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马头红墙庄严肃目,甫一踏进,只觉金光琉璃,大气磅礴。曾经虽数次游玩过故宫的蓓芊芊,此刻亦不免涌动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亦步亦趋地跟在伪老爹身后,先前还雀跃的心情,变得沉闷,每走一步,便似离地狱更近一步的阴森。这种感觉不美好呀!
“若露出马脚,小心性命!”唐述如是威胁。不知什么时候,他对蓓芊芊下了毒,这毒牵制了蓓芊芊跑的脚步,也牵制了她想证明自己不是唐益紫的举动。
金殿之中,身着明晃龙袍的少年郎负手而立,侧头对着殿外的蓝天,似乎在凝望什么,又似在冥想什么。五爪金龙翻腾在祥云之中,吞云吐雾的模样,竟不似是绣在长袍之上的。
当目之所及,内侍领着唐述与蓓芊芊由一个点,渐来渐近时,少年微微勾起唇角,目光灼灼地看着蓓芊芊,便是她吗?珩瑞国的大国师?这样一个纤细稚气的女孩儿,如何便能承载珩瑞国的命数?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唐述习惯性地跪下去,但蓓芊芊却没有这个习惯,所以她仍站得笔直,她正在端详他,只觉得这少年皇帝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宝相庄严,却又不让人拘谨,眸光清浅,淡雅噙笑,两人这样对峙,明明身处肃冷明晃的金殿,眉眼却依希可见那漫天的桃花瓣飞舞飘落,惹人怜惜地环顾旋转,似乎想讨人轻柔的采撷,方肯将息。
金黄色的龙袍,实在过耀眼,但也只能成为主人的陪衬,让他整个人都宛如笼罩在神光一般柔和的光晕中,看去是那么的高华,让人止不住地想膜拜。
可是,他这笑颜是如此熟悉,竟似曾经十分熟稔?桃花……眉心中,针尖一点的朱砂痣……蓓芊芊盯着赵皇,努力地想,终于脑中有什么东西叮地一声作响,眼前乍然一亮——梦中的桃花精……
微微阖目,让开蓓芊芊咄咄逼人的目光,少年皇帝噙着的浅笑在眸光落定唐述身上时,荡然无存,只看得唐述老爹背脊之上冷汗淋漓,遂将头叩得更低,请罪道:“孽无状,皇上恕罪!”
“罢了,起来回话!”皇帝转身走向上龙座,唐述趁这当口,猛地扯了蓓芊芊一把,脸色铁青。
“哦!”蓓芊芊这时才从漫天桃花中醒过来,鼻间那桃花香气仍萦绕不绝,脑中浑浑噩噩,被唐述这么一扯,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得她呲牙裂嘴,口中却福至心灵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表妹身为本朝大国师,身负国之昌盛,何须对朕行此大礼?”皇帝坐定,睥睨天下地望着殿前,仍然浅淡的笑容此刻竟然变得冷煞幽寒,声音冰清,如玉石相击,却叫人浑身毛骨一悚。
蓓芊芊听着这话,也是耳朵一竖,这个皇帝似乎对唐家十分不满?也对,如果说唐益紫这个大国师是身负国之昌盛的源头,那还要他这个皇上做什么,唐家便敢恃宠对他这样大不敬?
遂脑袋一低,做低调状,“皇帝哥哥不要生紫儿的气,紫儿初见皇帝哥哥,窃以为是见着天上的神仙,一时失了神,便不能原谅了吗?”口中这样说着,心下却暗忖,这赵皇竟与梦见的桃花精长得九分相似,难道有什么渊源?
。。。
 ;。。。 ; ; 北辰温柔地回看着小星,噙着一抹惊心动魄的绝决浅笑,瞬间他金蝉脱壳地人神分离,徒留一个空壳站在那里,神识小人却携着紫玉飞轮扑身挡下雷公的金锤。
雷公行刑完毕,汗涔涔地退下去,只觉后面几锤十分费力,锤下去又十分飘渺,没落实处般莫名其妙。
蓓芊芊见这情状,似乎司命小星就要被投下诛仙台了,不由急得跺脚,拼命喊道:“北辰上神,那飞轮有问题啊——”
可是“嗖”地一声,昏迷的司命小星被投下界去了,连挣扎都没有,无声无息地下去了,红衣似离人泣血,随着下坠的娇躯妖娆翻飞。眼看着戾气侵袭而来,似乎为争夺新鲜美味的食物,戾气肆溢弥漫,象一只巨大的妖物,张着血盆大口,呼啸而来。
“去——”北辰的神识小人掷出紫玉飞轮,自己则置身于戾气之中,他只想护着心爱之人不受戾气侵袭,她已剔除了仙骨,再受不了任何伤害,哪怕是一口气,都会将她吹折了。
只见那紫玉飞轮,旋转如飞,唰唰唰,刀影暴起,笼起一处金光,但这金光却不是对外扩散,而是对着司命小星的头顶,如一根铁钻,直直地钻进司命小星的头顶,蓓芊芊睁着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根铁钻疯狂旋转,所到之处,司命小星的身体如影像般,一片一片分崩离析……
“不……星儿……”北辰的神识小人痛彻心菲,又恨又怒,又急又痛,捏了个诀,筑起牢不可破的仙障,将司命小星魂飞魄散的碎片笼罩其中。
而那紫玉飞轮化成的铁钻仍是一个劲地在仙障上开掘起来,北辰目眦欲裂,干脆盘坐在仙障内,不管铁钻如何凶悍地开垦,他自岿然,只是一门心思地为司命小星结魂,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灵活地编织着司命小星的魂图,将一个个碎片拼凑起来。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星儿魂飞魄散,决不能……
北辰认真编织的模样说不出的神圣,仿似流光倒影中的金身神祗,他唇角溢出的血渍越来越多,紫玉飞轮的钻头已钻开了仙障,破除了北辰所筑的屏风,旋转着钻进了北辰的后心,可是他丝毫也没有觉察般,双手仍然灵活地编织着,直到钻头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喷薄而出,他才低头看了看胸口那只钻头,“你真的很顽皮!”
