姐何必如此生气。”看着懋嫔咬牙切齿的样子,年倾欢抿着唇笑:“姐姐不是最淡泊恩宠的么!这会儿竟又吃起醋来,叫妹妹如何是好?”
“呸!”宋代柔啐了一口,不以为然:“我才会吃她的酸醋,她也配。不看看她都什么年岁了,还成日里穿的花枝招展,以为自己是花蝴蝶么!弄些个蜜粉香粉的就往自己脸上糊,能遮得住那些皱纹?我就是见不得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若不是仗着自己有个儿子,哼,皇上会册封她为妃?”
这边懋嫔喋喋不休的咒骂着,那边胡来喜急匆匆的来。年倾欢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便示意他近前说话。
胡来喜弓着身子道:“娘娘,御前的人来咱们宫里,说是皇上有一物交给娘娘赏玩。”
“御前的人?”宋代柔听着糊涂:“不是苏培盛么?御前还有什么人?”
“回娘娘,是……御前的女官,就是新入宫伺候的那一位。”胡来喜也是第一次见她,并不知道她的来头,故而不敢乱说。
宋代柔这下听明白了,笑弯了眉眼:“这位女官,听说是藏匿的很深呢。即便是景仁宫,也未曾涉足。倒先来了妹妹宫里。足可见皇上最惦记妹妹,不如请她进来说话,也好让咱们瞧瞧看,到底是什么来头。”
“好。”年倾欢答应着,便让胡来喜去请。“姐姐以为,这女官是什么来头?”
“哼,管她是什么来头。若是皇上喜欢她,直接封了宫嫔也就是了。”宋代柔并没把这个女官放在眼里。
“可若是皇上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大费周折的安排她进宫,还安置在养心殿呢?”年倾欢反问一句。随即扬了扬眉,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册封宫嫔虽好,却不能日日相见,时时在侧,还要被后宫里数之不尽的争斗纠缠,举步维艰。做女官就不同了,既能在于前侍奉,随时相伴。又不受后宫种种约束,哪怕与皇上谈论国事也未尝不可。这便是十足十的喜欢了。”
心里震惊,宋代柔不可置信的看着年贵妃:“妹妹是说,皇上对这个女官动了真心了?这怎么会?皇上出巡,也不过就是月余的功夫。何况是真的有事情要做,不见得就是冲着这丫头去的。”
“姐姐难道忘了,皇上出巡原本十数日就能归銮,却足足去了月余,殊不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是咱们不知晓的。不过也罢了,这些都是妹妹的猜测,是否属实,总得要见了这女官才能见分晓。”
宋代柔用力的点了点头,生怕旁人瞧不见似的。“妹妹到底看的通透,难为你了。”
奴才打了帘子,一个碧绿色的倩影闪身进来。她脚步轻缓,举止雍容,竟如同仙子一般清丽脱俗,怎么看着,也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就连她身后跟着的一双人影,也如同沾染了她的不俗之气,与宫里经年侍奉的丫头到底不同。
“尔雅给年贵妃娘娘请安,给懋嫔娘娘请安。”女官开口,嗓音也是好听的。虽然话不多,却仿佛送到你耳中一般,听着很惬意。
“你便是才入宫侍奉的女官?”
“回娘娘,奴婢尔雅,才入宫侍奉不久。”对方对答得体。“此番前来,一则是给年贵妃娘娘请安,二则将皇上赏赐之物,此物敬奉娘娘赏玩。”
她身后其中一名侍婢,福身后轻轻走上前来,将手里的锦盒奉于年贵妃面前。
乐凝走上前打开了锦盒,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映入眼中。映着透进内室的光,水晶折射出五彩缤纷的颜色,甚是奇特。“请娘娘过目。”
年倾欢看了水晶一眼,脸上浮现了笑意:“果然是奇特之物,劳烦你走这一趟。”
尔雅和缓的笑容慢慢的于明媚的脸庞舒展开,温言软语:“娘娘喜欢,就是这水晶的福气了。奴婢不耽误娘娘清静,告退了。”
“且慢。”年倾欢唤住了尔雅。“难得与姑娘投缘,本宫也有一物相送。”
尔雅颔首以待,贵妃的话没有说完,她便不接茬,只是静静的候着,显然知书识礼的样子。
“乐凝,本宫有一对羊脂白玉的耳当,就在妆台上的珐琅盒里。你去取来,赠予尔雅姑娘。”年倾欢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女官,笑容深邃:“姑娘清丽脱俗,寻常的金银饰物只怕难以勾勒美貌,用羊脂白玉却极好,既能衬托姑娘的雍容尔雅,又不失华贵。想来是最好不过的了。”
尔雅也不婉拒,福身谢过。“宫里人人皆知年贵妃娘娘眼光独到,娘娘赏赐的耳当必然是最好的。奴婢一定好好带着。”
宋代柔只听这丫头的语声,便知道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乏了这些明争暗斗,不愿意和她们争什么。索性闭口不言,由着她闹腾吧,总归也就是这样了。
“姐姐怎么看?”人都走了一会儿了,年倾欢见懋嫔还在发呆,少不得问一声。
“嗯?”宋代柔这才回过神:“哦,你说这尔雅姑娘啊!与宫中的春色截然不同,又是一派新景象。记得皇上曾经大赞熹妃轻灵脱俗,比之这尔雅,倒逊色一筹了。何况这丫头年轻,水灵灵的,想来今日的熹妃还是难以相较。”
年倾欢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只是不想说的那么明白。“新人新气象。只要皇上喜欢她侍奉在侧,就是她的福气了。”
“有福自然是极好的。但也要学会惜福。本宫瞧着这丫头身如柳枝随风摆的样子,便觉得她是个薄命相。怕只怕心比天高也是无用。”宋代柔的话虽然有几分刻薄,却说的很坦然:“但愿是本宫看错了,别白费她这样好的容貌。”
低头不语,年倾欢只是笑了笑。
“好了,今儿咱们就聊到这儿吧。”宋代柔自觉疲倦了:“心里老是惦记着齐妃的事儿,总叫我心神不宁。我还是早点回宫歇着,妹妹也歇着吧。”
“那姐姐慢走,花青,替本宫好好送出去。”年倾欢笑着,心里却盘算着另外一件事儿。“乐凝,等会去一趟敬事房,看看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若是熹妃得空,今晚请她过来翊坤宫相聚,只说本宫邀她赏月叙话。”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交心之谈,道明用意
“齐妃娘娘万福金安。”齐齐请安的语声煞是爽脆,听得人心里亮堂堂的。迎面走来的三个,乃是贵人张沛敏,贵人云惠以及英答应骆宛晴。
李怀萍看一眼迎面走来三人,笑容之中,慢慢透出得意。“是你们啊,怎么这么有功夫,这时候来逛御花园?”
“春光甚好,便想着来御花园里瞧瞧景,不想齐妃娘娘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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