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兰森一下子扑了个空,对着泽斯破口大骂:“你干什么?!”
泽斯摊开手掌对着钮因·夸特道:“陛下不能杀他,他是这座森林里你唯一不能杀的人。”
圣兰森轻蔑道:“你说什么?”
泽斯解释道:“兴亡史官记录森林里的历史,是森林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政权都必须尊敬的人,他所到之处都对这座森林有着不凡的意义。他们有着公平公正的态度,不参与任何纷争,也不制造任何事端,所以任何人不得诛杀他们,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夸特点头:“是这样。”
泽斯继续从中调和:“兴亡史官都是记录森林大事的,来到这里就足以证明了加纳斯政权在森林里的影响力,陛下应该欢迎他才对。”
夸特看了泽斯一眼道:“阁下是萨蒂卡·泽斯谋士。”
泽斯:“是我,普通臣子而已。”
夸特却摇了摇头,众人也不明白他具体想要表达什么。
圣兰森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看着这男子哼道:“兴亡史官,似乎还真有这么个东西存在,你们里面还有多少老家伙?”
夸特:“从三十多年前以来,兴亡史官就只剩下我一人,所以我更努力做好这个工作。”
圣兰森:“看来你还不够努力,加纳斯也不是最近才崛起,你到现在才来!”
夸特:“我要出现的时候必定是最关键的时刻,亦或是最关键的时期。”
圣兰森:“依你的理解你觉得加纳斯政权处在什么时候?”
夸特直言:“最关键时期,听闻二次采血之事我就来了。”
圣兰森坐下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夸特:“史官记录历史,却不是预言家,这关键的时期里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也很好奇,所以就来了。”
圣兰森:“可你来并不代表我欢迎你,我随时可以赶你走。”
泽斯调整了一下情绪,笑道:“陛下,你也不希望在森林历史里有加纳斯陛下赶走兴亡史官这样一笔,将来还会有更多人自愿接替兴亡史官职务,要是被看到了岂不是很糟。”
夸特不忘补了一句:“兴亡史官所写的东西是绝对毁不掉的,虽然现在记录的人只有我一个,但是在史官的体系中,还存在无数的撰写史官,将兴亡史官写的东西进行传抄保存,然而没人知道这座森林里撰写史官究竟有多少人,存在于哪一个角落,所以兴亡史官所写的东西是不会被遗失的。”
泽斯不由一笑,这个史官看上去很是儒雅,但是能在森林里行走见过的人与事绝对是最多的,不显山不露水的都是狠角色,听他今天说的这番话无疑是让圣兰森骑虎难下,留一个史官在身边,多少是会写到很多不光彩的事情的。
果然,圣兰森觉得这问题头疼了,他看了一眼泽斯道:“泽斯大人有什么想法?”
泽斯心里冷笑,没有主见也该有个限度,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他点头道:“兴亡史官见证的是政权的兴衰,如今加纳斯在森林里如日中天,照这样看他是来见证政权的强大的。来者是客,史官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的,陛下就让他在这里住下,好吃好喝款待,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拒绝反而显得心虚了,你说对不对?”
圣兰森看了看钮因·夸特,思忖再三才点头道:“那好,你就留下一段时间,别让我看见你到处乱晃,惹了我生气不管你是谁都要你不得好死。”
夸特:“我明白。”
圣兰森一挥手:“约瑟安,找人安排一下他的住处,就近安排,我亲自看着他!”
约瑟安点头带着士兵离开了。
圣兰森手指敲着椅子扶手道:“遮遮掩掩,我反倒觉得你不是个好东西。”
夸特拉下斗篷上的帽子道:“失礼了。”他一头深紫色的头发呈现在了圣兰森和泽斯眼前,紫色的眼眸也同样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整个人温文尔雅,却也不失一股刚强之气,让人看了都会敬他几分。
泽斯注意到了他的发色眸色,紫色,这并不多见,然而关于这人飞羽并没有提供更多的资料,他在当上兴亡史官之前究竟来自哪里?