魂图终于被织好了,司命小星象是一尾被网住的美人鱼,满脸满身都是鱼网的痕迹,她眼中满满的泪,心痛得快要昏厥,“不要,北辰上神,我不要你为我而死,我宁愿自己死的……”
“可是有点舍不得?”北辰结好最后一片碎魂,抬起明朗清目,肆意的语调一如从前。
“……”司命小星红着脸,一时心痛心碎,又羞又甜。
“我都快要魂飞魄散了,你也不肯对我说句好听的?嗯?”北辰扬起有型的下巴,趁傲骄地侧脸之际,拼命咽下一口血。
司命小星的泪破堤而下,想要去阻止那紫玉飞轮,却因为自己只是粘合的魂片,无法动作,“北辰上神,你不要死,我连累你多多,我不要你死……”
“傻瓜,我可是天君之,生而上神,若非混沌初开的大祭天法器,任谁也不能取我性命,你可不要再哭了,哭得我好生心痛,若是想和我在一起,便直说啊?”北辰依然风姿卓绝,纵然紫玉飞轮化身的铁钻已经将胸口钻成一个大窟窿,他依然泰然自若,噙着一抹桃花般的笑。
“……”小星想要点头,泪却滚滚而下。眼见着北辰上神虽然胸口的仙气腾腾飞转,与紫玉飞轮的钻头互为矛盾,却不见北辰有什么痛楚,小星心里略松了一口气,泪珠渐止在腮下,那魂片粘合的影像也开始模糊起来,有了魂魄,她,就要遁入六道轮回了。
“又不说话,那我还是死了!”北辰作求死状。以前他若是这般靠在小星身上装死,一定会讨来小星死命地揪掐,可是今天,却换来小星情深带怯的凝望。
“你……你为什么从前不和我说,若是说了……”小星的声音也开始飘渺,越来越轻。
“若是说了,你这胆小的傻瓜还不早逃了?与其让你躲着我,还不如藏在心里,等你自己开窍。”北辰隐忍着痛楚,他舍不得小星为他担忧。
“我……上神总是以捉弄我为快乐,我便不敢奢望了……”小星的影像已看不见了,五官也几不可寻。
“那现在呢?”北辰深深相看,他咬紧牙根,紫玉飞轮已伤及他的周身骇,但他仍是一副痞模样,肆意中一抹自诩。
司命小星咬了咬唇,坚定地对北辰道:“愿得一心人,白不相弃!”倏而,清澈如水洗的星眸微微一眨,消失在空中。
“那,我等你!”
在司命小星渐来渐淡的光影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北辰微微一笑,张开双目,却是涓涓流下血泪,胸口阵阵翻滚,吐出倾盆血水,他,总是舍不得她担心的……
一阵轰鸣,待锦宸天妃发现北辰金蝉脱壳之计时,始率天兵天将救下北辰的神识小人,那神识小人儿已没有了仙气,缩成一枚糖丸模样,嗖地弹入北辰心口,瞬间,北辰的身体千疮孔,鲜血肆流,鼻息全无。
锦宸天妃大惊失色,抱起儿呼天抢地,“辰儿,不,不要吓唬娘……辰儿,我苦命的孩……你醒醒啊……”可是,北辰虽失去了意识,却还是一个劲地在昏迷中吐血,锦宸天妃又惊又痛,怒喝道:“司命小星,你这妖女,本宫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我一双儿女生受你这多折磨。辰儿,你要将为娘的心伤透不成?也罢,为了让这妖女不再祸害你,我便遂了你的心愿,让她结魂后投胎去吧!从此忘却前尘往事,与你再无瓜葛……”
浑浑噩噩,蓓芊芊犹如身在其中,身心俱痛,不能自拔。眼见司命小星被勾魂二使锁到了奈何桥,孟婆慈爱地递给她一碗汤,“喝吧,刚热的!”
