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看就是个行家里手!”费鑫直鼓掌上前,“而你们几个屁用没有,竟敢说大话蒙骗本总管?今天看在头一遭姑且作罢,下次要再让我看到——小心狗命……还不快滚?”
“这小子嘛……倒真没看错,但却不知高低长短?”鲁初亦从旁取出兵器,乃是把阔斧,非常粗大,金箭头、铜虎尾、寒光如雪、分为锋利,“本教头今天高兴,我们来过几招,就当认识一下。”
“你……鲁教头,这不大好吧?”
“没事,玩玩而已,我自有数;小子,可要仔细点——接招!”一声喝断当场,斧头随之横空砍去,冰封三尺,冷气侵袭,直刮得人心动荡。
这流水一怔连忙挥刀相抗,耳畔顿时嗡响,几乎没给震破,见自己竟已退到几步开外,手臂直发麻,犹未缓过劲来,那斧头又当空劈落,光芒炫耀得难以睁眼,危急之下只能全力抵挡。
又是声暴鸣响起,拉出一串火花,瞧到对方左右飘摇、开始喘气,显然有些力不从心,鲁初笑道:“小子,还行……再吃我一斧!”说罢大步迈进斜砍而出,似要将人整个头颅卸掉。
气势如此霸道而沉猛,着实令人惊叹,这流水未再接受脚掌一搓便闪避了开去,还算轻松。
鲁初稍愣,随即上拨斧头抓住虎尾底端伸展臂膀并快步打旋起来,霎时风声大作,寒光飞舞,犹若挥帚扫雪,尽在掌握中;骤听铮地一声,那长刀翻个空心跟头坠落老远,而这流水也差点踉跄跌倒,合谷处已然生出血迹,面色红白交替,惟有双眼仍镇定如斯,缓缓转动。
“好了、好了……鲁教头,哪有你这么个玩法?”费鑫连忙将人扶住,“怎样,你没事吧?”
“不错、不错……”鲁初仰首弄须,“一般人在我斧下都吃不了两招,你却能连过四招,已经相当可以;公子,这位小兄弟是根好苗,只要多加栽培,日后定有大用!”
“这还用你说?我看上的又岂会错?”
“不错,真是人才!”欧阳曲亦连连点头,“今后就放心在此住下,多加刻苦练习,只要本事过硬、效忠于我,本公子绝对不会亏待……且还可以带你回府面前家父,或许也能赏个头领做做!”
“哎呀……这可为莫大恩宠啊!太难得了,你还不快谢谢公子?”
然这人却并无反应,鲁初亦不禁走过去一拍,“小兄弟,在发什么愣呢,没伤着吧……说话呀……对了,你怎样称呼?可还有何亲人?”
“呃、呃……我……我叫‘流水’。”
“‘流水’……这名字挺稀奇的,倒真没听过……”
“名字没什么,只要人好就行!”眼睛一斜,费鑫接道:“公子,咱们别站这了,快请他——流水兄弟进屋去吧。”
“对、对……流水,走……我们先进去喝上个几杯,压压惊、洗洗尘……”
“等等!”这流水猝然拱手道:“欧阳公子,我还有几位兄弟,想去跟他们说一声。”
“兄弟……你不是说没有亲人?”
“哦……是我结交的朋友,关系还很不错!”
“是吗……那好办。”费鑫一笑,“他们现在哪,大可以叫过来和你同住下,没关系的!”
“他们……就在城里。”
“这样,那更好办了。”欧阳曲正色而道:“费鑫,速派人随流水壮士一同去迎接他兄弟!”
………【第六章 是非恩怨】………
家统门外,欧阳子弟已经开始拆卸粥棚,众乞食者亦陆陆续续离开,虽是没吃饱却喝足了。
“唉呀……这下糟糕,水兄该不会出事吧,刚那几个人就被轰出来!”
“是呵……堂主,说不定真出事了,咱们赶紧进去……”
“不、不行!流水一向冷静,自保也可以,果真出什么事这外面人肯定会有所反应……再等等看!”
“堂主说的对,依我看水兄怕是很可能成功摸进去了,咱们……”
“哎……你们不是刚那伙年轻人吗,吃过了没,怎么都呆在这?”
“哦……是老大爷,您好!我们一个兄弟进入那里面去,在等有无什么消息。”
“进去了……这好呵……肯定已成为欧阳家弟子,那你们以后可就跟着享福咯!”
“享福?那……那他还能出来吗?”