夸特注意到了泽斯异样的神情,却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站着。
泽斯看着斗篷上独特的花纹,这样的花纹应该有踪迹可循,服装制式往往可以查出一个人的出身甚至是现在的地位,他默默地记下了对方斗篷上的纹路。
回到木宅子,他立刻找来纸笔将那纹路画了下来,然后拿到一边仔细看着。要说紫色绝对会想到紫色娜努国,他看了一阵终于道:“竟然没发现,虽然绣得复杂了很多,但是这花纹明明就是紫罗兰啊。紫罗兰?看来还是要找一下骑士首领了。”
幽暗的树林子里,泽斯将那张画纸递给圣黑翼骑士首领,洛威则在一边把风。
骑士首领拿过去只看了一眼就道:“紫罗兰。”
泽斯:“据我所知,紫罗兰是娜努王国国花。”
骑士首领:“对于我的事你知道得很清楚了?”
泽斯摇头:“我查到了一些什么你也是清楚的,也正是因为不了解才来问你,今天城里来了一个人你知道吗?”
骑士首领:“什么时候的事?”
泽斯:“好吧,就算你不知道,因为他是刚才进来的,一身的紫色,还有紫色的头发和眼眸,外面斗篷上的花纹绣的正是这紫罗兰。”
骑士首领沉默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将画纸递回给泽斯,也没说半句话。
泽斯:“看来大人想到什么了。”
骑士首领:“他来这里做什么?”
泽斯:“兴亡史官,记录这座森林中的大事件,知道二次采血之后就来到这里了,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
骑士首领:“会有兴亡史官来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情。”
泽斯:“史官记录一个政权的兴衰,真不知道他来到这里会记录到兴还是衰啊。”
骑士首领一哼:“关于这个你的心里其实很清楚了,只要你不要放弃现在的想法,你说他会记录到兴还是衰呢?”
泽斯问道:“首领大人不认识这个人吗?我觉得你们极可能来自同一国度,还是去见见他为好。”
骑士首领一转身道:“我会考虑。”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洛威也不说什么,也跟着走了。
泽斯却看着画纸笑道:“越是沉默越是有鬼,看来感到什么危机来了是吗?想要隐藏的也总有藏不住的一天。”
第367章 钮因夸特
次日天一亮,一名士兵就匆匆敲响了玄异所在的西阁的门,轻声道:“玄异大人在里面吗?”
玄异坐在棋盘前手中握着几枚石子,身上的伤早已经痊愈了,此刻正靠在椅背上想着什么,懒懒的回了一句:“何事?”
士兵轻声回话:“有客人来,昨日来的那名兴亡史官要见大人,他已经在楼下了。”
玄异:“我和他无话可说,让他走。”
士兵面露难色,看了一眼下方站着的钮因·夸特,又道:“大人,兴亡史官身份不同寻常,陛下昨夜下了命令,不能惹了他不高兴,会给我们乱写上一些东西的。”
玄异冷笑:“写史不费脑子的还会想给你多添几笔?圣兰森陛下实在是多想,让他走。”
士兵一脸尴尬,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在外面站着。
玄异:“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士兵一听不妙了,急忙点头道:“听到,我马上去请他离开。”
夸特看士兵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问道:“不见吗?”
士兵陪笑道:“史官大人还是回去休息吧,玄异大人一直都是这个脾气,一直关着自己不见人的,您还是先回去吧。”
夸特也不纠缠:“看来今天玄异大人不是很方便,我改日再来。”
士兵一阵点头:“是是,您说得是,今天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啊。”
夸特看了一眼阁楼转身就走,也没有要留的意思。
士兵看夸特走了之后心里的大石才放下,看了一眼西阁之后摇头走开了。
玄异站在窗前看着夸特离去的背影道:“钮因·夸特,又是一个娜努子弟,你与那个人见面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迷迷糊糊醒了又睡了一会,泽斯终于被一串敲门声弄醒了过来,他起身问道:“是谁?”
夸特站在门外道:“钮因·夸特,泽斯大人还在休息?”
