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郑公子,你别动手动脚的,饶了我吧!”
“别乱来,郑公子……如果你能赎身随便怎样都行,不然要哪儿碰坏了,我们可没法向吕二妈交待!”
“什么东西……有你们这样伺候客人的吗?真他妈扫兴!斟酒!”
“郑兄,少喝点,咱们还有事呢!你看这时辰好像差不多也该到了?”
“对、对……今天本公子心情好,懒得跟你们计较,要在平时不给我亲一下就不姓‘郑’!”
“哟……郑公子好大的口气,怎么不给钱则想占我们姑娘便宜,天下有这等美事吗?”
“哦……吕二妈,开个玩笑罢了,别当真、别当真……”
“我就说嘛……对了,外面有人找,说有要紧事,去看看吧。”
“谁呀?真的?那钟兄你们稍待,我去一下就来。”
外堂,空静依然,留意会发现护卫却已撤去一半,余下亦更加懒散,而在门口则有个人不停走动与张望,样子很是着急。
“阿狗,是你小子……怎么了,有何情况吗?”
“大事不好了,豹哥……信阳……”
“嘘……小声点你……要死了……说……什么……当真?!”
“应该没错,我亲眼看见正门开了……好像就是他的人马!”
郑进回头仔细一望,不禁拉下脸来,“妈的……煮熟鸭子飞了……怎么搞得呀、怎么搞得呀?”
“是呵!谁知道……不过豹哥,他一定回家了,咱们赶紧追,或许还来得及!”
“对、对……只能这样,你去快叫兄弟们准备!”说罢又疾奔进内,扯开嗓门呼喊起来,如此情急。
钟堂主等人一愣,随即起身而来,“郑兄,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别说了……快走!”
“哎、哎……郑公子……郑公子……这只赖皮狗唱的哪一出呵?”
“吕二妈……吕二妈……”声音来自上方,清亮又稚嫩,看到一名身着青灰裙、小团脸、五官平淡稀疏、双手显得有些粗糙而紧实的丫鬟妆扮者立于楼梯,表情却较为肃然,“吕二妈跟谁说话呢?”
“哎……是青烟呀……还不为那个郑豹子?”吕二妈靠上前去,露出了笑脸,“青烟姑娘,你有什么事?”
“是小姐让你即刻准备些新鲜素菜、瓜果以及时常爱吃的点心,另外就为车驾……”
“怎么……翠小姐她这又要到庵里?”
“是的,小姐要上香还愿,正在更衣,一会就下来了,你快去准备吧。”
“这……不过今天现在晚上了,应该早已关门!”
“哦……小姐和庵里主持是老朋友,不碍事的;吕二妈,你可别耽误了我们出行!”
“好、好、好……我去……我去……唉……真是个千金大小姐!”
………【第十四章 梅花绽放】………
时已子夜,到处一片沉寂,云气翻卷涌动,遮掩了月华,或隐或现,风中含着无尽的凉意。
城北,信阳府,灯火萧条难辨,声色压抑无闻,亦显得分外冷清虚空,唯大门口仍是光辉灿烂、气势威严,然却看不到只许人迹,望之恐惧又有些兴奋,多少冲动莫名。
蓦地,出现有两片身影,轻盈蹦跳、舒缓欲飞,眨眼工夫竟已翻过墙头落入重重庭院之中;一路前行进发,甚是快速顺畅,如同回家也似,多么曼妙而热切,好奇异乎!
中央大殿,宫灯几何,一片昏黄,前面正阳门封闭严实、隔绝内外,倒可以闻及打呼噜声,交杂。
“容姐,就是这吗?”
“应、应该是……”
“好……那进吧。”
“宛妹,不可冲动,须先探察一下……切记:发现目标,动作要快,得手离开……”
“知道、知道……上!”身子又腾空直升,飘然而入。
“阿梅……阿梅……别、别……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孩子咱们的、咱们的……你快醒醒……醒醒……”
但听声音乃从大殿右侧偏厅传出,如此粗重且艰涩,透过门窗可见其中相当空余阔绰,金辉装点映衬,不负豪气,而靠内面则亮着灯,虽是微弱却能明显看到有个人手抓冷青帐幔僵坐于床边,眼睛激张,神色迷茫,脸额上荧荧闪动,好像梦魇,原为欧阳权。
“是……是他……”
“爹爹……爹爹,快来救我!”
“相公……老爷……”
“夫人……宛儿、小宝……你们……你们这帮真正强盗、土匪……早知道就……”
“回主子:全院都搜过了,皆在此,无一人漏网!”
“梅公子,别挣扎了,我奉劝你还是赶快把东西交出来,免得再伤及无辜!”
“阿炫,死并不可怕,可怕活着没志气,你现乃咱们梅家唯一的希望……快走!”