“你是指……能……时常都出来,四处游荡打压……罢、罢……就当我没说,走了……散了!”
“等等……老大爷……对了,向你打听下:城里可有旅店,在哪里?”
“哦……有是有,不过大多已关门,这世道……你可以去城中东市看看?!”
“东市……知道了,多谢老大爷,您走好!”
“别客气;人老了,不中用……想当年我也是走过江湖的。”腿脚微跛,一件汗衫破旧萧疏。
这时,那流水在几名高大鲜衣欧阳子弟陪同下走了出来,略微一定,双目随即开始搜寻。
“豹哥,快看……就是那臭小子!”
“娘的……臭狗屎……敢坏本大爷好事?!”
“豹哥,他铁定已成欧阳弟家子,咱们可惹不起……”
“流水怎的这么快就……难道是有重大发现?!”
“也没这么快吧?哎……看样子好像被拖住……堂主,要不上去助他一下?”
“不用……估计是……快——你们先上马!”
“流水兄弟,你的人到底在哪呀?咱们还是赶紧去吧。”
“哦……好……走……”这流水便沿着街道缓慢前行起来,显得随意而悠闲,忽然身子一闪,穿过食者到达对面,紧接着又几个加
速,好似疾风入树林,竟如此轻飘,转眼间哪里还有影子?
“流水兄弟……流水……快……闪开……统统闪开!”
“流水,你……怎么又出来,发生……”
“堂主,快走……先离开此地!”身子一跃,骑马与众人扬长而去,留下一串轻脆的蹄声。
“唉呀……那臭小子跑得真够快的!”
“哎……奇怪、奇怪……他跑什么?”
“不对……这伙人……阿猫、阿狗,你们速去各城门打听清楚,一有情况立刻来报!”
“公子,我和你想得一样,他几个兄弟多少不等应该也有些身手,如此一来……”
“嗯……好、好……今天这人招得实在不错,往后就要多些如此样儿的;来……我们干!”
“公子眼力果然很准,这小子功夫在咱们弟子中确实可算上数,就是反应比较慢,半天放不出个响屁来……再说如果当真北方人我
想也没什么,只要在岭南一切得服从欧阳家的!”
“话虽没错,但我总觉得比较怪异;姑且不论来历,你就看他的脸,便有些难以捉摸。”
“是……是有那么点,但凡事也不可全看表面嘛!”欧阳曲笑道:“人家既好心来投,岂能拒之门外,以后再慢慢看吧,反正又不
急在一时,相信这天下还没有多少个能瞒得过我!”
突听一声长叹,见费鑫满脸忧闷,“现在弟子呀……越来越难招了,真是苦差事,吃力劳神,正反还总有人说。”
“外头哪还有什么像样的家伙?都来得差不多,你看就连当兵也少见。”鲁初接道:“因此我感觉应该不需要再招,已经达到千把
人,等将他们调教好后必定所向无敌!”
“这你就无须费心了,真要把弟子给我教好才行!”欧阳曲拿眼一盯,“人当然为越多越好,今天不是……”
“公子……总管……”呼喊间,一人便跌闯进来,“不好、不好了……”
“鬼叫什么?!慌慌张张的……说:何事?”
“流水……流水兄弟……跑了!”
“什么……跑了?!”欧阳曲立时拍案而起,“这……到底怎回事?”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只见他往人群里一钻则无踪影,找半天愣是没发现——应该逃走了!”
“废物、一群饭桶……连个人都……要你们何用?”
“是、是……属下该死……”
“公子,这也并非他们的错。”卫仕接口道:“那流水本来就很可疑,跑掉倒未必是坏事……”
“对!卫统领说的是,这小子真不简单呵……哼……也罢,公子,我看并没什么大不了。”
“你当然不在乎!”费鑫两眼一挤,火光直冒,“这可是我辛苦挖出来的人才,就被你几下打跑了!”
“这……这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下那么重的手,当是在打敌人吗?那流水肯定因为这样才……”
“费鑫……什么话儿你说的,我可是为了考验……”
“考验?我看你呀……分明是摆威风,仗着有点本事便骄傲自大不得了了,公子还在这呢!”
“放屁!你给我说清楚:谁骄傲自大、谁不把人放眼里,平时……”身子随之涌上,手臂抓拿。
“鲁教头……”
“大胆!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为了个臭小子,你俩至于吗?”