泽斯收了收毯子道:“等我一下。”然后又去开门将对方让进了屋里。
夸特也不客气,直接走进去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泽斯将水壶拿到壁炉那边温着:“这一股是泉水,寒气比较大,先烧开吧。”
夸特:“泉水最刮人肚里油脂,难怪了泽斯大人长得这么瘦。”
泽斯:“也不是这个原因。”
夸特直接道:“那就是长时期的忧思苦虑了。”
泽斯:“我一直住在这里,有事就做事,没事就休息看书睡觉,实在没什么忧可以思苦可以虑。”
夸特听后笑道:“之前就听闻泽斯大人很会说话,如今一见还真是左右逢源,什么都难不倒你啊。昨天也该谢你,我真是想不到圣兰森·加纳斯陛下还是很听你的话的,看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自己地位不保。”
泽斯还弄不明白夸特这个人,只是觉得他的思维确实独特,能够将一个人看得很是清楚,看来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
没想夸特的眼实在是毒,笑道:“泽斯大人还真是小心过头了,是想着观察一阵再说吗?”
泽斯笑道:“那我只能说夸特大人实在是敏感过剩,我这人一向都是这样,似乎没有突然间刻意去做什么的道理。”
夸特:“我知道最近几百年你才受到重用,帮助加纳斯政权走上了森林的顶峰,成为了辅佐一代霸者的谋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威风八面的身份又何必过得这么清苦。”
泽斯:“人各有志,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就按照自己想的去做,这是我的选择,也没有妨碍到谁,这样就行了。”
夸特似乎对这些都不意外,继续道:“你既有造就一代王朝的能力,要是让你毁了这个王朝岂不是也很容易,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能力?”
泽斯一脸淡然:“夸特大人执意那么认为的话,让我怎么辩驳,相信大人写过不少的史料,要论阅历我怎么跟你比。至于是造就还是颠覆,我一直生活在这里就是对你这一问题的最佳答案。”
夸特:“我想泽斯阁下比任何人都清楚二次采血的深层意义,然而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环的余地,加纳斯王还不知道二次采血究竟会引发什么,而我们比他要更清楚。”
泽斯:“所以你震惊了,提前来到了这里?”
夸特点头:“没错,这一切比我预想的来的更快,也许后果也将更加严重,木族人数众多,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但是这样的人一旦清醒过来也是最最可怕的,沉睡中的猛禽碰不得。”
泽斯稍微倒了点热水洗了脸,给夸特倒了一杯开水,然后煮上了一锅麦粥,边搅边道:“夸特大人真是嗅觉灵敏,也难怪能当上兴亡史官,在进入这座森林之前你所体会到的兴亡是否比你之后记录的更加的震撼人心?”
夸特面无表情:“也许有些事并不是外人所想的那样,也不是外人所记载的那样,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也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
泽斯:“看来夸特大人听了我那句话心里有些乱了,当局者迷,自己不一定是那个最清醒明白的人,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是整个事件中的一个小小的片段,大人你所看到的也不例外,你说你做这个兴亡史官所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其实我宁愿相信你是公正的,却不愿意相信你是全面的,毕竟你是人而不是神,不是吗?”
夸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由心而发的微笑:“兴亡史官承受着多少的尊敬就同样要承受着多少的骂名,因为我们从来都将一段历史写不全面,有些时候已经力不从心,却还以自己的兴趣与意志在苦苦坚持,今天听大人说出这句话我的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安慰。”
泽斯到此时才明白夸特到这里来实在没有刁难自己的意思,莫非这么多年他做兴亡史官心里攒了一包的苦,知道自己能言就跑来诉苦了?想到这里笑道:“人哪能做到别人眼中期待的那般绝对优秀,只要觉得自己尽了全力就稍微安一点心吧,如果实在觉得苦恼还不如换一种活法,没必要因为自己喜欢就将自己捆得死死的。”
夸特一听点头道:“我好像明白了。”
泽斯一看,忽略掉夸特的真实年龄不说,一眼看上去也不过觉得他是一个孩子,不知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走上这条吃力不讨好的路呢?
夸特伸手一指道:“我能吃麦粥吗?”
泽斯用勺子在锅里搅了几下道:“可以,本来也是煮了你的那一份的,大人看得起就吃吧。”
夸特:“泽斯大人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会觉得冷清孤独吗?”
泽斯:“一个人久了也就习惯了。”
夸特:“为什么呢?”
泽斯:“因为我没有特别的想要得到什么,正因为这样所以不会对什么东西觉得失落。”
夸特:“原来如此。”
泽斯一皱眉头,不由得觉得有点悲哀,夸特可以记载任何人任何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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