“不……父亲……不……”
“大哥,这种人若非给他点颜色瞧瞧——没用!哎哟……啧啧……娇妻呵……多漂亮、多水灵,还有个胖小子……姓梅的,你信不信我捏死她如同蚂蚁一般?”
“放了我娘、放了我娘……”
“啊……你这……臭丫头!”
“宛儿、宛儿……”
“呜呜……呜呜……爹……爹……”
“狗娘养的……我数到三,再不交可要动手了!一……二……”
“不、不要……好……好……我交、我交……”
“阿炫……不能糊涂呵!你忘记祖宗教训、忘记咱们家规、忘记自己责任……”
“你个老不死的……还说……给我下去吧!”
“你、你……不得……好……死……”
“父亲……父亲……不……”
“快交!不然下一个就是……”
“你这个……狗贼……”
“相公:别管我,快……快带孩子走!”
“想得美……过来……哈哈……”
“哇……哇……娘……娘……爹爹……”
“小宝……小宝……”
“宝儿、宝儿……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去你的……泼妇……找死?!”
“夫人、夫人……”
“相……公……对、对不起……咱们恐怕……只有来生了……宛儿……宝、宝……”
“娘、娘……爹爹……”
“小杂种,哭个屁!姓梅的,你到底交是不交?”
“二弟……梅公子,你还是赶紧交吧,再伤了孩儿可就……”
“宝儿……狗贼……畜牲……便是做鬼也决不会放过你们,只要我梅家还有一人在!”
“哼……泥菩萨过江……给——你的宝贝儿子!”
“宝儿、宝儿……醒醒、醒醒……不……不……”
“这乃你自找的,再不交……嚎什么丧?统统都要死,一个也别想活!”
“你、你……宛儿……快、快走!”
“站住……想跑——看你往哪跑?给我追!”
“宛妹……宛妹……”
“容姐……杀!”
“知道吗阿梅,这么多年相公我可是日夜……”一番摇头作叹,欧阳权正要起身竟听闻脚步声,轻微若无,如此鬼怪,嘴巴刚张开,却见屏风处寒光闪烁劲气激发,直冲门面,不由侧向躲避,还未定神又射来根银芒,势力沉稳,紧急下只能就地打滚,倒也恰好化解眼前危机。
不容稍待半分,来者再次攻去,两抹水银共同泼洒交织成片,堪比一张电网欲将之封杀在内,决绝!
然欧阳权毕竟经验老到当即直退、纵身破窗出外,在栏杆旁摸爬几番,夜风吹荡,凉意透体,借助廊上灯光终于看见对方模样,矮小而精致,应为女子,可却都脸蒙黑纱巾,目光甚是冷锐。
“小娘们……胆子够大的,是何许人?”
“狗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两人随之迎头赶上,步伐稳健而轻便,携剑直取他前胸,好像流星过空,转眼及至。
欧阳权眉目皱起往旁挪开,同时捏紧手指、双臂收腰、冲发长拳,刚好击中一条剑脊,见其人立刻停滞,银芒飘摇,腿脚跟后又侧滑,倒也颇为敏捷,擦着劈头而下之锋刃化掌喷吐那胸口,势若排云,赫然还爆出点红光,映亮女子浑圆匀称的脖颈,犹如玉瓶生花。
这女子却不闪不避以一手格挡,紧接着运转长剑再砍其头颅,劲气争鸣,如此果断刚烈!
欧阳权一惊,当下灌注力道反抓她咽喉并运指拿捏剑身,倒也这般稳定,岂料侧面银光暴发刺他中盘,时机把握之准,防不胜防,只能连忙撤退,但还是慢点,手掌麻木着色,映染双眼。
“臭娘们……功夫不错?!”
“臭狗贼……去死吧!”
“老爷、老爷……大胆贼人……竟敢擅闯此地?”
数名家勇一下子围了上来,怒气冲冲,刀光霍霍,直闪射人心,然却掩盖不住满脸的疲软与恐慌。
“还等什么?给我将这两个女贼拿下!”
声音刚落,两女已抢先攻击,只见光电纷飞、匹练交错、扬扬洒洒、风风雨雨,令人应接不暇;众家勇手忙脚乱,可谓有心而无力,顷刻间被杀得肝胆俱丧、竞相溃退,一片死伤中。
“都让开!臭娘们,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欧阳权挺步进发,左手握拳,横冲直撞,气流奔腾,似龙搏海浪,右手并掌,翻转拨扫,光芒隐现,如鹰击天空,感觉动中有静、静里含动、刚中带柔、柔里显刚,正乃其家两大武学:“长风拳”与“朝云掌”!
