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换过衣服、洗了脸的宋玉英这才低着头快步出了屋,坐到王土地身边扒着白饭。
“我这次来啊,是要把玉英带走。”王土地才说一句话,宋玉英已经惊喜地抬起头来,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地泪水。
“嗯,早就该来接她了。”王满娃倒没吃惊。这两口子在一块过,是天经地义的嘛!
王土地见宋玉英不吭声,就有意逗她,“玉英,你什么意思?”
宋玉英自然是千肯万愿,只不过当着老公公的面,还要假撇清,“我……这边事丢不开。”
“丢不开啊,那算了。”王土地喝了杯酒,慢条斯理地道:“也不知金秀能不能走开,要不我明儿去问问?”
“唉呀,哥,你就别欺负嫂子了!”反倒是兰香见宋玉英吓得脸都白了,心里不忍,使劲推了王土地一把。
“哈哈。”王土地大笑起来,“玉英,现在你还肯不肯啊?”
宋玉英羞得满脸通红,却再也不敢说不去了,只是咬着牙,含羞带喜拧了王土地一把。
晚上,两人又战,直到宋玉英香汗淋漓,骨酥如绵,这才搂着丰满的身子,开始说正事。
“玉英呐,我准备带你去,是要交个矿给你管。”
“我乍能管矿呢?”宋玉英一下慌了神,从被子里出溜出来,羊脂玉的上半身紧贴着王土地,抱着他胳膊,急切地道:“我哪会呢?做做饭、看看门倒还可以。管矿,我真的不会。”
“不会可以学。”王土地轻描淡写地道:“学不会不还有我吗?再说了,你去是当老板的,具体负责我会找人来管。”
王土地说得粗糙,宋玉英心里没底,一顿饭都揪着个小脸,跟包子似的。
“别人想当老板,还没这命呢。”王土地“嗤”的一声轻笑,掌心突然出现一根黄澄澄的金条……
宋玉英悄悄来到云台乡,两个项目立马开始启动。
30多万元买的蚕纸和桑苗,分给了两个村挑出来的100户。另外,从北澜市订购的选矿机、传送带、矿帽等也到了位,正在紧张地安装、调试中。
人手实在太紧张,宋玉英现在除了看管设备、指挥几个做饭搞卫生的妇女,其他的也实在是不懂。采矿设备虽然不多,可千头万绪,一个照应不到,就会出大麻烦。
不得已,王土地将范兵和马军找来,请他们介绍个人来。
“罗富宝啊!”
“罗木匠不错!”
两人异口同声地推荐了罗富宝,王土地就想起来这人,在郑中发老婆丧礼上似乎碰过面。第一印象,确实是个挺机灵的小伙子。
“嗯,那就他了。一会,范主任把罗富宝,我跟他谈谈。”
范兵办事很快,上午才说的事,不到中午就把人找来了。
王土地上下打量了罗富宝几眼,开口道:“罗富宝,你愿不愿在这矿上干?”
“不愿意。”出乎意料地,罗富宝竟然不肯。
“说说看,乍不愿意?”王土地沉着脸问道。
“我听说这矿不值当采,采了就亏本,摊子再大,老是亏本也干不长。何况我现在做木匠,一个月轻松能搞四五百块钱,要在你这干,你能给我多少?多了你不答应,少了我不愿意。干脆,王乡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嗬!王土地还真没想到,罗富宝在自己面前,能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是个有胆量、有担当的!要是忠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咦,富宝你小子,怎么就不知道个好歹?”马军见罗富宝不答应,倒有点看不过眼,“王乡长要你到矿上帮忙,那是看得起你……”
“赚不赚钱先不说。”王土地打断马军的话,眼盯着罗富宝,道:“要是给你一个月800块钱,你干不干?”