“公子,你评评理,费鑫他凭什么说……”
“好了!有理不在声高,鲁初,我觉得费鑫说的是……”
“公子……我……他……”
“怎么……本公子的话你也敢违抗?”欧阳曲把手一指,“去……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鲁初一僵,闷哼了声,起脚甩头就走,臂膀大摇,口中犹自不断冒出甚末话语来。
“公子,你瞧他那样,简直狂妄无礼……”
“费总管……你也少说几句!”卫仕双目一凑,多么冷落,又坦然道:“公子,鲁教头生性耿直有话就说,您必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就他这脾气,比本公子还牛!要不是看在他长年教导有功的份上……”
“就是……公子心胸宽广,对他处处包容忍让,已经足够好了!”费鑫一顿,忽又低声道:“公子,我觉得那流水应该也为因受他
恶气加上临时或许再有什么事方才不辞而别,可能还会回来的。”
“这……倒很可能……我也不信凭他有这个胆子,敢在此地……那吩咐下去:随时欢迎。”
“公子……不可!”卫仕当前一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小子绝非善类,肯定没那么简单,也许就是中原派过来的奸细!您忘记侯爷他们交待要加强警惕严格巡防吗?”
欧阳曲一怔,眉头连抽,“也对,他娘的……今天平白受这窝囊气,看来还是小卫、卫统领虑事细致;那速去传本公子令:一经发
现此人,即刻给我拿下,胆敢反抗,直接杀掉!”
“是!公子英明,属下遵命。”
费鑫望着远去的背影又发出一叹,“这小子……真可怜……算他命不好,遇上了克星。”
“费鑫,也别愁眉苦脸的,我又没怪你……说不定真是奸细!”
“是,公子明鉴;其实……其实我也不全为此事发愁。”
“哦……那还有何事?”
“算了,也并非什么大事。”费鑫略微而笑道:“再说……人家又会指责我故意挑拨事端,居心不良!”
“哟……你何时变得这么胆小怕事犹豫不决的?说来听听。”
“是……我呀……在为弟子、您们家未来感到担忧!”费鑫往外一瞥,谨肃道:“公子,有没发觉现在几乎个个皆逐渐变得懒惰、
懈怠、骄纵、享乐……甚至愈演愈烈,开始形成一种风气,恐怕长此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呵!其实这谁心里都清楚明白,然却无人说而
已。”
脸面不禁变红发热,似酒上头,欧阳曲低哑道:“你说的其实嘛……我也早有所察觉,皆因咱们家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未举事,众
弟子一直学无所用久居于此自然难免……唉……别提了!”
“这只为某个方面,更主要原因在于咱们一些首领没能以身作则加大训导,如若立功必赏、犯错必罚,做到公正无私,自然会有很
好的约束效果,最怕就是既纵容姑息还推卸责任,尤其现今众弟子练功气力涣散提不起什么兴趣,本该采取相应措施,可他呢……竟说
难教?!”
“这个鲁初是太不像话!”欧阳曲重重一哼,“但情况还不至于你说的如此厉害吧?”
“公子,您是不常来呀……改天如果突击检查就知道多么糟糕!我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能怎样,真的没办法,他一个人说了
算,况且再者还有卫统领,哪轮得到属下?”
“好一颗赤胆忠心!费鑫,本公子已完全明白,看来是有必要采取严厉措施……然而此事也比较棘手呵……何况如今乃非常之际,
随时可能战争,少不了用人……咳……憋在这屋里真够闷的,走——出去遛遛。”
“是怪闷的!”费鑫眼角一勾,紧步跟随,“哎……公子,听说府上已开始增兵‘韶州’?”
“嗯……我家的‘北大门’嘛……当然要守好!”
“对!还有……真打算在‘无双岗’修建关口加固工事?”
“哦……是有这事,不过具体情况还没定下来。”
“这样;果真如此的话,肯定还需要大批人手,而现在那里好像只有一个池头领……”
………【第七章 客栈风云(上)】………
城中,靠近东门,有块相对单独地方,树木稀少,约占一两坊,苍青围墙包裹,比较高挺而朴实,显得安然守常;进去便见路道纵横,四面立邸,虽如此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闭,亦无几多小贩摊位,来往客人则是松弛散漫,按理正乃午间买卖交易繁忙时刻,却这般平静冷淡。
“唉呀……瞧这一个个大门关得严严实实,都干什么去了?”
“可不是……什么地方吗,哪有人呵旅店的?”
“这广州城可谓到处奇奇怪怪,想必那欧阳家也真能作威作福的!”
“怎么又忘了,草木……都给我注意言行,今后需要住店,万一暴露身份……”
“对、对……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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