一阵大风呼啦而至,两人陡然打起晃来,但觉他拳掌同进同退或交替有序、各自为战又密不可分,长剑竟像是伸入泥淖之中,这般滞重、困难、混乱,何能占到半点便宜,仅少许手臂已开始发麻下垂,强烈的劲气再度扑压,立时被冲得蹬蹬直退,胸口似被针扎,呼吸残喘。
“哈哈……也就不过如此嘛……老夫还以为什么厉害角色?”
“狗贼:你这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今天定要拿你头颅以祭我全家在天之灵!”
“欧阳老贼,别高兴得太早——看招!”
二女相视了眼摆臂弓步前行,忽而脚掌一点拔高身子,好似振翅飞翔,手腕共振挽出朵朵剑花,倒是生动活泼,嗡嗡之声不断,突然又于瞬间怒放开来,光波大涨,简直可比泉水喷涌、川江决口,这般浩气激荡,登时将对方周遭全部笼罩在内,憋闷得令人几乎窒息。
“‘易水剑法’?!”欧阳权低吼一声,蹲腰扎马,双掌交合、猛烈下按继而旋转排放出去,能见光华闪耀激射,竟在平地显现堵青铜之墙,破空推移,闷雷过耳。
但听轰隆一声,墙倒水散,震裂夜幕,整个殿宇似乎亦在颤动,这双方居然同时退步如飞,终而跌落地上。
“容姐……容姐,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黑巾滑脱,露出半张皎洁无暇的脸,口角双流红,显得这般凄美绝伦,不过其手连忙又已合上。
“好……起来、起来……”
“不好!有人……宛妹,快、快杀了他……”
正见数人匆忙赶来,这女子提剑便去,可惜还是稍慢,然争斗自不可避免,随即开展。
“二爷,你怎样呵……伤得可重,还行吗?”
“我……不、不要紧……咳咳……这女贼如何还会‘易水剑法’?卫管家,她们哪里来的?”
“这个……老仆……”
“罢了,你先上去助一把……快要不行!”
一阵惨呼过后又平静下来,众家勇已然所剩几无,生死竟在于瞬间,足实令人失色!
“好个女贼——你到底是何人?”
“挡我者死……让开!”
“人没多大,口气倒不小?让我会会你!”
卫柱衣袖一卷露出粗厚掌面,缓步靠近,显得颇为轻松,突然来个跃进,招式平推、劲力激发、闷声乍响,眼看攻击将至,果见对方使剑砍下、饱含冷气,左手早就准备抠其脉门,精确如此,仅差分毫,料她也应变不及,没想到还可以弹跳而起,顺利脱离开去、继续挥舞,只能急忙后撤,但仍有抹凉意透过胸肋,麻湿湿的酸胀。
这女子未停继续昂扬迈进,然还是又被卫柱阻拦,但见所使亦为朝云掌,左撩右拨、逆来顺引,加上腿脚比较方便,东躲西闪,几度化解了杀招,自变得有些焦躁急切;忽而再次挽出一朵晶莹之花,响声连绵且紧凑,谁知人家竟抢先半分双手合拍刚好夹住剑尖,气势刹时凝滞,欲撤不能。
霍地,天空一道电光划落,直劈向头顶,卫柱惊悚不禁躲离,可惜手臂却被击中,切肤断筋!
“卫管家……”欧阳权赶上前去,怎奈腿脚变得这般沉重拖后,“来人、来人……人都死哪去了?”
“宛妹,这个老家伙交给我,你快去杀了那狗贼!”
欧阳权闻声色变,两眼直瞪,气息压得低微,果见那女子又疾步过来,浓烈的杀意从疏细身影中散发而出,冷彻心底,“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平阳山莊’?!”
“说什么?狗贼:夺我家岛、害我亲人,十二年、十二年了……无时无刻不想杀你……”
“什么?你……”欧阳权一下煞住脚步,目光出奇的发亮,“你是梅家……”
“对!”面巾一摘,暴露月浮沧海般的容颜,“没想到吧,今日此刻便要你这狗贼偿命!”
欧阳权受伤不轻岂能抵挡这样倾泻的剑击,惟有再躲,好在其比较急迫章法已乱加之应该也遭创,攻势没先前那般犀利,虽如此还是连连与死亡擦肩而过,情形愈加危险,命悬一线!
“爹……爹……刺客在哪、在哪?”
骤听一阵呐喊风吼而来,看到下面门房处灯光涌动、脚步潮起、迅速扩展,也不知有多少人,然为首者头顶金冠、身量峻伟、神情沉着,则分外显眼,若非欧阳禄还是谁?!
援敌虽至,可还有段距离,这把卫柱已击倒在台阶眼看将要得手的黑巾者却一下滞缓,随即竟拔腿飞跃而去,转瞬之间钻入浓浓夜色中,“宛妹……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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