“八百?”罗富宝似乎被这个数吓住了,皱眉想了会儿,勉强点了点头,“八百我不要,六百就够了。不过先说好,我先干半年,半年以后再说。”
“那也由你。”王土地见罗富宝答应下来,心里轻松多了,“走,我带你见见投资商。”
………【二十 探矿权许可证】………
王土地如今忙得脚不沾地,一天到晚在两个村跑,不是检查蚕桑项目,就是盯着采矿设备架设。
其实几十万搞的采矿设备,几乎如同儿戏。不过能减轻一部分劳动强度罢了。想要真正建成现代化采矿流水作业模式,那是想都不用想。
宋玉英也忙,虽然主要的管理工作是罗富宝在做,但她却是个无法闲住的人。一大早起来,就要盯着人做早餐。
五十来个经过简单培训矿工,是“云台铅锌矿厂”的主要力量,一顿早饭能吃掉三十斤面,外加整整两大锅稀饭。
除此之外,矿上还雇了四个专门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的当地妇女。
吃过饭,就得安排他们上工,这是罗富宝的工作,但宋玉英总是不太放心,在一边盯着,看谁忘了戴矿帽,谁又没穿胶靴、
也别说,一开始每天都能查出来几个。一个星期后,情况才渐渐好转,矿工们习惯了这种重体力劳动,并且坚持了下来,采矿效率明显有了提高,每天产出能有近100吨。
上午十点,又要开始紧急地准备午饭。矿工一天两顿都在矿上吃,一个月按工时算钱。一个工6小时,15块钱。身体好的,又能吃苦的,一个月挣六七百块都不是妄想。
所以虽然累,矿工们却毫无怨言——这活比农活重,但收入是农活的十倍不止。帐怎么算,谁心里都有数。
何况,吃的也不错,早晨馒头、稀饭、咸菜疙瘩管饱,中餐一荤一素一汤,肥肉总是有的,可比家里吃的要好。
宋玉英来到云台乡,等于王土地有了半个家。从乡政府到矿上,骑自行车20分钟就能到,于是王土地中午就经常以“考察铅锌矿”的名义,带着两个孩子去宋玉英那吃饭。
宋玉英素来是个贤惠的人,虽然为了不影响王土地上进,不敢公然缠着王土地,不过人家王乡长既然“来考察”,怎么能不尽心接待?
大妞、二妞还是第一次见到宋玉英,好奇地看着这个叔叔口中的“投资商”阿姨,似乎有点看不明白,这个阿姨对叔叔怎么会那么好。
王土地来吃饭,宋玉英亲自下厨做了五六个菜,喜滋滋地端出来,又拿出一瓶剑南春,一箱娃哈哈。
两个孩子的来历,王土地之前已经和宋玉英说了。宋玉英也挺同情这俩没爹没妈的孩子。
姊妹俩长得一模一样,跟嫩柳似的刚抽芽,全身上下散发着青涩的青春气息,偏偏大妞还是个哑巴,让宋玉英更是怜爱有加,吃饭的时候,不住往俩孩子碗头添菜。
“大妞这病,就没法看了?”
王土地正喝着酒,一听这话就吸了口气,“哎呀,这段时间忙晕了头,早说了要带大妞去县里上学的。”
“残疾人学校,县里有啊?”宋玉英偎在王土地身边,跟在家里似的,也不吃饭,只是伺候着王土地吃饭喝酒。偶尔投向王土地的目光,也带着无尽的温馨和甜蜜。
自从王土地去云台乡赴任,宋玉英可尝够了一个人孤枕无眠的滋味。女人一旦了个牵挂的人,那是无论何时都要牵肠挂肚,食不甘、思不寐的。
如今王土地没有负她,仅仅两个月时间,就把她接来了,还费尽心机给她找了个事做,这份恩情宋玉英又怎能忘?
在宋玉英眼里,王土地前途无量,自己这个再婚的配不上他,不过能做他的女人,伺候他一辈子,也是福分。
“有。白乡长介绍的。”王土地解释道:“我琢磨着,大妞也不小了,总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能到学校里学点东西也好,再不济,出门长长见识,也比成天闷在家里要强。”
“嗯。”宋玉英哪会反对意见,只是点头。
“这段时间忙忘了,我准备明天就带大妞到县里看看。”
两人都没发现,聪明的大妞,听到两人的对话,一张俏脸已经煞白,没有半分血色。
吃过饭,王土地带着两孩子刚刚回到乡政府,就见土管所所长周成忠找上门来。
周成忠很是谦逊地询问,“王乡长,听说有人要投资马头湾村的铅锌矿?”
摊子早就铺开了,搞矿这事,又不是在家院子里挖个地窑,根本瞒不住人,何况王土地也没想过瞒谁。
周成忠问的有技巧,起码在王土地听来,是给自己面子了。
“嗯,投资商是我找来的,也就是先采采看吧。”
周成忠暗道:我的妈哟,这矿是想采就采的吗?没有采矿权许可证,动就违法。
那么大的场面,我土管部门能说看不见吗?既然看见了就得管,不管就是不作为啊!