。。。
 ;。。。 ; ; 俗话说天做孽犹可为,自做孽不可活,她,已经不能回头,这选择却是这般苦涩……
花蕊哭得浑身颤抖,却唤不回北辰优雅的脚步,他得回去休息了,明天是一场苦斗。
满地桃花被揉碎,一处殷红,似泣血。
冷风萧瑟,吹在衣衫单薄的花蕊身上,她却不觉着冷,也许是冷的,在看到紫玉飞轮的时候,她便冷得透彻,北辰上神,再也不会回头了,以前那偶尔的捉弄也会变成今后她几十万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奢望,那戏谑邪肆的笑容,那般可恶又是那般令她心动,可是,过了明天,再也不会有了,再也不会……
“蕊儿,你做的很好,可是在心里怪我?”有人优美地踏着落红而来,声音温柔犹如天籁,可却瞬间击中了花蕊仙,她的身体颤抖不息,仿佛已不受控制,强忍住泪,将唇咬得死紧。
“紫玉飞轮,本就是双刃法器,用得好,才可以保住仙身,刀刃向外,阻敌化危,渡已圆满,用得不好,刀刃转内,便只有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司命小星,凭一本破司命格,乱点鸳鸯,着笔坏我巧儿婚事在先,害她一世孤苦,现在又诱我辰儿神魂颠倒,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等妖女怎能留在天界为职?”
美妇伸手挽起花蕊仙,慈爱地道:“好孩,母妃这恨是如此凶猛,吓到你了吧?你只管放心,母妃答应你的事,必不食言,待过些日,便为你跟辰儿把婚事办了,你可欢喜了?”
花蕊如同扯线木偶,人是站起来了,但却仍似绵绵地跌倒在地,她的心悲苦之,口中只道:“欢喜……怎么会不欢喜……谢谢天妃恩赐!”
“傻孩,怎地还唤天妃,该改口了吧?”锦宸天妃温柔一笑,臻摇头。
“谢……母妃!”花蕊盈盈一拜,垂下头,却是泪水一涌,她本来只是想以此来要挟北辰娶她为妃,并不想致司命小星魂飞魄散。过了明日,北辰上神还会回头顾她吗?司命小星若是持着她的紫玉飞轮在诛仙台下灰飞烟灭,她可还有机会向他辩解?而他会听吗?既便万万年后,她与他相处一处,他还会看她一眼吗?哪怕是厌弃的一眼?
原来,这紫玉飞轮……蓓芊芊看到这里,只觉得脑中一团烂泥,怎么也看不明白,只想着赶紧去告诉方才那个逃跑的司命小星,却是双脚软绵,拼着命地抬脚,又不知道往哪儿走,兜兜转转,竟然就到卯日星君上班的时间了,一声啼鸣,天渐放亮。
诛仙台前,众上神、仙人远远围观,唯有一个戴着一顶乌纱帽的红衣女官,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台前朱红的判笔,背对着蓓芊芊,再缓缓取下乌纱帽搁在晶莹剔透的判台之上,拜了拜。一头柔韧的青丝随风肆舞,竟有一种遗世**的惊绝之美。
是她,一定是她!这让蓓芊芊大喜,她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万幸还来得及,于是她掷臂大喊,“司命小星……司命小星……紫玉飞轮不能用,它是天妃用来害你的……司命小星……”
那女官似乎有所感应,缓缓回过头,容貌乃是少女初长成的模样,稚嫩迷糊,却又韵着既将长成时的诱人风姿,可是,可是她长得为什么这么像……这么像自己?蓓芊芊大吃一惊,这女若是再年幼些,便是现在她的模样,那自己若是再长大些,岂不是……
这果然是梦,否则怎么会这么奇怪?
司命小星回眸顾盼,说不出的小清新范儿,有些羞涩,有些青涩,“你来啦!”
蓓芊芊用手回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心忖,她是与我说话吗?还没等她再次疾呼,告诫那司命小星有关紫玉飞轮的事,就听一声朗笑擦耳而过,“星儿可是怪我来迟?”
蓓芊芊这一回可是看清了,不由又惊又急,此时,竟然没有人能看到她,纵然都是仙?
那两人眸中脉脉,似乎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及两两相看更重要,最终司命小星羞赧地败下阵来,嗫嚅道:“你便是不来,我也不会怪你。”
“傻星儿,你不怪我,我便要怪你!”北辰因为阶为上神,又是天君之,虽然目前因为玩劣的性,供的是个闲散职位,但也难保将来不是天君人选,故而雷公行刑时,颇有几份先礼后兵,拱了拱手,表示闲杂人等退到米横线之外。
“天君已对我格外开恩,不过是下界轮回。”司命小星怯怯地看了眼雷公后,对北辰道。本来北辰在天君面前便不受宠,再不能因为她的事情受连累了,回头看看戾气腾腾的诛仙台,就要跳下去了,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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