其实这事,周成忠还真不想管。奈何有人吹风吹到储茂荣耳边了。
原来王土地找投资商搞矿,储茂荣是抱着“且看你如何折腾”的想法,以静制动的。可就有那不开眼的,把事捅了出去。又跑到储茂荣这汇报:“王乡长请投资商开发铅锌矿,根本没和乡里打招呼,也没办手续。储书记,你看这种事应该怎么办?”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储茂荣想装不知道都不行了。不得已只有打发周成忠来问问。
周成忠一接到这个任务,就有点头疼,可是矿产管理,是土地管理部门的职能,推无可推。
王土地的彪悍,在乡里多少有点名声了。这种敢和储茂荣对拍桌子,最后又什么事也没有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这不仅是周成忠的想法,也是其他人的共识。
周成忠想了想,有点为难地道:“王乡长,采矿是需要许可证滴……”
“哦?”王土地倒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需要什么证,那就办一个嘛!”
周成忠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口水噎住,见王土地确实不懂,只得开口道:“王乡长,是不是找个地方详谈?”
周成忠是真不想管王土地的事,又不能不管,说不得只有帮他想了个办法,“采矿权许可证太难办,不仅周期长,而且相关费用也多、不如先办个探矿权许可证,这样就快多了,而且这样做,矿有了合法手续,土管部门也有了面子,至少别人再歪嘴时,我周成忠就可以当场驳了他:人家可是办了许可证的。”
至于办了什么证,探矿权许可证能不能当采矿权使,那就真是“难得糊涂”了。
王土地听完周成忠的解说,原本对他的一丝不满早消失了。
这是个能顾全大局的好同志啊!
“呵呵,周所长,你这个提议很好。我会尽快让投资商跟你联系。”王土地和蔼地拍了拍周成忠的肩膀,“周所长,办证的事,你还要多费心。”说话间手上就多了一叠钱,约摸一千来块,往周成忠兜里一塞,抬腕看了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
投资商?恐怕这矿就是你开的吧?
虽然周成忠猜到了事实真相,却不敢明说,只好告辞离开,怀里的钱如火般烫手,他想拒绝,又怎么敢?
………【二十一 齐山特种教育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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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土地领着大妞到了齐山县城,先给她买了几套衣服、鞋袜,吃了个饭,然后打了个出租到了“齐山县特殊教育学校”。
一下车,王土地就有点后悔了。学校本来就偏僻,位于城乡结合部,出了门就是个大集市,不仅乱哄哄的,垃圾堆得一人多高,人还未接近,就能闻到混合和鸡毛鸭毛血污的臭味。
地上一滩滩脏水、血污,烂菜叶都成了泥,上面趴着一团团的苍蝇,人一靠近,“嗡”的一声冲天而起。
学校租的是当地农民盖的房子,面积倒也不少,不过操场上竟然还是泥地,连条像样的水泥路都没有。教室、宿舍全是平房。
王土地见大妞的脸色有点白,神情一直萎靡不振,握着她的手,有点担心地道:“大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大妞摇了摇头,明显是不想说话。王土地也没想太多,领着她找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哎哟哟,瞧这孩子,多聪明呐,都知道盖茶杯盖了,嗬,瞧这胳膊,瞧这小脸蛋,紧绷绷的,跟小老虎似的。”
“徐老师,我家孩子小名就叫小虎。”一名家长说话了,声音里透出几丝欣喜。
王土地推开门,就见屋子里站着好几个人。一群大人围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半大小子正叽叽喳喳聊着天。
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揉着那孩子的脑袋,咯咯地笑了起来,“是吗?你瞧,我没说错吧?”又对小虎道:“小虎,多大啦?”
“十五。”小虎低着脑袋,眼睛盯着脚尖,怯怯地道。
“嗯,十五正好。”徐老师随手从办公桌里摸出几块糖,塞给小虎,然后对他父母说,“小虎爸爸,你把孩子交给我们,就只管放心吧。三年毕业,出来后绝对能学一样手艺,到时候能挣钱孝敬你们,那可不挺好?”
小虎父母原先还有点拘谨,被徐老师一番话说的眉开眼笑起来,只觉得自己孩子在学校三年,没准能变聪明呢。
她指着墙上挂的一溜奖状、锦旗,一一介绍,道:“我们学校是市级模范特种教育学校,直归市教育局管呢。”
“徐老师,这个学费怎么收?”
“学费急什么,呵呵,总要你们先考察一下,定了再说。”徐老师大方地岔开话题,目光转向大妞,突然就觉眼前一亮,惊喜交集地叫了起来,“哎哟,这是从哪来的小仙女?长得这么疼人,真叫人一见就恨不得含在心里呢!”
说着话,徐老师伸手就来拉大妞,却没料到大妞揪着王土地衣服,死死藏在他背后不肯出来。
徐老师也不尴尬,笑着对王土地道:“您是她……”
“我是她叔叔。”王土地听这徐老师说的是一口标准普通话,人又热情,对孩子也好,心里的担心倒去了一大半,点了点头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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